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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染春秋-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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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两峒三溪一十九寨苗蛮,潮水般退却!
火把如火龙,继而散作满天繁星,隐入重山密林,终至不见。
一场大乱,弥于无形。
宋家老祖宗坐在一张藤木椅上,默默地望着檐下串成了线的雨水。
这一场雨,把暑气一扫而空,有了一种清凉之意。
老人年纪大了,所以宋万游很体贴地给老人家膝上搭了一条毯子。
廊下开着一丛金花茶,叶片深绿,如皮革般厚实,狭圆的叶片被雨水淋得油亮油亮的,锯齿状的叶片边缘微微泛着一抹白。一朵朵金花耀眼夺目,晶莹油润,仿佛涂了一层蜡,有一种半透明的质感。
杯状的、壶状的、碗状的花朵娇艳多姿,秀丽雅致,就像站在廊角亭柱下的两位黄衫侍婢一般美丽动人。
宋燕境和宋万游分别站在老人家左右。
宋燕境叹息道:“孙儿作梦都盼着那李平异早些离开我蛮州,却没想到,最后会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来解决。不过,好在一切有那遥儿担待。”
宋万游也笑了,欣然地看看灰蒙蒙的天空,那天空下被雨水洗得澄碧一片的花圃园林,惬意地道:“这场雨下得好啊,把一切血腥都洗得干干净净,还了咱蛮州一个清平世界。”
老人双眼半睁不睁的,看着眼前雨帘下摇曳的金花茶似乎正神游物外。两个晚辈沾沾自喜的话却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朵,老人忽然轻轻哼了一声,宋燕境和宋万游连忙欠了欠身子,闭上了嘴巴。
老人沉默有顷。方缓缓地道:“谁说一切都结束了?”
两人又欠了欠身子,不敢多话。
老人叹息似的道:“这场风雨,才刚刚起来,才刚起来啊……”
宋燕境和宋万游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不解。却不敢追问。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记住,朝廷让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谁坐朝廷,咱们就听谁的!这样,不管谁做了朝廷,都放心咱宋家,也不会因为前事而怪罪咱宋家。你们以前做的很好,以后还要如此,这是我宋家基业可保万世的根本!”
宋燕境和宋万游一齐欠身道:“是!谨遵老祖宗训示!”
风雨飘摇如烟。将整个苗寨都笼罩在雾一般的山雨之中。
一幢幢苗楼依山而建,鳞次栉比,遥儿所在的苗楼就建在山坡上,典型的苗楼风格,两层的木质小楼,二楼分为三间,中间是外探的竹栏杆,敞开式的,坐在里面,可以将楼外风景一览无余。
山下是一块块不规整的山田。一道银亮的小河穿行其间,不见其首,不见其尾,首尾都隐没在雨雾里。又有一条小路从一座座苗楼中蜿蜒绕过。一直探到山下的小河旁,又穿过小河蔓延到对面的青山之中,仿佛一条土黄色的长蛇。
楼檐下挂的有风铃,风铃不多,一共只有七只,但是有风。所以七只风铃奏响的声音便此起彼伏,交织出一首节奏永不重复的乐曲。
雨打在屋檐下,由稀而密,由密而稀,时而叮叮当当,时而淅淅沥沥,仿佛那清脆的风铃声的和音,于是那清脆之中便带了几分柔和,让这大自然的妙手奏起的美妙乐章更显迷人。
遥儿面前坐着一个中年人,这是一个中年汉人,在他手边放着一个褡裢,看装束看模样,就像一个行脚商人,只是一个行脚商人出现在大山重重的苗寨,这就透着些古怪了。
遥儿一边欣赏雨中苗寨的目光,一边听他说话,等他说完之后,遥儿收回目光,回首望去:“这么说,都安排好了?”
行脚商人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笑容,回答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遥儿微微一笑,道:“好!如此我就放心了!”
行脚商人微笑道:“长史早该放心的,你要做的,只是因其势、借其势,掘一条河渠,渠成,水自到!而这水,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行脚商人也向楼外的雨幕望了一眼,轻轻伸出一只手去,让那清凉的雨水淋到他的手上,再从指缝间流下,悠悠地道:“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芥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谁,也小觑它不得!”
遥儿知道他这番话说的是龙,也知道他这番话其实指的是谁。
遥儿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半壁江山可定!”
行脚商人收回手来,看向遥儿:“听说郎中此行结束还要去临安的,那咱们就临安见吧。事情紧急,我还得马上赶回去。”
“好!”
遥儿站起身来,行脚商人微笑着起身,对遥儿道:“长史这条渠掘的甚好,几位老人家都很欣赏,到了临安后,或许会有贵人想见见足下!”
遥儿拱手道:“荣幸之至!”
行脚商人举步向门口走,遥儿突然问道:“足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还一直不曾通报过你的名姓。”
那人“啊”了一声,道:“是了是了,在下莽撞!”
他回过身来,向遥儿郑重一揖,道:“在下姓林,名府迎,见过长史!”
遥儿眉头一挑,道:“真名?”
林府迎微微一怔。随即哑然失笑,道:“在下并不是什么大人物,这名字……自然是真名字!”
……
遥儿几人沐浴已毕,一身清爽。换了身轻袍回到主楼,主宾双方纷纷落座,彼此又寒喧客套一番,美酒佳肴便似流水一般呈上来。
蛮郡刺史宴请钦差的宴会正式开始,宋燕境和宋万游端坐下方。无声无息。
樊刺史笑道:“三位钦差久居神都,世间最美味的佳肴美酒想必都是尝遍了的,为了款待三位钦差,樊某煞费苦心,这几道菜虽比不得京城美食,却是我蛮郡风味,想必几位还不曾尝过。”
樊刺史拈起筷子,点着面前一道菜介绍道:“这道百合鱼糕,相传是上古年间女英为娥皇所制,入口鲜香嫩滑。清香可口。这道梳子肉也是本地特产,肉片薄如纸,形如梭,色泽金黄,肉质松软,肥而不腻……”
遥儿截口笑道:“使君真是费心了,啊!本官遍观堂上,王弘义王御史与我本是故交,怎么未见他来呀?”
这是道人告诉遥儿的,同时找到了这帮酷吏一个致命的弱点。果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遥儿话语单刀直入!既没有拐弯抹脚旁敲侧击,也没有似是而非地询问王弘义是否在蛮郡,遥儿一句话,直接咬定了王弘义就在。而且开门见山地问起了他的下落。
李宙昂和蛮一貌也被遥儿这般问法问的一愣,樊刺史更是呆住了,他举着筷子怔了片刻,才有些不自然地道:“啊!王御史本是要来的,只是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所以就没有到!”
遥儿讶然道:“弘义兄生病了?如今他可是住在使君府上?”
樊刺史颔首道:“正是!”
遥儿道:“既如此。宴后本官当去拜访一番才是。”
这句话说完,遥儿便举起杯,笑容满面地站起来,对众人道:“我等因公务路经蛮郡,劳烦诸位荆州同僚为我等设宴接风,感激不尽。这第一杯酒,我等借花献佛,先敬使君与诸君……”
蛮一貌和李宙昂也举杯站了起来,同声应和。
酒宴开了,丝竹乐起,蛮腰云袖,翩跹起舞,各位官员轮番敬酒,气氛热烈无比。虞七坐在下首,得了遥儿一个眼神。这边酒宴气氛刚显热烈,他便借着尿遁走了,带了十余名心腹,离开来英阁,直奔刺史府。
刺史府的门子忽见十余位军人出现在府门外,其中一位看服饰冠带还是位军官,忙迎出门来。询问之下,方知是今日来英阁上刺史大人与钦差大人相见甚欢,派人来邀请王弘义王御史同往赴宴。
那门子知道刺史大人一早出门便是去迎接钦差了,虽然觉得刺史不派人来。反倒是钦差派人来迎接王御史稍显奇怪,却也没有在意。在他想来,钦差来自京城,王御史也来自京城,想必是彼此关系更加亲近的缘故。
门子开了中门,迎众军士进去,唤过一个青衣小仆,引着这几位军人自去客舍去见王弘义。王弘义正在房中自斟自饮。门外忽有人道:“王御史,我家阿郎正在城头宴客,钦差特遣人来,邀请御史前往赴宴。”
话犹未了,虞七就带着人闯进来,王弘义脸上变色,手中酒杯“当啷”一声掉在桌上,他用微显慌乱的眼神看着面前这几位戎装大汉,正想说些什么,虞七已然笑道:“王御史好酒兴,自斟自饮,已然醉了。”
虞七把手一挥,吩咐道:“你们搀了王御史,王御史已醉,可莫摔了御史,惹得钦差不高兴。”
来时路上,左右早就得了虞七吩咐,立即上前两人,一左一右,挟了王弘义就走。那引路的青衣小厮觉得这般邀请客人有些粗鲁,可他同样没有多想,只道这京里的军爷就是这般粗鲁的性子。
王弘义一被架起,便知情形不妙,脸色顿成死灰。他也没有叫嚷,叫嚷又有何用,画皮一旦揭破,便连樊刺史也不会保他。
遥儿在城头楼上正与樊刺史和荆州众官僚杯筹交错,其乐融融,虞七突然按着刀大步走上堂来,神色凛然,后边跟着两个军士,一左一右架着王弘义。一见这般情形,堂上欢声笑语顿时停下,被冲散了的舞姬乐女茫然看向主人。
樊刺史诧异地坐直身子,看看旁边依旧挂着浅笑,目光却已锋利如刀的遥儿,再看看被两个魁梧的军士扣着手臂,脸色灰败、极不自然的王弘义,挥挥手打发了那些舞女离开,纳罕地问道:“长史,你这是……”
遥儿不答,只对王弘义道:“王御史,别来无恙啊!”
王弘义猛地一挣,却挣不开两双铁钳般的大手,便色厉内茬地喝道:“遥儿,你使人把本官抓来,意欲何为!”
樊刺史眼神飘忽了一下,便安定下来,静静地坐在一边,再不发一语。事已至此,他如果还看不明白两人之间大有蹊跷,他这个刺史也不用做了。
樊刺史对于王弘义和遥儿之间的过节本来不甚了然,得知遥儿将到时,他还曾与王弘义说起此事,邀他一同迎接。谁料王弘义听了却大为不悦,冷笑一声道:“她遥儿是个什么东西?她来我便去迎?我不想见她!”
只一句话,樊刺史便知趣了:可想而知,遥儿与这王弘义必然不合,如此,确是没有去见她的必要。王弘义之所以安然待在刺史府上,倚仗的也是这一句话。
既然知道两人不合,那么樊刺史就绝不会自找没趣,在遥儿面前提到有关他的只言片语。遥儿从来到走,自始至终都不可能知道他在蛮郡。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道人早已经把他纳入计划。
王弘义一句质问,遥儿还真不能把她怎么样,她这个钦差是专差,担负的是巡察各边郡的使命,没理由包打天下,见到什么都管,今日之事她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交待,那就是她滥用权力了。
但遥儿自有主意,她转向蛮一貌,对蛮一貌道:“蛮御史,足下身为监察御史,在京则纠察内外百司之官;在外则巡按地方,监督州县,考课官吏,纠劾违法行为,整肃风纪,如今这桩蹊跷,还要劳烦足下。”L
☆、第384章 风雨再起
遥儿无权调查王弘义的事,蛮一貌有,蛮一貌身为御史,干的就是这种差使,他到了哪里,就可以查哪里的事,只要他觉得不对劲儿,他什么事都可以查。
蛮一貌点点头,肃然道:“王弘义,你卖爵鬻官,受国法制裁,发配交趾,永不释还。如今为何出现在此城,居然还成了使君大人的座上宾?”
遥儿冷眼旁观,蛮一貌这番话说出来,此地官员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看来王弘义被流配一事他们是清楚的,既然如此,还对王弘义如此礼遇……,遥儿皱了皱眉。
王弘义努力挺起胸膛,大声道:“蒙圣上隆恩,王某行至荆州时,便得圣人追旨免罪了,怎么?这就是你捕拿本官的原因么?”
蛮一貌脸色一沉,遥儿对他低语了几句,蛮一貌一惊,沉声道:“圣旨取来我看!”
王弘义乜着他道:“你有什么资格看大王给予我的圣旨?”
蛮一貌拍案道:“就凭本官是监察御史!”
王弘义是被递解到蛮郡,就收到女王释还免罪的圣旨的。
那官差不可能始终是那么两个人,从京城万里迢迢,都是把人犯这么一站一站地解送的。他刚被荆州府的差人押解着要上路,就收到了圣旨,免去了对他的惩罚,差人自然放人。
樊刺史知道这件事以后,知道他起复有望,这才对他十分礼遇。可樊刺史并没有看过那份圣旨,如果非要索看了人家的圣旨才对人家以礼相待,那不明摆着不信任么,到时候好人没做成,反倒结了一个冤家。
反正在樊刺史想来。绝不可能有人伪造圣旨。可他哪里想得到,俊下臣网罗的这班手下根本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泼皮出身,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又有什么脑残的行为是他们作不出来的。
此刻见蛮一貌与王弘义一番对答,樊刺史可不敢如此笃定了。
樊刺史咳嗽一声,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王御史不妨就取出圣旨叫蛮御史看看,如此便还了你的清白。相信到时候蛮御史也会向你郑重道歉的。”
王弘义那道假圣旨是他出京之日就指使人开始制作的。直到他磨磨蹭蹭赶路,家人才做好假圣旨快马加鞭地送来。这道圣旨固然做得精美,能瞒得过那负责押送的差役。却如何瞒得过蛮一貌?
那差役压根就没见过圣旨,而且对圣旨也不敢翻来覆去检查个没完,可蛮一貌既已起了疑心,这粗制滥造的一道假圣旨。又岂能瞒得过他?王弘义听了樊刺史的话,低下头去。沉吟半晌方把头一抬,很光棍地答道:“圣旨,是我伪造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樊刺史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也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怒。一个朝廷要犯,竟然被他奉若上宾。堂堂一州刺史,被人如此戏弄。他这脸皮都要丢光了。
蛮一貌心中不无忐忑,王弘义这句话出口,他才心中大定,忍不住便想大笑一声。他强捺兴奋,不理满堂官员的惊呼议论,只是微微向遥儿侧了侧身子,低声问道:“长史,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遥儿端起酒杯,以袖掩口,轻轻答道:“夜长梦多,何不效仿相爷杖杀侯思之故事?”
蛮一貌听了遥儿的话,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重新坐直身子,肃然道:“伪造圣旨!王弘义,你还真是生了一颗泼天的胆子!”
王弘义晒然一笑,昂过头来不屑理他。
伪造圣旨这种事实在是太少见了,那年代又没有什么评书戏曲一类比较大众化的故事传播方式,王弘义这个执法的法盲竟然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多么大的罪,在他想来,只不过冒充女王说了句话,罪上加罪,大不了也不过就是照旧发配而已。
蛮一貌道:“欺君罔上,乃是十恶不赦之罪!王弘义,如今你做下这样的大案,犯在本官手里,本官可饶你不得!”
王弘义听到“十恶不赦”,这才发觉不妙,脸色微微一变,急忙说道:“蛮御史,你我同在御史台做事,份属同僚,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蛮一貌放声大笑道:“王弘义,你当初任御史时,某是临安县尉!如今我为监察御史,你是一个流放的罪囚!本官与你,算是甚么同僚!”
蛮一貌把笑容一收,厉声喝道:“来人啊!把这个伪造圣旨、狗胆包天的恶贼拖下去,鞭笞而死!”
王弘义大惊叫道:“蛮一貌,你敢杀我!”
蛮一貌拂袖道:“五品以下官员,本御史便有权就地发落,何况你是一介罪囚,杀你又如何?拉下去!”
几个士兵不由分说,把叫骂不已的王弘义拖出来英阁,就在城头上用起刑来。
不一会儿,外面隐隐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楼中众官员悻悻然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王弘义矫诏与他们无关,他们若只是与王弘义称兄道弟地喝过酒,怕是不会这么生气的,从他们此刻的反应来看,对这位有望东山再起的王御史,他们前几天可没少“雪中送炭”啊……
……
云郡土蛮首领以薰月、缎兰、武邈、云轩为首,率领十余位土司,与蛮州谢蛮的几位峒主溪主再加上岭南狸僚的五六位大首领,陆续赶到了京城,后面陆续还有人正在赶来,但是田七娘已经有些吃不住劲了。
这些头人们赶到临安求见女王的时候,田七娘听说后还很开心,她觉得自己慑伏了这些地区,骚乱弹指而定。各部首领如今亲赴京城俯首请罪,这是一件非常长脸的事,所以吩咐礼部用三天时间教习这些蛮夷酋长见驾之礼后,马上召开了一个大朝会,公开接见这些蛮夷首领。
各部首领上殿面君。行礼如仪,一丝不苟,田七娘龙颜大悦。
但是这些首领一跪就不起来了,他们请完了罪就热泪盈眶,愤懑异常地开始控诉各郡御史到了地方究竟都干了哪些天怒人怨的坏事。逼得他们走投无路这才被迫造反,他们不但告御史台,还把朝廷派往当地的许多流官也一并告了。
一方面。朝廷派往地方的流官确实从骨子里就有一种高傲感。对归附的四方夷蛮缺少平等相待的态度,如果他们把这种高傲留在骨子里也就罢了,一旦付诸行动。那欺压凌辱或者放纵部下欺压凌辱的事儿就不会少了。
另一方面,派到这种地方的官员大多是在朝廷上不大得志的,他们自知前途无望,这一任期满很可能就得“告老还乡”。就会终结他们的宦途。所以为自己、为家族、为亲友谋取好处的大有人在。想这么做,对地方部族就难免剥削勒索。这些土司头人确实一肚子委屈。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尽是事实,弄得田七娘坐在龙椅上如坐针毡,满朝文武也都颜面无光。说到激愤处。这些夷蛮酋领不约而同地拔下簪子,披发于面,用簪子划破了脸面。弄得满脸血污,以这种独特的方式表示他们的愤慨和委屈。
这一手示威的功夫。哪是自幼生长于豪门,十四岁娉婷少女初长成便进了深宫,这一呆就是一辈子的田七娘见过的,饶是她心狠手辣、意志如铁,也被这些土蛮首领的强硬表现弄了个手足无措,只好温言安抚。
大朝会在土蛮夷酋的控诉声中仓促结束了,田七娘回到武成殿,余怒未息,她刚刚把政事堂一班宰相唤来,正要就这些土蛮酋领所反映的事情与他们详细商量个对策出来,蛮一貌从蛮郡送来的加急奏报又呈到了御前。
附在蛮一貌奏章后面的,还有一份伪造的圣旨,黄绫缎面,金丝银线织就的二龙戏珠,圣旨居然做的惟妙惟肖,只是看内容,从圣旨的行文格式和所用的大印上,才能看出破绽来。
伪造圣旨!
一个被女王发配流放的罪囚,居然敢伪造圣旨,自己赦免自己,而且事成之后并不潜逃,居然还在边郡交游权贵、肆无忌惮,若不是蛮一貌及时发现,他骗罢了蛮郡怕要再去别处行骗,还不知要在外面逍遥多久,骗倒多少地方大员才会暴露,真是让朝廷丢尽了体面。
“岂有此理!当真岂有此理!”
田七娘气得脸色铁青:“裴纨,传旨!被诸道御史所杀之家口幸存者,任何人不得再行杀戮,全部递还本管。”
裴纨欠身领旨,田七娘怒气冲冲地踱了两步,又道:“蛮一貌诛奸有功,传旨嘉奖!刺史樊广被一罪囚戏弄于股掌之上,有失朝廷脸面,着即免职,罢官还乡!”
田七娘思索片刻,又道:“调邛郡刺史陈如之,转任蛮郡刺史!”
裴纨心中一跳,暗道:“终于来了!此人先用一纸谏书尽显其先见之明,又在云郡土蛮谋反一事中展露了才干,如今终于守得云开。此番虽是平调,可是他的回京之门已经算是洞开了!”
裴纨暗自思忖着,仍不忘将田七娘的吩咐一一记在心头。
田七娘又对姜德胥等宰相们道:“今日大朝会,夷狄酋领控诉各处流官不法之举的事,你们也都听到了。前番曾有边州官吏上奏朝廷,弹劾边州流官大多既无安远靖寇之心,又无治理地方之能,只顾瓷情割据,诡谋狡算,互结朋党,提携子弟,以致中原亡命,皆视边郡无法无天之地为乐土。
老妇当时还不以为然,以为其言夸张,尽多不实之处,如今看来,边郡各地情形,比之所言还要严重百倍。今日各地土酋激愤之情溢于言表,为了取信于老妇,他们不惜自刺脸面,血满衣襟,其愤懑之深可见一斑。
今日,他们已经把状告到了御前,如果他们的状况依旧不能得到改善,恐怕……下一次就不是一时一地造反,而是处处造反、时时造反,且再也不可能像这次一样轻易就能安抚了。诸位宰相,有见良策啊?”
姜德胥扫了几位宰相一眼,轻轻咳嗽一声,拱手道:“大齐革命,万物惟新。臣以为,这四夷边荒之地的气象,也该跟着变一变了!”
众宰相一起拱手:“臣等附议!”
众人议事已毕,纷纷告退,这时裴纨也把圣旨写罢,田七娘批阅用印,发付中书,这才一拂大袖,转回丽春台。
丽春台上,置了几张铺了锦褥的竹榻,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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