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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染春秋-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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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如风见她终于振作,欣慰地一笑,掩住胸口咳嗽几声,呛笑道:“愿为大公子效命!”
    欧阳玉衍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来人!”
    欧阳玉衍沿长廊疾行片刻,猛然站住脚步唤道。
    两个白衣侍卫就像影子似的跟在他的身后,她唤着的自然不是这两个人,树下阴影中陡然闪出一个青衣人,向欧阳玉衍抱拳施礼。
    欧阳玉衍问道:“尤其寒掳来的那个妇人,现在何处?”
    青衣人禀报道:“押在地牢之中,她……似乎快要分娩了。”
    欧阳玉衍怔了怔,本来她是不会在乎那叫宁小灼的女人死活的,正如遥儿所料,掳人不是她的主意,可是人既然掳来了,放人就是一种示弱,她不会杀害小灼,却也不会特别的关照,小灼生或死,听天由命也就是了。
    但是欧阳玉衍此刻重新焕发了斗志,她已经想到一个办法,如果得以实施,虽然会让她声名狼藉,却未必不能达成目的,这样一来她反而不能让小灼出意外了。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小灼的孩子。
    欧阳玉衍眉头一皱,问道:“府上可有会接生的人?”
    那青衣人一怔,傻傻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欧阳玉衍眉头一皱,又道:“方才那个医士呢。唤他来见我!”
    片刻功夫,背了药箱回到自己住处,宽了衣袍刚刚躺下的那个医士衣冠不整地又被带到欧阳玉衍的面前。
    “花曦展见过大公子!”
    那医士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主人急着召他做什么,心中忐忑之及,及至听欧阳玉衍说要让他为一个产妇接生。慌得这医士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老儿不通妇科之事,哪能为产妇接生,这……这……小老儿从未见过妇人产子,根本……根本不知无措……”
    医士说着,额头汗都下来了。
    他是专治跌打损伤的医生,当年作学徒的时候,白天跟着师傅学习望闻问切,负责抓药、辩识药材。晚上识字、背方子。就这么硬生生地熬练成了一代名医。可是妇人产子这种事情,准确说来,压根就不是该医生负责的事儿,他连一般的妇科疾病都看不了,让他接生可不难为死了他。
    不过被逼急了,花曦展闭着眼睛把脚一跺,带着哭音儿道:“大公子要小老儿接生,那小老儿就去接生,可……可那产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老儿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欧阳玉衍瞪了他半晌。缓缓闭上眼睛,长长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压下了心头欲待发作的怒火。沉声吩咐道:“传令全府,谁会接生,马上给我带来!实在没有,就去外面抓一个生产过的妇人回来!”
    欧阳玉衍生平之中最古怪的一道命令被迅速地传达下去,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一个女人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站在面前的女人三十五六岁年纪。可是一身淡青色贴身短打,却透着股子飒爽精神,纤腰一束,凹凸有致,葫芦状的身材非常姣好。尤其是火把照耀下,她的眼角虽已有了细密的鱼尾纹,可是一双大眼睛晶光粲灿,闪烁如星,流波转盼,灵活之极。
    欧阳玉衍来到临安,身边自然带了很多高手护卫,就算弥子暇出塞,车往西域,虽然身边没有几个人,可远出十里之外,四面八方都有他的部下提前替他剪除一切威胁,欧阳玉衍的轻车简从实际上也不是那么简单。
    不过,整个显墨虽在她的掌控之下,却不尽是她的心腹,继墨堂毕竟是由各大世家的力量联合组成,成员也极其复杂,所以她要做一些私密性太强的事情,放在身边的人就只能是她绝对信得过的人。
    这个女人是放在外围警戒欧阳氏大宅外围安全的人,自然不是她的心腹,不过她倒不必担心让这个女人替一个产妇接生,就能被她察觉什么,眼下也不容他再去找一个更合适的女人来了。她此刻就站在地牢门口,已经能够清晰地听到小蛮痛苦的呼喊。
    欧阳玉衍蹙眉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疑惑地道:“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这个眼神像一个青春少女般充满活力的三旬美妇答道:“属下平素并不是这个样子,欧阳玉衍自然不甚熟悉。”
    “嗯,你擅长……”
    “杀人!”
    欧阳玉衍窒了一窒,咳嗽一声道:“我是说,你……会接生?”
    “哦,属下懂得接生!”
    “这地牢里有一个女人,马上就要分娩了!”
    “是!”
    “我要她们母子平安!”
    “属下……尽力而为!”
    铁栅栏门在欧阳玉衍的身后轰然打开,青衣女杀手闪身冲了进去。
    片刻之后,里面传出啊的一声惊呼:“这妇人难产了!”
    欧阳玉衍脚下一虚,脸色登时变得极其难看。
    ……
    “哇~~哇~~~”
    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唤醒了黎明。
    守在地牢门口的一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些人都是来自三山五岳的好汉,被欧阳玉衍网罗到旗下,他们平生惟一的使命就是杀人,每一个人手上的人命都数不胜数,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可就是这么些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却是头一回为了一个妇人的分娩、一个新生儿的诞生聚拢在这里,听着产妇的痛苦呐喊,紧攥双拳,陪着她一起用力,憋出一脑门白毛汗。当那负责接生的女杀手大叫“难产!产妇已经晕厥”时,他们也是心惊肉跳,提心吊胆。
    最初他们聚拢在这里,仅仅是因为知道这个孕妇和她即将产下的婴儿对欧阳玉衍有大用,欧阳玉衍是穷途末路还是起死回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一女一子,他们心中只是把这个孕妇当成一个筹码。
    可是他们在地牢口站了一夜,亲耳听着那个女杀手不时喊出产妇此刻的情形,听着那新生命诞生的艰辛和痛苦,心神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住了,他们陪着痛苦不堪的宁小灼一起咬牙切齿、一起急促呼吸,当那新生儿响亮有力的啼哭声传出来时,他们也像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似的长出了一口气,一个个的喜形于色。
    他们已经习惯了给人送去死亡,头一次让他们面对新生,这个感觉无比漫长的夜,对他们无疑也是一场洗礼、一次感悟。
    欧阳玉衍盘膝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在心底一遍遍地推敲着翻盘的可能,机会渺茫,但并非全无机会。现在惟一的变数,就是不知小灼母女是死是活,但无论如何,有一件事都是需要马上做的:天明撤离!
    思量许久,欧阳玉衍缓缓张开眼睛,拿起几案上的铃铛摇了摇。
    障子门拉开了,一个白衣侍卫肃然立在门口。
    沈人醉道:“传令下去,速做准备,城门一开,便全体离开,返回临安!”
    “是!”
    白衣人躬身施礼,刚弯下腰,就被一个人推开了。
    美丽女杀手有气无力地从外边走进来,满头大汗,好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向沈人醉欠身道:“大公子,属下……幸不辱命!只不过……”
    欧阳玉衍先是精神一振,听她“不过”,又有些紧张,急忙问道:“怎么?”L

☆、第405章 女人倔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概总有几个月了吧,在遥儿府邸对面的槐树下,就有了一个固定的摊贩,这个摊贩只卖甑糕,现作的甑糕。
    他做出的甑糕色泽鲜润,绵软粘甜,浓香扑鼻,久食不厌。不只这条巷子里的小孩子喜欢吃,就是大人也常买一块品尝。
    因为他一早就出摊,有些懒婆娘早晨懒得做饭,就会到他摊子上买一块甑糕回去。加了热水一煮,煮成八宝粥一样的稀粥,充作一家人的早餐,所以他的生意还满红火的。
    今天一大早,小贩又准时出现在槐树下,架好那口大陶甑,先放红枣儿,再放葡萄干,然后是糯米,接着再放红枣……,一层一层,有条不紊。陶甑下边已经起了炭火,热气还没蒸腾上来。
    甑糕这东西至少得两三个时辰才能蒸好,这一坛子正在制作的甑糕是用来下午卖的,旁边案板上还有一块正晾着的甑糕,是昨夜在家做好,一早拿来贩卖。
    正对面的大门开了,小贩头也不抬,只顾埋头做着自己的生意。
    沈人醉一身皂青色劲衣,腰间悬了一口狭锋单刀,钢质最普通的那种钢刀,像一株挺拔的青松,脚下一双抓地虎有力地叩着地面,走到他的面前。
    小贩连上堆起生意人最常见的笑容,眨着一双还有眼屎的小眯缝眼说道:“客官起得忒早,要买甑糕吗?”
    沈人醉的声音不高,但像雄狮低低的咆哮,那并不太高的声音隐隐有种轰鸣的感觉:“我要欧阳玉衍的住处!”
    小贩眨了眨眼,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当然不是一个真正的生意人,他到这里来,接受的使命只是就近照顾,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及时传达上去。
    但是昨夜的事情他真的一无所知,偶尔一夜不睡到也没有什么,但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有昨晚的刺杀之事。更没有想到沈人醉就这么大模大样地叫破了自己的身份,虽说时间还早。街上没有别的客人。
    沈人醉没容他继续眨眼睛,他的手“砰”地一声落在案板上,震得那一大团甑糕都跳了一下:“我要欧阳玉衍的消息!”
    小贩吓了一跳,急忙推起小车。一迭声道:“好好好,我这就……”
    沈人醉抬了一下脚,小车就飞了起来,一车蒸好的甑糕,还有刚刚装好的一甑糯米大枣全都飞到了路边深深的排水沟里。耳边响起沈人醉近乎咆哮的声音:“立刻!马上!”
    小贩二话不说,撒开双腿一溜烟儿地逃出了巷子,他根本不会怀疑,再慢上刹那,他就会被沈人醉的铁拳一拳一拳砸得像那蒸好的糯米一般松软、劲道……
    ……
    欧阳玉衍还是头一回走进地牢这种他认为很阴秽的地方,走进去的时候,她还用一方雪白的手帕捂住了鼻子。
    好在欧阳家这处地牢用处根本不大,平时是充作地窖的,里边倒没有什么肮脏的气味,只是不如外面空气清鲜而已。欧阳玉衍这才放下了手帕。
    小灼躺卧之处是一篷杂草,她被关进来时,由下人现从马廊抱来的,枯草干净柔软。一夜的功夫,还没被地牢里的潮气浸得湿软生虫,现在躺在上面倒也不是十分难受。
    手下人都知道欧阳玉衍爱洁,室中已经打扫过,血迹和水迹也用干土掩盖了,沈人醉站在小灼几步外,站住身子。只见小灼侧身卧在柴草中,脸颊有种苍白憔悴的感觉,只是因为已经被人在晕迷中拭了面,不至于看到满脸汗渍。
    欧阳玉衍皱了皱眉。道:“她还没有醒?”
    一个手下立即走了过去,那个负责接手的女杀手并没有跟下来,她不算欧阳玉衍的心腹。接下来的事情是不会让她听到的。
    小灼昨夜难产,也亏得那个女杀手不但懂得接生,而且胆子也大,大胆处置。费尽周折,总算保住了她母子平安,只是小灼也耗尽了全部气力,昏昏沉沉的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那个杀手轻轻推了推小灼的肩膀,小灼无力地张开眼睛,先是一阵迷茫,渐渐恢复了意识。
    欧阳玉衍就站在她面前,挺拔得仿佛雪山上的一朵白莲,她却视而不见,她迅速想到的是她晕迷之前,正因难产而难以诞下的孩子。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小灼一俟发觉身边没有她的孩子,立即像一只发了狂的母豹。明明她的身上已经没了一丝气力,这时力道之大,那个杀手几乎按不住她。
    欧阳玉衍温文尔雅地道:“你的孩子没事,他很平安!你……”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把孩子还给我……”
    小灼恢复了些意识,眼睛发红地盯着欧阳玉衍,作势就要扑上去,另一个杀手也急忙上前帮忙,与同伴一起将她牢牢摁住。
    欧阳玉衍道:“我说过了你的孩子平安无恙,你……”
    “孩子!把孩子还我!”
    小灼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当她醒来,看不到自己的骨肉,那种惊恐惶惧,快把她吓到魂飞魄散了。
    欧阳玉衍皱了皱眉,她无法理解,明明已经告诉她孩子平安无事了,用得着这样惊慌恐惧么?可是看她眼下的神态,恐怕不把孩子还给她,什么话都说不了。
    欧阳玉衍摆摆手,对手下吩咐道:“去,把孩子取来!”
    小灼一听,马上安静下来,吃力而期盼地盯着那匆匆离去的杀手背影,目光再也不往旁边看上一眼。若非她现在实在虚弱的走不动,恐怕她要追着那人去了。
    欧阳玉衍摸出手帕捂着嘴咳嗽一声,缓缓地道:“孩子需要沐浴清洁,所以暂时抱出去了,你放心,本公子还不屑对一个小孩子作手脚。”
    小灼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发亮的眼睛只是盯着地牢的出口。
    欧阳玉衍无趣地抽了下鼻子。
    那个杀手抱着孩子匆匆回来了,大概他这一辈子拿刀拿枪惯了,这还是头一回抱孩子,那小小的人儿看着脆弱的不得了,可把他惶恐的不行。他笨拙而小心地抱着孩子,一见小灼就咧开嘴巴,表功式地笑道:“不用担心,孩子正睡着……”
    话音刚落。孩子就张开嘴巴,“哇”地一声哭了,这杀手吓了一跳,赶紧把孩子交到小蛮手上,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宝宝。我的宝宝!”
    小灼抱起自己的孩子,小家伙那张小脸因为刚刚出生,皱巴巴的有些红润,他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裹在柔软的白色绢布里面,一双小手扎撒着,闭着眼睛哇哇大哭。
    小灼喜极而泣,流着眼泪把孩子贴在自己胸前,抱紧了他,呢喃道:“孩子!我的孩子!”小家伙听着母亲胸口传来的熟悉的心跳节奏。似乎有了安全感,渐渐不再哭泣,只是偶尔抽噎一声。
    小灼抱着孩子,仿佛找回了自己的魂儿,长长地舒了口气,神态变得安详宁静起来。
    欧阳玉衍见状,竟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脸上重又绽起成竹在胸、智珠在握的微笑,缓缓地道:“你的孩子,本公子已经还给你了。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谈了?”
    小灼把已经安静下来的孩子往怀里又贴近了一些,警惕地问道:“要谈什么?”
    一贴近胸口,母亲的心跳声就变得更清晰了。就像他还在娘肚子里时听到的一模一样,虽然娘亲的心跳现在有些急促,但是孩子就是能够分辨得出:这就是从他有了听觉以后一直都能听到的那个声音,于是孩子更安静了。
    他闭着眼睛,扎撒着的小手轻轻抚摸着母亲的下巴,晶莹米分嫩的小嘴唇蠕动的。努力蠕动出一个小泡泡。本来,这个时候他的父亲母亲,和父母双亲的诸多亲友应该正环绕着他,为他这个可爱的孩子气的动作而欢笑。
    但是现在身边只有他的母亲,就连他的母亲也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可爱的动作,她正紧张地抱紧自己的宝贝,警觉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不,这个男人打扮的女人,就像看着一个凶残的强盗。
    欧阳玉衍无奈地笑了一下,在小灼的目光里,她就像一个杀人越货的强盗,可她不是啊,她是传承千年的世家欧阳玉衍,比齐国王室还要清高、还要尊贵的存在,她一向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角度俯瞰世人,从来也没有想过会被人看得这么不堪。
    她尽量用恬淡高雅的声调说道:“掳你来,并不是我的主意,但是你既然已经落到我的手里,我也没有必要把你送回去,你的丈夫、你的朋友正自不量力地想要和本公子作对,本公子不想让他或者别的什么人认为我怕了他!”
    欧阳玉衍停顿了一下,不待小灼反唇相讥,又飞快地改变了话题:“你在这里,尤其是你十月怀胎、分娩在即,你的失踪一定让你的丈夫很担心。所以,你可以写一封信,告诉他你很安全,然后……我就放了了!”
    小灼凝视着她,凝视许久,嘴角轻轻地抿起,抿起一抹骄傲自豪的笑意:“我听郎君提起过你,你的身世、你的地位、你的权力,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们所能企及的,不过……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遥儿吧,你难道现在很怕遥儿,是不是?所以才……”
    小灼的嘴角勾了起来,欧阳玉衍的嘴角却撇了下去,她仿佛听到了一个最可笑的笑话。
    欧阳玉衍“嗤”地一声,不屑地把嘴角又撇低了些:“遥儿?她也配!我只是有些事想和她好好谈一谈,但又不便直接邀请,所以才从你处着手……不想被人打扰,有你一封亲笔信,可以让她安下心来,心平气和地与我谈事情,除此之外别无用处!”
    欧阳玉衍拒绝承认她现在对遥儿很忌惮,哪怕她明知道尤其寒那个蠢货自作聪明地办了一件大错事,把她陷入了绝对的被动,今天她将承受来自方方面面诸多强大势力的压力,但她不承认这是遥儿的本事。
    这个世界是凡人的世界,没有超人的存在,没有谁能凭着一己之力就可以呼风唤雨、控扼天下。不管是女王田七娘还是魔宗、儒们中这些千年世家,他们能为所欲为,是因为他们能凭着共同的利益控制更多人和更多力量为他所用。
    欧阳玉衍也是一样,如果剥离受她掌控的财力、物力、人力,她就会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凤凰,比一只鸡也强不到哪里去,但是在这个普通的女人面前,她拒绝承认那些现在被遥儿所影响所左右的力量是属于遥儿的能力。
    小灼的脸色还很憔悴,嘴唇淡淡的少了一些血色,但她的笑意却越来越甜美。在欧阳玉衍看来这是最真切深刻的嘲讽。
    诽谤由你,我就是我,哪个人会坚持要一只蚂蚁承认他的高大?
    可是现在欧阳玉衍不但在向她解释,而且那似乎无懈可击的风度之中隐隐地透着一股狼狈。
    小灼莞尔摇头,说道:“你很高傲,所以你不想承认曾经不被你放在眼里的人,现在你只能仰起头来跟遥儿说话!所以,你明明做着很卑劣的事,却努力想要保持你高雅的风度,你知不知道,如此种种,让你说话、做事都变得很别扭、很可笑?”
    “胡说!”
    欧阳玉衍再也无法维持她云淡风轻、故作不屑的神情了,她开始反驳,语气激烈:“南疆局势的兴灭,是她能左右的么?如今的一切,一半取决于天意,一半取决于女王,她只是浑浑噩噩地被推到了这样一个关键的位置,巧合地成为一个重要人物。即便如此,她的生死,我依旧能够掌握……”
    小灼打断了她的夸夸其谈,冷冷地道:“所谓掌握,就是像强盗一样抡起刀子?哪怕你还有一点办法能奈何得了遥儿,也不会用这样的办法!
    她昂起头,骄傲而坚定地道:“我的丈夫一定会来救我,遥儿也会来救我的!就像当初从陈世美的手中救出我一样!我坚信!我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但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担心什么,我做什么就对了,所以,我什么都不会写,我只在这里等!”L

☆、第406章 醉人之怒

欧阳玉衍瞪起眼睛凶狠地看她,可小灼已经不再看着她,她低下头,看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孩子,吻一吻他幼嫩的脸蛋儿,甜蜜而满足地微笑着,轻轻地道:“宝宝乖喔,你爹爹很快就来救你了,看到你的时候,她不知会有多开心呢……”
    地牢入口处的光线一阵闪动,一个侍卫快步走进来,附在欧阳玉衍耳边低声说了句话。气息喷在欧阳玉衍的脸上,欧阳玉衍马上厌恶地躲开,她都没有听清那侍卫说了些什么,就马上拿出一块洁白的丝帕使劲地擦着自己的脸颊和耳朵,好象刚刚有人在她脸上唾了一口痰。
    努力地擦了半天脸,连肌肤都擦红了,她才皱着眉,厌恶地问道:“你说什么?”
    侍卫提高声音,说道:“郑宇公子,过府拜访!”
    欧阳玉衍瞪起眼睛,质问道:“欧阳此府已经‘空’了,他来拜访谁?”
    ……
    “把门打开,打门打开!我郑宇到了你们欧阳家,车驾还得候在外面吗,太不像话了!世兄在府的时候,都没这么大的排场,你们几个家奴。什么时候这么大的架子了?”
    郑宇领着几个昆仑奴施施然地进了欧阳府,指手划脚地让他们把左院门儿打开。
    这幢府邸是欧阳难的私产,因为整个家族已经撤回。这里只留了一位管事和十几个奴仆照料。主人根本不在府上,而且是举家迁走,要过三年才能回来,郑宇根本没有登门拜访的道理,但他就是来了。
    欧阳家的老管事苦着脸道:“郑公子,我家阿郎携家眷省亲去了,这一去据说要两三年才能回来。”
    “我知道!”
    郑宇兴高采烈地道:“本公子今天来,不是来拜访世兄的!”
    “那公子是……”
    “本公子要宴客,老太爷又嫌吵,怕被老人家骂。只好另找地方。欧阳世兄这幢宅子清静宽大。正好我用,暂且借我使使,没有关系吧?就凭我跟世兄的交情。就凭我两家的交情,相信世兄在府上也不会拒绝。难不成你这老奴才还要快马去问一问世兄才成?”
    老管家听得目瞪口呆,然后他就发现刚被叫开的角门儿外面呼啦啦涌进一排大车,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歌伎舞女纷纷从车上下来。俱都彩衣裹体、描眉点唇,看样子马上就要唱大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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