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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这个妃子居然-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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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不曾爱你。”
  柳安然一字竟被诛心,双目圆睁:”爱?我柳家如今为朝堂权柄之魁首,这就是爱!你妄想阻我柳氏通途,你简直放肆……”
  “放肆?”枕春轻蔑笑出声来,立正身体,“您是正宫,我是妃妾,是我放肆了。柳姐姐,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柳树笙歌庭院,春风姊妹秋千。从你选择利益与尊荣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回不去当初了。”
  柳安然腰身一直,深吸一口冷气:“是,我们……回不去当初了。明妃,我劝你好自为之,不要带着家族陪葬。”
  “……皇后娘娘,我父兄娘亲皆是我挚爱。你倘若擅动,我保证你将品尝到权柄日衰的煎熬与痛苦,并将十倍百倍奉还。”
  “明妃?”慕北易的声音从殿后传来。
  柳安然偏头望去,却见天子正从凰元宫的殿里出来,衣袖裹挟春风夹带夜色的微露。他走进了,才见柳安然,轻哂:“皇后也在。尔二人在此处说什么趣事?”
  ……“说姊妹情意,少时欢欣。”枕春偏不看柳安然,语出轻缓,笑语嫣然,只向慕北易迎去。
  慕北易拉过枕春的手,捏在掌中十指柔软微凉,轻轻摩挲:“夜里露重。”
  柳安然温柔如玉,面上一派贤德,瞳孔中映照着枕春与慕北易宛如一双璧人而立的模样,矮了矮身:“陛下要走?”
  “嗯?”慕北易尚且有些微醺,涎眉在看枕春头上饰的一朵海棠。
  冯唐跟在后头,佝身提示道:“陛下,今儿是十五。”
  枕春抬头朝天上一看,皓白的月色灿烂如白日,果然是十五,心说真是巧了。却羞笑道:“是皇后娘娘与陛下琴瑟和鸣,正映着圆月中天。”她眼光含着柔情,一手勾着慕北易的衣袖,一手轻抻自个儿的衣裙,淡淡道,“臣妾羡艳不已。”
  柳安然便上前来,嘴角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明妃是陛下的宠妾,也是羡煞旁人。”
  枕春的指尖儿细细软软,从慕北易玄色丝绸的衣袖上滑落,退开一步去。她垂眉顺眼,埋着头,恭恭敬敬地说着:“臣妾今日还读着东坡先生的词,说是——斜抱天边月,轻弹水面冰。如此美月良夜,臣妾便不叨扰陛下与皇后娘娘了。”她盈盈一笑,“臣妾告退。”
  柳安然心口磐石落地,柔声唤远处候着的煮酒:“送明妃出去。”
  枕春向着慕北易顾盼一眼,眼中藏着波光粼粼,便低头退下了。
  柳安然折转身来,心中蜜意满满,向着慕北易低声问道:“陛下可要歇了?”
  慕北易负手沉吟:“你自去将宴上安排妥当,朕散散酒意,便且过来。”
  “是。”柳安然颔首,自是情意绵绵地去了。
  慕北易负手立了会儿,二月的风有些凉,他袖子一抖,从袖管里滑出一条满绣红浪纹案的赤色缎带,薰带着幽幽浅浅的香气。
  那是枕春衣襟里的阔带,贴身紧缚在胸口袔子的那一条。方才举动之间,枕春暗自解下,顺势放入慕北易袖中的。
  慕北易捉着这条红浪的阔带,眼睛几乎可以看见它紧缚着枕春胸口那抹胭脂色锦绸子绣袔,勒入软肉中的带着涔涔汗水的红痕。
  正是——酥胸斜抱天边月,玉手轻弹水面冰。无限事,许多情。
  枕春进了绛河殿,扶上苏白的手。苏白引着她入了卧寝室,掌了灯要给枕春卸妆。枕春抬手止住,道:“不必了。”
  “娘娘还不睡?”苏白问。
  “待会儿,现在还不是卸妆的时候。”枕春坐在梳妆台前,取了剪子将烛火挑亮,用黛色补了补眉尾。
  苏白怕她辛苦,劝道:“陛下已经歇了凰元宫,娘娘也不必多等。”
  “柳皇后我是知晓的,她素来视三纲五常为人生之要义。”枕春面色淡然,“便是挽了陛下在凰元宫,也不过垂头埋脸从床尾爬上去的规矩。美名其曰:被脚逆爬而上,与帝交焉。此宫禁中祖宗之教法。”
  依大魏国的祖宗家法,女子进御,是有一套男人立下的规矩的。譬如不得以背面天子、不得越天子肩头云云……
  当朝天子反骨,一看也不是个按部就班遵循祖制的皇帝。平日多有放纵妄为时候,也多以威逼利诱而令行官言官们不敢造次。
  慕北易一国之君再是了不起,她安枕春也算骑过了。
  但柳安然豪门闺秀的教化规矩,十数年的女德训导。是很难改变的。
  皇后如此严谨,也算是家国福祉,故而慕北易心中过味便是了,也不曾提过。
  苏白见枕春如此说,既觉好笑,又要出言规劝:“娘娘仔细背上那祸水的名声。”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都是如此。”枕春打了个哈欠,唤苏白,“她敢提我家族安危为要挟,我便要她神魂不安,昼夜难眠。去将库房中的胡裙鹿靴寻出来,还有赏赐的裘皮子与箱底的马鞭。”
  苏白听得糊里糊涂,疑惑道:“娘娘凡要察看什么,这会儿天色晚了,不如明日再看?何况,这些胡服鞭子都是狩猎时才配的物事,娘娘要看甚么?”
  枕春打开妆奁,从里取出一盒深红的口脂,抹在唇上晕开,红得刺眼睛。她一壁染着,一壁道:“正是要狩猎呢。”她折了一张巴掌大的书信装在一个朴实无华的油纸封里,递给苏白,“送到并肩王府去,仔细耳目。”
  苏白纳入袖中,失笑:“二月天里万物萌发,岂会出猎,这于理不合。”
  “若不出去,下一步棋便落不了子。”枕春看着镜中的自己,妖冶却也陌生,叹息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春猎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咱们陛下由着性子也做过了。便,不少我这一次。”
  子时的更声方响,慕北易的仪仗便到了绛河殿。
  他没有一路的灯火,无声无息的便进来了。到底是十五日半夜从皇后宫中出来,转脚便要钻宠妃的被窝,这样的事情说来有些不合礼数。故而,冯唐也没有唱礼。
  慕北易有些心急,撩袍跨过门栏,见绛河殿黑灯瞎火,只有苏白守在卧房门口守着一盏昏昏暗暗的灯火。灯火明明灭灭的,照着枕春卧房外头暖色的帐子与帐子上绣的巫峡断水图。
  “你家娘娘呢。”慕北易抻袖拨开苏白。
  “娘娘就寝了。”苏白埋首回道。
  慕北易轻啧一声,不耐烦道:“谎话。”他拂袖直便将门踹开了,自径往里去了。
  冯唐忙不迭上前又将门掩回来,低头问苏白:“真就寝了?”
  苏白摇摇头,奉了热茶招待冯唐。
  冯唐饮茶就坐,低声笑道:“还是你们家娘娘呀,能把准陛下的脉。”
  且说这头,慕北易进了枕春卧房,冲头便是一股子香。那也不是别的香,是宫中少备的聚仙香,因爇法复杂,大多不用的。这偶然一闻,先是丁香的淡,而后便是**的腻,嗅在喉腔之中燥热难耐。
  满目的帷幔垂悬,昏暗的灯火好似一盘棋局。
  “明妃。”慕北易唤她。
  没有应答。
  慕北易信手扯下面前的红帐,再唤:“十一娘。”
  “罗带双垂画不成。殢人娇态最轻盈。”帷幔深处,传来枕春的声音,“酥胸斜抱天边月,玉手轻弹水面冰。”
  慕北易循声向前。
  “无限事,许多情。四弦丝竹苦丁宁。饶君拨尽相思调,待听梧桐叶落声。”枕春在烛火深处骤然抬眸,脉脉含情如招手,迎上慕北易的眼睛。


第162章 祸水
  枕春着一件窄袖束腰的织金正红的回鹘胡裙,脖颈间的璎珞十八颗玛瑙熠熠生辉。她腰带间缠着鎏金的铰链,下头坠着泠泠作响的金铛。那胡裙紧束着腰身,裙下宽阔的锦边儿下头,竟是一双皓白如玉的腿。这一顾一盼之间宛如浑身洒满了金辉,只听得枕春低低声音:“陛下来了?”
  慕北易睥睨卧在一片雪白裘衣中的枕春,嘲道:“孟浪。”
  枕春手探在裘衣里头,捉着一截马鞭的尾柄,扬手一甩啪嗒一声。她自小骑马射猎都学得糊涂,唯一一手还是跟着二哥哥灵均学来的,为的是用鞭子抽树上的黄杏儿来偷吃。
  这一鞭子又不能重了,又不得轻了,方才偷摸联系的时候还甩破了床边一个钧窑插桃枝的花瓶。便见是凌冽的鞭身在空中划出一个刁钻的弧度,稳稳地缠在慕北易的腰间。
  “夫子以为孟浪之言,而我以为妙道也。”枕春抽带着马鞭向身前拽过来,仰头低低笑起来,“陛下素来面佛心道,自是知道其中意思,何以又来取笑臣妾?”
  慕北易攥着手上的红浪阔带,拂袖上前只去捉枕春的双腿。枕春顺势转身一扭,攥紧了慕北易的怀里。他双手嵌着枕春的腰身,只捉得满手毛茸茸的细绒,竟从枕春的衣襟后头扯出一截狐狸尾巴来。他声音低哑,钳住枕春的下颌,问道:“这是什么物事?”
  枕春的脸颊红烫,挨着慕北易冰冷的手,她只往裘衣里缩了缩,道:“不过是截狐狸尾巴,教陛下捉住了。正是这样的春日里万物蓬勃,鸟兽苏醒,才有生灵躁动的气焰。”她的手指好似无骨,攀附着慕北易的脖颈。
  慕北易眯神:“你这该死的狐媚子。”
  “不是狐媚子。”枕春抓着他的衣襟,“世界虚空,能含万物色像。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涧、草木丛林、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堂地狱、一切大海、须弥诸山,总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复如是。”她附耳慕北易的脸颊一侧,声音低得好似悉索的虫动,“善男子,我是你的佛母明妃。我要与你证这世间邪心海水、烦恼波浪、毒害恶龙、虚妄鬼神、沉劳鱼鳖、贪嗔地狱与愚痴的**之祸呀。”
  慕北易呼吸一滞,只被枕春这满口大逆不道的污言秽语震得头皮发麻,他掐着枕春下颌的指腹捏得发白,狠道:“你这胆大包天的妇人,便是神灵听见,便要拿雷霆轰你、天劫炼你。”
  “那这诸多恶业,臣妾便与陛下揉碎了吃烂了,一同灰飞烟灭!”
  慕北易眸光中微芒闪动,是危险的神光。他叹谓一声,埋头在枕春的身子里,轻道:“明妃渡我……”
  ……
  冯唐夜里在偏阁里眠了一会儿,天还未亮的时候便又起了。他看了看屋里的滴漏,准备着去请慕北易更衣上朝。一进寝殿却见苏白在门口双手交叠木木立着,表情若有所思。
  “苏白姑姑,陛下起了?”冯唐问。
  “起了。”
  “可要上朝了吗?”
  苏白点头:“正是。”
  冯唐心里紧着的那口气一松,拍拍心口,庆幸道:“今日总算不是休沐了。”
  苏白神色复杂,望着冯唐,斟酌说道:“此事说来,倒不是休沐那么简单了。”
  冯唐疑惑问道:“苏白姑姑是宫中有资历的老人儿了,这样的话是如何说起来的。”他捋了捋尘拂,“陛下满月之夜不宿凰元宫却来了绛河殿,本着规矩上便容易惹口舌。倘若是如往前那样又休沐一日,难免让前朝传些流言。”
  苏白表情有些莫测:“嗯……冯公公……这事儿……”
  冯唐自径道:“你是不知道的,明妃娘娘自从别院出来,前朝便有些老臣向陛下谏过明妃娘娘的短,说咱们娘娘是祸水。如今正是新春伊始,更是不便休沐,咱家也是替明妃娘娘操了这份心不是。”
  苏白便有些心虚,低头道:“冯唐公公自然是好心。不过方才听娘娘的口风……”
  却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吱嘎一声推开。衣衫未阖的慕北易赤足站在门口,一件冯唐候着,便招了招手:“去传门下省,今日早朝过了,朕要去泰安锦林春猎。休沐五日。”
  冯唐的心霎时便凉了。
  枕春披头散发拢着一件赤狐裘披从后头出来。她手上提着一双千层扎的兽皮里绒的四合鞋,懒懒唤着:“早春微凉,是有露的,陛下可莫着了凉。”她便矮身亲手伺候了慕北易穿上,默默打了个呵欠。
  “陛下。”冯唐劝谏道,“这二月里头事务繁忙,长信轩的书陈压了等人高,倘若休沐五日……是否……”
  “那便给朕搬到泰安锦林的行宫去。”
  冯唐擦擦额头的汗水:“这……那……春日里是生月,陛下要以慈悲为怀,上一次春日出猎便有行官十五本奏……何况……”
  “阿嚏。”枕春被微冷的风一扑,打了个喷嚏。她身子一歪,斜斜扶着门框,困得不行。
  慕北易瞥见枕春的赤狐裘披里头还坠着一截狐狸尾巴,白白融融的垂在身后。他喉结动了动,对纵马驰骋的迫切热情更是燥热,对冯唐道:“午膳后便出行。”说着合襟便往前殿走。
  枕春一手搭着门框,一手懒懒挥了挥:“恭送陛下。”
  冯唐便是知道慕北易的犟,矮着身忙不迭跟上去:“陛下此事定得太急,可要再斟酌一番?”
  “不必。”
  “陛下可待秋后出猎岂不更好?”
  “你再多嘴一句,朕就将你丢去围场喂狼。”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安排程仪。这……可要通知皇后娘娘?”
  “皇后不必跟去,朕不在便辛苦她掌持六宫。”
  “那……伴驾的人选?”
  “明妃。”
  “郦山行宫空旷,陛下多令几位娘娘小主伴驾,也好热闹一些。”
  “来人啊,将这老刁奴丢去围场喂狼。”
  “不不不,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枕春望着慕北易远去的方向,背过身来一探手,将腰带上用金铛挂着的狐尾扯下来,信手便扔在了地上。
  苏白上前捡起来,给枕春披上外衣,叹息道:“娘娘其实也不必如此急切,冯唐公公的意思到底也是为了娘娘的名誉着想。”
  “名誉?”枕春睡眼惺忪地回了寝殿,自个儿拧了帕子来擦脸,“我冷宫都去过,要什么名誉。人人都赞皇后贤德,她是留不住人的。以才事君者长,以色事君者短。因为短,所以急。”
  “娘娘既是出来了,便还是明妃之尊,平安度日也是好的。”
  枕春偏头:“你真的如此想?”
  苏白沉默。
  “平安度日便是苟且偷生。”枕春将帕子搭在铜鉴台上,“我与柳皇后撕破脸面,柳柱国势大已然权倾朝野。人凡站得越高跌得越重,明妃之尊若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陛下的心思素来缜密。”苏白回道,“娘娘想的这些,陛下大抵也是想过的。娘娘若是决定好了,奴婢愿意追随娘娘。”
  “不能不争。”枕春将披散在肩头的头发捋到背后,坐在妆台前,“小喜子的死,我还没有忘怀。桃花如今在广平侯府,她夫妇二人不过也是权利洪流下的两只蚂蚁。我的父亲、母亲。我要保护大哥、保护广平侯府、保护绛河殿上下、保护寻鹿斋、保护樱桃……保护雁门的二哥哥,还有……”
  “是。”苏白奉上了玫瑰露给枕春抹脸,“娘娘您想得比奴婢清晰多了。您与皇后娘娘一路走来,奴婢也是看在眼里的。可是如今,在世人的眼里在朝廷的口舌里,凰元宫与绛河殿代表的早已不是一个皇后与一个妃子那么简单,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战场。您与皇后娘娘并不是两个人,而是藩镇势力与京畿文臣集团的勾斗,这是两个世家两个党派的角逐。您既然与并肩王已然有了往来,娘娘,此去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枕春静静看着镜中自己的肌肤光洁如同雪白的熟水鸡蛋,手背轻抹,润得好似出水一般。她点点头,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势在必行。”
  苏白开了妆奁,替枕春傅粉描眉,又征询道:“此去泰安锦林,娘娘还有哪些要交代的?”
  “衣裳首饰从简。”枕春略一思虑,“倒是昨日听樱桃说,寻鹿斋那头病了。如今好些了吗?”
  苏白闻声答道:“奴婢去探过,似是说偶感风寒,却发起烫来,卧病在床已有几日。娘娘自安才人过世,便也有些日子没同贞婉仪好好说话了。”
  枕春随手取了一只玉簪将头发贯了,垂眸起身:“去看看她,我到底放心不下。”
  端木若的确是得了风寒,因着夜里偷偷烧纸,被风露沾了衣裳。那烧纸时候热气一薰冷气一袭,自然是病了。这烧纸也不是烧给别人,是烧给安画棠的。
  她给安画棠烧纸,倒不是愿安画棠死后清净,在地下过得好些。也不是心有余悸,想图个夜夜好眠心中无惧。而是盼着安画棠早登极乐,快些投胎。请她莫要流连世间,污了安家的阴宅风水,让枕春气运不顺。
  端木若如此想起来,自个儿大概是最铁石心肠的人了。
  是的,安画棠不是自裁。
  安画棠恨毒了枕春,根本不愿就死。她心中只怕死了容易,却便宜了枕春享福。
  所以安画棠腕儿上致死的血筋,是端木若绞了她的手,亲自用锋利的剪刀捅进去,再用力剪断的。
  她杀了人。端木若想着自己杀了人,奇怪的是,心中却一丝害怕与惶恐也没有。
  能让心底最疼惜的安姐姐过得顺心那么一些,便什么也值了。
  如此歹毒心肠,老天爷也看不过去,赏了病苦来折磨,好让人知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没有宠爱,见不了亲人,余生无欢,病死了也算清净。端木若如此想,头脑昏沉地躺在床上,咳嗽了两声,又晕眩起来。
  却看见琼儿推门进来,道:“小主可醒着?明妃娘娘闻说您病了,来看您来了。”
  端木若浑浊的眸光突然亮了,苍白带着病态的脸上也浮现了温柔。她着力撑身起来,忙道:“快请姐姐进来。快……将窗户推开透透药劲儿,拿那个软鹅毛的绣墩给安姐姐坐,上头垫个锦缎的软垫子。”
  “若儿。”枕春跨入门来,眼神便看向榻上的端木若苍白的脸,斜照的日光扑在她额头凹凸不平的疤痕上,尤其明显。她霎时便心疼了,努力使自己的表情显得柔和一些,轻声唤她,“好些了吗?”
  端木若往枕头上靠了靠,虚弱笑道:“我以为姐姐气我自作主张,余生不再理我了呢。”
  枕春敛裙进去,坐在榻边儿的墩子上,握了端木若的手在掌中。她垂眸语气淡淡的:“昨日我与皇后说了几句话儿,想着今日局面当真遗憾。这后宫里头要存着一丝姊妹情意,实在是太难了。我与你虽然是入宫之后再相识的,可这些风雨一同经历过来,我自然是要唤你一声若儿的。余生不再理你……何尝不是剜我的心?”
  端木若四下扫了一眼,打发琼儿出去。闷着浓浓药味的屋子里,便只剩下她们二人。这一开口,便带了宽慰之意:“安画棠不配做姐姐的姊妹,姐姐不必伤心。柳皇后爱慕天子,情爱这事儿最是醋心了。她既是登上了皇后之位,便要做皇后之位当做的事儿。这是咱们天子妃妾们,不可逃避的宿命。”她骤然咳嗽了几声,亦是握紧枕春的手,淡笑,“姐姐有我呢,我愿为马前驱,做姐姐的盾与茅。”
  “我何须什么茅与盾?只要你好好儿的,不要苦着自己。”枕春心口揪着,难以释怀。
  端木若却笑起来:“便是为姐姐死,我也是愿意的。正应了那句——化作春泥更护花。”
  “胡话!”枕春斥道,“说这样的话做甚么。”她怕端木若病中多思,只转了话头来说:“午后我要伴驾春猎,你自个儿好好儿休息几日,调养好身子。”
  端木若何等玲珑,心头一过,蹙起眉头来:“姐姐是要去见并肩王。”


第163章 汪汪汪
  枕春未想这一句便是说中了,只想着端木若是个聪慧的。便坦然点头道:“有的话,书信偷传太过冒险。我与并肩王若真要行事,必然是要面晤相谈。他此人心思毒辣,自是十分危险的。”
  “安姐姐万事小心。”端木若仍然担心,嘱咐道,“此事太过隐晦,万万莫让人捉住把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枕春心意已决,“他为了兵权,我为了家族。利益驱使的这条船,总要有人掌舵。”
  “姐姐若是想得清楚,我都赞成。我是知道姐姐性子的,是心软又思敏,与旁人亦有共情。你与她们都不一样,是我最信赖的人。”端木若说着也是担忧。忽然想着甚么事情,从枕头后摩挲一番,寻出一只手笼来,塞给枕春:“这是平日无事的时候,绣给姐姐的,姐姐怕冷也要多多戴着。”
  枕春翻展过来一看,一只精致的缎面手笼,上头一针一线绣的并蒂花儿宛如活的一般。她心头一软,贴在心口笑道:“好看,是象征姊妹情意的花纹。”
  “姐姐是我在这深宫里头最重要的人,我便是有不对的,也都是为了姐姐好。”端木若说得柔情。
  枕春听她如此说,心头一沉:“你这次病了,可是传的高太医前来诊看?”
  “姐姐……”端木若眸中沉沉如水,“高太医与我,是能说上几句话的。”
  “你也万事小心。”
  “姐姐是高门的贵女,可有听过坊间的一首歌谣,叫做《九重山》的。”
  “……这倒没有。”枕春思虑一阵,想不得这样的歌曲,“家中不曾教过,也没听过。”
  端木若清清嗓子,苍白的嘴唇轻启,轻声道:“姐姐,不论高太医还是陛下,都是男人。男人都是浊物。若十载之后,二十载后三十载后,他天子老了病了或是驾鹤西归,咱们还要做姐妹。我若没有福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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