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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女捕头-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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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
  “皇上。”他点了点头,“我看见那个坠子,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之后出了一身的冷汗。我想我要怎么办?我想要怎么做才能不让皇上再见到你,不让他知道你是个女子,要怎样才能稳妥的把你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大人你今天才与我说这些?”
  可蒋熙元却摇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瞒着你一切,再想办法把你调离西京,让你们这辈子再无相见的可能。我可以用尽手段来打动你的心,得到你这个人。我真的这么想过。”
  夏初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抚住情绪,“那大人为何又改了主意?”
  “我改了很多次主意。”蒋熙元弯唇一笑,凝视她片刻道:“可终究那都是我的主意,我思来想去直到天光才觉得我自己的想法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我不论怎么想其实都只是手段,都会是一个自私的结果。”
  “我不是太明白。”
  蒋熙元沉默了下去,喉头微动,许久似是才鼓起了气力,问道:“夏初,你想进宫去吗?”
  夏初怔了怔,不觉间已微蹙了眉头,声音里含了一丝难察的冷意,低笑道:“所以,大人你在说了这番话之后,结果是想送我进宫?怕来日恼了皇上担待不起结果,尽数毁了自己的前程?”
  她转开了头,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来,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他给耍了,有些气恼有些酸苦。
  蒋熙元挫败地笑了一声,“那我现在就带你入宫岂不便宜,不单不会恼了皇上,反倒有功。”
  夏初抬眼看了看他,“那大人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在你可以选择的时候。”他看着夏初,低声缓缓地道:“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包括皇上,包括我自己。其实我很为难,很不愿意,可我更怕你后悔。我觉得不该替你做了这个选择,怕你将来有一天知道了会说一句‘如果当初’。”
  “我知道你喜欢他,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见他,纵使我再不愿意。但若是你不愿意入宫,我便是拼了一切也会护你自由。夏初,感情并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我只是希望你能有遵从内心的快乐。”
  蒋熙元说完,觉得身上被抽去了些力气,倚在了椅背上,“我来向你卜一个前程。我喜欢你,无论从前还是以后,无论什么结果都不后悔。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回应,只是一个走进你心里的机会,但给或者不给,也在你。我能想到的,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夏初心头一震,抬起头来看着蒋熙元,那刚刚跳动平稳一些的心又撞了起来。她没想到蒋熙元会说了这样一番话,在将自己的心事摊开,将自己的心意剖白之后又把一切交到她的手里,给她承诺,也给她选择的自由,却给自己断了退路。“大人……”夏初悄悄地抹了抹眼睛,忽而一笑,“大人,你不光鬼精鬼精的,而且还真自信。”
  “嗯?”蒋熙元挑了下眉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不像好话。”
  “你明知道我不会进宫,却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想要感动我。”
  蒋熙元哑然地张了张嘴,向前坐直了身子,哭笑不得地道:“我怎么会知道。”
  “我以前说过的。”夏初仰起头瞟了他一眼,“宫里太凶险,不好生存。”
  蒋熙元定睛看了她一会儿,垂眸缓缓地道:“你说过,但是往往情难自禁。我当初也知道不该爱上一个‘男人’,可是情难自禁;我也知道你若无情我便休,可是情难自禁。你若不爱我,我就想尽办法让你爱上我,哪怕有一线的希望。我怕,你也是这样想的。”
  夏初被他这直白的情话再次说红的脸。她转头看着远处的西京城,看着城北那一片连宇成片模糊不清的皇城,“如果情难自禁,那坠子也就不是离别的纪念,而是定情的信物了吧。”
  “你想好了?”蒋熙元心中蓦然一紧,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夏初摇摇头,“没想好。其实……也没什么可想的。”
  蒋熙元缓缓地松了口气,点点头,“那你等我。”
  “等你?”夏初发懵地看着他,“大人你要干什么去?”
  蒋熙元粲然一笑,“等我追求你。你爱上我之后,再等我娶你。”
  夏初的脸霎时又被这句话炸的通红,用手背贴着脸给自己降温,直跺脚,“什么什么就……,大人你自信的没边儿了!你你……正常一点说话还会不会!”
  “好了好了,话到这,我不说就是了。”蒋熙元笑起来,心中阴霾尽散,拉过碟子来开始认真的剥花生。
  夏初简直没脾气,捂着脸皱着眉偷眼瞧着他,暗想,这么长时间总算是瞧见这位西京出名的风流公子的真面目了。要是照这个路数下去,自己非死在脑淤血上不行。
  好一会儿夏初才抚平了情绪,脸色也正常了。蒋熙元拿起一颗剥好的花生,拉过夏初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你想做捕头就继续做,想查案就继续查。等哪天累了烦了,告诉我。”
  夏初拨拉着手里的花生,想到蒋熙元马上就要离开府衙,心里便烦躁了起来,“还不知道今后的府衙是什么样子,也许不等我烦了,别人就烦我了。”
  “那好啊。”蒋熙元笑得几分狡黠,“早知不该给姚致远递话,让他对你多加照应,应该让他凶狠一些,把你轰出去算了。”
  “哎?”
  “啧。我喜欢你落魄的样子。”蒋熙元摸了摸下巴,咂摸着说:“那才有点女孩子的模样,柔弱无助泪眼汪汪的,靠在我怀里。”
  夏初把那颗花生往他身上一掷,又羞又恼,“大人你正经一点!”
  “正经的说?”蒋熙元正儿八经地点点头,对她浅浅一笑:“那我永远不想再看你哭了,你哭,我比你还无助。”
  夏初脸又红了,她抓狂地站起身来,调头就走。蒋熙元随手掏了颗碎银子扔在桌上追了过去,笑道:“初儿……”
  夏初浑身一个激灵,站定身形红着脸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大人你……”
  “嗯?”
  “闭嘴!”
  说:
  表白结束~~

  ☆、196。 大婚

  
  景熙元年五月十三,景帝苏缜大婚。
  清晨天光未起时苏缜便已起身,近侍宫娥太监捧了十二章纹玄衣纁裳为他仔细穿好,又冠了十二旒冕,精编细做的纮系于颌下,垂缨也一丝不苟的捋得齐整浮于胸前。
  安良紧张地盯着着宫人的动作,生怕谁不小心系错了扭,刮挑了线。待到穿妥了这繁复的礼服他才稍稍松了口气,躬着点身子仔细地瞧着自己的主子,瞧着这统御王土的皇上。
  苏缜眉目清秀俊美,这礼服压去了他常日里的温润之气,直把那骨子里的气势突显了出来,让人由心而生了敬与畏。
  安良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皇上与夏初在一起时的模样,时间虽过去的不久,却好像已是很遥远的记忆了。那时的皇上会醉酒,会夜不归宫,会抢了他的衣裳翻墙越脊,害他每每都捏着一把汗。
  如今皇上勤勉自律,仍是那波澜不惊让人瞧不透的样子,要不是他一直都跟着,怕是真想不到皇上还有那样随**笑的时候。他回想起来都觉得含糊,自己是不是真的见过那样的苏缜,与眼前着身着冕服气势咄咄的皇帝,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苏缜侧眼看了看安良,安良立刻低垂了目光,看着地上剪花的缠枝纹样地毯,轻声道:“皇上,时辰差不多,该去奉先殿了。”
  苏缜轻点了一下头,冕上垂下了珠旒微微晃了晃。他转过身的瞬间,觉得身上层层衣服压得肩膀格外沉重,腰间束带扼得自己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
  立于两旁的宫人将门打开,外面已起了熹微的日光,勾出皇宫金瓦琉璃一片璀璨,远处的天空仍是深深的蓝色。昨夜朗朗稠密星空已没了踪影,半月熄了光华薄纱一般孤零零的贴在上面,唯有一点星光陪伴。
  那是昨夜的长庚,那是今日的启明。一夜原来这么长,可以将过往再三的回想,一夜月如残镜,却映不出自己眼中究竟是何神情。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把那枚不合于礼制,不属于衮冕的坠子仔细藏好,拢紧了袖口,缓步拾阶而下。
  大婚册立皇后不同于纳采纳征,皇后要乘凤辇从将军府向北自朱雀门入皇城,沿路两侧的店铺民宅皆闭户关窗,也不许路旁围观。羽林军隔丈一人身着轻甲,扶着兵刃肃立,清退杂人护卫仪仗。
  蒋咏薇也是一夜没睡,却不为心事,而是根本没有时间睡觉,出门的吉时定在未时,但清早丑时一过她便开始净身沐浴,擦身开脸。寅时有梳头的嬷嬷来给她梳头,塞了许多的假发,插了十二支笄,足足一个时辰才算梳好。
  此时她已是换上了宫中送来的婚仪凤袍,金丝线绣翟纹深衣,霞帔缀了明珠熠熠生彩,顶冠宝石珠花二十四,翠云堆叠,金龙翠凤衔珠珞垂于肩上,华美异常,却压的她脖子几乎挺不起来。
  从昨晚开始她就水米未沾牙,此刻因为干渴和紧张,又想喝水又想去净房,可那凤冠顶在头上她却连转个头都不敢,只能忍着。
  她已经为这大婚之礼准备了几个月,真到了这一天却发现自己还是想的轻松了。这要足足一天啊!眼下还没出门就已经觉得难熬,后面真不知道要怎么扛。
  宫中来的礼仪姑姑给她梳好头穿妥了衣裳,妆成之后瞧了瞧,又拿起软棉布来在她额上按了按,低声道:“娘娘可别再出汗了,花了妆容御前失仪怕是担待不起的。”
  咏薇心中叫苦不迭,这出汗哪是她管的了的,却也只能矜持地点了点头。待礼仪姑姑离了这房间,她忙把要随自己入宫的丫鬟轻声叫到跟前,急道:“芊芊,快帮我找两块棉花来!”
  “小姐……,不是,娘娘要棉花干什么?”
  “擦汗啊!”咏薇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压低了声音:“你瞧瞧,这回头盖头一掀皇上看见我满头大汗岂不是要嫌弃!”
  芊芊也跟着着急,可又觉得不妥当,“娘娘,您册封礼上要接金册的,总不能手里攥着棉花去接,那不是坏事了。”
  “两小团就行,我就塞在凤冠里让汗别流下来就好,回头趁人不注意再扔了。快去快去!”芊芊赶忙跑去找棉花了,她抬手一摸又是一指的汗。
  咏薇用力地深吸了两口气,想让自己的心情稳下来,可她又哪里稳的下来。终于是要嫁了,要嫁给苏缜了!自定下入宫之后她每天都在担心,担心皇上变卦,担心自己生病,担心国事不安,担心有人作梗。
  一天天的捱到了这一日,她又开始担心自己疏了礼仪,迈错了步子,担心苏缜不喜欢她,担心做不好中宫。
  她连见到苏缜要说的第一句话都想了几百个方案,倒是芊芊提醒她说:“小姐,您见了皇上,第一句自然要说‘臣妾见过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有什么可想的呢?”
  可她依旧忐忑,忐忑的都忘了自己的样子。只记得两年前于屏风后的悄然一眼,记得那时还是皇子的苏缜的卓然风姿,记得他看过来的目光,记得他若有似无的一笑,记得他轻缓淡然的嗓音,“那是令妹?”
  蒋熙元把她轰走了,可她心却落在了那里,怦然到如今。
  一直撑到午时过半,礼仪姑姑来说时辰快到该去拜别高堂了。咏薇这才回转思绪,扶着芊芊的手站起身来,心中染上了点点离愁。
  厅堂中蒋熙元默默站在父母身后,看着凤冠霞帔的咏薇,心中百般道不出的滋味。他最心疼的小妹,这一拜别便是相见不易,而宫中等着她的会是什么,他却连想都不敢想。
  那串紫玉葡萄坠子,就像压在他心头的一块石头。咏薇喜欢苏缜,也许是她没有夏初冷静,也许是她的喜爱更甚于夏初,她做了与夏初截然相反的选择,而他眼睁睁的看着,却没的选择。
  咏薇盖了盖头,又因为凤冠太沉而不敢低头,只能瞧见眼前一片大红,像个盲人一般被前来接亲的诰命夫人扶上了凤舆。
  蒋家人仪门外跪送,蒋夫人一直忍着泪,直到鞭响开道凤舆远去,才哭出声来。蒋熙元拉起蒋夫人的手,想要劝慰两句,可心里沉的却也是说不出话来,良久一声轻轻的叹息,“皇上……,会好好待咏薇的,母亲放心。”
  苏缜不会对她太坏,可咏薇期盼的却是情爱。蒋熙元怕她心伤,怕她梦碎,怕她枯坐了韶华,怕她捱不过憔悴。可除了担心与害怕,他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蒋家再如何受信重,他与皇上的关系再如何亲近,唯独于感情一事,却是谁也帮不了谁。
  街上已经戒了严,可仍是架不住街巷里塞满了百姓,探头的往将军府看着。羽林军管的也没有那么死板,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只要不闹出篓子来就算功成。
  大红的凤舆自将军府抬出,鞭响净路开道,走的极为缓慢。咏薇大半天来只顾的上紧张了,此时听着凤舆外有百姓的欢呼之声,心中才蓦然升起了一种微妙的感慨。她嫁人了,她竟真的可以做她的妻子了。
  凤舆从朱雀门中门入宫,至銮殿外停下,诰命夫人上前引咏薇走出。咏薇手持如意,手心汗津津的直怕抓不牢,直攥的骨节都泛了白。一百零八步到殿前,好似走了个天荒地老也没走完,紧张浑身都绷紧了。
  金銮大殿中已经置案摆好了金册金宝,此时苏缜已拜过宗庙换了大婚礼服御坐殿中,看着跪在殿外阳光之下一身红衣霞帔的女子,思绪却有些抽离,仿佛自己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了无情绪的旁观着这仪式隆重的婚礼。
  静鞭三响,礼乐声中王公大臣行三跪九叩之礼,山呼万岁万万岁。礼部尚书奉金册于殿前,扬声颂道:“朕躬膺天命祗嗣祖宗大位,统御天下。咨尔蒋氏,生于勋门,天禀纯茂,慈惠贞淑,静一诚庄。今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于戏惟君,暨后奉神灵之统,理万物之宜,惟孝惟诚以奉九庙之祀,惟敬惟爱以承两宫之欢,惟勤致儆戒相成之益,弘樛木逮下之惠,衍螽斯蕃嗣之祥,于以表正六宫,于以母仪四海,诞膺福履,永振徽音,钦哉。”
  咏薇深深拜下,高举双手接过金册,暗暗地用力清了清嗓子,声音清脆明朗叩谢吾皇万岁,将自己背了许久的礼辞说了出来,待最后一个字吐出,心头不禁长长地松了口气。
  苏缜自龙椅起身走到殿外,安良奉皇后金宝随于其后。走到咏薇身前低下头,那盖头上的金绣微微刺目。他移开视线转身将金宝从安良手中的托盘拿起,沉甸甸的一块,铸的甚是精细。
  他瞧了瞧,轻轻放在了咏薇的手中,听她谢恩之辞。
  苏缜觉得应该对这个他连模样都不清楚的皇后说点什么,可满心疲累,没有期待也没有兴致,便转过了头去。
  礼成,宫中起了钟鼓磬音,皇城外和之,随后西京城钟楼鸣响,紧慢有致敲足一百零八响,是以百姓皆闻,共贺之。
  夏初仰头站在自家的小院里,看着架上叶面宽展,色已深绿的葡萄藤,一下下的一直数满了一百零八声。
  这钟声好像忽然就把他与自己敲开了好远好远。
  她站在这曾经共处过的小院里,记得黄公子的一颦一笑,却想像不出作为皇帝的苏缜是什么样子,穿着什么样的衣裳,有着什么样的表情。
  “祝你新婚快乐……,黄公子。”
  可他听不见。
  夏初默然一笑,转身走回了屋里。

  ☆、197。 洞房花烛

  
  宫中设了酒宴,苏缜赐美酒举杯,饮了足有七八盏,听了满耳朵的恭贺之辞后觉得脑袋有些昏沉,便让安良给他端了醒酒的茶来,慢慢地饮着。
  安良心中有些惴惴,此刻时辰差不多了,他想提醒着苏缜该去凤仪宫,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目光一会儿一下的瞟向苏缜。
  苏缜不紧不慢地喝了半盏,低声道:“朕知道。”他把茶放下,垂眸沉吟片刻才站起身来,“走吧。”
  安良忙给门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便将候着的肩舆引到了殿门外。又是一片恭贺恭送之声,苏缜撑出笑容来走了出去,觉得自己就像个戏子。
  上了肩舆,安良提气喊了一声摆驾,銮仪缓缓而行。苏缜支着额头半斜着身子闭目养神,半路忽而听见鸟儿惊翅的声音,便睁眼看了过去。
  “是喜鹊呢,皇上。”安良笑道,“喜鹊登枝可是好兆头。”
  苏缜看了一会儿,直到再瞧不见那喜鹊的影子,才又重新闭起了眼睛。
  宫宴那边没了皇帝,气氛一下子便松快了很多。素日里难得有机会聚起这么多朝臣王公来,是个攀拉关系混眼熟的大好时机,品阶低一些的便举着杯四处敬起酒来。
  面上都是过的去的,谁与谁都是一副故交知己的模样,但转过脸来心里想的是什么却说不好了。新臣老臣颇有隔阂,三省六部中都暗地较着气力,说起这大婚之事话虽都是好话,但都各怀了各的心思。
  蒋家如股市,现在飘着红,有人觉得是如日中天势头正猛,有人却觉得是强弩之末,还是观望着好,一个中宫也代表不了什么。
  蒋熙元降职调任的文书还没下发,但消息早已传扬了出去,加上有说法说蒋府的亲兵也要裁撤,似乎唱衰的证据更充足一些。
  这势态好的很,蒋家有失宠的迹象,那么中宫姓蒋只会让苏缜更设一层防备。往日里那些借水灾说项的老臣,今天倒是宽容了许多。
  旧朝权臣一直以来被苏缜压着,幸而蒋熙元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闯了祸,连同带累了蒋家,连蒋悯都被罚了奉。苏缜手腕虽硬但毕竟还是年轻,穷追猛打下终是让了步,这让他们觉得很是扬眉吐气,还要再接再厉才是。
  新臣则觉得中宫不倒蒋家就还是那个蒋家。蒋熙元动亲兵错是错了,但情有可原,罚也不过是暂时的。苏缜的态度一向分明,于权力一事上如何会轻易的让了步,希望还是大大的。
  各自都觉得各自有道理,谁也瞧不上谁,一席席皮里阳秋的话说出来,倒把这宴席烘得很是热闹。
  蒋咏薇坐在凤仪宫里,脖子支得酸疼,肚子饿的难受,盖头盖住了视线也瞧不见这宫里都是个什么情形,连想喝水都不敢开口,只能端足了架势坐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见有人报了一声‘皇上驾到’,紧接着门轴轻响,叩拜请安之声传来。咏薇一下子就把浑身的不适都抛开了,心扑腾扑腾的跳个没完,脸上想蕴一个温婉得体的笑容,可五官却像是不听使唤了似的。
  直到盖头揭开,眼前视野豁然打开,她这个笑容也没酝酿好。苏缜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惊喜也没有不喜,若不是她见过苏缜,若不是苏缜身上穿着大红的喜服,她大概都要怀疑这人是走错了地方。
  她没能给苏缜一个笑容,神情因为紧张而看上去有几分淡漠,只瞧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去。一旁的诰命夫人和礼仪姑姑心里都咯噔一下,赶紧让人上了合卺酒来,又说了些吉祥话,心中唯恐这位娘娘整出什么事来,完成的程序便匆匆的跑了。
  苏缜看着满屋满室的喜庆出了会儿神,这仿佛才记起屋里还有一个人,便侧头瞧了瞧她,“累了吗?”
  “回皇上,臣妾不累。”咏薇看着地上合欢花的剪绒地毯轻声道。
  苏缜没再说话,咏薇便也不敢出声,屋里静得一塌糊涂,她连喘气都尽量收着。过了好半天,咏薇才鼓起勇气稍稍偏了偏头道:“臣妾伺候皇上更衣。”
  苏缜点了下头站起身来,咏薇缓步上前,按住心里的紧张小心地把腰带解开,手绕过他的腰时稍稍向前倾了身子,那凤冠带得她头一点,险些栽在苏缜胸前。
  苏缜往后撤了一步,索性抬手拦住了她,“不用了,皇后先让人取了凤冠吧。”说完扬声唤了安良进来。
  咏薇心中有些不安,却记着谨言慎行这条道理,以中宫之仪恪礼,见苏缜唤了安良她便退开些距离,也叫了芊芊进来。
  芊芊帮咏薇去了凤冠放在一边,再回头一眼便瞧见了贴在发际上的一条棉花,惊得楞了一楞,可咏薇这时却转过了身等着她给自己去了外袍了。芊芊急得要命,走上前贴在咏薇身后小声的说着‘棉花棉花’。
  咏薇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头,侧头低声道:“芊芊,御前别失了规矩。”
  那厢里苏缜正抬眼看过来,咏薇看不见自己的脑袋顶,他却是瞧见了,不禁微微地蹙了蹙眉,疑惑了一瞬便又转开的目光。
  换妥了衣衫,苏缜便吩咐安良把他昨天没批完的折子抱到外间的书房。咏薇一听这话,不禁心中一沉,满心激动紧张的情绪退了个七七八八,却也不便表现在脸上,转身上前两步拢手胸前:“皇上为国事操劳,臣妾这便命人上些茶点来。”
  苏缜看着她的头顶,觉得那条白棉花实在是很碍眼,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去,帮她摘了下来扔到了一边,道:“皇后安排就是。”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刚刚苏缜伸手的那个瞬间,咏薇不知他是何意,只觉得心猛然地跳了起来,配合地往前探了探脖子,可等她看清苏缜手里的棉花,心立时就不跳了。
  她竟然给忘了!
  “芊芊!”等苏缜一离开,咏薇轻跺着脚,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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