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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不能娶-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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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扇柄轻轻敲了敲椅子扶手,孙恪暗暗想,宁国公看着是个极其沉稳之人,怎么阿渊的胆子就这么大呢,莫非是随了他们老孙家?
  说起来,孙家胆子是不小,现如今,胆儿最肥的那个叫孙璧。
  啧啧!


第818章 救兵
  顾云锦是被冻醒的。
  她打了个哆嗦,蜷缩着身子,心想,不愧是岭北的冬天,刚落了初雪,就冷成了这样,让她这个病入膏肓、弥留之际的人都冻清醒了。
  真是造孽!
  要死就赶紧死了,早死也好早投胎,苟延残喘有个什么意思?
  她一心等死,连眼皮子都懒得睁。
  模模糊糊的,顾云锦听见了说话声。
  这算是回光返照?
  她三天前都返过一回了,让卧床数月的她去了庄子不远的道观,拜了拜吕祖。
  从没听说过,回光返照还能有第二回的。
  “念夏。”顾云锦唤了声,就这么两个字,她的嗓子就烧得慌。
  看来,还是离死不远了。
  很快,脚步声匆匆而来,念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分激动几分小心:“姑娘醒了?醒了就好,可急死奴婢了。”
  闻声,顾云锦才缓缓抬起了眼帘,视线落在念夏身上,她一下子就懵了。
  眼前的人分明是念夏,却又不一样。
  念夏早几年就嫁人了,梳着最普通的妇人头,守寡后越发一身清汤寡水,等主仆两人被送到岭北,粗布麻衣的,叫二十六岁的念夏跟庄子里四十岁的妇人一般。
  可现在,顾云锦看到的念夏,那张脸蛋嫩得能掐出水来。
  顾云锦眨了眨眼睛,刚想说话,又冻得直打颤。
  念夏赶忙替她掖被角:“厨房里备了姜汤,奴婢这就去取来,您赶紧喝了暖暖身子。”
  “我怎么了?”顾云锦迟疑着问道。
  念夏的脸色白了白:“姑娘落水了呀,您别是冻糊涂了吧?”
  落水?
  从小到大,顾云锦只落过一回水。
  那年她才十四岁,还是住在徐侍郎府的表姑娘。
  顾云锦猛得坐了起来,越过念夏的肩膀,一眼就瞧见了那张空谷幽兰的插屏。
  她闺中爱兰,最喜欢这插屏,住的院子也叫兰苑。
  顾云锦靠在念夏身上,前一刻她还在等着投胎,再睁眼就回到了十年前?
  她该哭,还是该笑?
  她也不知道。
  顾云锦重新躺回去,搂着锦被想,既然投个好胎是没戏了,那这一回就活得长久些。
  也活得痛快些。
  念夏前脚刚出内室,画梅后脚就进来了。
  “表姑娘可算是醒了!”画梅堆着笑,一屁股在床沿边坐下,“您这一落水呀,可把府里上上下下都惊动了,夫人急得不得了,满心都记挂着您,只是今日府里有客,夫人实在走不开,就让奴婢过来了。
  您醒了就好,夫人说了,只要您平平安安的,什么事情都不打紧……”
  顾云锦直勾勾看着画梅,没打断那张絮絮叨叨的嘴。
  她是徐家的表姑娘不假,但顾云锦与徐家并不是血亲。
  顾云锦是镇北将军府的姑娘,生母早亡,父亲续弦徐氏,顾云锦与继母的关系可谓是一塌糊涂。
  她十岁那年,祖父战死,父亲病故,将军府里翻了天,根本没有他们四房的立足之地了,无可奈何之下,顾云锦和嫡兄跟着继母入京,投靠徐氏的娘家。
  说是投靠,徐氏也没搬回侍郎府,而是在不远的北三胡同里买了个小宅子。
  顾云锦晓得徐氏的想法。
  徐氏的亲娘也早早就没了,如今府里的老太太闵氏是徐氏的继母,两个弟弟亦是继母生的。
  闵老太太数十年如一日地看徐氏不顺眼,徐氏要依着娘家吃饭立足,自不敢再到闵老太太跟前露面,怕老太太看着她就来气,平白起争端。
  徐氏不往侍郎府里来,顾云锦倒是一月里有两旬住在兰苑里。
  彼时她年幼,只想与徐氏拧着来,徐氏与娘家有矛盾,她就与侍郎府往来,总归是膈应死继母拉倒。
  再者,她长在将门,见多了舞刀弄枪,最烦武人粗鄙,而徐家书香,姐姐们温婉和气,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开口就透着墨香。
  她是真心喜欢这儿……
  顾云锦攥紧了被褥里的手,眼底滑过一丝讥讽。
  整整十年,若说她比从前长进了些什么,那就是明白了一点:真心未必能换来真心。
  她对侍郎府的喜欢,在那十年里,全被辜负了。
  “画梅,”顾云锦睨了她一眼,道,“我落水了,舅娘有让人往北三胡同里带话吗?”
  这冷不丁的开口,让画梅一下子怔住了。
  顾云锦是客居,刚入京那会儿,还带着将门里那股子大大咧咧的脾气,时间久了,待人接物就温和细腻许多,平素里见了她,一口一个“画梅姑娘”,客气得不得了,何时这般冷冰冰的?
  再者,顾云锦与徐氏不睦,不把北三胡同挂在嘴边,突得听她提起来,画梅都有些回不过神。
  她不由仔细看了看顾云锦的面色。
  毕竟在冷水里泡了一回,又昏睡了一个多时辰,顾云锦的脸色廖白,嘴唇都没多少血气,看起来病怏怏的。
  多余的,画梅没看出来,只能讪讪笑了笑,道:“今儿个宴客呢,府里人手都忙不过来,夫人倒是吩咐过了,奴婢琢磨着应当有人手去传话了。”
  顾云锦抿唇。
  她才莫名其妙地回到十年前,整个脑子还混沌着,但她依旧记得,那年落水,直到三天后的月末,北三胡同里才来人看她,且丝毫不晓得她落水的事情。
  彼时顾云锦与徐氏水火不容,自然是以恶意揣度徐氏,认为是徐氏故意的,等人走了,还气得一整天吃不下东西。
  可她活过那十年,现在她不会再那么想徐氏了。
  她落魄之后,依旧关心她、待她好的,只有卧病不起的徐氏和刀子嘴豆腐心的嫂嫂了。
  北三胡同里,是绝不会明知她落水,还没半点表示的。
  顾云锦想好好理一理思绪,就不愿意与画梅多费口舌,便道:“既然人手不够,不如画梅你走一趟呗。”
  闻言,画梅眉梢一扬。
  让她跑腿?
  她可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凭什么给一个表姑娘做跑腿的?
  本来就是靠着徐家吃饭的,顾云锦拿得哪门子的乔?
  心里再不满,画梅嘴上也不能直直刺顾云锦,她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表姑娘,夫人那里还等着奴婢做事呢。”
  “你这么忙的呀?”顾云锦歪着脑袋看她,见画梅点头,她撇了撇嘴,“那你刚才在门口和念夏东拉西扯什么?有这个工夫,不如走一趟北三胡同。”


第819章 自家兄弟
  孙禛做了一个梦。
  林子里的烟越来越浓,他甚至看不见所谓的救兵,远处那影影绰绰的,更像是追兵。
  喊杀声就在耳边,青川想护着孙睿离开,孙禛不想被抛下,他死死拽着皇兄的胳膊,瞪大了眼睛看着狼狈不堪的孙睿。
  他怕被抛下……
  他会被抛下!
  孙禛的伤情使得他没有办法行动自如,或不是紧急关头,他相信孙睿不会扔下他不管。
  孙睿会让青川带他出南陵城,会让人把他从破庙里一直抬到这儿,可真到了生死的那一刻,亲兄弟又如何?
  兄弟一起成为南陵的俘虏,被孙璧和董之望当作和父皇谈判的棋子、最终灰溜溜地回去京城、亦或是南陵兵败、被孙璧和董之望拿来作泄愤的工具、杀了悬挂在城墙上风吹日晒……
  还是扔下他累赘逃出去……
  这需要选择吗?
  起码孙禛认为不需要选择。
  可惜,他是躺在缚辇上的那一个,而不是掌握了主动的那一个。
  他看着孙睿挥开了他的手、消失在浓烟之中,而他从缚辇上摔了下来,拖着受伤的身体,艰难往前爬行。
  痛苦、屈辱、以及滔天的恨。
  ……
  孙禛就是在这样的恨意里猛得睁开了眼睛。
  没有浓烟,帐内明亮,外头有轻轻重重的不同的说话声音,他愣了一会儿,才一点一点缓过神来。
  那可真不是一个好梦,他扯了扯唇角,嗤了一声。
  牵扯到了胸肺,他忍不住咳了起来,一股子浊气离了嗓子眼,却也留下了淡淡的血腥气。
  看顾孙禛的军医赶忙起身,一面招呼外头的人,一面凑到了床前:“殿下可算是醒了。”
  孙禛的眼皮子转了转,嗓子干痛得让他懒得说话,只用眼神示意。
  军医见他四处看,以为他担忧孙睿,忙解释道:“七殿下莫要担心,三殿下安然无恙,他见您睡熟了就先去隔壁帐子休息了。”
  孙禛没有那么担心孙睿,总归他这么一个累赘都好好地躺在这里,孙睿难道还能被困在林子里不成?
  只是那个梦还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翻滚,哪怕兄弟一起平安突围,但对孙禛而言,心里依旧不舒服。
  那是他最真实的恐惧,也是最真实的心理。
  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这次没有被抛下,那下一次呢?
  易地而处,答案还是那一个。
  这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赤裸裸地让孙禛冷笑而已。
  军医虽觉得孙禛笑容古怪,但也没有往心里去,七殿下年纪不大,又是金贵之体,伤重未愈,这才醒过来,激动之余笑容歪了也寻常。
  他刚要再宽慰孙禛几句,大帐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从外头涌进来一群人,打头的是孙祈,之后是孙睿与蒋慕渊,余将军、几位副将与宣平府的大人们,军医赶紧把位子让开来。
  孙祈三步并两步走到床前,声音微微有些颤,他顾忌孙禛的伤情,只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可算回来了,可算醒了!你和三弟两个人,这些日子真是担心死我们了,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孙禛看着孙祈,他躺在床上半点动弹不得,到底是哪门子的“没事”?
  可平素在京中再不屑孙祈,知道孙祈来宣平是为了自身,甚至说不定在内心深处藏着最好让两个弟弟死在南陵的念头,孙禛明面上还是会敬着长兄,他哑着声音道:“让皇兄担忧了……”
  孙祈表了姿态,也不强拉着孙禛说长说短,只说了折子已经送往京中、宫里不用再为了他们的下落而日夜难眠,又让孙禛好好养身子骨,如今返程不是最要紧的,他养伤才是。
  孙禛这些时日提心吊胆的、又做了那么一个梦,精神委实不足,说了几句话,又犯了困。
  孙睿看了两眼,留下青川伺候他,便请孙祈、蒋慕渊等人去自己帐中。
  较之孙禛,孙睿看着精神不少,但也是相对而言。
  饶是密林里的状况在孙睿看来还不是山穷水尽,但也危机重重,也亏得是运气不错,火势引来的不止是追兵,还有救援。
  他已然梳洗了一番,让人上了茶水,端着茶盏,与余将军他们道:“此番我与七弟在南陵落难,在山林之中被困了那么久,能一直不被孙璧的人搜出来,除了天时,也全靠众位与兵士们在前线给南陵压力,让董之望和孙璧捉襟见肘;
  昨夜密林里,若不是救兵及时赶到,我们兄弟就太危险了,我回来时听说,原本那一队兵士是要突袭封口关的,因着要救下我们,计划不得不改变,封口关是进攻南陵的要略之地,这一次失手,下一回恐怕更难……
  我以茶代酒,感谢众位奋勇,待朝廷攻克南陵,擒下孙璧和董之望两个反贼,父皇定有封赏。”
  余将军等人谦虚连连。
  蒋慕渊听完,迅速睨了孙祈一眼,果不其然,孙祈看着情绪不佳。
  分明孙祈才是代圣上督军的那一个,这些时日不说功劳,起码也尽了本分,苦劳是出了的,今儿个莫名就被孙睿抢尽了风头,孙祈也只能压下着脾气。
  孙睿仿佛没有看到孙祈的不满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与蒋慕渊道:“我们自家兄弟,尽在不言中,是了,你那位舅哥呢?如今在军中,也不好坏了规矩,等我们都回京之后,我请他吃酒。”
  蒋慕渊笑着替顾云齐应了一声,心里却是琢磨着,若昨夜没有顾云齐的援军,孙睿到底还藏了什么后手来脱身?
  他不信孙睿会坐以待毙。
  孙祈脸上也在笑:“是啊,自家兄弟。”
  哪怕谋算着皇太子之位,孙祈也不至于当着那么多武将、文官的面表露兄弟不和,没到那个时候,也远不到没有那个必要。
  皇子们一副兄友弟恭模样,底下人自然顺着说话。
  宣平府的同知搓着手,笑道:“殿下们的兄弟之情着实让人感动,先前两位殿下回来,七殿下昏沉沉的都没有松开三殿下的手,口里一直念叨着三殿下,真是兄弟情深。”
  孙睿嘴上应了,心中满是嘲弄,他岂会不知道孙禛的所思所想,哪怕最初不懂,前世在地牢里也想明白了。
  这份兄弟之情,真是沉重得让人浑身刺骨的冷。


第820章 养虎为患
  说过了人情话,便是长时间的军政会议。
  蒋慕渊跟孙睿说了如今的局势,也听孙睿说南陵里面的状况。
  思量一番,蒋慕渊道:“两位殿下回到军中的消息想来已经传到董之望和孙璧耳朵里了,他们不再调动人手漫山遍野的找人,如无意外,会把兵力全部压在防卫上。”
  孙睿缓缓点了点头,附和蒋慕渊的意见:“这也是我的担忧,我之前也说,封口关不好打,昨日的机会错过了,之后要再寻良机就难了,勉强进攻,即便打下来了,损失怕也不小……”
  蒋慕渊看着孙睿。
  这场战事可以说是孙睿一力主导的,是他的一系列动作逼得董之望和孙璧急急造反,那孙睿图的又到底是什么?
  是如今这样的僵持,还是孙睿想打到底?
  这么想着,蒋慕渊便问:“殿下在孙璧府上住了些时日,也与南陵的官员有过交流,依殿下之见,孙璧和董之望之后会……”
  “恐怕会固守吧,”孙睿想了想,道,“南陵虽大,但孙璧一口吃不下,矿山又在南陵深处,他没有必要占领整个南陵,他会放弃不少城池,集中兵力,据守天险,把他想要的地方防成一个铁桶。”
  蒋慕渊敛眉。
  他在这些日子与南陵军的交战中多少也看出了孙璧的那点心思,交界处的战事,朝廷虽有几场小败,但都无伤大局,朝廷可以说是步步推进,但真要说起来,南陵军的抵抗并不激烈,甚至有直接投降挂白旗的城池。
  可越发接近封口关这样的天险,南陵军的防守就越谨慎、完备,这是孙璧和董之望现在不想放弃的地方。
  蒋慕渊是通过战局看出来的,那孙睿呢?
  是前世与南陵交手时得来的经验吗?
  前世,在他们都死后,在顾云思都不知道的天宝贰年之后,朝廷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样的变化和战事?
  孙禛不得人心,南陵即便不反,也会有人拿孙璧的出身做文章、来逼迫宗亲、来和朝廷作对,董之望不可能不顺着杆子而上。
  矛盾激发,朝廷不可能不管,只是孙睿和孙禛之间也是问题重重,那南征的战事是由谁主导?
  在孙璧固守之后,朝廷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来打破这只铁桶?
  或者说,当时已经内忧外患一堆的朝廷有没有能耐打下南陵?
  还是不得不采取怀柔政策,让孙璧当他的土皇帝,朝廷先清扫其他战局?
  蒋慕渊无法知晓那些,他只能从孙睿如今对孙禛、对南陵的态度上来推测一二。
  “我觉得殿下说得有理,”余将军沉声道,“之前我们商议着是速战速决,趁着董之望和孙璧还没有紧缩防卫,撕开一条口子来……”
  那条口子便是封口关,连通南陵,能给孙璧压力,也能让彼时还在崇山之中的孙睿和孙禛有脱身的路。
  之后的话,余将军没有明说,但孙睿聪明人,自是听得懂。
  最好的机会已经错失了。
  可余将军绝不会说顾云齐昨夜的选择是错的,在进攻封口关和救援两位殿下上,脑子清楚的都知道要选救援。
  见死不救,那绝对是他们军中上上下下都活腻了。
  只能说,昨儿就是运气不好,进攻的时机和殿下们突围撞在一块了。
  孙睿道:“虽是无心,也的确是我们兄弟耽误了战机,可哪怕南陵再是固守,我们也不得不继续打下去。
  孙璧和董之望如今还不是朝廷的对手,持续施压、继续进攻,还能够收获成效。
  可一旦放纵他们,让他们抱着铁矿山发展,那便是养虎为患。”
  隔着氤氲的茶水热气,蒋慕渊看着孙睿紧皱的眉头,“养虎为患”,可想而知,前世的南陵给朝廷“正统”造成了多大的压力。
  “殿下说得是,”蒋慕渊放下茶盏,道,“养虎为患,不是好事,孙璧现如今敢害得七殿下受重伤,等他的能耐大了,还不直指京师?”
  孙睿抬眸对上蒋慕渊的视线,他听着这话意有所指,似是在说孙璧虽是孙禛受伤的祸首、但孙睿也在其中推波助澜了,又以孙禛指代京城,是以皇子喻帝皇,还是说孙禛就坐在京城最中央最高处的那把椅子上呢?
  孙睿吃不准蒋慕渊的意思。
  蒋慕渊这辈子的生活与前世浑然不同,孙睿既然重生而来,一开始即便有想不通的地方,现如今当然也看明白了。
  他看穿蒋慕渊亦是重活一辈子,也知道蒋慕渊十之八九在同样琢磨他自己。
  孙睿自认比蒋慕渊占优的,就是他活得更久,知道得更多。
  那么蒋慕渊的这番话中有话,是他猜出来了前世皇位的归属吗?
  说白了,蒋慕渊也好,他孙睿也罢,前世时他们的命都是给孙禛铺路的,两人并不是必须你死我活的局面。
  不同的是,蒋慕渊要寻求一个生路,只要不是孙禛登基,他左右是死不了的,孙祈也好、孙宣也罢,这会儿拉拢他还来不及,却是不知道等他们其中一个得胜之后,还容不容得下他。
  皇家无亲情,蒋慕渊不可能不懂,就是不知道他想扶谁、想把赌注押在谁身上了。
  思及此处,孙睿反倒是笑了。
  那些总归与他无关,他所求的原就不是那些了。
  不过孙睿倒是挺佩服蒋慕渊的,前世被圣上那般对待,今生还愿意在朝事上尽心尽责,换作他人,大抵是要学孙恪一般当个闲散皇亲,什么都不管,总不会被扣上那样的帽子了。
  蒋慕渊和孙睿打眼神官司,一时半会儿的,谁也摸不清谁的真实想法。
  余将军等人凑在一块讨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热烈。
  孙祈一直没有说话,就那么听着,收在袖口中的手却攥得紧紧的。
  就算他们没有直白地说出来,但意思都很明白,赞孙睿对战局敏锐、夸孙睿对军务精通,孙祈在宣平军中花费了那么大力气与众人结交,半天之内,就被孙睿比下去了。
  这口气,委实憋屈!


第821章 不用争当下
  孙祈硬撑着不把情绪写在脸上,眼看着撑不住了,亏得边上帐子传来哐当哐当的动静,一下子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孙禛休养的帐子,众人不敢马虎,余将军赶紧使人去看一看。
  宣平同知偏过头,低声与身边的知府道:“莫不是七殿下身子骨不舒服?军中大帐到底不适合殿下疗养,不如我们与几位殿下提一提,把七殿下挪去我们首府的驿馆……”
  知府着实不愿意接一个烫手山芋,军医说过,七殿下的伤不好养,若是挪去驿馆,再出些差池,他们宣平府吃不了兜着走。
  这厢还在犹豫,那厢去看状况的人手回来了,后头跟着一脸菜色的军医。
  孙睿一看这脸色就知道是孙禛撒脾气了。
  孙禛不是什么好性子,之前伤重,只能藏身破庙,他一肚子火气不敢冲孙睿发,也不好一个劲儿拿青川开刀,只能压着。
  之后再在缚辇上颠簸许久,心肝肺都要颠到了嗓子眼,又经过昨夜那一场逃难似的山火,孙禛哪里还能憋得住?
  尤其是他总算捏到一只软柿子了。
  他不能甩孙睿脸色,难道还不能喝斥一个小小的军医吗?
  柿子军医讪讪地冲众人拱手,道:“几位殿下,在下虽学医多年,但一直都在军中,要么看战场皮肉外伤,要么瞧风寒咳嗽,七殿下是摔伤了筋骨,也不算新伤了,在下心里没有底……”
  蒋慕渊抬起眼皮子看了军医一眼,心说哪里是军医心里没底,分明是孙禛无理取闹,不信这军中大夫罢了。
  而作为大夫,病人不信他,他的本事也施展不开。
  偏那位是皇子,军医便自认本事不够,主动让贤。
  在座的人多少都品出些味道来,只是嘴上皆不好说。
  孙睿作为胞兄,说话无需那般谨慎,便道:“他正是精力充沛的年纪,却因着伤势躺了好些日子,不是躲在破庙道观里,就是满山林地被抬着走,局势所迫,顾不上让大夫查验他的伤情,我现在也很担心,怕这一路给颠坏了。他现今到底如何,且给个准话。”
  军医笑容局促,他刚刚就是给了孙禛“准话”,被孙禛劈头盖脑骂了一通,还拿东西砸他。
  可孙睿问了,军医也只能答:“刚受伤的时候,看得出来是好好休养了,只是正如三殿下说的,之后不仅断了膏药,还颠簸许久,使得筋骨的愈合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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