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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大明女状师-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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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闻言走了过来,本就狭小的前堂堆满了各种药材和书籍,十分杂乱,不过短短几步路,他就被绊了两次。
  杨清笳心道,这就是霁华说的医术高明的神医?
  瞧着可不像个靠谱的。
  “劳烦姑娘将手腕伸出。”大夫什么都不问便道。
  她依言将袖口向上拽了拽,把手放在脉枕上。
  “请平和心绪。”
  那大夫让杨清笳静静候了片刻,才坐到对面以选指置于寸口处为其切脉。
  他年纪尚轻,面白无须,却非要学那老郎中一般虚捻几下光滑的下颌,方才慢慢悠悠道:“姑娘脉象迟大而软,按之不足,隐指豁豁然空1,乃虚脉之相……”
  杨清笳哪懂什么脉象,只问:“很严重?”
  他问道:“姑娘是不是经常感觉气血两亏,头晕目驰,手足发凉?”
  “的确有些。”
  “那便是了,我给姑娘开几方药,回去用些时日调养一番,切记以后不要再劳心费神,焦虑忧思了。”
  “额……”杨清笳略微犹豫,还是道:“其实,我是想问问外伤。”
  “外伤?”
  她将颈上方巾取下,露出伤口。
  大夫见之略微浮夸地“嘶呵”一声,咧嘴道:“牙口不错,不过这闺房之乐也要注意分寸,夫人回去还是提醒一下你相公为好。”
  杨清笳:“……”
  “我给夫人开点儿药,夫人抹上个四五日便没事了。”他说罢,起身去药柜那手忙脚乱地翻找,看架势活像个卖假药的蒙古大夫。
  他一口一个“夫人”让杨清笳十分无奈,可她又不想跟对方多费唇舌解释什么,索性不再言语,只管拿药走人。
  段惟这趟回来受了伤又升为千户,道贺和慰问的同僚一时间络绎不绝。
  他本就不喜喧闹,故而闭门谢客,自称静养。
  可总有那不识趣之人过来讨嫌,比如这位已经来过两趟的李家小姐。
  “少爷,那位李小姐今日又来了,前两次小的已经按少爷吩咐将人挡了回去,这次……还是照旧吗?”藏剑一脸为难,所谓“事不过三”,那李溶月看着是位仪态万千的大家闺秀,但实在是非常难缠。
  段惟放下笔,想了想,道:“引她去前堂吧,我随后就到。”
  “是。”藏剑领命出了屋。
  段惟换上一身福清色的麻面常服,去了前堂。
  李溶月打扮得绮纨摇曳,见段惟进堂,不由露出笑靥,半嗔半撒娇地道:“段哥总算肯出来见我啦!”
  她一身华服尽是红番布2所做,打眼一看艳丽多姿,的的确确是用了万分心思装扮自己,可见对段惟青眼有加,重视非凡。
  段惟客气道:“前几日在下伤未痊愈无法见客,还望李小姐见谅。”
  李溶月听他叫得如此生疏,忍住心中不快,娇声问:“什么人这么大胆伤了你?”
  “刀剑无眼,不过是些江湖宵小。”
  李溶月指了指地上放着的礼盒:“这是我带来的长白参,段哥你元气未复,还需要多多进补才是。”
  那礼盒此时正敞着盖子,段惟垂眼看,见盒中放着一个雁脖芦,铁线纹的山参,瞧这品相应不是凡品,他收回眼神,推辞道:“此物太过贵重,段惟受之有愧,小姐还是带回给令尊令堂享用吧。”
  “我家里还有好几支呢,不缺这一个。”李溶月抬手捋了捋鬓发,一双媚眼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段哥,我不过是关心你身体,你我相识这么久,何必如此见外呢?”
  段惟知道李溶月的性子,如果此刻不收,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没再吱声,想着等过些日子再差人送回李府为好。
  李溶月见他收下,露出了称心如意的神情,然而她又想起此番来意,不禁微微冷下面色。
  “耳闻,段哥和那位杨姑娘一同回京面圣,杨姑娘还被封为‘御状’?”她自打听说这个消息,便着急过来见段惟问个清楚,前两次都被拒之门外,这次人总算见到了,焉有不问清之理?
  宫中但凡一丝风吹草动,外面很快就会一清二楚,段惟也不惊讶李溶月的消息灵通,坦然道:“不错。”
  “那……段哥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想必也一直和这位杨姑娘在一起了?”
  他点点头。
  李溶月微微眯了眯双眸露出一丝阴狠,忍不住道:“上次杨姑娘来段哥府上时,我便瞧着她似乎和你十分交好……有些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那杨姑娘寒门出身,又遭人退婚,性子似乎不甚良善。上回在大街上,她一个妇道人家竟除衣去鞋与人殴斗,未免于女德有亏,段哥你日后与她往来……可得注意些,免得遭人闲话。”
  “李小姐,”段惟蹙眉道:“杨姑娘的确遭人退婚,不过错在对方,与她没有丝毫干系。何况她上次在街上之所以和江猛的手下动粗,多半也是因为救你。”
  李溶月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我也是一番好意……尽是为了段哥你着想。”
  对方罔顾援手之恩如此中伤杨清笳,未免太过小人,段惟已有些不耐,索性道:“小姐有事不妨直说。”
  李溶月目蕴寒光,也不想再兜圈子,于是问:“段哥如此回护杨姑娘,可是对她有意?”
  段惟没想到她问这个,本不想理会,然而转念一想,与其三缄其口让她一直苦作纠缠,不如此刻说个明白,也好省去日后麻烦,于是他直言不讳:“我确实对杨姑娘有意。”
  “你!”李溶月未曾想对方就这么承认了,一张粉面顿时又气又怒,眼泛泪光,我见犹怜。
  只可惜段惟却不是那怜香惜玉之人,他依旧木头似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李溶月从小娇生惯养,家世容貌皆是一流,还从未在一个男人身上受过这么多委屈。
  她大小姐脾气发作,“噌”地一下站起身,两三步跑过去,论起粉拳便朝段惟身上狠狠地一通乱敲。
  段惟正襟危坐,眼也不眨任她发泄,即使被打到伤处也不吭一声。
  李溶月瞧着他一副坦坦荡荡,泰然处之的模样,火气更大,竟扬手想要抽他一个耳光。
  段惟虽目不斜视,却一把隔着衣袖捏住了她的手腕,用了点力气轻轻一拂,便将她稳稳当当送到三尺开外。
  “送客!”他朗声道。
  藏剑闻声过来,朝怒发冲冠的李溶月伸手做了个恭敬的姿势:“小姐这边请。”
  李溶月恨恨地看着段惟,半晌才“哼”地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第99章 舌辩凤台园(一)

  上次从长青巷大夫那儿弄回来的药膏倒是管用,如今才不过三日,便好的七七八八了。
  难得无案无讼;尽可休整一段时日。
  只是来来往往的三姑六婆却是盯上了杨宅,这几日来已有五六份保媒拉纤的过来试探,均被她挡了回去;只是霁华还煞有介事地一份份记了下来,杨清笳每每想起都是一阵啼笑皆非。
  闹市结庐,难免车马喧嚣。
  亦可谓人在家中坐,事从天上来。
  宅门又被敲得当当作响;杨清笳以为仍是那些冰人;于是装作宅中无人;并不应声。
  然而这次门外客似乎执着得紧;大有不开门便一直敲的势头。
  杨清笳一卷《四书章句集注》翻到半拉,敲门声催命符一般,她叹了口气;只得起身前去开门。
  出乎意料,门外站着一位半大男孩;年纪不过总角,瞧着像个书童。
  “杨状师吗?”他开口问。
  杨清笳点点头:“何事?”
  那书童双手递上一份请贴。
  杨清笳接过,一股檀木香飘入鼻腔,看着手上青色信笺,她脸色有些顿时沉翳。
  这信笺看着十分眼熟,因为之前她已收过一次,出自刀笔会。
  “这是何意?”她问。
  书童也不答,只道:“公子只叫我将帖子送过来。”
  “有劳。”
  书童朝她作了个揖便转身离去。
  杨清笳回到院中,坐在石桌旁。
  她看着手里的东西,犹豫再三,还是拆了开来。
  果不其然,里面是封请贴。
  巴掌大的贴子,竟以描金代墨,可见赠帖人财大气粗,气焰嚣张。
  五日后便是三年一度的翰墨大会,届时大明各布政司的一流状师皆将汇于京城,聚而论道。
  杨清笳清楚得很,这帖子表面所言毕恭毕敬,但自己跟刀笔会素无来往且有过节,又逢自己方才回京面圣归来,必不可能仅邀她看场热闹这么简单。
  她看着大堂正上方挂着的“御状”牌匾,心中微微不安。
  分明是故技重施,八成又是一场鸿门宴。
  霁华知道此事后,极力劝阻杨清笳不要赴会,直说这帮人说不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必不会是什么善类。
  霁华尚且知晓的道理,杨清笳又岂会不知?
  然事已压头,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
  与其退避三舍,日后费神,不如迎难而上,也好瞧瞧对方究竟意欲何为。
  只是这安生日子,恐怕又要到头了。
  树欲静,奈何风不止。
  ……………………………………………………………………………
  五日后,卞陈会馆。
  帖子上书翰墨大会巳时开始,她依时而来,待至卞陈会馆门口,却不曾见什么人影。
  只有十来个下人整整齐齐地候在两侧,见她来了,全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个赶紧伸长脖子高声喊道:“杨状师到。”
  “您里面请。”那人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杨清笳心中略微疑惑,跟着他一路向内走。
  然而这小厮却没引她去待客的大堂,反而拐过正院,来到了一个半塘后的角门前。
  二人乃入,眼前豁然开朗。
  竟是个阔大的开敞之地,入口处黝黑山石上刻“凤台园”,后面跟题一行大字:“凤凰台上凤凰游。”
  只见这四周郁郁葱葱环抱的偌大旷地上,竟搭起了一个七八丈见方的高台。
  高台上设十六雅座,上首两座,其余十四座均围圆而设。
  座上皆有人。
  更令杨清笳惊诧的是,于高台下,竟也排排端坐各干人等,不必细数,便知足有百人之众。
  杨清笳一愣,脚下步子便慢了下来。
  “杨姑娘到。”那小厮又长喊了一声。
  声未歇,方才还喁喁私语的众人均齐齐扭头看向她所在之处。
  她未解何意,只得硬着头皮缓步而近,顶着数百双眼,经由台下众人留出的细道,走至高台下。
  方才相距甚远,她只看台上有人却辨不清相貌。
  现下走近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台上上首两人左为陈瓒,右边则是卞轻臣。
  其余一十四人,她却是一个都不认得。
  “杨状师既到,便请上台吧。”陈瓒开口道。
  杨清笳皱了皱眉,望着台上。
  十六人俱是虎视眈眈望过来,俨然三堂会审。
  她压下心中疑窦和些许不安,拾级而上,来到高台中央。
  “晚辈杨清笳,见过各位前辈。”她一身素色,缓带轻裘,颔首道。
  台上十六人俱是不惑之年开外,唯独一个卞轻臣刚过而立,亦是大她几岁。
  陈瓒道:“杨姑娘折煞我等,你可是皇上亲封的‘御状’,我等何德何能敢于‘御状’面前厚颜妄称前辈!”
  “是啊。”
  “对,我等不敢。”
  “我等哪里有资格。”
  “……”
  台上其余人皆出声附和,杨清笳立于围圆中央,方才明白,自己怕打踏入此地之始,便已成众矢之的。
  今日,恐无法善了。
  她朗声道:“在座诸位均是鼎鼎名状,晚辈承蒙皇上错爱,受之有愧,不敢有丝毫称贤道圣之意。”
  “杨状师谦虚了,”陈瓒道:“上次你我相见,亦是在这卞陈会馆,老夫好言邀你入刀笔会,你断然拒绝,今日众状在此,你是否回心转意啊?”
  杨清笳道:“晚辈当日便已言明,贵会树大根深,不敢高攀。”
  “年轻人有骨气!”陈瓒不阴不阳地赞了一句:“想我刀笔会成立百余年,广纳贤士,同僚无不心向往之,还不曾两番相邀均不得果,看来杨状师真铁心是要逆势而为了。”
  “晚辈无心冒犯贵会,只不过人各有志,难以勉强。”
  “好!好一句‘人各有志’!今日在场算上我和卞会长在内,总共一十六位,均是各布政司的顶尖状师,借此机会,各位都想一睹京城‘御状’风采,杨状师请了。”
  “晚辈不过一方散人,副会长何必如此咄咄相逼!”
  “杨状师言重了,请帖已言明,翰墨大会素有言辩定输赢的规矩,杨状师既然莅临,想必也心有此意,大家不妨切磋一下。”
  “晚辈资质尚浅,愿作壁上观。”
  “杨状师先是拒绝鄙会邀请,现下又不屑与我等言辩,也未免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陈瓒话音方落,卞轻臣又道:“如果杨状师实在怕得很,我等也不是不懂怜香惜玉之人,姑娘只要服个软,以后绝不为难。”
  杨清笳本不欲多生事端,然话已至此,她避无可避,只得对着台下众人扬声道:“诸位亲眼所见,今日非我杨清笳寻衅,奈何有人步步紧逼。”
  台下角落里,一身文士打扮的段惟看着台上孑然而立的杨清笳,眉头紧蹙,目含担忧之意。
  卞轻臣道:“在座十三布政司外加北京顺天府,南京应天府总共十五省名状,你选个便是。”
  杨清笳负手看了看四周众人,断然道:“诸位既然都是刀笔会的状师,那便一起上吧。”
  “杨状师言下之意,竟是要一人独挑我刀笔会???”

☆、第100章 舌辩凤台园(二)

  “晚辈不自量力,向各位讨教!”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今日翰墨大会来者众多;却没有几人识得杨清笳,虽然她有“御状”之名,然而众人却不知凭何缘由;只觉当今皇上荒唐得很,竟无缘无故将“御状”之名赐于个女子。
  往届翰墨大会虽声势浩大,却从未有今日之阵仗。
  这十五省扛鼎状师汇聚于此,多半是因她之故。
  台上之人多数从状至今尚无败绩;任挑其中一个;便已是艰辛至极;这女子竟说要一挑十六;简直是不知死活。
  “好!好啊!”台上忽有一人大笑两声:“老夫已十余年不曾踏足京城,早闻此地藏龙卧虎,今日一见;果然后生可畏!”他话音未落便敛住笑意,骤然冷道:“少年人意气风发乃是好事;不过太过狂妄最后只会自找苦吃!”
  “前辈训诲晚辈谨记于心,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山西陆方尧。”
  “见过陆前辈。”
  陆方尧眯了眯眼,此番头阵是必要搦战一番,于是他开口便问:“未知杨姑娘从业几时?”
  “两年不到。”
  “胜过多少诉案?”
  “区区四十三件。”
  “倒可跟我那不肖徒孙平分秋色。”陆方尧讽刺道。
  “未知杨状师师从何人啊?”
  杨清笳道:“家师闲云野鹤,不提也罢。”
  “可曾婚配?”
  “不曾。”
  “芳龄几何?”
  “未至不惑。”
  陆方尧讥讽道:“乡野微末,自称大器,无师无门,无夫无子,杨状师真乃古今第一奇女子也!”
  台下人顿时几声哄笑,有好事者甚至高声喊道:“杨姑娘虽然美得很,可这一把年纪还嫁不出去,不然在下委屈些纳你为妾如何啊!”
  那人话音方落,却不知何处飞来一个石子,正撞在他额角,顿时血流如注。
  这人哀嚎一声,大叫道:“谁扔的?哪个暗算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未曾注意哪里飞出的石子。
  段惟弹了弹指间尘土,面色不虞。
  杨清笳道:“此为现世报,口业如山,小心下犁舌地狱。”
  这话明里是说台下好事者,实际却暗指陆方尧。
  果然对方脸色一红,恼羞成怒道:“《内训》有云,口出傲言则骄心侈焉,故妇人行必无陂,所以成徳也。1杨姑娘,你身为妇人却于大庭广众前口吐狂言,骄矜自得,如此行事是否于德行有亏?”
  杨清笳道:“《论语卫灵公》有云,当仁不让于师。2朱文公注曰,当仁,以仁为己任也;虽师亦无所逊,言当勇往而必为也。3诸位今日既执意欲与晚辈一较高下,晚辈若推脱作那惺惺之态,岂非有违圣训!”
  另有一人见陆方尧张了几下嘴,却无话可说,便出声接道:“乾为天,坤为地。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4杨状师此番强横言行,实属有违天道。”
  “前辈如何称呼?”
  “福建邓光龙。”
  “邓状师好生糊涂,你只知乾坤,却不知阴阳。在晚辈看来,谁强谁弱,乃指体质,所谓二炁交感,化生万物。5男女亦是一样,并非谁依附于谁,乃是互为表里,缺一不可!”
  “荒谬!自古便是乾天坤地,男尊女卑!昔年冀州侯苏护之女嬖幸于纣,不甘藏于后宫,祸乱朝纲,葬送殷商六百年国祚,乃至生灵涂炭。”
  “邓状师还是糊涂,你只知妲己祸国,却不知武瞾兴唐。古往今来,帝王有功便是文韬武略,有过便全因红颜祸水,真是笑话!殷商亡国乃是帝辛昏庸无道,不行仁政,穷兵黩武,倒行逆施,亦是后强代前弱之必然,商灭夏,周灭商,唐灭隋,明灭元,历史车轮滚滚,从不曾于任何一朝停驻!若一个手无实权的女子便可左右泱泱帝国命运,那要文武百官何用?”
  “女子妄议国政,其罪当诛!”又有一人续道。
  杨清笳回身看,淡道:“前辈又是哪位?
  “陕西牟兴国!”
  “好名字!”她冷声赞道:“前辈既叫兴国,便应知国家兴亡民皆有责6的道理!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近有梁红玉擂鼓战金山,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为何不可忧国忧民?”
  “你!”他戟指怒目:“牝鸡司晨7,大言不惭尔。”
  杨清笳泰然笑对道:“日月凌空8,唯才德是也。”
  “湖广张德奚讨教!”
  杨清笳侧身:“前辈请!”
  “敢问姑娘,可知‘骄盈嫉忌,肆意适情,以病其德性,斯亦无所取矣’9何意?”
  “不知。”
  “方才你一直避重就轻,可读过《内训》?”
  “不曾。”
  张德奚面有得色,追问:“可曾熟读《女诫》?”
  “也不曾。”
  “《女论语》可曾读过?”
  “亦不曾。”
  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你身为女子,《女四书》竟全然未曾过目,如此不知廉耻,不修德仪,理应闭门羞愧,安敢在此大放厥词?”
  “诸位一口一个‘女德’,从方才至今,一直言必《女四书》,莫非今日翰墨大会请的是一群长舌妇人吗?”
  “你!”
  “不错!我杨清笳《女四书》一字未曾读过,比不得诸位前辈烂熟于胸,若论那娇娇女儿之态,诸位远胜于我!”
  此言毕,台下顿时哄堂大笑,连段惟都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反了!反了!”张德奚抚胸,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
  其余十几人皆喝骂出声,更有甚者怒道:“此女目无尊长,大逆不道,若不将其从状师之中翦除,日后必成害群之马!”
  “不错!此人不除名,遗患无穷!”
  她闻言纵声长笑:“我杨清笳何德何能,竟让十五省名状坐立难安!天下之大,竟容不下区区!可笑!可笑!”
  她倏地收敛笑音,抬眼厉目四顾:“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我杨清笳念各位均是同僚前辈,忍让再三,各位却丝毫不顾同僚之情,一口一个“不知廉耻”,拿命中注定的性别说嘴!尔等出言中伤在先,在下反击在后,若说我‘不知廉耻’‘大逆不道’,不如说尔等为老不尊,仗势欺人!”
  台上诸位面红耳赤,台下众人鸦雀无声。
  “我知道,”她笑了一声,虽竭力掩饰,却仍藏不住个中苦涩之意:“我今日就算磨破嘴皮,亦无法说服各位,何况我也并不打算说服各位。但有些话,始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她缓缓走了几步,看着台下,慨然道:“男尊女卑,重男轻女,已深深植根于这片土地的每寸角落,莫说现在,即便再过一百年,两百年……亦是无能为力。古往今来,男子饱读诗书便可科举取士,博得功名,女子饱读诗书却是无功无用,甚至于德有亏;男子三妻四妾便是顺理成章风流佳话,女子却要守贞守节忍受丈夫左拥右抱……这何其讽刺!”
  “或许在你们眼里我是个异类,但我今天站在这里,是想告诉各位,你们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是错的。总有一日,女子亦可提笔安天下,马上定乾坤;总有一日,女子亦可披肝沥胆,创下不世之功!”
  陆方尧却哼笑道:“那恐怕得等上千年!”
  “那便等!”杨清笳蔚然而笑:“我看不到,诸位也看不到,但总有人……能看得到。”

☆、第101章 舌辩凤台园(三)

  台下之人皆是此次前来赴会的状师,虽说他们并非如同台上诸省名状那般; 张嘴便可引经据典; 但总归是识书懂律之人; 心中自有一杆秤。
  方才杨清笳刚开口时,众人听之无不义愤填膺; 心生耻笑。
  然而听至现在,却又不得不承认她所言掷地有声; 无不心下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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