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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情错-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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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之下一道硕大的黑影振翅而来,竟似自海中直飞而上。那巨鸟飞临崖顶,忽地清鸣一声,叫声清灵空渺,让人闻之欣悦。
“真是急性子。她既然回来了,就定会来此,静候便是。”
醇厚男声微带笑意,那巨鸟似有灵性,埋怨般嘀咕两声,便乖乖侍立在他身后。
天光渐暗,那人只静静望着远处海面浪潮。夜色浓,新月出,浮海波涛层层推进,一声声击打在崖壁上。水声锵绝,恰似雷鸣阵阵。许久——
“徒儿拜见师父!”
那人手掌轻动,旋转身下轮椅,注视着面前端端正正跪着的冷狂女子,面上现出慈爱之色:“你回来了,知狂。”
况风华长发绾作男子发髻,不似寻常女子的柔婉面容,略显坚硬的轮廓这般看着竟是清绝非常,气度非凡,便是男子也难有可比肩者。右脸上飘忽的墨字恰如狂草斜卧,冷峻中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但此刻她却是双目晶亮,毫不掩饰喜悦的神情。
“师父,徒儿业已带回承诺之物,此番前来,便是迎师父回庄。”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为师知你心意,只是多年来为师已习惯了这风雷山海,山庄之地,却是不适合了。”
况风华微急:“师父——”
“好了,知狂,明日是你的大日子,为师自会出席。”中年男子抬头望向半空中的弦月,鬓角白霜隐现,“为了这一天,你已付出太多。日后,便做你想做的事吧,无需再为师父操心。”
况风华深深一拜:“徒儿……定不负师父期望。”
“明日非同一般,你便早些休息,养精蓄锐做足准备吧。”
“是,徒儿告退。”
见况风华就要退去,原本乖乖立在男子身后的白色巨鸟忽地一挥翅膀,激鸣一声。况风华无奈地看着她师父,却见他呵呵一笑:“你出去这么久,羽仔可是怨气很重了,再不好好安慰一番,今夜你就休想清静了。”
况风华摇摇头,笑啐道:“羽仔,还不跟上!”转身便走,那白色巨鸟却也识得人话,翅膀一扇便拱到她身畔。
目送一人一鸟渐渐远去,男子嘴角笑意悠悠似山间清风:“月漪,这般结果,你可喜欢……”
自温泉洗浴后,应残秋似已认定叶曼青的身份,这心事一了,她整个人都变得神采焕发。镇日面上都是笑意晏晏,对叶曼青也越发照料有加,便是夜间也是同塌相卧抵足而眠。只是言谈间,对于那赤螭龙纹她却是只字不提,每每叶曼青问起身份之事,她便随意搪塞过去,或是反问叶曼青自幼时失散后的情形。叶曼青也只能假借失忆之名混过去,如此一来,虽然竟日形影不离多有交谈,却是谁也不曾占了先机。
既然不能问过去的事,那么便只能说眼下。
长凭府中有一条长约数百尺的鹅卵石道,曲曲折折地绕着园中小湖,叶曼青最喜在日间暖阳照耀之时行走于上。今日也不例外。
“阿姐何时再回青霓山?”
应残秋一怔:“短时间是不会再去了。”
“哦?”叶曼青随手拈起一片半枯的叶子,“那我也是走不了的吧。”
应残秋不语,快走几步。叶曼青却是特意绕到她跟前,紧紧盯着她道:“你这般,是真要从此与狄大哥成陌路人么?”
应残秋面色微白,贝齿略略咬住下唇:“你……你知道多少?”
“不多。只不过刚好可以看出那位顾大侠跟云掌门、长无大师的失踪脱不了干系。”叶曼青懒洋洋地撕开手中枯叶,“狄大哥若是知道你参与其间,只怕……”
应残秋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曼青,忽然嘴角一扯,却是隐隐透出笑意:“是呀,更何况我做下的事又何止这一桩?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的了。”
她此时的神色不同寻常,叶曼青隐隐觉出不妥,便小心翼翼地接道:“倒也不一定,狄大哥对你一往情深,只要阿姐诚心道歉,他多半还是会宽宥的。”
应残秋摇摇头,唇边笑意仍在,既不显哀伤也不像懊悔,倒让叶曼青心中惴惴,摸不清她心下究竟是如何想的。从平日他二人相处来看,应残秋对狄望舒的感情也不似作伪,那此刻……常言道“反常为妖”,见应残秋这般形容,叶曼青便觉方才的试探恐怕有了偏颇,不由心下暗恼。
“话说回来,曼青你倒是如何看出来的,莫不是顾大侠举止上有何不对?”
叶曼青轻笑一声:“怎会?顾大侠所作所为都是侠者之表率,并无不妥之处。”
“那你为何——”
叶曼青将手中碎叶抛入湖中:“叶子在水中随波逐流,全然无法掌握自身去向。”她蹲下身,用手搅动湖水,“如我这般站在岸边,却是能看得清楚明白。”
应残秋看着碧绿的湖水,若有所思。
“在这一局中,我是旁观者,局外人自然不必管内中曲折奥妙,只需凭借一点,便可猜个七八分。”
“哦,哪一点?”
叶曼青拍拍手站起身:“获利之人。”
青霓山上为这流云绘闹了十数天,,到最后武林各派人士空手下山一无所得,青霓派颜面丢尽,谁也没捞得好处。只有顾飞扬,做了代掌门统管一派上下,进退有度,举止得宜,为众人交口称赞,好不春风得意。
“说得好!”
叶曼青一惊,转头看去,却见柳牵情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不远处,笑盈盈地走上前来:“难得碰到两位姑娘,不知在下可有这般荣幸邀佳人往浮月亭一叙?”
同住在长凭府中,时不时就可撞见,说什么难得?叶曼青暗自腹诽,应残秋却已颔首先行,她无奈只得跟上。
入了凉亭围桌而坐,早有知礼的侍女送上茶具。柳牵情挥手屏退侍女,亲自执壶为她二人斟上茶水。
“叶姑娘见解独到,在下以茶代酒,先敬一杯。”
叶曼青微微一笑:“先生过奖了。”自那次在蝴蝶谷中被音波所伤,叶曼青便对眼前这人敬而远之。
“叶姑娘无需过谦,在下倒想听听姑娘的看法,关于近日来青霓山之事。”柳牵情眼波流转,笑语融融,仿若春光在他眉眼间停留般。
一旁静静饮茶的应残秋忽地出声:“先生倒是有趣,怎能拿这般江湖大事来问我们这等无知弱女子?这打打杀杀的事有甚可说的?”
“阿姐说的是。”叶曼青似想到什么,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这些个江湖人士都神神叨叨的,稍不如意就动刀动剑。阿姐,我跟你说,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吴山青,一变脸简直比阎王爷还凶狠。我的脖子到现在都还疼着呢,一想起他我就浑身发毛!”
应残秋捋捋鬓边发丝:“说起来,那日你怎会掉到地道里?”
“还不是重楼那死孩子,他自己跑出去玩,倒叫我给他送书到琮玉阁书房……”说到这儿,叶曼青的脸倒是有些红了,“那日起得太早,我正好犯了困,就靠在香炉上打了个炖,哪知睡到一半就、就掉进洞里去了……”
她们二人说得兴起,却把柳牵情晾在一旁。他似也不在意,面上笑容半丝不变,水样的眸子平静无波——她们说的这些话,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叶曼青心中微寒,这个人城府之深让人难以探明,偏偏又是全无所求的样子,当真是诡秘难测,只是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一再关注的……
“听说两位姑娘已结为异姓姐妹,在下略备薄礼,请两位笑纳。”柳牵情自袖中取出两个巴掌大的锦盒,分别递与叶曼青两人。
“这……”叶曼青看了看应残秋,见她微微颔首,才言谢收下。
拨开铆扣,一翻盒盖,骤觉一阵奇香扑鼻而来。内中装的是淡黄色的透明膏体,色泽清润,这类东西叶曼青曾在应残秋的妆台上见过,效用同香粉无二。叶曼青抿唇而笑,口中再三道谢。这算是古代的美容养颜化妆品么?这东西,她还在真是从没用过呢。虽是这般想,她还是顺手将锦盒放进袖中。
边上应残秋却是低叫一声:“岚宁膏!”
这岚宁膏叶曼青却是听过,岚宁乃是前朝公主之名。岚宁公主自小爱香,长成后又极擅调香制香,传说中凡是岚宁公主所到之处,都有一股馥郁清雅的香气,让人闻之欲醉。岚宁公主最爱用的便是由十数种奇花异草调制而成的岚宁膏,只是这香膏虽是传名已久,但世人却是极少得见。今上开国之出,最恶奢靡之风,更兼当年北师湛如携妙华庵一力促成耀国开建,今上感恩之余,更是身体力行以节俭为己任。便是当今公主,也是自小便入妙华庵修行,饮食起居,皆以从简为上。因而这岚宁膏,便是在皇宫中也是不得见的。如今柳牵情一出手就是两盒岚宁膏,却如何不让人惊诧?
应残秋将锦盒放在桌上,轻轻一推:“太过贵重了,残秋受不起。”
柳牵情淡淡一笑:“不过是借花献佛,再宝贵的东西若不能物尽其用,反倒可惜。再说——”他修长的眉略略挑高,“叶姑娘既已收下,应姑娘却要驳在下的面子么?”
这话听得叶曼青一阵牙疼,她原先是不识得宝物,只是看了眼也没放在心上。方才听应残秋这般一叫,倒有些惊疑不定。这般贵重的东西,他是何用意?只是此刻东西已收入囊中,又早已道过谢,岂能再退回去?柳牵情这话分明是为堵她的嘴。
应残秋神色变幻几息,终是拢上盒盖收入怀中:“既如此,残秋便谢过先生了。”
柳牵情满意笑笑,转向叶曼青:“叶姑娘在这儿可还住得惯?”
“自然,府中招待极为周到。”叶曼青抚着杯沿,“只是在青霓山上住了些日子,骤然离开倒是挺想念的。”
应残秋低头避开她的注视,柳牵情笑道:“也难怪,不过以姑娘现在处境,却是不适合上山。”
叶曼青自然知道这一层,但应残秋留住她却并非单为此……
“姑娘若是有心,可到城外走走。中鸿城繁荣至今,城中内外,风景都有别于它。”柳牵情抬手给应残秋添杯,“叶姑娘怕是闲闷,应姑娘不妨带她出城一游。”
应残秋愣了愣:“此事、从后再议。”
“不过是些许小事,应姑娘何须如此谨慎?若是担心安全事宜,长凭府中侍卫自可随护在侧。”
应残秋看向叶曼青,稍息,微一点头:“如此、甚好,选个天气宜人的日子便可。”
“叶姑娘以为呢?”
叶曼青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旋一个来回,轻笑一声:“我?有得玩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快到周四了。。。挖要拼老命了~泪牛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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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迷雾
吴山青缓步踏入琮玉阁,时不时便有其他弟子跑上来问些琐事,他也不恼,思索一二,顷刻便给出解决之道,来人往往能满意而归。他从小在青霓山长大,派中的事无论大小他都清楚无比。
入了阁,穿过廊道便是书房。
“弟子吴山青求见掌门。”
房内的人应了一声,他推门而入,便见顾飞扬负手站在琴案前,微微抬头凝视着墙上挂着的古丽长剑。
“如何?”
“师父仍然只说是在琮玉阁中。”
顾飞扬沉默一会儿,忽道:“三皇子已等得不耐烦了,他已下令,若是祈福之前仍未能拿到流云绘,便……”
“师父本是顽固之人,他若不肯说,我们是决计无法叫他开口的。”
“……师兄的脾性却是如此。”顾飞扬淡淡道,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事到如今,他还这般冥顽不灵,却是自讨苦吃。若是三皇子讯问,其间苦楚……你是知道的。”
吴山青身形略僵,缓缓吸了一口气,才道:“弟子明白。晚些时候弟子便再去请示师父。”
“如此甚好。”顾飞扬转过身,“还有何事?”
“另有一事,容弟子禀报。朗尘师兄业已回到化城寺,整合僧众操习武艺,待祈福一过,便可再入江湖。”
顾飞扬面上露出奇特的笑意:“朗尘倒是个人才,谋断非常,居于佛门却是可惜了。”
吴山青微笑:“弟子倒觉得正因朗尘师兄身居佛门,才能有这般造化。”
顾飞扬一愣,笑意加深:“不错,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便是你我,也是如此。”
吴山青无言躬身,房中一时静默。半晌,他才抬头道:“……三师弟近日、似听到了什么风声。”
顾飞扬笑脸一僵,顿了一顿才哼道:“那个顽劣子,成天除了花里胡哨地晃荡还会什么?”虽是恼怒的口气,但并无多少愤意,稍微明白点的人便知道这不过是做父亲的惯常抱怨而已。
吴山青自然明白这一点:“三师弟向来天资过人,自庆典后又狠下苦功在后山潜心修炼,不仅武艺进步神速,就连性子也变得沉稳许多。想来过不两年,便能成为武林中新一辈高手的佼佼者。”
顾飞扬面色缓了缓:“他若是有山青你一半懂事,我也不用这般操心。”
“山青怎能跟师弟比……”吴山青平和的面容静静绽出一丝笑意,衬着略白的肤色便如风中摇曳的白菊,淡雅清丽,却是无悲无喜的随性,“这副颓败的躯体,说不定几时就会灰飞烟灭。”
饶是顾飞扬心性深沉,此刻听到这番话,也不由露出些许不忍。但也只是刹那间的事,他的神情转瞬便恢复如常:“你方才说风一听到了什么风声?”
“……也不知三师弟是从何处听来的,日前他刚出关,弟子便想着为他庆贺一番,不想席间他似无意地问弟子——‘二师兄,你可想过成为派中掌教’。”
顾飞扬眉梢一动:“你是如何答的?”
“弟子只当三师弟是酒后说笑而已。”
“……你做得很好。此事我已知道,你便先退下吧。”
“弟子遵命。”
吴山青缓步退出琮玉阁,就如同来时一般,从容自在,不疾不徐。遇见其他门人,他便微笑颔首。月白色的身影便如天际的浮云般,在靛青的山色间浅浅飘荡。
走了一段,离琮玉阁已远,他才停下脚步,叹声道:“出来吧。”
身后只有树叶的吹拂声,半晌,树林后传出窸窣的脚步声,一个灰色的小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嗯,重楼?”
重楼的脸上满是严峻之色:“我要看着你。”
吴山青静静看了他几息,忽然一笑:“不用担心……”
“谁、谁说我在担心你啊?!”
“没人说你在担心我啊。”吴山青嘴角一勾,“我是说让你不用担心叶姑娘。”
“……”重楼一张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才恨声道,“怎可能不担心?”
“有应姑娘在,叶姑娘绝不会有事。”眼角的余光瞧见有门人经过,吴山青朝重楼伸出手,“来,扶二师兄一把。”
重楼顿了顿,终是跑上前去扶着他的右臂。
“重楼,你是个乖孩子,要听话。我再说一次,你要记好……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要去管。小孩子只要好好玩耍努力长大就行了,其他的事,就都交给师兄们吧……明白吗?”
重楼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吴山青连声问了几遍都不见他回答,便也只是轻叹一声。
“……骗人。”重楼忽然抬起头,孩童特有的清澈的眼眸中蓄满泪水,“都是一样的,她也好,师兄也好,都只会骗人……说什么要乖要听话,自己却只会傻傻地冲到前面送死……都把我当小孩子!小孩子!”
吴山青带茧的拇指擦去他眼角溢出的泪珠:“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啊……这么一哭,更是小孩子到不能再小了。唔,是小娃娃吧?”
重楼瞪着眼,狠狠抬袖擦干眼泪,抿着唇不出声。
吴山青还待说些什么,忽听前方一人道:“二师兄,重楼师弟。”白衣青霓纹轻飘,这面容平静的女子正是裴英。
重楼赶忙行礼,面对这位亦师亦母的大师姐他可不敢失礼。
裴英点点头,转向吴山青,只一眼,她的眉微不可察地一皱,静静开口:“重楼师弟,方才小师妹正四处找你,你若再不出现……”
后面的话不必多说,多年深受画屏摧残的重楼自然领会得到,当下小脸一皱,抬头看向吴山青。吴山青失笑:“快去吧,若是小师妹发起脾气来可不得了……切记,莫妄动。”他神情平和中却显庄重,重楼不由点点头,应了。
见重楼离去,裴英走近两步站在他身侧,宽大的衣袖一荡,便遮住他二人的手。
“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吴山青感受着手掌处源源不断涌入的内力,苍白的面容现出一丝笑意:“你多虑了。”
“不必多说,此事我自会同大师兄商议,谋而不断,反受其乱。”
“……你这般,我还能说什么?”
“所以叫你不要说了。”
“……”
三皇子听说应残秋在择日外出行游,颇感兴趣,可惜他不日便要进入化城寺为今上祈福,便不好同行。虽是如此,他倒也用心安排了一番。果然如柳牵情所说,三皇子为她们备了四骑八个护卫随从。因化城寺便在与凭州毗邻的娄州边界,也是要出城的,便索性把日子排在一处,一同出行。
叶曼青捧着本书一个字一个字盯着,直看得眼睛发花眼泪直流才罢休。她揉揉眼睛,看向明显有些坐立不安的应残秋:“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应残秋讪讪地停下脚步,沾了半边圆凳坐下,“只是闲着无事,心气略微乱了。”
这么闲着无聊的日子也不是第一天了,到这时才浮躁?叶曼青朝房中一角摆着的弦琴努努嘴:“不如弹弹琴静静心?”
“不,我不——”看着叶曼青期盼的眼神,应残秋只好站起身,“好吧。”
俗话说“闻弦歌知雅意”,听音辨情便是如此。应残秋这时初一落指,琴意便已是乱了,偏她倔劲上来,任叶曼青在旁喊停也不住手。兀自十指挥飞,琴声嘈嘈如急雨骤落,打乱满园□□,花草靡靡,寒风阵阵。蓦地一声铮响,一根琴弦已然断了。应残秋指尖一勾,琴声一断又续。但听风声萧肃,似凄厉似愤恨,音调拔高到极致,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在前头,琴音勾转再三冲突,却总冲不破阻碍。但听连连几声裂帛之声,五弦琴又连断三弦。应残秋一咬牙,忽然一掌拍在琴上,掌力骤吐,瞬间将琴身震裂成三截。
“阿姐!”
应残秋茫然抬眼,眼神散乱似不知身在何处,额头竟已沁出点点冷汗。
叶曼青小心翼翼走近几步:“阿姐,你热不热?喝杯凉茶吧。”她将杯子送到应残秋手中,看着她一点点喝下,才略松了口气。
应残秋凝神闭眸,吐息一会儿才睁开眼,歉意地笑笑:“刚才吓到你了吧?”
“还好……阿姐你是怎么了?”
应残秋面露惭色:“是我修行不精,方才一时未拘住心性,差点走火入魔,幸好你及时将我唤醒。”
“那真是好险!”叶曼青不由咋舌,又看看被震断的弦琴,“……不过是出城游玩,为何会让你你心性波动如此?”
应残秋怔了一怔,缓缓逸出一丝苦笑:“我果真表现得这般明显……连你都瞒不过么?”
“瞒着我做什么?”叶曼青坐在她身侧柔声道,“我们是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是啊,有什么不能说的……”应残秋喃喃道,“我、我只是……”她的眼神现出一丝清明,语气忽地一转,“只是许久未练琴,生疏许多,竟是掌控不得。”
叶曼青不由笑道:“阿姐也这般小孩子心性,琴艺多加练习便可,哪需痴狂如此?”她眼眸一转,忽然掩嘴一笑,“初见时阿姐还曾夸我琴技出众呢!”
应残秋一愣,嘴角微扯,嗫嚅着没开口。
见琴案上一片凌乱,木屑溅开,叶曼青便拉了应残秋起身坐到桌旁。
“左右无事,阿姐不若教我认字好了!”总不能一直在这当文盲,再这样下去,没点精神滋养,她真要变成猪了。
应残秋看着眼前的书,顿了一顿,尽量自然地说:“好,我们先换个拿书的方式。”她拿过书,轻轻翻了个个。
叶曼青傻眼,感情她看了老半天都是在倒着看么?!真是被打击得绝望透顶,想她堂堂一个大学……一说起过去她就更觉得杯具啊!
应残秋咳了咳,眸中略带笑意,更深处的是愧疚的怜惜,以及、某种不确定的深思。
叶曼青瞪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没那等厚脸皮,不由红了脸,只得硬声硬气地指着书上的大字“不耻下问”。应残秋敛了笑,起身到书案取了笔墨纸砚,一个字一个字教她如何读写。毛笔是上好的狼毫,润滑而富有弹性,只是在叶曼青看来,却是鸡肋。她幼时虽学过书法,毕竟不常用,尤其是现在学习认字,用毛笔既浪费纸墨又麻烦。她思虑再三,还是捡了琴案上一根断裂的小木棍做成简易笔,每学一根字,便在纸上写写画画十来遍。这样学下来,她的速度虽不快,但凡是应残秋教过的字却都记得清清楚楚,少有漏忘的。
两人这般教学相乐,倒也不觉时间流逝。直到晌午时分侍女来请她们用餐,才突然觉得肚子早已唱起空城计,不由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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