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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山河-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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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言语一刺激,来人老羞成怒,攻势愈发强烈,隐士长打斗间隙中还在左顾右盼,仿佛忌惮着什么,最终击中了来人腰部的命门穴,来人全身一麻,身体不受控制起来,隐士长见势直接抄起他的手臂,向空中一抛一脚踹在他的肩上,只听一声沉响,来人撞到了道旁的买白菜的摊子上,吓得周遭的老百姓退避三舍。
“哼,再过不久我一定打败你!”来人捂着肩膀从地上站起来,扶正头冠掸开身上的杂物,怒不可遏地看着隐士长。
隐士长不紧不慢地睨他一眼,飞下车顶,松开缰绳,拉开其中一匹马,翻身上马,冲车内坐立不安的叶枝抱拳道:“既然已到西王,微臣便告辞了。”
第93章 记恨
从戴头冠的男子出现那一刻起,叶枝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坐在车内一动不敢动; 等隐士长朝她告辞,她才神色难看地点点头。
周遭老百姓都散得差不多了,叶枝无计可施只能从马车中探出身子; 方才还怒不可遏的少年瞬间雨过天晴; 他从原地跃起; 与此用时; 檐角处又跳下来一人,他们双双抱拳半跪在叶枝面前,个个神色肃然浩气凛然,异口同声地说:“恭迎朝阳公主,城主早已恭候多时。”
大宋共有三位大将军:镇南大将军、镇北大将军、镇东大将军。而这三位大将军,分别镇守于邱南、蜀北以及汴东。这三地又分别处于大宋南、北、东三方边界。大宋历来有四处边关要塞,其中三处正是邱南的金鹿城、蜀北的点丼城、汴东的八洲城,以及在西王境未归属大宋前的西京城。二十多年前; 西王境代替西京城成为大宋的边关要塞; 只是,这座身为边关要塞的西王城没有将军。
没有将军; 只有城主。二十多年前,西王境在新后大婚当日宣布成为大宋的国土,当日举国上下普天同庆,宣成帝娶了心仪的姑娘,又收服西王城作为国土成了载入史册流芳百年的大明君。大喜之下; 将彼时的西王城城主慕添平封作三公之一,主掌监察,管理大宋重要图册、典籍,本该代朝廷起草诏命文书的御使大夫!
而这朝廷命官不在京城好好地掌管着御史台,非要跑到西王境来,还顾名思义说“监察”地方父母官。
天知道,西王境内的父母官皆是西王原先的官员,宣成帝乃至叶徐之几乎都不会介入其中的更替,也就是说,西王境内的直系“皇帝”还是慕添平,只不过换了大宋给他们颁发俸禄,对此叶徐之已经想到办法应对,他借登基时监察户部送上来的典籍,以西王郡县分布太广,慕添平不好管理为由,在西王境内废郡设州,其行政掌管为刺史。
四州四刺史,四位刺史大人皆是叶徐之亲自选任,其中更是因为刺史直属御史台、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管理,不仅让自己的心腹流入西王,还为慕添平增加了几位帮手。
这也同时导致,本就不愿回京的御史大夫慕添平常年留在西王,还担任起了镇守边关要塞的重任,好在御使大夫文武不分,他又本身是西王地位最高的城主,饶是叶徐之也无话可说。
“城主在何处?”
慕添平已有五年未回过京城,即便他回去,叶枝在京城几乎从未见过他。
两位少年俯首道:“府上。”
“带路。”叶枝转身跨上了马车,莲秋早已栓好了缰绳,她冲叶枝点点头,与阿独坐在驭位上,虽说不善骑马,御马却也得心应手。
马车只剩一匹马,吉光也并不吃力,一直保持着不急不慢的速度跟在两位少年身后。
缓缓行驶的马车引起了周遭百姓频频侧目,原因自然是有城主府上的人亲自护驾,在西王城内除了城主的马车这是前所未有从未发生过的事。
百姓们之所以如此好奇,是因为城主慕添平的马车他们都认得,无论他坐在各式各样的马车里,车顶上都会挂着两盏写着“慕”字的灯笼,数年来从不改变。而今这辆马车不知从何驶来,竟然有城主府的人护驾,便是往年先帝亲临时,也不曾有城主府上的人来迎接。
街道两旁簇拥的人越来越多,眼见就快挡住去路,两位少年无可奈何,只得喊道:“车内是城主府的贵客,闲杂人等请避让,若触怒了城主,西王城可又遭殃了。”
闻言,两道旁的百姓像被洪水冲垮的蚂蚁群,慌忙之中都不知该逃亡何方,看得涅槃捂着嘴“哧哧”地笑起来。
叶枝叹息道:“慕添平在此地执行暴政吗?”
“公主,别胡思乱想,若叫御史大人听去您此行恐怕就要扑了个空了。”莲秋笑道。
叶枝耷拉着脑袋,心中原本有的两三分把握这会儿已经烟消云散,她紧紧地揪着一双眉头,“皇兄恐怕错算了,慕添平哪是我能请得动的?”
牵风正好奇她话中的慕添平是谁,就瞧见叶枝耷拉着脑袋后颈都染上了薄薄的一层汗珠,她不禁大吃一惊,心道:连婪儿都惧怕此人,那我还是不要多嘴了。
御马的莲秋回过头来,“公主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叶枝懵懂地问。
“您四岁时候皇太后得先皇旷典回门探望亲人,当时在西王城探望了两个多月。”
“记得。”叶枝皱起眉头,一脸不想回忆,“就是那时候,慕添平天天逼我背书,我不小心背错了还要挨板子,等我回了京城,发现他让我背的太傅根本就没有教过,我背给别人,别人也都没听说过。”
就因为这件事,叶枝心中对慕添平又怨又怕,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这次她默认皇兄说只有她请得慕添平是因为她和慕添平好歹也算得上亲人,在大宋除了母后就只有自己与他有些血脉联系……
“您怎么只记得这个。”莲秋哭笑不得。
“那还有什么?”
“那时候您在西王待惯了,回到皇宫嘴馋说想吃御史大人亲手打的糍粑,先皇和太后找了无数的厨子却怎么也打不出来御史大人做的糍粑的味道,您小时候倔得很,吃不到糍粑就不用膳,活活饿了好几天,连水都没喝几口。”
“御使大夫一年到头也不来几次京城,听说了这件事,为了让您吃到他打的糍粑,亲自从西王御马到京城,这么长的路程仅仅只用了五日。”
在牵风和涅槃的眼神下,叶枝丝毫不觉得害臊,她听得正起劲,这件事她确实不记得了。
“我为何不知道他来过?”
“您吃到了糍粑,根本就没问是谁打的。御史大人一气之下就离开了京城,太后和先皇根本拦都拦不住。”
她脸色一怔,忽然想起了什么,“每年月夕我吃的那碗糍粑……”
“都是御史大人打的。您不知道,御史大人每逢月夕前都会回京城,给您打糍粑,陛下几次三番索要御史大夫就是不给。”
“我以为他五年没回来过了。”
“其实他偷偷来看过您,看到您每次吃糍粑都不问是谁打的,他就暗自与你置气,让我们都别告诉你。算起来他也是陛下的长辈,陛下自然也不好违背他的话。”
由此可见,叶枝幼时之所以那么倔,也不是全无原因。
包括她临死前的那年月夕,都有一碗美味的糍粑,她一直以为是宫里的厨子知道自己月夕习惯吃糍粑,才会每到月夕做一碗糍粑给她……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过问慕添平的行踪,从未对他嘘寒问暖,甚至只把他当成铁面无私冷血无情的教书夫子。心中渐渐平静下来,不知是否是太多愁善感的缘故,叶枝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垂着脑袋闷声问:“那你为何现在要告诉我?”
莲秋愣了片刻没说话,后道:“奴婢觉得御史大人挺可怜的,唯一的亲人远嫁京城,每次他来看望您也没落而归,奴婢没有亲人,所以觉得他这么做很可怜。而且公主此行的目的是要说服他,如果奴婢告诉您的话,您和他的关系会更亲近一些。”
叶枝听到她话中的没落,也说不出来什么温情的话,沉默了许久后说了声:“多谢。”
“折煞奴婢了。”
涅槃走上前拉住莲秋的衣服,“我也没有亲人了,我俩相依为命吧。”
她说完,阿独就慢吞吞地说:“老大……我……”
“不,不对。”她小胳膊勾住阿独的脖子,“是我们三个。”
叶枝和牵风被他们三人逗得相视一笑,牵风问道:“好些吗?”
“嗯。小时候我总以为他不想母后嫁给父皇,想拆散他们,我就不大喜欢他。”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牵风感叹一声,叶枝这次无法反驳她。
到了城主府,叶枝率先走下马车,两位少年吩咐人将门打开,叶枝看见门内整齐地站着两行和少年一样穿着的人。
叶枝心中不再畏惧迟疑,示意牵风等人跟在身后,就在少年的指引下进入城主府。迈上石阶,一只脚跨过门槛,“恭迎朝阳公主大驾光临。”
洪亮的声音让叶枝险些把跨进来的那只脚收回去,在众多人敬畏的眼神下,叶枝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牵风和莲秋等人早已见惯了这种架势,不足为奇,阿独又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排场,吓得直往叶枝背后蹿。
终于,前方缓缓地走来一个板着脸的中年男人。他绷着一张脸,一眨不眨地看着叶枝,尽管心中狂热到恨不得上去抱着叶枝转两圈,理智也让他寒着脸,一动不动地停下,等叶枝向他走来。
慕添平的长相与母后有几分相似,棱角分明的脸带着一股子硬气,一双鹰眼在剑眉下更显得锐气无比,比之母后,他更多了些锋锐之气。
“舅舅!”叶枝走到他跟前,毫无预兆地喊了他一声。
就这么一个称谓,让素来镇定自若的慕添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呆滞地看着叶枝好半晌也没回过神来,他颤巍巍地伸出一手,指着叶枝,“你、你喊我什么?”
“舅舅。”叶枝歪头笑起来。
对叶枝来说,这是阔别了十六年的一声舅舅。
“跪下……”慕添平冷冷地说,眼神又恢复到先前的严厉冷漠。
叶枝也不问缘由,直直地跪了下去,抬起一双黝黑的眸子,丝毫不畏惧地与慕添平对视。
“知道错在何处吗?”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十多年前,她背错了书,罚挨板子的时候。
“婪儿不该十多年来对舅舅不闻不问,不该到此时才想起舅舅,更不该记恨舅舅这么多年。
“你记恨我?!”慕添平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说。
叶枝错愕地看着他,“您问的不是这个?”
慕添平怒极反笑,“你还敢记恨我?”
第94章 牵挂
叶枝心中咯噔一声,竟然不打自招了; 她讪讪地笑道:“那您问的是什么?”
被外甥女暗中记恨了这么多年; 慕添平心中怒气难平,重重地呼吸了好几口气,在众目睽睽之下脸色从青到白再从白到青; 最后他一振袖; “伺候客人歇着; 叶枝随我来。”
“是。”众人齐齐抱拳; 其中一人走到牵风等人面前,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各位请随我来。”
牵风四人临走前对叶枝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叶枝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开,最终只剩下自己和慕添平两人。虽说听了莲秋的话,让她对慕添平除了敬畏之外生出了几分亲情,如今这才冒出来的火苗就被慕添平一盆冷水浇了下去。
她昂首偷偷地看了眼慕添平; 只见慕添平阖着眸子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再睁开时,他的眸子里波澜不惊。
“跟我来。”
叶枝不敢不从; 一路一直垂着头紧紧地跟在慕添平身后。这城主府她已有十多年不曾来过,眼神偶尔掠过一件熟悉的东西,竟然还如十多年前那般,她抬眸看向慕添平的背影,心道:不一样了。
那一年; 慕添平正值壮年。叶枝贪玩,曾撒泼耍浑地要他背,慕添平冷着脸瞪了她好半晌,瞪得叶枝都快哭了,他才蹲下身子,让叶枝伏到他背上,这回换叶枝不乐意了,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攀住他孔武有力的臂膀,怎么也不撒手,本以为慕添平会大发雷霆,谁知他却笑出了声,直接托着叶枝的小身体站起来,一手扶着她的后背,未防她摔下去。
“明日再背不好就罚你不准下地走动。”不准下地走动不就是要砍了她的腿吗?叶枝被吓得哇哇大哭,徒劳地挣扎着想从他身上滑下去,慕添平却心情大好,连连大笑了好几声,将叶枝抱在怀里,往空中一抛后又稳稳地接住。被他这么一抛,叶枝吓得哭都不敢哭出声了。
第二日背书的时候就死命地抓住母后的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背错了,被拉去砍了双腿。所幸的是前夜她背到深夜,终于没有出错,慕添平就奖励了她一碗糍粑吃。
如今想来,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绕过好几条长廊,慕添平才走进一间屋子。
屋子几乎照不进日光,只有一排烛光将里面大大小小的牌位模糊地照出来。
叶枝看到屋里漆黑一片,密密麻麻地全是牌位,她心中小小地震惊了一把,面上不显露山水,跟着慕添平走进屋子里。
“跪下。”慕添平给中间的牌位上了一炷香,回身便对叶枝说道。
叶枝依言跪在铺垫上。
“磕头。”
叶枝依言磕了三个头。
“哪儿错了?”慕添平果然没让叶枝失望,最终还是绕回来了。
“全错了。”
“少给我耍小聪明,认认真真地给我反省,你究竟做错了什么。”
叶枝跪直身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我没耍小聪明,我就是错了。”
慕添平皮笑肉不笑地问:“那你说说,你哪里做对了?”
“错了也是对了,对了也是错了。”叶枝说得字正腔圆理直气壮,慕添平冷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根木板子,叶枝瞥了瞥那上面被磨得只剩下些粗劣的纹路,“以前打我的那根板子?”
那是叶枝第一次挨板子,记忆里尤为清晰的是慕添平拿着板子,让她摊出双手,一言不合就打了下去。
慕添平拿板子敲了敲她的手背,叶枝自觉地把双手伸出来。
他将板子一头搁在叶枝掌心,另一头自己拿着。
“什么叫做‘错了也是对了,对了也是错了’?”
“世人认为是错的,而我觉得是对的;世人认为是对的,而我觉得是错的。所以您可以说我全对了,也可以说我全错了。众口难平,众味难调,我不在乎对错,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只在乎自己选择的结果。”
“啪!”他用劲之大,在板子落下的瞬间,叶枝的手就出现一条痕迹久久不散。
“何为对错?”
“与之相悖,便为错;与之相投,便为对。”
“啪!”
“死是对是错?”
“心甘情愿赴死是对;天灾人祸而死是错。”
“啪!”
“为谁死是对?为谁死是错?”
“没错。为谁死都没错。”
啪……
“你不是说,对了也是错了吗?哪里没错?”
“可我认为,没错。”叶枝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气得慕添平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一板子打下去,叶枝的手已经肿得没知觉了。
叶枝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慕添平气红了脖子,“你孤身一人擅闯瞭望台,弃自己性命于不顾,弃手下性命于不顾,是对是错?”
“舅舅说错就是错了。”
“若我说对了呢?”
“那我觉得是错的。”
“你还知道错了?换手!”
“我知道错,但是能够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啪!”
“和你娘一个脾气,倔得很,当初不让她嫁,非要嫁!”
“舅舅,我毕竟是母后十月怀胎亲生的。”叶枝甩了甩被打得麻木的手,一脸无畏的样子。
慕添平忍不住动手弹了弹她的额头,满腔的怒火因这一声嗔怪似的“舅舅”消失不见,他放下板子,将手背到身后,在叶枝面前来回踱步,“当年我让你背的典籍还记得吗?”
提起这个 ,叶枝义愤填膺:“您骗我,您让我背的根本就不是典籍,我问过太傅,太傅都说从没听说过。”
慕添平脸色一冷,足足愣了一盏茶的功夫,才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让你背的是慕家家谱和西陈族谱。”
“……”叶枝僵在原地,许久没缓过神来,“哦、哦,我不记得了。”
难怪太傅和奉阴没听说过,这要是听说了才奇怪。
“你好歹也算半个西陈人,我无儿无女,你娘又只有你一个女儿,这两本家谱日后还要由你来继承。”
“那我不用背啊。”
“不行,明日我让人把家谱和族谱给你拿来,你必须要给我倒背如流地记住。”
叶枝垮下脸来,“我此次来西王是有事……”
“没将这两本家谱背下来之前,任何事我都不会答应你。”
“舅舅……”
“废话少说。”看着叶枝红肿的手,他语气里掺杂着一丝温柔,“这一路上你辛苦了,晚些我让人给你送点药,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想吃什么?舅舅给你做。”
“我不想背书……”
“这个你不必再说,你若想达到目的,就必须背下来。”
叶枝叫苦不迭地皱起一张脸,看着慕添平绝不退步的脸色,只能认栽。看来,只有把这两本家谱背下来慕添平才会答应她。
“起来吧,舅舅带你回房。”慕添平温和地说。
叶枝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慕添平身后,一路低声喃喃着什么,慕添平正心情大好,哪里顾得上叶枝的小情绪,他脸上不经意露出来的雀跃让经过的下人频频回头,确认是否是自己看错了,最后发现是货真价实的慕城主,个个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他将叶枝送到房中,叮嘱道:“你看看还缺什么,跟舅舅说,舅舅给你买。”
叶枝环视房中,房中琳琅满目的东西一应俱全,叶枝当即摇了摇头,“不缺。”
“那你想吃什么,告诉舅舅,舅舅给你做。”
“舅舅,”叶枝唤了他一声,吞吞吐吐的一直没说出来,慕添平也饱含耐心地看着他,她心中衡量一二,最终还是没说出来。慕添平慈爱地看着她,“说吧,舅舅听着。”
“我可说了……”
“说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您刚才打了我板子,这会儿又对我这么好,我有点不习惯……”
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得就是叶枝了。慕添平当即拉下脸来,动了动嘴,一振袖,“今日让你休息,从明天开始卯时起身背书,我走了,今晚府上厨子不在,只有我做,嫌难吃就别吃。”
“啊……卯时?太早了吧……我都好多年没这么早起来了……”
“废话少说,赶紧进去,我走了。”
叶枝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真是阴晴不定,说翻脸就翻脸。
当夜,慕添平按着叶枝三岁时的嗜好,做了好大一桌丰盛的菜色。
好在叶枝与牵风等人已经馋得快受不了,只要是肉都能往嘴里塞。
用膳时慕添平坐在叶枝的右手方,她经常感觉自己吃着吃着碗里就多了一块肉,再吃着吃着空空如也的杯子又被倒满了水,叶枝看在眼里,心中难免有所触动。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在默默地守护她,在她知道的时候和不知道的时候,在那一瞬间,叶枝嘴里含着东西,都忍不住哽咽起来。
她感觉到身旁的男人在一直看着她,用一种极其慈爱的眼神。
一行人酒足饭饱之后,叶枝不经意地瞥慕添平,他碗里的东西几乎一点没动。叶枝忽然发现,在桌上除了他没有一个城主府的人,母后离开后,在这个本该是他故乡的地方,他已经是举目无亲了。他和母后是慕家唯一的两个后人,没了母后,他是如何度过这么多年的?
当年,他从西王境一路到京城,那短短的五日之中,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最后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没落而归?叶枝甚至不敢去想象,他每年月夕前往京城,不为与家人团聚,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偏偏留下一碗他亲手打的糍粑。
如果还能回到过去,叶枝一定指着自己脑袋,让自己用心想一想,谁能做出来一碗和慕添平打得一模一样味道的糍粑。
“舅舅,回京城吧。”
慕添平自嘲地笑起来,“何必呢?即使他封我为御史大夫,我也不是大宋人。”
“不,不是因为您的官职。”叶枝摇了摇头,“而是因为您是母后的兄长、是我的舅舅、也是皇兄的舅舅,之后您才是御使大夫。京城不仅仅是你的职责所在,也是你该归去的地方。”
“有家人的地方才有家。”
慕添平褪去了全身的锐气,脸上的线条都柔软了不少,一直搁置在冰冷当中的心渐渐升温,他像是从一个草木皆兵的中年男人变成了精神抖擞的青年男子。
人就是漂泊在湖面上的一叶扁舟,当你短暂地搁浅在一个岸边,你以为那里就是你毕生所追求的安息之地。直到有一天,一条无形的线将你向湖的另一方拉去,你拼命地想留在原地,但是在原地并没有任何东西牵挂着你,你根本无法继续停留下来。
而线的那一方,才是一直牵挂着你的人。
第95章 非狐
当夜,叶枝发自内心的一番话不知是否说动了慕添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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