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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女离魂-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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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霑点头赞同,问道:“黎奴争么说?”
“她坚持不作解释。”如灼说着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道,“她究竟在隐瞒甚么,实在令人疑惑……”
二人一路默然回到停靠车子的邸舍,唤了惟明一番吩咐,又令他自去消遣在附近等候便可。话毕杜灼二人沿繁华街道缓慢步行,径直往刺史府走去。
“还是为了炤哥?”玉霑忍不住说出心里猜测,如灼撇撇嘴,无声否定了这个可能。突地一声“蛛女”在耳边响起,二人大惊回望,见到个七、八岁的顽童蛮横夺了弟弟手中玩偶,硬生生将玩偶头颅拧断,一面得意洋洋地吓唬幼弟道:“蛛女就是这般复仇的,知道了罢?以后酥饼全是我的,不然蛛女收了你的小命,清楚没有?”
胆小怕事的弟弟点点头,即刻把紧握着的酥饼交到哥哥手中。作哥哥的来不及享用,其母走过来扬手打了一巴掌,嘴上骂道:“叫你讹你弟弟的酥饼!‘蛛女’的事能随便胡讲么?知错没有?知错没有?!”
“错了,错了……”哥哥呲牙咧嘴笑了笑,一面道歉着飞快跑开。妇人不甘心,仍旧数落着:“这‘蛛女’已经出来索了一人性命,孩子心性还不知道害怕!”
杜灼听了妇人所言,上前问道:“未知蛛女已索人命,是争么说法?”
妇人见是个衣着光鲜的富家小姐,忙堆起笑,答道:“小姐不知么?听说花魁娘子死前害怕‘蛛女’,见过她尸身的人都讲身首分离,很是恐怖!那娘子也是活该,谁叫她平日里搔首弄姿不知检点,这下报应来了……”
听着说者言词荒谬,杜灼随口敷衍妇人两句,告辞离去。重新回到路上,玉霑在旁好笑打趣:“妹妹倒信这妇人胡言?”
如灼也觉自己草木皆兵,随即淡淡笑着加以否认,心里却总还介怀“蛛女”的说法。
顷刻间回到刺史府,丫鬟们鱼贯而入伺候小姐梳洗更衣,茶水点心上来一番忙碌过后,杜灼拉着个婢女,佯装不知随意问询:“爹爹呢?一夜不见回拂羽,可是甚么事情耽搁了?”
婢女恭谨垂首,答道:“老爷为花魁娘子唐爱爱一案发愁,昨日操劳至今晨。此刻有客前来拜谒,正在茶室内说话。”
杜灼面露疑惑,想着父亲所见的客人或许与唐爱爱被杀一案相关,心下有了打算,她与玉霑快步来到府中茶室,远远见到管家在外把门,低头沉思略作计较,如灼对姐姐说道:“现下正门是进不去了,但绕到后殿有个隐蔽小径,穿过廊子正对着的便是茶室,那格窗后是一画屏,我们从那里潜入偷听定然不会叫人发现。”
玉霑好笑出声,打趣一番后跟着妹妹沿幽静□一路前行,穿过绿树成荫的围廊,来到茶室后殿,小心翼翼推开格窗跨入室内,隐身于插屏之后。喘息未定间听到有声音传来,二人附在屏缘朝外望了望,见杜柏戬端坐榻上,金水县主簿恭谨弯腰侍立一旁,媚笑说着话。
二人疑惑对视一眼,暗暗惊讶客人竟然是刚才作别的主簿大人。
杜柏戬慢悠悠拿起茶盏呷了一口,笑看向主簿邀其落座下棋,主簿推托半日,也不敢在上司面前献丑丢脸。见得对方客气拒绝,杜使君也不强作要求,他面露和善开口问道:“这么说,元翊认为老夫不该参与复验,故而一味推托?”
“卑职见他虽不言明,但胸中主意已定。”主簿神色严肃,嘴角却又露出讨好笑容,一时间脸上表情怪异,看得如灼、玉霑二人在屏后差点好笑出声。
顿了顿,主簿又道:“那县令固执非常,自持有着无上靠山,丝毫不将同列放在眼里,就是刺史大人这样和善好言的上宪,他亦有微词。卑职实在不能认同他独断做法,才冒死前来通报,也好叫大人有了准备,不至到时被他唬着。”
杜柏戬依旧微笑,慢悠悠饮茶,对主簿言语不置可否,并不作评论。主簿泛起嘀咕,懵然不解他的话使君究竟听进几分,偷偷抬头觑了眼杜柏戬脸上的融融笑意,直觉得刺史大人在鼓励他接着将县令事情说出。
念及此,他心里暗喜,紧接着说道:“大人别看县令他明着拘了府上婢女作为杀人凶嫌,实则却打好屈打成招、定下府上教唆婢女犯案罪名的如意算盘。”主簿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夸大其词一番胡言,以期证明自己前来禀告的不易。
“教唆?”杜柏戬目光微闪,拿着茶盖的手停在半空,须臾后又恢复和煦表情,呵呵笑道,“‘教唆’罪名真叫老夫好生为难啊。”
“还请大人放心!”主簿见杜柏戬出言感叹,不禁大喜过望,他忙说,“卑职对大人一片赤胆,胡县令处若有不利于大人的行径,卑职拼着性命也会维护府上清誉。”
“亦即是言:元翊现下未有任何打算?处置凶嫌也好,认为我杜府教唆也好。”
主簿笑容凝结,脸上尴尬起来,他眼珠转了转,回答道:“胡大人只是拘禁府上婢女了事,恐怕想着越级上闻大都督处。”
“越级?”杜柏戬眼神暗沉,拿起茶盏一饮而尽,主簿点头,未留意上司忽变的脸色。放下茶碗,杜柏戬哈哈笑道:“放心,元翊不会如此行事。”
“大人从何而知……”主簿不解,欲要细问,触到杜使君眼底的笑意,生怕对方识破他捕风捉影的言语,忙转移话题另说起与荥阳郑氏有关的事,更百般期盼杜、郑两家再次联姻,听着主簿废话连连,妄想从密告中得到一丝半点好处。杜柏戬仍是笑,脸上未再流露其它情绪。
如灼、玉霑在画屏后蜷着身,站久了不觉腰酸腿疼一阵难受,可屏外金水主簿毫无离意,仍旧赖在茶室缠着杜柏戬,二人心里不禁怨恨起对方的不识趣。
直到霞光万丈、太阳西沉梵净山峦,主簿才满脸堆笑告辞离去。杜柏戬起身相送,出了茶室。
望着主宾二人远去的背影,杜灼深深呼出一口气,玉霑揉了揉麻木的双腿,讽道:“这位大人上辈子怕是硕鼠一只,不见甚么能耐,溜须拍马倒是跑得飞快,不到半日功夫就来刺史府邀功了。”
如灼冷笑一声,骂道:“看他甚么嘴脸,适才一味跟爹爹说我的婚事,听那口气像是郑家已然下聘了似的!还今后如何如何地吹嘘!”
杜家小姐心里不爽还要再抱怨,听见外间传来响动,她二人慌忙避回插屏后。一看见是杜柏戬信步踱回茶室,径直走到床榻上坐下,依旧饮茶独自着棋。
二人蜷在屏后大气也不敢出,忽听到棋子落在棋盘上一声清脆,杜柏戬抬眼望向室外的翠绿景致,淡然说道:“藏甚么,出来罢。”
杜灼、郭玉霑大惊,扭捏半日才从画屏后挪了出来,来到父亲面前,如灼好奇问:“爹爹争的知晓我与姐姐藏在屏后偷听?”
“一早就看见屏下露出的红绿丝帛。”杜柏戬指着屏板下方的间隙,笑言。如灼恍然大悟,不禁懊恼自己大意败露身形。
“好在金水县主簿为人粗愚不堪,并未留意,若叫他发现真是颜面无存了。”杜柏戬倏忽认真了表情,责道,“屏后偷闻岂是贵族小姐应有的行径?实在胡闹。”如灼、玉霑闻言不由得脸泛愧色,低头听训。杜柏戬看二人有了悔改之心,也不纠缠过往,笑着说:“知错便罢了。姐妹俩回官邸作甚么?”
如灼脸上愧疚神色倏忽消失,她泛出释怀笑容与玉霑坐下喝茶用了糕点,一面对父亲说道:“我二人想来打听黎奴的事。”
“方才那主簿的话可听到了?”杜柏戬见女儿点头,接着又说,“胡元翊认为我杜府与案件相关,在复验上颇有微词,更提议由邻县复检。”
“好没道理!律例有言,郭下县案件复验应由州府主持,他即便诸多不满,也由不得说改就改。”玉霑耐不住开口说道,如灼在旁应和,心下不解父亲有着正当权利,为何要作让步。
杜柏戬微微笑了笑,道:“官场里面的东西,岂是面上这样简单。黎奴的事亦关系到杜家声名,不可不小心谨慎。玉霑,你应该比灼儿更清楚其中道理才是。”
郭玉霑握紧拳,无法反驳姑父的话,杜灼看得心急,问道:“爹爹的意思,是要任由黎奴自生自灭么?”
“至少现下,不能与胡元翊直接冲突。”杜柏戬看着晚霞将茶室映得红灿灿的异常美丽,室内各人却心思迥异无心欣赏。沉默许久,杜刺史才开口说:“用过晚膳便回去罢,凶案未破,城里也不太平。”
其二十三 决计
杜灼不敢忤逆父亲意思,晚膳过后命了下仆至邸舍唤回惟明。一盏茶时间不到,惟明便驾着车子在刺史府车门前停下,如灼与表姐二人登车后,一路安平回到县郊拂羽别院。
踏入寝室,便见奶娘坐于胡床上出神盯着地面,听到外间声响,她慌忙抬起头,迎着如灼等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担忧泛滥,话语急促问道:“黎奴争样?还好么?牢狱艰苦,她有否病着?可解释了为何会被当作杀人凶嫌?”
“乳母勿急。”杜灼淡淡笑着安慰,拉着奶娘让到胡床上坐下,一面说道,“灼儿慢慢说来,可好?”
奶娘依言点了点头缓下着急,听着杜灼将黎奴在牢狱中情形大略说了一遍。“现下最麻烦的是:主审县令对权贵之家心存偏见,黎奴又不作解释只是沉默,故而那位大人陈见益深,一味推测我杜府内有猫腻、迫她顶罪。”
“这孩子,究竟为甚么这般坚持不言?”奶娘垂首低喃,杜灼握着对方的手,认真问道:“乳母素与黎奴亲善,可知晓她为何这样行事?”
奶娘皱眉,苦思半日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歉然说道:“实在毫无头绪,半点摸不著头脑……”
玉霑在旁微微叹气,道:“难就难在那胡县令是个吃罪不起的人,不然以姑父官职地位,讨要个婢女又有何人反对?”
“那个县令……”奶娘一时不解,疑惑问道,“很是权势?”杜灼略讲了几句胡元翊低微身份、依靠太子良娣出仕的背景,心里想起父亲亦要避让其锋芒,不禁黯然。转而想到凶案,她凝眉沉思,喃喃道:“那凶徒行事狠辣,我心中反复揣度,总想不出究竟何人与个教坊女伎有这样大的仇怨。”
“唐爱爱……是啊,谁会想到她横遭如此毒手么,谁想到……”奶娘眼神躲闪,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叫人捉摸不透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玉霑突忆起今日街上见闻,笑着说:“莫若说成‘蛛女’复仇,我们倒要看看那县令争生与人解释。”
杜灼不置可否,瞥见奶娘又生疑惑,忙笑着解释:“无知小民偏信传言,认为唐爱爱是被蛛女索命的呢。”
“‘蛛女’?”奶娘紧咬双唇停下说话,神情恍惚站起身,喃喃说道,“小姐,我去收拾收拾黎奴的衣裳,明日带着糕点至牢狱里探探她,在那个潮湿阴冷的地方,可怜见的……我这就去准备……”
如灼担忧地看着奶娘失神的模样,忙道:“乳母到城里直接找到金水县主簿,说是杜府上人托他带路便可。”奶娘点头应承,颤悠悠径直往自己寝间走去,再未多言。
“乳母一日魂不守舍惦念着黎奴的事。”阿宝为如灼换了衣裳,又端上糕点,一面感叹,“从未见过她失魂落魄的这种样子呢。”
杜灼颔首,轻声道:“二人感情深厚如若母女,知道黎奴出事又奈何不得,自然较他人更为难受了。”
三人一阵沉默。杜灼仰躺胡床上,望着屋梁出神,脑海中反复回想起最后见到唐爱爱时她惊惧的言语,“蛛女”与她有何关系?她究竟在害怕什么?黎奴在这场惨案中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无数谜团纠缠,如灼心里烦闷,不由负气说道:“真想遇上这杀人凶徒,斗上一斗呢!”
“可是胡言!”玉霑缓步走近,在如灼身旁坐下,伸手敲了敲妹妹的额头,责道,“灼妹妹动脑思索案情便罢了,若是不顾身体胡为,我第一个不同意的。”
“如灼知道,说说罢了,哪里能作真?”杜灼敛衽坐起,笑着安慰表姐的担心。
玉霑饮了口浓茶,随意望向室外,月华如水,无风树静,一派闲适。失神许久,她才开口:“金水县令那里一点眉目没有,姑父复验又受阻挠,往下应该如何是好?”
如灼双手托腮,定定盯视铜质连枝灯上跳动的烛火,道:“惟明今日在邸舍与人耍钱倒有些收获,听唐爱爱所在行院之人言,她虽然心高气傲、目空一切,却未见开罪过甚么人,更别提痛下毒手这等凶残事了。平日里教坊女伎争风吃醋、口角几句这些小事还是有的……”
“唐爱爱入行院之前呢?”玉霑随口问道,杜灼闻言猛然警醒,认真道:“这个……惟明亦有打探,只是行院上下竟无一人知晓。”
“难道……唐爱爱不为人知的过去可能是关键?”如灼垂首自语,隐约觉察自己思考的方向在何处出现偏差。
玉霑见表妹陷入沉思,也不多言,只是感叹一句:“倘若还与前事相关联,这个无头案件更是麻烦了。”
“只有两月一。时间……”杜灼端起茶盏,眼睛望着盏内被烛火照耀的光斑,脑海中一晃而过今日堂上官员、衙役们的嘴脸。
“除却给田假十五日与夏至三日二。假期,胡元翊只有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玉霑叹了口气,接着说,“姑父被人要求规避,恐难出面接手卷宗,若县令不能破案——”
如灼与玉霑互望一眼,表情怪异地皱起眉,异口同声说道:“则转至……大都督处。”
夜间万籁俱静,唯有虫鸣不曾停歇。胡元翊行至格门旁,凝望庭院内月华满身的夫人低眉垂首的模样,心里忽然涌现一股淡淡的温情,虽然娶妻一事皆由父母做主,虽然与妻子之间只有相敬如宾,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夫人产生亲人般的感情。
“翊,今日终于开好后院这块地了。”胡夫人憨直一笑,抬手拭去淌下的汗水,因未留意双手沾有泥污,热汗一染,在面颊上留下类似斜红飞染的土黄色。
胡元翊笑了笑,走到夫人身旁,伸手轻轻为她拭去不意间沾上的污迹。“县令夫人,哪里用忙碌这些。”元翊叹息一声,道,“若是用度不够……”
“不是,不是……”胡夫人不安地摆摆手,急切解释道,“我只是……只是想做些甚么,就像家里未享荣华富贵之前那样,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抱怨良娣得到皇太子殿下宠爱,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元翊淡淡微笑打消夫人的局促,想着不能回去的往昔,隐隐失落的情感,他与夫人无异。勉强抑制住心里浮动的情绪,他说道:“白日里空闲,可以办个茶宴,邀请属下夫人参加。”
“我摆弄后院菜地,不会空闲的。”元翊听着妻子的话,隐去脸上笑容,吓得对方慌忙改口,“对不住,对不住,我会办个茶宴,然后邀请官员夫人……”
元翊看着夫人过分谨慎小心,知晓底下属员妻室欺她出身微寒,冷嘲热讽虽不会有,白眼想是受了不少,思及此,他放缓了声音说道:“抱歉的人是我,不该是你。”
“不,错误的是我,如果我是知书达理的贵族小姐就不会让翊为难了……”胡夫人低头自责,转念想到夫君操劳县务一日,实在不该拿这些琐碎打扰丈夫,她忙扬起笑,问道,“我听下人们谈论,前日发生的命案……”
“昨日瑞午拘了刺史府上婢女,下面官员极力反对,闹到今日才作让步,同意我坚持刺史不过问此案惟请参军主持复验一事,现如今检验也验不出甚么眉目……”元翊重重叹了一口气,仰头望向光照暗夜的明月。
胡夫人不知应该怎样帮助夫君解决烦扰,抬眼看见院内结挂的杨梅,她伸手摘了一颗呈现玄红色的熟透梅子送入胡元翊口中,嘴上轻笑着说:“正当节令,还记得以前山上采的?倒比这院里精心种植的更甜美。”
元翊点头赞同,缓缓品尝杨梅沁出的甘甜汁水,听到妻子又说:“听主簿讲,破案有两个月时限,相公也不着急一时,慢慢查访,早晚会有眉目的。”
“你不知道!”元翊忽然急躁起来,来回踱了两步,“若不能破案,卷宗越过州牧直接呈到大都督处……”
“大都督争么了?”胡夫人仰望丈夫,心里奇怪他脸上怎会出现类似害怕,亦或者厌恶?也许称之为进退不得的悬空感觉更为妥当?
“那个大都督……”元翊烦躁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希望一辈子都不要见他!”
胡夫人面露不解皱眉思考半天,无奈实在想象不出叫人惊怕的大都督行事、作派,只得无奈放弃。重拾起开辟菜田的成就感,她望着院内荡漾泥土芬芳的田地自顾笑了起来。
注:
一。“……情重命案,限四个月审结,其中,州县两个月解府、州,……”(《清代衙门图说》第108页。)(因手中清代资料比较详实,故此处采用清破案期限,特注。)
二。“外官有假宁之节……八月十五、夏至及腊各三,……五月给田假……各十五日……”(唐·李林甫《唐会典》卷二·尚书吏部)
然,虽有节假,但诸如夏至一类假期,官府仍需办公,唯有元旦、中元、上元等大节才休务不办公,特注。
其二十四 冥迹
圆月接掌东君管辖,高悬于空淡淡晕出一圈光晕。街鼓一。咚咚声缓缓回荡在暮色里,悠扬飘荡直达远方,伴着回坊人们脸上的恬淡神色,宣告一日繁华结束的县镇重新归于夜间应有的寂静。
鼓楼下站立的兵丁身上的麻制衣裳被汗水浸湿,由于燥热难耐的缘故,兵士们松垮垮挂着厚重铠甲,一脸不耐烦地催促着坊中居民按时返回。
“时辰到了没有?”兵丁头目信步走过来问道,随手将一包酥蜜饼丢到属下手里。
晒得黝黑的兵士接过酥饼,乐呵呵地咬了一口,答道:“还差一刻便可关里门了。”
“如此便好。”头目抬眼望了望暮色中渐次步入黑暗的市镇,耳中听着属下的闲话从对酥饼的称赞,直说到他女人的贤惠,收回视线笑了笑,他说道,“锁闭里门后到我宿处拿壶菖蒲酒,端阳过后一直剩在那里,倒是可惜。”
“多谢军头!”守门的兵士正愁炎热夏夜无从消磨,此刻得到好处,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极力保证了不会喝酒误事才赔着笑送走头目。
黝黑兵士眼见关闭时间一到,向着虚空扬声喝唱:“时辰已到——闭里门——时辰已到——闭里门啰——”
待雄浑的喝唱与八百击鼓声的最后余韵一道融入苍茫夜色里,兵士轻轻呼出一口气,暗自庆幸终于完结每日例行的工作。
然而,一心念想美酒的众兵士却未留意从小巷里飞窜出的黑影。
隐匿黑处的身影微微弯下腰,眼睛精光闪闪地左右打量着行色匆匆赶回家的路人,脸上出现不属于安逸生活百姓所有的狡猾神色。这人,便是被称为“油老鼠”的尤三,平日无所事事浪荡街头,暗地里专做些偷鸡摸狗、赌博打闹的勾当。今日因他赌得投入,不但输光身上所有家当,更误了闭坊时辰。
“切!”尤三一脸不爽地朝地上唾了一口唾沫,念想干脆趁着夜晚光景,溜到哪家摸些钱财贴补贴补今日损失。主意打定,他亦不作耽搁,贴着不见半个人影的墙埂缓慢前行。
尤三双手环胸,鬼鬼祟祟不停四望观察周遭情况,一面又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墙后人家动静。走了几户,皆因室内有人声响动而作罢,心里暗暗焦急,他窜到一食肆前,贴在门上听了片刻。
“嘿嘿。”尤三轻笑两声,庆幸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他寻到屋主已然入睡的下手对象。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盗窃工具摆弄半天,正想就着月光挑出合适的器具,忽然间轻云蔽月,一个不意失手将盗具跌落地面。
“开门大吉,大门大吉……”尤三心里懊恼,嘴上不断轻喃说着吉语,以期消除突然出现的倒霉。
没有月光照耀的街角僻静处,四下一片漆黑不能视物,尤三蹲在地上一阵乱摸,东西没找到,夜间虫子倒是冲着他毫不留情的一顿猛咬,心里恼火得就要开口诅咒。突然一股寒意袭来,晚风卷起地面尘土迷离人眼,尤三愣了愣,暗惊瞬间降临的诡异气氛,他摸黑寻找盗具的手僵在原处,久久不能动弹。
“老子今日手气不好等着钱用,管你是神是鬼,老子遇神杀神,见鬼劈鬼!”尤三深吸一口气,骂骂咧咧嘟囔数句壮了胆。
下刻云层缓移,明月光辉重新普照天地,尤三看清遗失的盗具,一把伸手抓了过来。“开工。”满脸得意拿好盗具,欲要直起身奔向被他相中的人家,眼前倏忽暗了暗,尤三惊讶地抬起眼,顺着面前出现的阴影朝上望去。聒噪虫鸣不绝于耳,听起来遥远而虚幻。
尤三张大嘴,直觉得浑身寒冷,如坠冰窖。他圆睁了眼一屁股跌坐在地,嘴唇一开一合却吐不出半个字。
“‘油老鼠’?”打更的来福经过面前,好笑看了眼兀自坐在地上愣愣瞪着前方的尤三,讽道,“争么半夜三更地坐在地上?是要聚众赌钱,还是等着入屋偷盗?”
许久等不到对方回答,来福一阵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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