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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打脸日常[重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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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父皇抱着他说了很多话,萧承平突然就明白了,父皇根本不是对他寄予的厚望,而是对父皇他自己寄予的厚望。
他是父皇的傀儡,影子,另一个完整的,可被他操控的人生,总之,不是他萧承平。
父皇看不到他,而他一味地在皇兄面前证明自己的举动,不知有多可笑。
从那一刻他就暗自发誓,一定要成为一个和父皇不一样的人。
父皇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愚蠢的可怜人罢了。
萧承平兀自笑了笑,转头看向皇兄。
“怎么?皇兄认为我不该开心吗?”
青石路上已经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一路上只有两人留下的蜿蜒脚印,好像没有回头路一样。
“你不应该放下心,你该开始担忧了,”萧承衍顿住脚步,突然回头凝望他一眼,眸中含着猜不透讲不明的情绪,而后他又背手向前走,淡淡地说了句,“这才像你。”
萧承平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停在那里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彻底没了方才的好心情。
“我担忧什么!皇兄明日就封,封地是靠近东海人稀地贫的沥州,难不成在那里,你还能夺回什么东西吗?”
他冷笑一声:“若我是你,就乖乖地在沥州颐养天年,做一个与世无争的沥王,到了削藩集权的时候,我还可以放皇兄一条生路。”
萧承衍嗤地一声笑了,他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就这样残败不堪的大齐,竟然还妄想着削藩集权?他真的明白太子之位承担的是什么吗?
萧承衍突然转过身,隔着十数尺的距离,嘴上依然漾着浅笑。即便跌落红尘,他还是这般泰然自若,让人触手不及。
他扬声道:“若你是父皇,知道自己现在最该做的是什么吗?”
“是杀了我。”说完这四个字,萧承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萧承平的手猝然握紧,紧咬着牙关看着他就那样走了,直到风雪阻断了他的视线,只留下长长一串脚印。
两边的红墙像是要将他困在此处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萧承衍用一句话求了一条生路,他看透了萧承平内里最丑陋,最不愿人触碰的东西。
他不会杀萧承衍的,因为他想证明自己和萧放不同,他还爱玩,心中有着卑微的自尊心,他更愿意将天下至尊之位当做一场赌局,就这样把人杀了,太过胜之不武,很没意思。
实际上,要萧承衍在沥州也不安分才是最好的,要他在弹丸之地不顾一切地爬回来,却怎么也爬不回来才是最好的。
他就愿意看皇兄匍匐的样子。
只是被皇兄这般直接洞察心思当面戳穿总归是会让人不悦的。
可是没关系,余生还很长。
萧承平转过身,踩着一路风雪原路返回了,回到属于他的东宫。
沈绾站在六安宫外,一边抱紧双臂一边盯着宫道,才刚开始吹起风雪,就连低等的洒扫宫女内监都没了踪影,回到住处躲半刻清闲去了。
长长的宫道上铺就着银白一片的纱绸,一眼望不到边际,遥遥看去,似乎能荡涤心中的阴霾。
慢慢的,远处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沈绾定睛一看,急忙在檐下撑开伞,向着黑点的方向奔去。路上湿滑,她跑地有些小心翼翼。
到了跟前,沈绾将伞向上一抬,替他遮挡了风雪,一纸红伞成为了雪地里唯一不同的颜色,像白纸上落下的一滴鲜血。
沈绾抬头看他,发现他眉毛眼睛上都挂着雪粒,脸色冻得发白,眼底似乎有些落寞,却又逞强地挺直胸膛。
他跌落泥潭里,纵使一身泥泞不堪,也高傲地不显出一丝狼狈。
却又为何,更加叫人心疼呢?
“可有当面讽刺那些墙头草了?”沈绾踮起脚,状似不在意地替他拂去肩膀雪花,出声问道。
萧承衍偏头看了看沈绾的手,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到底,此事确实无法怪罪他们。”
沈绾的手一顿。
“两日之前,他们在殿下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既然要苟且,当初何必那副嘴脸?”
沈绾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是哪来的火气:“为官须得审时度势,为臣,就必须要忠心耿耿。殿下养了一群白眼狼,该当自省。”
明明被放弃而颜面无光的是他,眼前的人却比他还生气。
萧承衍轻笑一声,突然抓住沈绾替他拂去雪花的手,将她向里一带,红伞偏移了几寸,刚好将两人半身挡住。
紧贴的身躯互相流淌暖流,沈绾被他紧紧揽在怀里,怎么也挣脱不开。
“那你呢?”萧承衍突然问道。
“你愿意只臣服我一人,永远不背弃我,离开我吗?”
第40章 长亭短亭
“殿下是想要助你问鼎的人,还是要陪你问鼎的人?”
沈绾挣脱不开,索性就放弃挣扎了,她昂着头,手掌轻轻地搭在萧承衍的前胸上,透过衣物传来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击着。
是平稳的,毫无起伏。
她鬼使神差地问出这句话,说完之后却觉得自己的态度显得太过暧昧了,这不该是她和殿下之前该有的对话,她悄悄垂下眼帘。
“若我回答,两个都要呢?”
萧承衍紧紧相逼,一点一点俯下身去,相挨的身体温度骤升,将冬雪都要化为春雨了,沈绾松了红伞去推他,却未能动他分毫,两人的力气相形见绌。
其实沈绾没有想要坚守什么,她自己的地位如何,她的性命掐在谁手里,她需要仰仗谁依靠谁,她心里很清楚。
但如果萧承衍是这种纵情声色的人,她多少还是会失望的。
两人的脸近得不能再近,能感觉到对方扑散而出的热气,沈绾悄悄闭上眼,期盼着她预想的那事能早早结束,却忽觉唇瓣微凉,耳边已经响起了说话声。
“沈绾,你最好不要叫我失望。”
他说了一句危险的话,冷硬的音调像是威胁,又像是告诫,他松开沈绾的腰身,抽身离开了,落寞消弭,又回归到他最初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犹如披上了坚不可摧的躯壳。
沈绾愣在原地,很久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人进了六合宫里,她还是那副模样,一人一伞,遗世独立。
最好不要让他失望,可终究是难免的,如果让他失望了,算她的辜负吗?
一定是会算的吧。
沈绾抚上心口,突然觉得那里阴忖忖的,有些发疼。
——
萧承衍离京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独自一人来到了幽琅宫。明妍姑姑早早就等着了,红着眼睛将他请进入,勉强笑着,却总是暗自抹泪。
萧承衍以为她只是替母亲难过。
比起即将就封苦寒之地的萧承衍,她实际上更应该心疼的是她的主子。此去分别不知多少年再见,若是他兵败,那在幽琅宫的母亲也绝没有活路了,如今刚刚被废,将母亲救出去恐怕连锦都都出不去,更遑论活着到沥州了。
因此只能接受这个折中的法子。
有周槿诺在宫内,萧放才能放心,萧承平才能安心。
他的那个二弟,巴不得他罔顾周氏的生恩起兵谋反,落下个千古骂名呢。
“衍儿!”
萧承衍抬头,看到周氏正在跟他招手,脸上丝毫没有即将分别的伤感,她坐在桌边,上面摆了一桌子热腾腾的饺子,几乎是掐着他来的时间下锅的。
香气四溢。
萧承衍撩起衣摆坐到凳子上,拿起一旁的竹筷指了指:“是母亲包的?”
“嗯,”周槿诺点了点头,夹起一个放到他碗里,“锦都的风俗,听说游子离家前,都要吃一顿饺子。”
萧承衍从未听说过,闻言有一瞬的愣怔,这种属于寻常人家的温馨和暖,他长到这么大一直没接触过,也没了解过,更没有心情去了解。
他夹了碗里的饺子咬了一口,里面的汤汁流了出来,他在嘴里咀嚼两口,觉得有点腻,也有点咸,不是他平日里的口味。
周槿诺笑着看他:“好吃吗?”好像又不是很在意那个答案,她仿佛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单纯地,只要看到萧承衍在她眼前就好。
无谓的,他觉得今日的母亲有些反常。
“馅有点咸了。”他如实回答。
周槿诺一愣,夹了一个自己吃了口,只觉得还好,突然又想起,两人的口味应该大不相同。她作为母亲,连自己的孩子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不好吃,你也可以骗一骗母亲,让我也少点遗憾。”周槿诺笑着跟他说,眸中的水光却越发氤氲了。
萧承衍皱了皱眉头,将脸偏到一旁,声音已经含着一丝不悦:“下次问清楚了再做,不就可以了吗。”
“你说的是,”周槿诺点了点头,固执地又将一个饺子放到他碗里,“再吃一个。”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夹起一整个放到嘴里吞下去了,谁知道接下来周氏又夹了一个,一个又一个,最终整盘饺子都吃光了,萧承衍撑得差点站不起来身。
但他也还是一句拒绝的话都没说。
周槿诺看他撑着膝盖向后艰难地仰着身子的模样,有些遗憾地看了一眼剩下的饺子,最终还是让明妍都端下去了。
屋里只剩下两人,静得仿若耳朵失聪,萧承衍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静静地看着搭在桌上的拳头,等着母亲嘱咐他一些话。
周槿诺却说起了旁的事。
“小王爷既然跟你一道走,那他是去沥州,还是回青州呢?”
萧承衍一愣,怎么也想不到母亲刚开口,说的居然是钟卿的事。
那日钟卿被他父皇和二弟做局,差点将命折在锦都,钟卿虽然手握兵权,但在锦都还是孤木难支,无法和军巡营硬碰硬。若不是萧承衍提前发出了消息,钟卿现在很有可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不过那日他并没有离开青王府,而是躲进了密道,在鲍凌带人搜查王府的时候趁其不备,打晕了他的手下蒙混过去了,之后就一直躲在锦都。
而萧承衍离京就封,正是钟卿出逃的最好时机。
他跟着去沥州对萧承衍没有任何帮助,沥州和青州分别在东西两边,相隔千里,萧放也是怕钟卿和他有所勾连才会给了他这么一个封地,所以出了锦都,钟卿必然是回青州的。
“青州。”萧承衍如实回答,却不知母亲这样问的意义何在,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周槿诺眸光一亮,突然握住他的手:“既如此,你将此物交给小王爷,然后让他转交给他母亲。”
她说完,便背过身去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玉镯经过常年的佩戴已经很温润了,价值不好估量,但既是贴身之物,自有它的贵重之处。
萧承衍接过,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这个玉镯很重要吗?”
“是你外祖母留下的,她只有一个,当年我出嫁的时候偷偷留给了我,你姨母知道了好个闹呢!”周槿诺回想起往事,嘴角浮现出深远的笑,末了又叹了一声:“她想要,就给她!”
萧承衍“嗯”了一声,将玉镯妥善地收起,心头哽着一句话,却最终也未问出口。
周槿诺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沈绾是个好姑娘,你可莫要亏待她,将来功成,该放手就放手,切莫做那等鸟尽弓藏之事。”
萧承衍抬起眼帘,没有应声,反而是毫不顾忌地直视着她,眼中既有坚定又含固执,那一刻,他的眼神和萧放某些时候总归是相像的。
周槿诺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你和他不一样,你知道怎样待人好。”
像是喃喃自语。
空气再次凝滞了,只有烛火即将燃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萧承衍攥了攥衣角,声音压低,仿佛在极度隐忍着:“母亲……没有什么话要对孩儿说吗?”
他话音刚落,温暖的手掌就覆到了他头顶上,指肚揉了揉他的长眉,似乎在勾勒他的轮廓。
“不是,是想说的话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温柔道。
“江山筹谋之事,你一定早有谋算,我不用跟你交代什么,你会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唯一一点,就是要照顾好自己,这世上许多苦,都比你当太子之事所受的苦苦多了……”
“但你千万别倒下,周家的仇,还有你皇祖父,与外祖父的遗志都需要你来继承,累也没办法,这是你的命,别怪母亲心狠……”
“还有啊……”
萧承衍心里一提,等着母亲说出后面的话,却见她弯起眉眼笑了笑。
“母亲等着你来接我。”
萧承衍眸光微微闪动,那提起的心突然就安放了,他重重点了一下头,她给他一个期待,他给她一个承诺,这是最好的分别场景。
分别,意味着下一次重逢。
天快要亮了,为了不误时辰,萧承衍只好离开,踏出殿门的时候,周槿诺看着他伟岸的背影,恍然间发现他已经这么大了,大到离别之时,都没什么好嘱咐的年纪。
只是,只是啊……
“衍儿!”
周槿诺突然高声喊了一句,提起衣裙跑到了门前,在门槛后,她顿住了步子,萧承衍回头。
“有一句话,忘了和你说。”
“母亲说吧。”
“对……”她哽咽一下,双眼顿时就红了,可是隔着那么远,天又黑,萧承衍什么都没发现,他还在等着母亲说完。
“你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下次,母亲做你爱吃的。”
“我喜欢吃莲藕肉的。”
“好。”
——
萧承衍出京那日,锦都的风雪还未停,城中没什么人出来,一路上甚是萧条冷清,而出来相送的人,也只有李还瑛一人而已。
城门之外,李还瑛的胡子都要坠上冰碴子了,垂垂老矣的他却还是挺着身板,脸上傲然不屈,似乎还在为殿下被废的事生气。
可临走时他却说:
“事已至此,殿下如今已是沥王,于一州之地照样可以造福百姓,据说沥州乃苦寒之地,民智未开,殿下在那边励精图治,也不枉老臣与殿下师生一场。”
“殿下切莫心怀怨怼,生出不臣之心!”
李还瑛骨子里还是大齐的臣子,认的,永远是最具效力的立储诏书,就像他一开始为萧承衍鞠躬尽瘁一样,从今往后,他也会对萧承平这般。
萧承衍无意多说什么,就多亏了他这种接近腐朽的愚忠,才有他之前站在自己身前据理力争。
李还瑛才是君王想要的臣子。
萧承衍双手抱拳,对他盈盈一拜:“老师的话,承衍谨记。”
再没有多余的话要说,这稀稀拉拉的一行人也该上路了。
萧承衍最后看了一眼锦都,下次再来,恐怕就不是这般光景了。他猝然转过身,却突觉心中钝痛,好像让刀尖剜着一般。
他伸出手,沈绾立马扶住,两手紧紧相握。
就在此时,从遥远的皇宫之中,传来了一声接着一声,让人心悸的鸣钟声。
第41章 悼亡词
厚重悠远的鸣钟声自远处而传来,飘荡在上空盘旋不去,落到人耳朵里将散未散,却又连同心跳归一。
萧承衍顿住步子,忽然扭头去看沈绾,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
而那鸣钟的声音也在这时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像是要催促他们尽快上路一样,传来的钟鼓之声根本毫无章法。
在场的已经有人察觉到不同寻常了,皇宫的寿年台上有一口巨钟,只有宫中贵人薨逝时才会敲响,地位不同规制不同,但绝对都是司礼监的人严格按照礼制敲响的,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管宫中发生何事,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锦都,殿下还在等什么?”沈绾拉住萧承衍的锦袖,想要让他尽快进到马车里,随行的人都已经上马,可萧承衍不动,谁也不会走。
风雪更大了,吹在脸上,如刀锋剌过。
正在大家迟疑的时候,那钟鼓迎来重重一声敲击,戛然而止,而余声还在偏远,经久不散。
萧承衍面如白纸,身子向前踉跄一下,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幅他不忍回看的画面。
“殿下!”沈绾去扶他,用身子抵住他。
可萧承衍却狠狠拂开她,“多少声!”他低声吼了一句。
大家脸色各异,连奴仆打扮的钟小王爷都变了脸色,可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唯有周渭突然大声嚎哭,在雪地上直直地跪了下去,仰天长啸,捶胸顿足,悲痛不绝。
四十九声,唯有皇后才是这样的规制。
可如今的大齐已经很久没有皇后了。
周槿诺若是死了,萧放不会以皇后之礼鸣丧钟,也绝不会允许她死的消息传出来,尤其是传到萧承衍耳朵里,他们还指望着利用周槿诺牵制住萧承衍呢。
她是作为人质留在锦都的,在他们手中,她是一枚能权衡各方的棋子,虽然并不能决定什么,可对于萧承衍来说,她永远是个包袱和累赘,他想东山再起,必定会面临投鼠忌器的局面。
萧承衍说,早晚会接她,又会是哪个早晚呢?是早,还是晚呢?
他离开之后,萧放难道不会加强监视吗?再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把她放在幽琅宫不管不顾了吧。
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让母亲不得已用这种方式替他开辟道路吗?
沈绾似乎看懂了萧承衍的神情,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殿下!不是那样!”
他知道萧承衍在想什么,可是她又无法解释清楚。
在场的诸位此时也都明悟了娘娘的用意。
钟鼓声为何敲得如此急促,必定是有人冒着生命危险跟他们传递这个消息。
“周槿诺死了,不再是他们的负担了,只要殿下离开锦都,这里的一切都不必牵挂!”造反也好,起兵来犯也罢,再也不用害怕萧放会拿娘娘的性命来胁迫他们。
这是不是就是娘娘想要说的呢?
他也更明白,为今之计,是要走,要尽快走,赶在陛下和太子醒悟之前,马上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看萧承衍的脸色,又有谁敢来说这句话,就连一贯不屑他的钟卿,都未置一言!
萧承衍扒开沈绾的手,指尖都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既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痛哭流涕,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沈绾,问了她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沈绾僵住身子,在他发红的双眸里找到了隐忍,和屈辱。嘴像石头一样硬,心却如棉絮一样软,这是萧承衍,他此刻,会不会屈辱地想去死呢?是不是只有面上还保持这般平静呢?
但她却盯着他,冷声回道:“殿下不是也早就猜到了吗?”
周槿诺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每日强颜欢笑,临别之前那样反常的嘱咐,每一次,其实他都想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她最后问他喜欢吃什么馅的饺子,而之前咽回肚子里的话……
对。
对不起。
她有什么对不起的?赋予他生命,给了他最好的保护,替他筹谋未来,还截断了他最后的障碍,她到底有什么对不起的?
萧承衍突然转身,向着城门的方向快步走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封桓,他飞身而过,恰恰挡在萧承衍身前,岿然不动。
“滚。”
封桓摇头。
萧承衍转身拉了一匹马,翻身而上,牵着缰绳就驾马冲来,丝毫不管路中央的封桓,直到马蹄一扬,雪泥落到封桓脸上,他还是不动,眼中的态度坚决而强硬,就是不会让出这一条路!
萧承衍勒着缰绳,在马上突然闭上了眼睛。
“我得给母亲收尸。”他道。
“殿下清楚,一旦进京,再想活着出来,就难了。”
“我得给母亲收尸。”
“陛下和太子心狠手辣,他们甚至不会将殿下留在京城,未免夜长梦多,他们会直接要了殿下的命。”
“封桓,”萧承衍一哽,睁开了双眼,“我得给她收尸!”
沈绾不知道封桓看到了什么,只发觉他双唇一颤,有些惊愕地看着萧承衍,后面的话都被他吞了回去,竟然也噤声了。
沈绾心里一急,艰难地从雪地中奔跑过去,在萧承衍的马前停下,连头也不敢抬。
她却一字一句道:“殿下若知娘娘苦心——”
“闭嘴。”萧承衍打断她,咬牙而出的两个字满是痛苦和绝望。
谁都不是傻子,谁会想不通这其间的道理呢?但是被这种理由相胁的自己,是不是太过可悲了。
“沈绾,你果然还是让我失望了。”
萧承衍居高临下地,低头那样看着她,沈绾咬着唇攥紧了拳头,猛然抬起了头,刚刚张开口,却忽然间撞上了那样的目光,她只觉得通体冰冷。
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他自己明白。
回去也是错的,离开也是错的,身前是荆棘丛生,身后是悬崖峭壁,再加上,他萧承衍身上背负的,可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的命。
而今他终于承受不住了,而今他终于脱下躯壳了,而今他流着泪,将身后誓死要追随他的人背负在身上,为了完成大业,为了不辜负死去之人的托付,他需要拉起缰绳,调转马头,将他的母亲抛在身后,不去收尸,也不看最后一眼。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临走的那一天,为什么没能把那桌子上的饺子都吃完呢?要是知道那是最后一顿,他撑破肚子也要吃完啊,说甚么莲藕肉的,怎么会有下一次呢?
萧承衍下了马,再也不看一眼锦都城,他扶着胸口,一步一步踏向马车,好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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