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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似桐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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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子里无数个念头在旋转,李纶和宋韵昀,他们二人?该死!
我从船上下来之时,许语冰已经不见踪迹,小桃牵着一匹马儿在岸边等我,她瞧见我,问:“崔姑娘,您要出门吗?”
我看着小桃就笑了,出门,我当然要出门,我今日不整死宋韵昀那个小婆娘,我就不是姓崔的。我接过她手中的马,小桃一笑,口哨一吹,那头又跑出来一匹棕红的骏马,她提缰上马,“既然姑娘要出门,那婢子就随姑娘走一趟。”
第64章
狮子楼下。
晚风吹得狮子楼旁的布帆猎猎作响,我抬头瞧了楼上一眼,这里的狮子头、这里的烈酒,我实在都再熟悉不过。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崔相国包下了整间狮子楼为崔家的大小姐崔蓬蓬庆生。当然,我还不能忘记的是,那一晚上,我从一个情窦未开的小姑娘成了一个揠苗助长的女人,一个假女人。我脑子不好,身体成长了,成熟了,也能孕育生命了,可我内心里只是一个躲在我爹身后为非作歹的小怪物。
许多人同我说,崔蓬蓬你要坚强,你从灭顶之灾之中都能活过来,你怎么就不能长大呢。不,我不想长大,如果可以,我宁愿我爹重新活过来,而我也从未遇见过一位姓叶的先生。我希望他从未教我泡茶棋艺,从未指引我欣欣向荣,也从未在我生命里盛开过。
我捏着手掌,小桃问我:“崔姑娘,你。。。。。。?”
你欲如何?
三楼很安静,整条过道里都空荡荡的,小桃看我,我指着走道的夹缝,冲她点头。我如今瘦得厉害,卡在墙角与廊柱的夹缝里,也还轻松。小桃看我躲好,她翻身一动,直接翻上了廊柱。
外头有动静,里头自然是瞧得见的,果不其然,小桃的身影子一晃,里头就问:“谁?”
简直是废话,还能是谁。我撇撇嘴,就看见了李纶那个废物从里头探出头来,我看小桃,她自廊柱上直接跃下,一掌劈昏了李纶。
李纶松垮垮晕在门口,那门缝又开得大了些,我盯着那头,预备给里头的宋韵昀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谁知我等了半晌,也不见里头有人出来,我再看进去时,瞧见了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叶少兰。
我从墙角缝儿里走出来,小桃看我,我冲她摇头,示意她别动。我说:“我看见熟人了。”
李纶晕过去了,屋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我正准备要手撕的婆娘宋韵昀,还有一位穿白色锦袍的年轻公子,我崔蓬蓬决计想不到会在此处遇见的人,叶清臣叶先生。
宋韵昀很漂亮,她穿霜色的云锦袍子,袖口和腰间都有极为繁复的花纹绣色,她做男子打扮,头上还系着碧玉带。我望过去,竟似当年在听竹轩与李纶李绛一道初遇她一般。
宋家的美人瞧过来,一双很有些神采的眼睛望着我,说:“崔姑娘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我被宋韵昀的一双眸子扫着,她那眼神儿似乎在说,看什么看,你男人在这里,你捉奸来了?
“崔蓬蓬不请自来,得罪了!”
啰嗦甚么,管我来做甚,反正没什么好事。我伸出手就往那小娘们的喉咙抓过去,苏幕教过了,不动则已,动就是杀招。我跟着苏幕别的没学到,这动手先抢个先机的理论还是学得不少。我手很快,本来已经勾到宋家这位美人纤细标致的锁骨,但我还没用力,我的颈上已经竖起一柄尖刀。
我侧目去看,叶少兰白衣黑发,他手里握着一柄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匕首对着我的脖颈,他说:“崔蓬蓬,放开她。”
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我当时的感受,那时那刻,我心中大概只有一个词去总结我们三人的关系,“狗男女!”
没错,狗男女!我和叶少兰是一对狗男女,叶少兰和宋韵昀也是一对狗男女。
此刻奸夫的寒冷匕首指着我的颈间,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焚俱焚的勇气,我直接勾上了宋家婆娘的脖子,而叶少兰手中的匕首也划过了我的颈间。
宋韵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盯着我,我笑笑,“怎么,怕了?”
“蓬蓬,别乱来!”
这大抵是我进门以后,叶少兰同我说的第二句话,我看了门外的小桃一眼,小桃一脚踹开昏迷着挡在门口的李纶,我说:“不要得罪了检校卫指挥使叶大人,省的叫人家发现咱们做了不好的事情,这就请叶大人歇一会儿吧。”
叶少兰水泠泠的眼珠子扫过我的脸,他说:“蓬蓬,你想做甚么?”
我头一勾,小桃手起手落,叶少兰昏过去了。
屋里原本的三个人,昏过去了两个,宋韵昀的眼珠子睁得愈发大了,我笑,“宋姑娘是吧,你别怕呀,看你的身上都出汗了,嗯?”
我的手背上有一滴又一滴的水珠子落下来,小桃看着我,立马从袖中拿了一块手帕出来,“姑娘,你。。。。。。”
那不是宋韵昀的汗,那是我的血,是崔蓬蓬脖颈间滴下来的血。
我仰起头,小桃将叶少兰手中的匕首在掌中转了几个圈,道:“这下正好,他们三个,全军覆没。”
我知道小桃的意思,宋韵昀死,嫁祸李纶,接着就让他们狗咬狗好了。我看着昏在一旁的叶少兰,不知道心里是甚么滋味,苦涩有之,悲哀有之,想到最后,竟是恨意。
恨就是爱,爱海滔滔,恨才刻骨。
我抬起宋韵昀的脸,接过小桃掌中匕首,对着她的脸就是一横。我不要她死,我要她不死不活,我要她以后就顶着这么一张祸国倾城的脸去害人,那是甚么,生不如死。
一声凄厉的尖叫,我拿染血的匕首在自己的袖口上擦了擦,“还以为宋家的姑娘有多金贵,也不过如是。”
我还要再划第二刀,小桃冲我摇头,门外有轻响,来人了。
我一掌劈在宋韵昀颈间,她瘫软在小塌上,我指着李纶,小桃将李纶扯过来,我用刀直接挑开了李纶的衣裳,又将宋韵昀的外衫扯乱,最后将匕首丢在地上。
外头有人敲门,“宋姑娘,您在吗?”
小桃抓着我就要往窗户外面跳,我指着地上的叶少兰,“别管我,带他走。”
小桃抿嘴,她一手抓住地上的叶少兰,一手牵着我,“走!”
我不知道小桃的武功算不算深不可测,但我觉得就凭她抓着我和叶少兰平安落地的那把子力气,都算高手。我认识我高手不多,苏幕勉强算一个,但我也没见过苏幕扯着我和叶少兰一起跳楼的,后来我想,大概我当时丰满了些,苏幕扯不动吧。
小桃问我:“这位大人怎么办?”
我呶呶嘴,“那前头有家最好的温柔乡,那里有最美的小娘子,叶大人身居高位,总不能让他露宿街头,咱们送他去最红的姑娘那里住一晚上。”
第65章
前头就是京城最有格调的青楼,青楼的名字也很风月,因为它的名字就叫‘风月’。我曾经与李绛来过一次,那时候我同李绛一人弄了一套内侍的衣裳,装作李纶的随从,跟着进来过一回。‘风月’里头最红的姑娘也叫风月,但风月并不是一个人,她是许多个人。风月楼里每三年,‘风月’都要换一次,只有最红最吸金的姑娘,才是风月。
小桃提着叶少兰,我们三人往风月楼里一站,有迎客的就过来了,那是个很清秀的小厮,小厮说:“姑娘们是想坐坐,还是找个人陪着?”
我说:“我们想见风月姑娘。”
那小厮笑,“客人们来得不巧,风月脱了牌,下一位还没挂牌。”
小桃皱着眉头,“都甚么乱七八糟的,那你给找个人来伺候,哦,找个顺眼点的。”
风月楼昂贵,昂贵得又物有所值,等坐下来,才觉得此处名不虚传。我与小桃进门之后,互相看了一眼,这里头种种摆设,竟与我在许家的院子里无异。花草鱼虫、层峦叠嶂,样样桩桩,都远远超出其他勾栏窑子的平均水平。
入了内间,小桃一手将叶少兰往软塌上一丢,我赶紧倒杯茶给她,谄媚道:“女侠辛苦,辛苦了。”
我虽谄媚,但我是真心实意的,若不是有小桃这样高手,就凭我,决计从狮子楼里跑不出来,更不要说还提着叶少兰这样一个废物。
我睃了还在昏迷的叶少兰一眼,同小桃道:“咱们将就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回去。”
小桃径自去了内室,我在外间坐着,焚香袅袅,刚刚有了倦意,一阵轻柔的声音飘过耳边,“姑娘可是累了?”
我侧目一看,那边那人已经撩开我颈上的头发,“姑娘这受了伤,我替姑娘上药。”
我浑浑噩噩的,等我睁开困倦的眼睛,才瞧清楚身边这人,他穿浅色青袍,那天青色淡得就似蓝色褪了白,一抹幽幽的人影儿在我身边晃。
我说:“你是。。。。。。?”
他笑,“姑娘受了伤,身子也虚,我替姑娘敷药,等姑娘好些了,咱们再说说话儿。”
男人很年轻,手势也轻柔,他拨开我颈间的碎发,又端了热水过来,擦我皮肤上的血迹,末了,他说:“我松姑娘的衣裳,姑娘过来些。”
我将头靠过去,依稀闻到他身上的青竹香,他一手抬着我的头,一手往我脖颈上敷伤药,我偏着头,说:“你今年多大了。”
他笑,“总归不会比姑娘小。瞧姑娘的年纪,左不过十七八。”
我摇摇头,“也不是了,算起来,我今年已有二十了。”
男人身上的青竹味儿丝丝缕缕地往我鼻子里蹿,我仰起头,瞧见他下巴,“你似我一个旧友,但他已经变了,如今你更像他,他却已经不像自己了。。。。。。”
我其实不知自己在说甚么,我昏昏沉沉的,或许是失了血,头也乏力,男人将我的脑袋一托,说:“姑娘若是累,可以靠着我,无妨的。”
夜色是撩人的,我坐在柔软的地毯之上,身体靠着小几,一手撑着头,“你长得不错,怎么做了这一行?”
我不是撩他,然则我已不是少女,这风月楼里见了这样的男人,自然是谈风月。我应该不会误以为这男人是走错路了,或者仅仅是进来陪我谈天说地的。
男人也很是坦率,他拨开我染血的衣领,“姑娘要不要更衣,我伺候姑娘?”
看,这不到三句功夫,手都动上了。
我不说话,男人过来抱我,“里头有衣裳,我同姑娘进去。”
我低头笑,男人问:“姑娘笑什么?”
那头小桃手里勾着一条薄如蝉翼的纱裙过来,嗤道:“这是衣裳吗,这是甚么衣裳,这究竟是给谁穿的衣裳?”
小桃碎碎念,“这究竟是什么鬼,我说里头有热水,还有换洗的衣裳,结果展开了一瞧,我的老天爷,这样的衣裳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那是一套藕荷色的开衫裙子,里头还衬着同色的肚兜,小桃撇嘴,“现在窑子里的姑娘都不这么穿,这究竟是给谁穿的!”
男人瞧见小桃,脸色不变,“原来这里还有一位姑娘,真是失敬了。”
小桃斜眼看他,“我们叫的是姑娘,你一个大男人来做甚么?”
那男人看了我一眼,“姑娘真的确定要一位姑娘来陪?”
小桃吭气,“都甚么乱七八糟的,我们不要人陪,我们要姑娘去陪那个谁。。。。。。”
小桃与那男人大眼瞪小眼,我身后的那个谁已经起身,他说:“多谢崔姑娘的好意,在下并不需要人陪。”
不知何时,叶少兰已经醒来,他说话慢悠悠的,“在下不需要人陪,倒是崔姑娘,似乎更需要人陪。”
我侧目看了叶少兰一眼,并不认真看他表情,其实他想说什么与我又有甚么关系。我同小桃点头,“这位公子会弹琴会跳舞,可能还会说书,你要是闷了,就找他吧。”
说罢,我撑桌子起身,往内室去。我有点头晕,起身之时,那男人眼明手快,又扶了我一把,说:“里头有上好的沉香,我给姑娘焚一把,这样姑娘可以睡得好一些。”
叶少兰站在我身后,小桃双手抱在一处,冷眼瞧着他。小桃说:“看什么看,没看过人睡觉的?人家累了就要睡觉,闷了就要找人陪伴,一个也是陪,一双也是陪,十个都随自己高兴,又不用你给钱,你看什么看?”
我扶着那青袍的男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七叶。”
七叶,那岂不是欺叶?
我低头笑了,后头凉风一阵一阵的,我简直能感受到叶少兰五官七窍里的怪异情绪。果然,他说:“崔蓬蓬,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什么时候学着能懂事一点?”
我只想冷笑一声,还没等我开口,七叶就回了他:“女孩子长大,一夜而已,等过了今夜,姑娘就会长大了。”
“哧哧”,小桃噗哧笑出来,“没错,找个男人睡一觉不就行了,甚么长大不长大,有些女人活该长不大,天真一辈子也是应当的。”
我笑看着小桃,小桃偏头看我,“这不是我说的,是我们家主说的。他说了,女人除了自找苦吃,其他的受罪最好能免则免,若能一辈子不吃苦才是最幸福的。”
小桃挑眉,“崔姑娘,你同意吗?”
第66章
许语冰说得对,我有什么可不同意的,这头我扶着七叶,直接往内室里面走。
“崔蓬蓬,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说实在的,我现在听到叶少兰的声音都有点头疼,头嗡嗡的,我耐着性子,极有礼貌地回了他一句:“先生,学生头疼,这刻要休息了。先生请便。”
七叶搀着我,叶少兰的白袍晃过我眼前,他一手拉着我手腕就将我往里面拽,我横眉看他,“疯了你?”
他扯我的衣裳,眉目都纠在一起,“崔蓬蓬,你看看你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谁让你变成这样的?谁让你到这里来找宋韵昀麻烦的?”
除了教书授课的时候,我鲜少听叶少兰说这么大段大段的话,此刻他呼吸喷在我脸上,我觉得陌生极了。他身上的书卷味儿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权利熏心的味道,我不知怎么的,就笑了。我说:“叶先生,您生气了?学生家道中落,没了倚仗,做人做事难免欠考虑,遇见不痛快的人和事,都是想尝试克制自己情绪的。可惜,学生放纵惯了,对于情绪,一向克制得不好,这一点,先生应该很清楚才是啊?”
叶少兰嘴角一勾,他扯我颈间的衣裳,他大概用了力气,这么一扯,我染血的薄纱衣领都发出刺刺的长响,衣裳破了。
他看着我笑,“崔蓬蓬,你做这些又有何用,宋韵昀毁容又如何,我难道看上的是她的脸吗?别说你今日在她脸上划一刀,就是你拿狼牙棒将她的脸戳十个窟窿,她也还是她。”
我想我大概听懂了,他要娶她。
我也不知怎么的,低头一笑,“先生好魄力,学生佩服,那学生就在此处先祝先生新婚愉快。”
我手撑着床竿子,叶少兰将我往床上一扯,我的后背摔在这风月楼里说风月的床上,他手点在我胸上,“崔蓬蓬,你做甚么怪,你一而再再而三出来闹,无非就是想我回你身边而已,既然如此,那你自己脱,我看清楚了,才决定要不要你,嗯?”
我真的笑了,笑得全身都没了力气,笑得眼睛都开始昏花,笑得叶少兰身上的白袍,我都看成了青色。那抹青色忽又近了,我困在床上,那人来扶我,“姑娘,姑娘。。。。。。”
等我醒来之时,我已经不在风月楼里,小桃在我身边叹气,“崔姑娘,你这晕了三四天,家主来看过你两回,他见你不醒,便责罚我,小桃真是冤枉,是你自己被气晕了,倒像是我保护不力让你受伤一样。。。。。。”
小桃嘀嘀咕咕,我两眼睁着,思绪飘得老远。
记得那一年,有一个青袍的书生。。。。。。究竟是哪一年,我怎么竟想不起来了。
记得那一年,青袍的书生经过了相府小姐的窗前,那书生很年轻,他面目清淡,唯有一双眼睛灼灼的,似含了一处桃花源。
是的,桃花源。那后来呢。。。。。。
我睁着眼睛看小桃,“你能给我弄点儿肉吃吗?”
大约是我病了,身上失了血,小桃不愿意再苛待我,她找了几个厨娘,轮流的给我换肉吃,上午是烤的,中午是炖的,晚上是焖的,红肉白肉顿顿肉,我这边拿着一个鸭腿,边啃边说:“下次往上头抹点儿胡椒粉,味道重点更好吃。。。。。。”
身边极安静,我侧目去找小桃,她抿嘴在我旁边站着,我扭头一看,看见一个穿湛蓝锦袍的男人站在我身后,中午的阳光正好,他站在光影里,太阳将他衣袍上的金丝都一缕一缕给照出来。
小桃瞧着我,我继续咬鸭腿,小桃戳我,我还是继续咬鸭腿。
我不想说话,说什么呢,我头晕脑胀,要多吃肉,补补。
小桃下去了,许语冰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我将鸭子往他跟前一推,“吃吧。”
许语冰也不说话,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捏起杯子,我也端着杯子,“许大爷,咱也喝一杯。”
酒不知是桃花酿还是菊花酿,总之又寒又苦,我摇头晃脑,“苦酒满杯,苦酒满杯呀。。。。。。”
许语冰笑看着我,“崔姑娘似乎一腔苦意?”
我捏着鸭腿子,哼道:“不苦,我高兴得很,高兴着呢。。。。。。”
许语冰也不戳穿我,只道:“李纶和宋家姑娘衣衫不整抱在一处,下头有人瞧见了,圣上发了脾气。”
我点头,“是该发脾气,狗男女。”
许语冰笑,“崔姑娘看似大喇喇,其实也不傻,晓得从风月上做文章,这下好了,叶大人独身去逛风月楼,宋姑娘则夜会李纶,这么一来,婚事都崩了。”许语冰年轻的眼睛落在我身上,他说:“宋姑娘要嫁入皇家了,李家又多了一个宋家的儿媳妇。”
叶少兰和宋韵昀解除婚约,我本应该是高兴的,这一刻听起来,我又不想说些什么,按照叶少兰的心思来看,他大概会怪我阻拦了他的青云路。
我勾着头,继续咬鸭腿。
那边递过来一块手帕,“吃不下就要放下,有些东西吃久了,会变味道。”
许语冰递过来的是一方天蓝的冰丝手帕,我窝在手里一捏,就觉得越发不是滋味,“就是你们这些男人,心思深沉,成日里算计来算计去,这下好了,都算计空了!哼,他和宋家结亲不成,隔几日就要算计到许家头上来了,您等着吧,看许家有哪位适龄的姑娘,到时一同嫁过去好了。”
许家这位睃我,“那你要不要嫁他?”
许语冰的话,惊了我一身冷汗,我扶着脑袋,“您该不会是见我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想认下我做干女儿吧?那不成,我不想认爹,我又不是小姑娘了,作何临到头了,还要认个爹。”
男人低头笑了,他搁下酒杯,“我许家并不是没有姑娘,但我许家的姑娘,不是这么嫁的。”
“你看不上他?”
这刻的我反应奇快,“你们许家看不上他,他叶大人还看不上我呢。”
许语冰笑着瞥我,“所以你失望了,还气晕了?”
我仰着脸,“许老板,此事蓬蓬不想再提,许老板赶紧还钱,蓬蓬要去孤山梅林买块地,逍遥度日去了。”
第67章
我的情绪大抵是有些消极的,在我崔府刚刚遭逢剧变的时候,我义愤填膺,想着终有一日我要手刃仇人,为父报仇。
后来我失了孩子,又与叶少兰决裂一般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虽然我没有真的跳下去,但我感觉自己的心真的死了一回。
到了风月楼的那夜,叶少兰同我说了那几句话,我竟如有当头棒喝,是啊,我还期待些甚么呢,期待他回来我身边,还是期待我忘记一切重新跟随他左右?不,一切障业意念,都是奢念,人企望太多,只会使自己痛苦。
许语冰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我伸手去拿,他漂亮指尖点在银票之上,“崔姑娘,我是一个商人,你知道商人最不爱做的就是无用功,因为无用就是亏本。”
我抬头看他,“许先生的意思是?”
男人摇头,甚么也没说,起身出去了。
我走的时候,小桃来送我,她手里还包着一叠衣裙,“崔姑娘,这次的衣裳应当合身了,你拿回去穿。”
我要到了账,这些日子又吃又拿,还在小桃的帮助下划破了宋韵昀的脸,左思右想,我在许家都是占了大便宜的,本想说几句感谢的话,话到嘴边,却成了“许家的园子真漂亮。”
小桃领着我,脚下遍地繁花,她说:“那欢迎崔姑娘再来,只是下回就不要领着小桃去风月楼了,上回咱们要走,那个叫七叶的揪着小桃,怎么都不肯放人呢。”
我侧目睃她,“七叶又不难看,你怎的这么勉强?”
小桃翻了个白眼,“那种娘娘腔,也只得崔姑娘这样的喜欢,换另一个,是没人喜欢那种男人的。”
这话要深究,意思就深了,也不知是说我和七叶,还是说崔蓬蓬与叶少兰。
我一脚踏上了马车,小桃将包袱塞给我,“崔姑娘,听说你在龙门住过一段日子,你可曾见过叶仙叶姑娘?”
我点头,“见过的,叶姑娘昏迷不醒,一日之中偶尔有一刻钟是醒着的,其余的时候,基本都是在昏睡。”我问她,“怎的了,你也认识叶姑娘?”
小桃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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