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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不能娶-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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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锦说了自己的猜测。
葛氏愣了会儿,弯着眼睛笑得很温柔:“挺好的。”
席面散了,顾云锦还不困,坐在窗边看着天空,云层厚重,看不到月光,可她还是凝神看着。
念夏道:“今儿不似有风,怕是吹不散云。”
“我这儿看不着,兴许北境月光皎洁呢?”顾云锦笑了起来,“你先收拾,不用管我。”
闻言,念夏也不多劝,她是亲眼瞧过顾云锦画琼宫图的,哪里不知道观月是顾云锦与蒋慕渊之间的小乐子,寻了件斗篷给顾云锦披上挡寒气,她便收拾一桌子碗筷去了。
食盒拿回厨房里,念夏一迈进去就看到了袁二。
两张对摆着的小杌子,无人的那一边还搁着一只空酒碗。
念夏了然:“韦老回去歇了?”
袁二道:“老人家不胜酒力,就先回了。”
念夏拎起边上的酒坛子晃了晃,里头已经空了,她便道:“夫人那儿还剩一坛底,你还喝不喝?”
论酒量,袁二极好,刚那么点酒下去,并不觉得醉,想着明日启程,这酒不喝也是浪费,便道了声谢,起身随念夏去取酒坛。
他站在庑廊下,没有多等,布帘子一挑,透出屋里昏黄的油灯光。
念夏踩着灯光出来,把酒坛递给袁二,半张脸映在灯光之中,叫袁二猛得一怔,忽然就想到许七说的那句话了。
许七说念夏漂亮。
第612章 两口
兴许是念夏一直跟着顾云锦,袁二先前真不觉得这丫鬟的模样特别出挑,倒是家境叫人遗憾又可惜。
其实,念夏与葛氏、朱氏都是一样的,父母兄弟连尸骨都未找着,哪怕北地收复,依旧舍不断牵挂。
每个人表达情绪的方式亦是不同,朱氏哭得撕心裂肺,葛氏相对沉默,可念夏只是个丫鬟,她的情绪都只能自己品味。
而这一刻,映着那半边灯光,倒是真的衬得眼前的人夺目起来。
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目光清透,提着那只剩下坛底的酒,道:“接着呀。”
袁二下意识地顺着念夏的话接了酒坛子,而后,这小丫鬟又转身回了屋里,很快,帘子又起了一个角,是叫念夏的肩膀给顶开的,而她又拿着先前没有一次性搬空的碗筷出来,径直往厨房去了。
袁二站在原地,看着念夏这一番举动,半晌,自个儿挠挠头笑了。
二八年纪的小姑娘,只要五官端正的,哪有不好看的。
也就是许七先头那混不吝的一句话,又添上他夜里吃的那些酒,虽没有醉,叫冷夜一冻,也跟着拎不清了。
袁二慢悠悠晃回了厨房,在原位坐下,添了新酒,捻了颗豆子在嘴里嚼。
念夏麻利地收拾着用过的碗筷盘子。
让他们暂住一晚是主家大方,没道理用过了东西还都留着不收缀干净。
袁二听着那瓷盘瓷碗叮叮当当的动静,听着是挺清脆的,但他清楚念夏手里有数,没有磕碰坏一丁点。
在认得念夏之前,如果有人跟袁二说,高门大院里姑娘、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能做好些粗活,他是不信的。
哪怕再没有见识,袁二跟着周五爷做事,也知道周府里头的规矩有多繁复,大丫鬟们做的都是精细活儿,手粗了伺候不好主子,粗活有专门的粗使婆子,洗碗刷筷是厨房的事儿,轮不到这些体面丫鬟动手。
可念夏不同,她什么都能做。
袁二见过念夏提着两大堆厚厚的书,也见过她提着水桶健步如飞,清早起来练功,那身法架势一看就是长年不松懈的。
就那手劲,就那招式套路,袁二傍晚时真没有吹嘘,比试起来,许七真打不过念夏。
可转念想想,夫人都是冲俘虏下刀子不眨眼的,这样的主仆,不可能精细到哪儿去。
将门姑娘,也不消那些精细。
只是,再不精细,为人子女,伤心事儿还是一样伤心的。
念夏已经洗完了,正把碗碟收回原处。
袁二唤了她一声,在念夏转过头来时,晃了晃酒坛子,问道:“你要不要喝一点?”
念夏一怔。
袁二道:“先前四奶奶哭得很伤心。”
念夏垂下了眼。
朱氏那番痛哭,也哭到了念夏的心里面,跟一把刀子似的,捅进去抽出来再捅进去。
念夏当时没有哭,就是红着眼站在一旁,其他人也没有失声痛哭,可这滋味到底有多痛,她们每一个人都能体会。
不是“感同身受”,而是自身确确实实的经历了、感受了。
念夏垂下肩膀,也没有矫情,拿了个碗,在之前韦沿的杌子上坐下:“就喝两口,还要伺候夫人的。”
袁二给她添了小半碗。
念夏拿起来,仰头就一口干了,然后直直看着袁二手中的酒坛子。
袁二再给添了,念夏依旧一口干,然后起身就洗碗去了。
这下袁二当真是忍不住笑了,这还是说两口就是两口,而且每一口都挺大,那小半碗,慢慢嘬能嘬两刻钟呢。
而且,这酒入口还挺烈的。
袁二在江南时听人说过各种花酿果酿,从名字到香气,清浅风雅,与那烟雨绵柔的江南十分相符,去了北境,见识到了边关女子的豪迈,连喝酒都与江南人不同。
这两口酒,对念夏来说怕是跟吃茶差不多,但她等下还要去夫人跟前,自然不能多饮。
袁二叫她吃酒,单纯就是想让她别把情绪憋着,便道:“狄人退兵了,离开的百姓陆陆续续会回北地去,人一多,兴许能有些故人的消息。”
念夏道:“当时都忙着逃命,慌还来不及呢,能有几个记得遇见了谁呢。”
袁二想起两湖水灾时的状况,又道:“衙门里也会清点,谁家还有几个人,是不是回故土。”
“我有准备,当时知道北地出事了,就想过大抵都不在了,”念夏知道袁二宽慰她,她领情,话匣子打开了,也就接着往下说,“我们家几代都给府里做事,我爹跟着几个老爷打过仗,我三个哥哥也习武,虽然还没有见过大场面,但也跟着杀过马贼、抓过狄人的奸细。
狄人打到北地,他们是绝对不可能退的,会死守到底。
我娘也一样,她不会抛下爹爹哥哥们走,她只会拿着棍子一并冲出去。
我也想好了,都过了那么久了,便是到了眼前,也是谁也不认得谁。
北地重建,必然要整理,所有战死的官兵、遇难的百姓,无法辨明身份的,都会一并收殓安葬,一块竖一个碑。
我到时候就去那块碑跟前磕头上香,反正他们总在那里面的,都在的……”
这话太沉了,沉得袁二这个想让念夏宣泄情绪的人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只能闷头抿了一口酒,低沉应了一个“是”。
反而是念夏自己笑了笑,没有纠结此处,转开了话题:“傍晚来送酒菜那三人,看着跟你都挺熟悉的。”
袁二道:“挺熟的,都是一道做事的兄弟,我们都是出身叶城附近的,以前也在明县待过一阵。”
念夏见过袁二替蒋慕渊传信,一会儿京城一会儿裕门,只当他就是跟着蒋慕渊做事的,闻言下意识问道:“都是跟着小公爷的?那三人也是?”
“不算吧,他们三个还不认得小公爷,”袁二想了想,道,“是我们主子随着小公爷。”
念夏还未问袁二的主子是谁,就见顾云锦走到厨房门口了,她便唤了声“夫人”。
第613章 善意
顾云锦是来寻念夏的,顺便醒醒酒,她喝得不多,可干坐着望出不来的月光,久了有些昏昏沉沉,便干脆出来走走。
她刚过来,正好听见袁二这一句。
前回来时,蒋慕渊与她说过,这是叶城周五爷的宅子,石瑛是五爷的人处置的,而袁二说他们都是叶城附近出身。
这么一想,顾云锦问:“你们主子是不是周五爷?”
袁二起身,道:“是五爷。”
顾云锦笑道:“来回都在五爷这处叨扰,却还没有机会向他道谢,可惜我们还要赶路,不然去叶城给五爷道了谢。”
袁二道:“夫人不用客气,况且五爷也不在叶城,年前在江南,之后大抵又要换个地方。”
“五爷喜欢四处游历?”顾云锦好。
袁二刚要开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这几次替蒋慕渊往来两地,那日在营,有一些事情,蒋慕渊交代给他时也是避着顾云锦的,想来官场的那些提防、准备、猜疑,蒋慕渊并没有与顾云锦说细了。
既如此,袁二这个跑腿的人也不多嘴,能不能说、说到哪一步,那都是人家夫妻两个的事儿,他掺合不得,也不胡乱说话。
小公爷认为适合与夫人开口的时候,自会说的。
“五爷说,多走些地方能开眼界。”袁二这般道,这句也不是编的,而是周五爷的确讲过。
顾云锦颔首,与袁二聊了几句,她清醒多了,笑着与念夏道:“你忙你的,不用着急。”
念夏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哪儿还有要忙的事儿,便随着顾云锦回屋去。
经过袁二身边的时候,念夏停下脚步,朝他说了声“谢谢”。
谢他的那两口酒,谢他的开解。
并不是长篇大论的道理才是宽慰,善意才是。
顾云锦与念夏前后脚出去,袁二却被这声“谢谢”给钉在了原地。
厨房门开着,裹着外头的寒气流进来,袁二火气本好,又吃了酒,这点儿寒意一点都不渗人。
他靠着门栏,抬起眼皮看了眼念夏的背影,看她们主仆两个一面走、一面说,看那布帘子撩起来,念夏又踩着那昏黄的灯光进去。
虽然先前隔的远得多,但那副模样还在脑海里。
记忆犹新。
袁二重新坐回到杌子,不疾不徐把余下的酒菜都吃了,又起身把碗筷都洗干净——他一个人打发时间吃了这么久,没道理再让人姑娘来收拾。
走出厨房时,袁二看到顾云锦屋里的油灯还点着,淡淡映出其人影来。
他哈出一口气,腾起一片白雾,看了两眼,走回自个儿屋子,掏出火折子来点了灯。
火窜起来,照亮了半间屋子,袁二给罩了个罩子,让光线柔和了许多。
他又想到那被灯光映着的姑娘,真的很漂亮。
跟许七那张嘴没有关系。
至于许七问的那个问题,袁二解了长发,随手抓了抓。
他不止知道念夏现在的名字,还知道她轻易不与人道的曾经的名字。
她的父母兄长,都唤她“小妮儿”。
小妮儿……
这名字真讨喜。
可不是嘛,与他这种依着排行二三四往下数的不同,能被家里人叫作“小妮儿”的,是真招人喜欢的。
可惜,家里人都不在了……
另一厢,顾云锦在与念夏说事儿。
她其实挺意外的,原以为袁二是跟着蒋慕渊做事的,没想到是周五爷的人手。
那便是周五爷把自己的人都借给了蒋慕渊。
想起前回袁二打听赵同知的事儿,顾云锦猜想,大抵是蒋慕渊不想招人眼。
赵同知是孙睿侧妃的祖父,无论蒋慕渊打听赵同知什么,都算是在“招惹”孙睿。
再是表兄弟,这种打探恐怕都不会让孙睿舒服,蒋慕渊若不想惹麻烦,借用周五爷的人手倒是个好法子。
免得熟人对熟人,叫孙睿知道了,添事儿。
顾云锦琢磨那些,与念夏说的倒不是这个。
她揉了揉念夏的脸颊:“我闻到你身的酒味儿了。”
“夫人……”
“不是怪你吃酒,”顾云锦浅浅笑了笑,看着念夏道,“你心里其实也憋得慌,我晓得,都是血亲,哪里能割舍下的……”
念夏眼睛红了。
同样是善意,但袁二与顾云锦是不一样的。
袁二与她同样是给主子们做事的,虽然认得的时间不久,但身份差不多,有些话反倒容易说。
顾云锦却是她家夫人,按说该是念夏事事关心夫人,叫夫人反过来担心她,是她失了分寸,可心里面,还是很暖很暖的。
她伺候顾云锦有小十年了,主仆日夜都在一块,她在父母身边撒娇的时间都长了,往后还会更长。
顾云锦真情实意的关心,也意味着念夏这么多年的陪伴没有白费。
念夏突然有冲动好好与顾云锦说说自己的思念了。
她哽着声,道:“您知道的,自打那年进京起,奴婢再没有回去看望过家里人。
当时年纪也不大,对分别没有那么大的感触,只知道奴婢是您的丫鬟,您去哪儿,奴婢该跟着去哪儿。
这几年,虽然年礼都送了,银子也攒下来都捎回去了,可到底隔着那么远的路,只看往来报喜不报忧的家书,都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
银钱是都存着给哥哥们娶媳妇呢,还是买了好吃好喝的……
什么都不知道……
先前想过,不知道哪天能回去看看家里人,却是迟了。
奴婢从来没有想过,那年匆匆进京时的分别,是永别……”
念夏说着说着忍不住了,眼泪簌簌往下落,扑在顾云锦膝盖,压着声儿哭。
顾云锦被她招得难受,心说这小丫头是个倔的,伤心成这样了都没有放开来哭。
只是,分别是毫无准备的永别,这滋味并不单单是念夏在品尝,他们所有人都一样。
前世,顾云锦没有把将军府的人搁在心,府里也没有遇着事儿,她不痛不痒也不牵挂。
今生不一样,其他人且不提,她是真的想过严厉的田老太太,想过别扭的顾云妙,以至于那封存在记忆里的十岁的别离,都被岁月摩挲得温情起来。
第614章 倔丫头
顾云锦拍着念夏的背,她什么都没有说,与其用话语去安慰念夏,顾云锦觉得,不如让念夏哭出来更好。
偏这个倔丫头,不是个爱大哭的。
这一点,顾云锦一直知道。
顾云锦对念夏家里人的记忆很淡,真要回想,那也就是那年他们四房入京时来送了一回。
当日画面,太过遥远了,不管顾云锦怎么想,也就是在一片朦胧画面里的几个人像,五官身形都不清晰,只是,他们的身上笼着不舍与牵挂——最喜欢的小女儿要离开身边了,谁能舍得呢。
顾云锦想,自己忘了,念夏是断断不会忘的,虽然她不说。
前世,念夏没有回过北地。
彼时顾云锦别扭,给小妮儿改名为念夏,但她慕书香,对大大咧咧、一身武门气的念夏自然慢慢疏远。
几年过去,主仆两人的情谊甚至不及幼时在将军府里的亲近。
顾云锦嫁去杨家时,念夏陪嫁,这丫鬟太倔,贺氏与汪嬷嬷为难顾云锦,念夏顶在最前头,大大小小的亏吃了不少。
到底是一并长大的,顾云锦看不得念夏受罪,只是她彼时就那么点能耐,闹不过贺氏,还是与徐令婕提了之后,给念夏相看了一人家。
对方姓席,当过官家家仆,刚脱籍,算是良民,顾云锦觉得还不错,就把念夏嫁出去了。
念夏大抵也知道顾云锦为难,那两年里报喜不报忧,明明在婆家过得并不畅快,但来看望顾云锦时,一个字都不提。
后来,念夏的男人病死了,席家嫌弃她命硬克夫,骂骂咧咧要赶人走。
那家也是拎不清,骂了念夏骂顾云锦,骂了顾云锦还不忘埋汰杨家,话里话外都是杨家风水差,里头出来的人都带了煞气。
贺氏哪里能忍,对外撕那席家长舌,对内骂顾云锦自个儿死了亲娘死亲爹、还克得继母药罐子,带出来的丫鬟都是个克夫的。
顾云锦再是不爱跟贺氏起冲突,也拿着把剪子冲去贺氏跟前,问她信不信自己明儿就克死杨昔豫。
当日闹得再不好看,贺氏最终还是让了顾云锦一步,让她把念夏带回了杨家。
其中缘由,不过是为了杨家的名声。
顾云锦和念夏在府里住着,杨家都能太平,那怎么会是风水差呢?
当然,那之后,贺氏让杨昔豫绕着顾云锦走,顾云锦乐得自在,只是不了解那家子怎么敢在嘴上骂杨家。
席家只是不久前才从官家家奴里脱籍出来的普通百姓,而杨家是数代官家。
徐令婕给了她答案,席家有一个女儿,也就是念夏的小姑子,偶然间入了大皇子孙祈的眼,收在了身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怕小姑子只是个没有上玉碟的侍妾,可席家都等着她生下一儿半女,凭此一步青云。
毕竟,家里人丁少,往后要扶持的也就是这么一个兄弟,不说多大的好处,捞一个小官的梦,还是会做的。
没想到,小官还没影,人先死了,席家哪里还能坐得住。
偏这时候,那席侍妾肚子有动静的,更是让席家愤怒时运不济,而也因为那肚子里的皇家血脉,贺氏再能撕,也不敢豁出去。
万一刺激到了那金贵的肚子,可就倒大霉了。
顾云锦知道了内情,后头也问过念夏,为何报喜不报忧。
念夏的答案也简单,她说,哪家没有麻烦事儿,席家出了那么一个姑娘,运势算好的,除了婆母说话难听,日子不算太糟心。
毕竟,在念夏看来,寻常人家里锅碗瓢盆间的嘴仗,比起顾云锦在杨家的尴尬,当真算不了什么。
至于后来都不提,是念夏怕顾云锦冲动。
兔子急了还咬人,念夏是真的担心顾云锦脾气上来了,提着菜刀烧火棍要冲去席家。
顾云锦记得当时她笑了。
可不是如此嘛。
她当时与杨家离心,她根本不管杨家的脸面,若是早知情了,真的就冲出去了。
也就是不清楚,直到贺氏骂到跟前才跳起来。
那些不高兴,念夏只静静掉过泪,不管顾云锦怎么说,她都不曾大哭。
后来,她们麻溜儿地去了岭北,庄子里的日子虽清苦,但胜在自在,欢笑反倒是比在京中那几年多些。
只是,念夏不曾回过北地。
那时候的顾云锦不念着北地,自然也就没有想到念夏的状况。
重活一世,再看往昔,顾云锦也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扑在她膝盖上闷声哭的念夏,前世在她病故之后,是不是有放声哭过?
埋了她之后,这倔丫头又去了何处?有没有回去看过父母兄弟?
分别既是永别。
顾云锦遗憾改变了念夏的命运。
她要在今后对这倔丫头好些、更好一些。
除了她,念夏已经没有亲人了。
只是,什么是好呢?
每个人想要的、想做的都是不一样的,想到顾云映那埋在深处的心思,顾云锦也想问问念夏对将来是怎么打算的。
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念夏失去亲人了,顾云锦那么一问,叫念夏以为连顾云锦都要抛下她了,只怕这小丫鬟夜里都睡不着觉了。
她还是别好心办坏事,先记着这一茬。
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与念夏说道。
这一夜,顾云锦本以为收到了北狄退兵的好消息,又吃了酒,能睡得沉一些,可到天亮时,顾云锦都歇得不踏实。
她梦里的依旧是北地,城门大开、一片烟火,笼罩了她的故土,也带走了她们的亲人……
睁开眼睛时,顾云锦很是恍惚,她当然不曾见过那场面,可梦里的一切都像真的,连呼吸之间的血腥气与焦味都很真实。
她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眉心。
顾云锦想,她梦见的,是顾云妙看到的画面吧。
被改变的生命轨迹的还有顾云妙啊……
她能弥补念夏,却弥补不了跟顾云妙一样死去的人。
顾云锦知道不该把两世所有的变化都担在自己身上,她自知没有那么大的能力,那又是谁,把今生变成如此局面?
第615章 不坑兄弟
京城的雪已经融了很多,皇城之中,也只有假山石上还能寻到一些白色的痕迹。
腊梅冷冽的花香也渐渐淡了,只那么一两株开得晚的,还有些许花蕊。
皇太后素来爱花,不拘品种,只要是当季开的好的,她都喜欢。
如今正是梅花谢了而杏花未开之时,连素来繁花锦簇的慈心宫都有些清冷了。
孙恪手执梅花枝进暖阁时,皇太后刚歇了午觉起来,靠着引枕与向嬷嬷说话。
小王爷上前问安。
皇太后听见孙恪声音就高兴,抬起眼看到他手中开得极好的腊梅,不由一愣:“从哪儿寻来的?这个时候还开得这么好看。”
孙恪得意洋洋地摇了摇脑袋,走到木炕边坐下,花枝凑近:“您再仔细看看。”
皇太后眯着眼睛,眸子亮了许多,抚掌笑道:“还真是腊梅!亲手做的?”
“可不是,忙乎了孙儿一上午呢!”孙恪笑着接过宫女碰上来的花瓶,把花枝一一插上,“我这手艺还不错吧?”
皇太后笑道:“远远瞧那一眼,都以为是真的呢。”
内侍宫女们也一阵恭维,夸孙恪的梅花巧夺天工。
孙恪指着花枝与皇太后道:“您看,这几朵是真的。”
祖孙两人说得欢快,向嬷嬷的视线落在了孙恪的手指上,她看到,小王爷的指尖发红,显然是被烫的。
这腊梅花,是树上剪下的真花枝,而真花蕊到底缺了些,要靠假的补上。
而假花需要融了红蜡烛,在蜡油未凝固时用手指捏成花瓣,固定在花枝上。
说起来不难,宫里的小丫鬟、老嬷嬷们都会这一套,可做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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