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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记-晏庄-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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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青瑶见她不愿去,自己当然不能过去,自咬了唇坐下怏怏不出声。合欢甩帕子抽了她一下,扫过她的脸颊,斥道:“没出息的样儿!他既是来府上做客的,就不能给太太和老太太请了安就走,自然要留两日。实在想见,安置下来了再见不迟,巴巴儿往老太太那边儿凑什么?要是在太太院里,尚且使得。”
  “住两日妹妹就叫我去见了?”陆青瑶抬目看她。
  合欢吊了吊眼珠子,盯着房顶紫梁看,然后乜了她一眼,“见就见罢,总之你也嫁不进王府去,惦记也是白惦记。再多生出不甘来,也是白搭。”
  “我没有旁的希冀,见一见也就罢了。”陆青瑶分辩。
  合欢懒得多理会,车轱辘话来回说就没有意思了。明知是火坑,仍是被心念趋着往里跳的,谁也拦不住。便是拦住了,到头来人一心遗憾,怪罪的还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
  合欢不多管这闲事,不打拦头把,也不凑合。听说卫珩在陆葏院里住了下来,却并不带陆青瑶过去玩儿。陆青瑶一个人抹不开面儿,不好独自过去,竟与陆青瑾抱成了团,双双对对出入羽商阁和四爷陆葏的院落。
  夕阳余晖扫在廊庑下,合欢趴在栏杆上瞧着两人满面桃花地进院子,裙摆曳在膝上。陆青瑾比陆青瑶足高了小半个身子,微低头与陆青瑶说说笑笑。但见了合欢,叫声七妹妹,过来廊下相坐。
  合欢眯了眯眸子,把目光落在院中石桌上,细细瞧了才发现桌沿儿边雕了精细的梅花纹,与下头的石凳正是一套儿的。她在心里骂陆青瑶有异性没人性,回头了却一脸粲然,“串门串得两位姐姐满面开桃花了呢。”
  陆青瑶心虚地脸上一红,陆青瑾却是十分淡然的模样,往合欢旁边靠了靠,十分闲稳说:“都是自家兄妹,七妹妹怎么这么生分四哥哥和珩表弟呢?珩表弟怪惦记你的,三句不离‘合欢妹妹’,倒是想见你一见,却不敢造次往羽商阁来。听说你们一处在外受苦受难了大半年,应是情分深厚,不比别个,七妹妹不该生分他。”
  合欢笑了一下,“这有理没理的话,到了二姐姐嘴里都是一样儿的,没有半分不妥。既如此,明儿我与你们一道儿串门去,瞧瞧咱们的四哥哥和珩哥哥。”

☆、第42章 掐丝珐琅

  原四哥陆葏和大哥陆莯住一个院儿里,自大哥陆莯娶了齐氏后,自然就搬到了新置的院子中,留了陆葏一个人。卫珩过来玩,不往陆二陆三那里去,更不往陆五那边儿去住着,自然就住到了陆四一处。与陆四住却有一件儿不好,时常遭他瞧不上。
  合欢应了陆青瑾和陆青瑶的话,不过是闲着无趣,到一处玩玩就玩玩罢了。再有些话,要私下里与卫珩说清楚,不能叫他再胡说。
  次日歇了晌,她便与二人往陆葏院儿里去。此时陆葏却不在家中,只有卫珩一个人翘着腿儿躺在楠木卷头榻上解九连环玩儿。见了合欢与陆青瑾和陆青瑶过来,眸子刷地一亮,撂下九连环就来相迎。
  “合欢妹妹近来忙些什么?怎么一直没过来瞧瞧我?”卫珩满面笑意,立在合欢身前,大有久别重逢之喜。
  合欢但瞧他一眼,“你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何故非得特特来看你?”说罢自往炕上坐去,叫旁侧的丫鬟捧茶来吃。
  卫珩还是笑,跟着合欢后头也上炕,胳膊搭在炕几上,“上次一别已有数月,我想妹妹想得紧,妹妹倒一点不记挂我。我来府上看妹妹,妹妹也推三推四不来见我。”
  合欢乜他一眼,“少混说,无事端端的,我想你作甚?”
  那厢陆青瑾和陆青瑶端站片刻,各有心思。陆青瑾看陆葏不在,大没有留着说话的意愿,托词有事要忙需先行离开。陆青瑶但见卫珩对合欢亲切非常,自个儿呆着瞧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拉了她的手道:“二姐姐什么事,带我一道儿去,帮你搭把手。”
  陆青瑾知道她人小心思大,却从来不戳破。既她要跟着自己走,自己也不好撂了她,只好牵了一道儿出去,留下合欢和卫珩在屋里说话。卫珩欢喜,往合欢面前凑,眸子晶晶,“合欢妹妹,你见着我不高兴?”
  合欢侧目看他,在家里将养了数月,他算是恢复了往日风采,道是十分精细的公子哥儿。他又一脸讨好的笑意,合欢反倒不好伸手打他这个笑脸人了,只好留下不走,一面吃茶,一面闲闲说:“受了那些苦,你怎么还没个长进?你跟我说那些话,叫二姐姐和六姐姐听了怎么想?”
  “能怎么想?”卫珩不以为意,“咱们是表兄妹,又有共患难的交情,自然不比别个。我与你亲近是应当,原不是造次,都是实心儿的话。还有些话,我憋在心里,一直没与妹妹说。妹妹若是想听,我今儿说与妹妹听。”
  “你可千万别说。”合欢拢了下纱罗宽袖,心道他这样儿的性子,能说出什么正经的话来。不过是心里头想什么,嘴上一一就说出来了。他那心思都快印脑门儿上了,估摸着陆青琪和陆青瑶都瞧得出来,她自然也明白。但这事儿岂是能乱说的,只得拦了他的话。
  卫珩噎了声儿,往后回了些身子,喃喃道:“我以为妹妹明白我的心意。”
  “什么明白不明白的。”合欢把炕几上原倒好的茶往他面前推,“我也不跟你充愣子,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容不得你胡想。便是没有婚约的,这道事儿还得经老爷太太的手,是谁还不一定呢。你现在跟我说这些,算怎么回事?叫旁人嚼舌根子,于我不好,你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卫珩突又来了精神,“祖母跟我说,合欢妹妹与靖王的婚事迟早是要退掉的,靖王已经松下口了,只是时日问题。有祖母和姑母在,这事儿又怎么不一定?妹妹尚且年幼,我等妹妹就是。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我都等得。”
  “不惜得你等。”合欢见侧无人,抬脚踹了他一下,“再胡说撵你家去!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你再说这样儿的话,我往后再不见你。你现在与我四哥哥住一处,该学学他的样子,学三分也够你受用一生的。倒日日念叨这些没用的,我也瞧不上你。”
  卫珩结舌,要拿他跟陆葏比那真是比不上。陆葏不过才十八,已是过了殿试中了榜眼,入翰林了,其机敏聪慧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说起他,书读得尚且一般,头脑也不见得多聪明,这会儿十一未进得太学,怕是十四五也未必能进得。
  他看合欢的脸,那“瞧不上”的话倒不像假说的。但他脸皮厚,寻常不会自菲,不过想了片刻就丢开了。自己原就是这样儿的人,与高人一等的比什么?便是陆家大表哥陆莯,那也不能在陆葏面前比。他忒会给自己找台阶下,想完半点失落没有,只不再提那心思在哪一处的话,免再遭斥。
  合欢且不管他自顾想的什么,她在陆葏房里逡了一遭,找了本《孟子》和《春秋》,往卫珩怀里拽了,“好好看看吧,有哪里不懂的,等四哥哥回来紧赶着问。”说罢不等他出声,自个儿抽身走了。
  卫珩遥空伸手,送也不及送,垂下目来瞧着怀里的书,把头往侧一垂,哀叹了一回气。
  只此一面,余下合欢没再往陆葏陆葏的院子里来过,倒是陆青瑶和陆青瑾还过来。卫珩心道那陆青瑾最是念兄妹情谊的,给陆葏又做荷包又做鞋袜,叫他也生羡。嘴里常说的,也是四哥哥哪样儿哪样儿好。
  他被陆葏比得没了脾气,粘着陆青瑾说:“好姐姐,你给我也做一个罢,从来没有姐姐妹妹送我这些个,都是房里丫鬟做来戴的。”
  陆青瑾坐在绣墩上,抬手揉了揉后颈,笑言:“我有时间便帮你做了,只是一时不得空,过两日你又得家去。你要是想要,问七妹妹要一个,岂不好?便是一时做不好的,过两日到忠王府上去,把与你便是了。”
  “七妹妹可是不碰针线的。”陆青瑶放下手里与卫珩赶围棋玩的棋子,“珩哥哥若是想要,我做一个给你便是。倘或你觉得不好,丢了也成。”
  “妹妹做给我,我定不丢,时时挂着。”卫珩笑道。
  能给卫珩做随身物件儿,陆青瑶也乐得高兴。她回去后就翻箱倒柜找了绢丝角料,自描了个花样子黏糊起来,绣花做起荷包来了。心念卫珩不几日就要回去,便是日赶也赶,不过一两日就赶了出来,送到卫珩手里。
  卫珩接了荷包,大是欢喜,往腰间挂了,说:“劳烦妹妹,我必依言,不随意丢了去。”
  “丢了也不妨,我再给你做便是了。”陆青瑶盯着那荷包挂在腰间,心里眼里都蜜意丝丝。趁这会儿年岁尚小的,还好来往些东西。等卫珩能行嫁娶之事时,怕是再没机会一处说笑,更别提给他做点什么东西了。
  送走卫珩,陆青瑶心里了了意,再不往四哥陆葏的院里去,又回头一处陪着合欢。合欢故意拿些气性,捻酸说:“人走了你才想起我,我可不跟你好了。你这样儿的,迟早心里没了姐妹,只剩那些个小情小意,我也不是傻子。”
  陆青瑶哄将她一阵,又是捶腿儿又是捏肩,好歹给哄下来了。
  无事无波的日子叫人沉静,合欢自多看了些书。时至腊月初八,过了生日,且还是不紧不慢地过日子。经历过一世的人,明白时光易老拉也不回头的感慨。小的时候总想快些长大,心里许多怀想,然等长大之后又念起无忧无虑年岁时候的好来,却回不去了。这会儿且是悠闲的,自然不需着急长大。在这个时代,长大便意味着要嫁为人妇,哪里是什么好事情呢。
  腊月过尽便是除夕,想起上一回除夕夜,是她和卫珩被靖王搭救的日子。那一夜她也没守得了岁,清早却得了金锭子。那金锭子后来在旅途上叫她花了,没剩下什么来。这一回却是阖家欢庆,礼俗尽到,各番玩闹,又在一处守岁。
  国公府花厅笼着几处掐丝珐琅大熏炉,不生一丝寒气。除了陆瑞生,二房的老爷太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尽数都在。玩将一气,合欢不免心生感慨,独立去窗下瞧外头的苍茫雪意。雪是头一天下的,覆了五寸厚的一层,映得天空也泛白。
  陆青瑶到她旁边站下,“瞧什么呢?这么出神?”
  合欢回头,“自从回来,就没见过三叔。大节小量的,他一个也没回来过。不是说就是搬出去了?究竟怎么的呢?便是另立了门户,也不该一次也不回来。”
  陆青瑶捏上她的手,“这个不说也罢,谁知道三叔他心里想的什么?从来他就是与旁人不一样的。别说这话了,叫老太太听见,提起那事儿来,少不得要生气,坏了气氛。”
  “嗯。”合欢点头,与她一道儿又回桌上坐着。
  听过几回更鼓声,守到天色大明,这一夜的光景便没算白费。正月初一,各家来往拜年,又紧撵着忙,没有闲的时候。瞧着各人脸上都是喜气满满的,哪里有人提一丝困累的话。合欢偷了闲去睡觉,家里来人便叫墨七拉了起来,礼见道喜,逃免不掉。
  直到了初五,才算有了闲暇,能补一补觉。合欢歇晌歇得时间长,起来的时候脑瓜子也懵。常往月洞窗下趴了,瞧外头的零星雪意趋困意。白雪红梅,羽商阁最独一无二的景色。
  这一日正搭了袖子往窗下趴去,墨七忽急急进屋说:“老太太气病下了,凶险得很,姑娘过去瞧瞧吧,太太和大奶奶都已经在那边儿了。”
  合欢回头不解,“好端端的,谁气的?”她这几日没招那老太太啊。
  墨七小声:“二姑娘……”说罢饱了声线,“姑娘快携六姑娘过去吧,回头再说别的话。去迟了,怕……”晦气的话便不必说了,合欢也省得。
  作者有话要说:  太夫人要挂惹~~
  女主也要长大了~~~

☆、第43章 荏苒光年

  合欢携了陆青瑶急急往太夫人院儿里去,说起来没多少交情,但真面对生死时,旁的也计较不起来了。路上闲话也不多说,自跨进院子奔了上房去瞧太夫人。但见她合眼闭目地躺在床上,白发绾髻,丝丝不苟,气息却时急时缓。照这个架势若是醒不来的,也不必计较这最后一面见得见不得。
  一时间家里女眷都守在屋里,只怕太夫人一口气上不来一命归了西。二夫人在侧伺候,齐氏从旁打些下手,但喂药喂食皆吐出来,不大管用。合欢与陆青瑶在陆夫人身侧,到底不往前去,怕她一时睁了眼再瞧见不称心的人给一下气死过去。
  先时倒还紧张,但守了一气,太夫人那口悠长的气也没咽下去,合欢就有些生腻,却也只是规矩守着不动。家里又请了大夫来瞧,诊了脉也号不精准,凶险是凶险,但死得了死不了,又是另一回事。倘或太夫人命硬,也就扛过去了。
  直守到晚间,陆夫人也乏味起来,牵了合欢和陆青瑶先行退出了院子,只留下二夫人和齐氏照看。同是做儿媳的,陆夫人半点未伸手,二夫人心里难免没有些气恼。与齐氏坐在床前,就兜兜儿含蓄抱怨了一通。
  齐氏听得明白,不过谁也不得罪,说:“太太消气,大太太年岁也高了,怎么也比不上您。她又怕老太太见了她不如意,于病体无益,自然不往前头来凑。我在这里陪着太太,一样儿的。”
  二夫人听罢叹气,一颔首现出些双下巴,“算我没福气,没得你这么个好儿媳。偏偏,我最称意的闺女竟又做出那样儿的事来。这一辈子统共生了两个闺女,一个摔傻了,一个又这样,真是叫我……”止言只是摇头叹气。
  齐氏面露恳色,按她的手,“二丫头那事不算什么,太太宽心才是。老太太已经气病下了,您不能再有事。二丫头那边儿的事儿,也不过都自家人知道,瞒下来,教训一回,算不上大事,应是没大碍的。她也十四了,有些别样的心思岂不正常?”
  二夫人仍是叹气连连,心道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是在家里发现的,没叫人闹开来。事情压下去,等日子过去,应是不能坏了的。但只太夫人被气病下了,却不知怎么个结果。再是大夫人知道了这事儿,太夫人原一心想与忠王府攀个亲,怕是也不能够了。
  这事儿有几个人知道?不过就是太夫人院里的,齐氏以及陆夫人并随身亲近的大丫鬟,当时恰巧都在太夫人院里。合欢与陆青瑶尚且没头没脑,不知太夫人怎么好端端就被气病重了。问了墨七和金盏,二人只知道太夫人被气得躺下之前,叫人急急来找了陆青瑾,院里打骂了一番,就栽下了头。说是二姑娘气病重的,但怎么气的又不知了。
  合欢与陆青瑶递眼色,央求墨七和金盏外头打听打听。她们下人之间好说些闲话,没有套不出的话。太夫人那边儿的都不亲近,但往陆夫人院里打听去。
  “太太亲自不对姑娘说,咱们如何打听得来?”墨七忖了一阵,“想来也只有旺春姐姐知道,她那张嘴,岂是说套话就套话的?应不是什么好事儿,太太怕姑娘们学了坏,遂才不说呢。”
  合欢不依,拽着她的青丝滚边儿蓝褂袖子撒娇,“好墨七,你且去问一问,问不出来也不怪你。不知这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我这心里猫爪子挠一般,实在不舒坦。”
  墨七耐不住她央求,终了还是携了金盏一道出去打听去了。自家院里发生的事,再是严密不透风星儿的,也不能一丁儿也打听不出来。墨七和金盏问出了些眉目,自回来告诉合欢和陆青瑶知道。说起来倒也算得上是寻常事,十四五岁的姑娘,谁还没有点别样的心思,不过都是藏着罢了。陆青瑾这事儿没藏好,捅到了太夫人那边儿,把她气病重了,才生出这样大的风波来。
  “到底怎么回事?”合欢盯着墨七瞧。
  墨七自斟茶与金盏一道儿吃,坐下对合欢和陆青瑶说:“原是二姑娘房里藏了许多男人贴身物件儿,荷包、鞋袜、鞋垫儿,甚或还有汗巾子,与这些一同有的,就是些女儿家不该看的书册子,还有亲笔写的一些。三姑娘过来玩,也不知怎么就叫她翻了出去,还拿去了太夫人院里。入了咱们太太的眼,好一通训斥,问下来知是二姑娘的。太夫人知道后气得无可不可,叫了二姑娘过去又打骂了一番,也就栽头倒下了。”
  “那知道不知道……这些东西是谁的物件儿?”合欢看着墨七问。
  那厢金盏搁下茶盅,“说俱是新的,应不是谁那里拿来的肮脏物件儿。想来是二姑娘心有所属,给这人做下的。一时还未及送出去,又或着太私密的东西不便相送,也就一处藏掖了。问她是谁的话,却是没有回应,她打死也不说。太夫人平日里总拿她当样子,嫌这个厌那个,这番被打了脸,想来才病重的呢!”
  合欢看向陆青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话在眸子里。那些东西,原是做给陆葏的,只怪陆葏挑剔又不爱给人起码的面子,一样也未要。谁知陆青瑾自己又没扔了去,合同自己的心思搁一处,竟藏起来了。偏又不上十万分的心,藏得不那么慎重,才叫陆青琪那傻子给翻了出去把玩,惹下祸来。
  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亦可小。家中发现这样儿的事,在没酿成恶果之前发现,打骂教训几回,叫她知错回头,也就算是养儿养女路上的一点波折。没上纲上线闹开去,就都还有收拾的余地,掖在自个儿家里,闺阁名声还是在的。而陆青瑾这事儿没闹开去,却也是不小的事端,不在她的品行上,只在太夫人的病症上。
  原太夫人身子被陆瑞生气下了病根,反反复复不见好。才是硬朗了三两个月的,这会儿又叫陆青瑾给气下了。当即也没咽了气撒手人寰,也不是什么该庆幸的事儿,不过叫陆青瑾心头的罪孽感少了些。太夫人顶着这身子架又干熬了半年,在月明星稀的一个夏夜里去了。
  那时二门上传事云板连叩四下,惊得合欢从床上坐起来。再要说话的,墨七已经来打了帐子。陆青瑶一身嫩粉寝衣,曳身进来,还没到床边儿就说:“七妹妹,老太太没了。”
  合欢咽下一身的惊气,掀了撒花薄被起床穿衣,又打发陆青瑶也快回去穿衣梳洗。草草打理罢了,一同往太夫人院里去。陆夫人、齐氏要更早些,已经在太夫人院里忙活开了。四处点上灯笼,一时间把院落里照得亮如白昼。陆青瑾伏在太夫人旁边儿嚎哭一阵,等正红花绿的寿衣拿来,又和齐氏一起帮太夫人擦身换衣裳。
  而后陆续来人,陆府上下俱挑起了明灯,哭声震天动地。合欢却没有眼泪,干干站在人群间品味这一场人间的死别章程。她与太夫人不亲,便是想哭也哭不出。耳朵飘着的旁人哭声又太干,听不出真情实感,带入也稍显艰难了。
  陆青瑶拉了她往一侧站,这个时候不讲别的,情谊深浅的话都不去谈说,不给料理丧事的人添乱才是正经。合欢待在廊庑角上,瞧着来往匆匆人影,喃喃道:“说去就去了。”
  陆青瑶拢袖在她旁边坐下,“拖了大约半年的光景,倒不突然。”
  合欢点头,声音低低的,“那会儿恨她刻薄的时候,望她早死早好。这会儿真死了,却也没什么感觉。”
  陆青瑶把目光落在栏前一块灰石上,“三叔一直没回来瞧瞧她,不知她心里怎么想。这会儿闭了眼,再是回来也没用处了。为人母的,与亲儿子生分成这样,死前也未好好说上半句话,面儿也不得见,应该很伤心罢。”
  合欢眯眼,在人群里看见身影飘浮的陆瑞生,心里也在想,不知陆瑞生心里怎么想的。因为一个姨娘,和陆家好似断了联系一般,值当么?说起来他好像一贯与陆家就不亲近,只不过搬出去后更显疏远罢了。
  合欢趴在栏上叹了口气,人死了,突然也就不那么可恶了。
  夏日里天热,太夫人的灵床并未在家多停上多少时候,不过捱到第三日就出殡了。一路浩荡地离了家,入土为安,在陆家祠堂置了牌位,余下便是阖家守孝的事情。
  这一场孝要守三年,三年缟素生活,无有燕乐。国公府上下有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一直笼罩不散。合欢不太欢喜这样儿的气氛,却也适应。陆青瑾早搬出了羽商阁,跟二夫人屋里住着,不能随意走动。落下清静,三年孝守得也便真像那么个样子。
  只太夫人孝期刚过三二,还有一年的光景便可脱孝不必再清素过活,宫里的正主圣人却又驾崩在了养心殿,堪堪又多加了两年孝期。家孝国孝原都是三年,叠了中间一年,也就合做了五年。
  五年很长,五年后,合欢已经是十四岁的大姑娘了。

☆、第44章 白驹过隙

  周建朝一百六十三年,周康帝五年。
  密雪从正月初二直下了三日,到初五日方才停了。廊檐下挂下冰棱,参差粘着碎冰糖般的白点点雪意。
  合欢和陆青瑶坐在窗下说话,屋里笼了几处竹篾条编花的薰笼,散着淡淡的百合香。墨七一面在薰笼旁薰一件兔毛弹墨青底斗篷,手势轻柔地抚顺白毛,一面说:“刚下了雪,最是严寒的,还是这屋里呆着暖和。”
  合欢往窗外瞧了瞧,剥开手里的干果壳子,“你们最是没情趣的,下了雪还有不出去撒欢的?叫你们出去堆个雪人也懒得上手。我若不是怕冷,定掬一捧塞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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