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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之文盲女配逆袭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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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环顾四周,浑身是喷薄的怒意,迟太太亦被他这一种颠狂的神情吓得一愣。
他笑起来,先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呜咙呜咙的低笑,后来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站在旁边的女人们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一抬手,便打碎了床头那一盏唯一亮着的小台灯,豁朗朗的连着电线跌落下去,一声玻璃罩子破裂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夜里,竟显得格外的刺耳。
卧房里顿时归于一片混沌。
女人们惊呼起来了,迟太太此时颤着声的连连骂道:“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畜生!畜生!你倒跟我反起来了!你以后——你以后不要再进这个家一步!”
瘦鹃不知道事情怎样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脑袋像灌满煤气那样胀痛。
迟秉文在一片昏暗中勾了勾嘴角,他慢慢地走到床边,俯下身子,用力地捏住瘦鹃半抬的下颚,讥笑道:“你不想离婚,是不是?所以你这么煞费苦心的来骗我,是不是?”
她的下颚被他捏的生疼,她不禁抬起手来扳扯着他的手臂,她吃痛的低低的叫道:“你这个疯子!你放手!弄痛我了!”
她耳边挂下细细一绺子乌发,湿腻腻的如同墨画在脸上还没干。
他把唇凑到她的耳边,低低的笑道:“你也知道痛么?那你怎么不想一想,你骗我,我心里有多痛?就在十几分钟前,我还那么的相信你,甚至犹豫着,不想同你离婚。可你为什么这么样的等不及呢?再等一等,不那么快的算计我,或许,你就真的不用离婚了。”
瘦鹃在他的话语声中呆了一呆,她听见他说——他不想同她离婚?
迟秉文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便继续嘲讽道:“可是你骗了我——放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和你离婚的。”
“周瘦鹃——”他捏紧了她的下颚,使她被迫的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着,。
“我真看不起你。”这一句话从他的齿缝中一字一句地迸出来,期间的杀伤力,足以击垮一个脆弱的灵魂。
她气极反笑,双眼盯住他那仿佛要喷火的眸子,换了一种薄薄的单寒的嗓音,一字一句的道:“对!我就是故意的!故意骗你回来,骗你离婚!没错!我就是在戏弄你,就是想看你难堪。”
说到最后,她竟毫不在意似的呵笑出声。
迟秉文紧紧地盯住她,绷着脸,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不知这么僵持了有多久,他忽然颓然的松开了手,凄怆的笑了两声,便抽身离开了卧房。
一屋子的女人,此时呆愣愣的立在黑暗里,大约彼此默然相对了有一刻,忽然听见了一声足以划破长夜的刺耳的鸣笛,窗外霎时闪过一片亮如白昼的光亮,接着是猛踩油门的引擎发动的声音。
听起来,是他开着车子,连夜走了。
迟太太气的几欲晕厥,她是从前那个时代里走出来的女人。她的人生中有苦有难,却绝没有离婚这二字。
她绝对不能让迟家到了她的手中,竟破天荒的出来了第一个离了婚的后代——这是对不起祖宗的,是要伤阴德的!
迟太太由金凤搀着下楼歇息去了。
房里便只剩了瘦鹃与阿小。
阿小小心翼翼地捻开了卧房里的电灯,默默地走到床前收拾起碎了一地的玻璃,她把台灯的铁座子扶起来,喃喃地道:“怎么摔成了这样……明天该去买一个新的了。”
瘦鹃却一直木木的,她实在想不通——本来该是很容易便能办得的事情,怎么忽然就节外生了这么多枝枝叉叉?
阿小,阿小!她这么想着,忽然把目光投向了阿小。
阿小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似的,缓缓抬起头来,虽然心里早已有所准备,却还是在看到她那一双凌冽的眸子时,不由自主的朝后缩了缩身子。
紧接着,她听到大少奶奶的那一把淡薄的嗓音,在头顶上方清晰地传来——
“阿小,我待你不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离成。但是不久会离的!
可是事先声明一下哦,亲爱的朋友们,这篇文的最后,女主是和“渣男”迟秉文在一起的。
如果接受不了这个设定的话,我在这里先说声抱歉啦。
其实我一直是按照大纲写的,因为大纲里剧情已经安排好了,所以就不能随意变动啦。
还希望大家继续看下去哦!
女主不弱智,她有自己的思想,但是前面也说了,她只谈过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被伤透了心以后就全副身心放在事业上了,所以感情方面实践经验不足,还是属于涉世未深的那一种,所以她跟迟秉文互动的时候会出现脸红啊等等“小女孩”才有的各种表现。
有朋友提到女主和之前女强人的人设不符,其实好多人智商高但情商低呀,有些人工作的时候雷厉风行,但是不妨碍她谈恋爱的时候小鸟依人嘛。
涉及到她的前途方面的时候,她又是十分拎的清的,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挣钱,她也一定会出去工作,到时候就又是体现她女强人的一面了。
第一次写文,大家板砖轻拍哦~
同时万分感谢一直追到这一章的小可爱们!你们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爱你们,啾咪~
第26章 剪不断理还乱
迟秉文当天晚上便驱车去了陈公馆,请陈家做律师的大少爷陈伯恭替他写了封措辞严厉的离婚协议给周瘦鹃。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又逢着星期日。然而迟家的人除了迟太太同周瘦鹃外,都不在家。屋子里静的没有一丁点儿的活气,上上下下的佣人也都吊着胆小心服侍着,为了昨晚上的那一番大闹。
用过午饭,迟太太邀了人到家里来牌,这才渐渐的热闹起来。
瘦鹃昨日生了一夜的闷气,没睡好,天光将明时方蒙胧睡去。一觉醒来,淡淡的阳光照到这零乱而又安静的房间里,已是午后了。
她觉得口渴,叫阿小倒茶来。
阿小因为昨日自作主张的同迟太太告密一事,被瘦鹃钉着好好地训了一通,此刻唯唯诺诺的答应着,赶忙下楼去给她端水。
瘦鹃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阿小不能够理解现代的那一种自由婚姻的思想。她是被旧社会禁锢住的那一类人,总以为女人离了婚便成了破鞋,成了地里的一滩烂泥。
昨儿傍晚的时候,阿小听到大少奶奶同大少爷打电话时说起了离婚,心里咯噔一下便乱了套。
及至迟秉文晚上回来,眼看着这两人就要谈及离婚了,她忙匆匆地溜下楼去,满腔为了大少奶奶着想,不惜添油加醋的同迟太太告诉道——大少爷又如何如何同大少奶奶吵了起来,甚至还威逼着说要离婚!
阿小同迟太太自然不晓得其实前头他们也吵过一架,要闹离婚。她想着:从前他们两个人吵闹归吵闹,然而总不至于离婚的。
迟太太这下子惊了一跳,连忙上来拦阻,便有了后头的那一场闹剧。
瘦鹃叹着气靠向床头,感慨道:“果然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她明明就要成功了!明明就要自由了!明明离胜利的顶峰只剩了一步……
可她又无处发泄,她心里清楚地明白,阿小的这一份愚忠,也仅仅是为了她“好”。
阿小忽然大惊失色的跑上楼来,一迭声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少奶奶!不好了!”
瘦鹃忙从床上坐起来,皱眉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阿小立定了,一边喘着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刚刚……刚刚有人来送了信,是……是大少爷……大少爷托人送来的……”
周瘦鹃心下一凛,又因为昨晚上的事情正忿忿不平,脸色随之严肃起来,斥道:“到底是什么事?你吞吞吐吐做什么?想好了再说!”
这话一出口,连瘦鹃自己也吃了一惊。这样的神态语气,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强人的作风。
阿小呆了一呆,喉头动了动,她除了昨晚上受了训之外,鲜少看到大少奶奶发火。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把说辞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才小心翼翼地说出口:“大少爷托律师写了封离婚协议送到了咱们公馆上。太太看了信,现在正在楼下发火呢……”
“我当是什么大事……”瘦鹃一翻身便下了床,简单的换了身旗袍,把头发梳顺,便素着一张脸赶下楼去。
迟太太此时当着一桌子来牌的太太们的面,气的浑身发抖,站在堂中央,攥着几张纸恨恨道:“除非他一辈子躲着不回来!只要一踏进这迟公馆的门口,立马给我把他绑起来,我到祠堂去请出家法来,结结实实打这畜生。简直闹得太不像话!”
一时间议论纷纷,不管是客人还是底下服侍的佣人,都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起来,当新闻讲。
瘦鹃早在下楼的时候便想好了对策,这时候连忙三脚两步的走到迟太太身边,劝慰道:“太太您不必发那么大的火。”
迟太太扭头看向瘦鹃,不由得也来了气,劈头便道:“要不是你不争气,那畜生能这么闹起来?!我们迟家真是欠了你的!”
瘦鹃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唇道:“是我不好——太太您别气了,啊?您把这信交给我,我去把它扔了,咱们不理他便是了。”
几位来牌的太太也互相使了个眼色,劝道:“迟太太,您也别跟小辈一般见识。这少奶奶瞧着也是个聪明人,您呀,宽宽心,就由她处置去,您家大少爷恐怕也是一时糊涂,再说谁家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咱们先晾着他,过段时日也就罢了,啊?”
迟太太方才是在气头上,便颇有些口不择言,这时候渐渐平静下来,顾忌到还有外人在场,便也就顺着瘦鹃的台阶下了。
她是毫不怀疑的把信交给了瘦鹃,却没看到瘦鹃返身上楼时嘴角悄悄勾起的一抹得逞的笑意。
瘦鹃借口不舒服,便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门闩从里头一抵,连阿小也没法儿进去。
她趁着四下无人,赶忙从书架上寻了本《新字典》出来。繁体字她只认不识,想要签上自己的名字,那还得查字典。
终于落了笔,她心下一松,忙把那协议藏在了旗袍里侧贴身的暗袋里。
这么忙好了,她才长吁了一口气,不由得吃吃笑出声来。
近来天气凉爽了一些,日影晃晃悠悠的透过那一扇敞开的窗子照了进来。
这一边,陈家的公馆里,疏疏落落地坐了几对男女。
迟秉文独自坐在靠近壁炉一侧的沙发椅上,冯小婵紧挨着迟宝络坐着,宝络身边便是陈伯玉。陈伯恭坐在他们几个的对面,闲适的捧着一杯咖啡,黑褐色泛着苦味的液体在棕红色的金边瓷杯里打着圈儿的晃动着。
陈伯恭喝一口,停下来静静地听她们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然后再端起来抿上一小口。
陈伯玉活宝似的黏在迟宝络跟前,使出浑身解数要逗她开心,宝络便时不时喃喃地冲他笑骂一句:“行了行了,我们女孩子说话,你一个大男人插什么嘴?”
迟秉文倒是一直情绪很低沉,冯小婵在与宝络说话的空档里,一连的偷偷看了他好几眼,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叫了声:“先生?”
迟秉文没有听见。
冯小婵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又叫了声:“先生?”
迟秉文还是没有听见。
陈伯恭此时端着咖啡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那一双精刮的目光便在这二人身上逡巡。
陈伯玉看到小婵渐渐尴尬起来,忙救场似的嬉笑着踢了踢迟秉文坐着的那张沙发,打趣道:“秉文,想什么呢你?小婵叫你呢!”
秉文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微蹙着眉头,朝小婵道:“什么事?”
冯小婵看着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好似隔了万丈远,倒有点害怕起来了。她掩饰着心里的慌张,带笑说道:“咦,先生,您怎么啦?在那儿想些什么呢?”
秉文道:“我啊——”他在想着那一晚上的争执,想着周瘦鹃,但他说不出口。
他看了看这些等着他答话的男男女女,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只是淡笑道:“没什么。”
冯小婵心里发慌,又为他这一种无谓的态度而隐隐带了气,道:“什么话?您今天怎么回事——生气啦?”
迟秉文抬起头道:“哪儿的话?我有什么气好生。”
冯小婵赌气道:“您要不是生气才怪呢,先生您就是生我的气了。”
迟秉文颇有些无奈,道:“是吗?那我是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冯小婵被他这么一激,立马涨红了脸道:“您就是听见我说我娘她想把我攀给我们那八仙桥头的王家的事儿,所以就生了我的气!”
她这么一连串不带歇的说下来,迟宝络倒有些懵,她询问着扭过头去看了看陈伯玉。
陈伯玉便小声的凑在宝络的耳边道:“小婵她上回回去,她娘想把她配给她们那边的一个王姓财主,她被逼着答应了,婚期就在下个月。这一回她是骗她母亲说来学校办理一下退学的手续,才得以逃出来的。”
陈伯玉同迟宝络两人虽然说的小声,然而因为几个人挨得近,这屋子里又静悄悄的,所以不大的声音也全被另外的那几个人听见了。
冯小婵默默听着,眼泪像是不值钱似的一串串的披挂下来。
她道:“先生您不要赖了!我认识您也总有两年了,您这人还有哪一点儿我不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然而迟秉文并不是为了这么一桩事而郁郁寡欢,索性闭口不谈了。
迟宝络眼见得冷了场,便在一边撮合道:“大哥!既然是这么个情况,你又要同那一位离婚,干脆你们私奔到一处算了!或者在娶亲那天,你去把小婵抢过来,多威风!”
陈伯玉尽捧着宝络道:“是啊是啊!就像《本埠新闻》里头的那些男男女女的故事一样!”
宝络与伯玉这两人,此时觉得格外的刺激,十分羡慕他们这样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好像是话本里常写的痴男怨女一般。他们不断地鼓励着迟秉文同冯小婵,替他们感到兴奋。
迟秉文为了同瘦鹃当晚的吵闹,心里纠葛着竟有些难过。又正因为心里难过的缘故,他对他们这些人此时的起哄感到厌烦到极点。
他冷冷地道:“离不离婚,成不成亲,这是各人自己的事情,朋友起哄有什么用——不要说是朋友,就是家里人来干涉也没用的。”陈伯玉同迟宝络二人被他说得作声不得。
冯小婵愣了一愣,脸上还满是泪痕,一时间呆坐在那里。
陈伯恭不动声色的喝着他的咖啡,仿佛把整个人都置身事外了一般。
秉文自己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两句话太冷酷了,不该对他们这样,尤其是冯小婵,他觉得她毕竟是个弱质女流,遇着这么些糟心的事情,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因此又把声音放和缓了些,说道:“我谁的气也没生……只是在思考我这一生罢了。”
陈伯玉头一个笑出声来:“你们听!果然是国文老师,心思就是比旁人要细腻些!咱们在这边替他们两个愁得发慌,他倒好!开始思考起人生来了!”
说着,大家便一齐哄笑起来,冯小婵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一边抹泪儿一边咧开了嘴。
迟秉文敷衍的扯了扯嘴角,又垂下头,闷声想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地说一句,男配这已经算是第二次出场了吧。。。。。。
第27章 他是有什么毛病?
瘦鹃坐在桌前,百无聊赖地翻着字典,忽然觉得耳热,要是照迷信的说法,想必是有人讲到她。
陈公馆里的谈话谈到一半,陈家兄弟两个一时兴起,便叫佣人搬了棋桌出来下棋。
冯小婵同迟宝络两个人笑笑地围过去看,只有迟秉文还坐在原地不动,他心里乱糟糟的。
陈伯玉忽然笑了起来,走了一步棋,道:“秉文同他家里那位啊,就像这副棋一样。”
冯小婵凑过来看了一眼,微微地笑了。
迟宝络也跟着凑热闹:“这棋?什么意思啊?陈伯玉你整天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我看不懂棋么?”
陈伯玉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吊着嗓子笑道:“哟!这你都看不懂?死棋嘛,死棋!”
迟宝络这时反应过来,“噢!”了一声,半笑半嗔地轻轻捶了他一拳,“你又来!小心我哥训你!”
迟秉文自然听到了他们那边的说话声,这时候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道:“小婵,天要黑了,晚上露重,我先送你回学校吧。”
冯小婵扭过头来看他,愣了一愣,木木的点了点头道:“嗳……好。”
剩下陈伯玉同迟宝络这一对儿面面相觑,陈伯玉悄悄地同迟宝络议论道:“你哥今天是怎么啦?吃了枪药似的……”
宝络翻了个白眼儿,低声道:“你问我?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我哥肚子里的蛔虫……”
只有陈伯恭静静地坐在那里,手执一枚青玉制的棋子儿,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的棋局。
天光泛着青白色的恬静。
迟秉文同冯小婵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陈公馆,秉文开着车,一路上仍旧一直默默无言,冯小婵觉得他今天非常奇怪,她心里的那点不安便更加肆虐起来。
进了学校,两人下了车,一同在林荫道上走着,她忽然小跑了几步,同他并排了。
她把头试探性地靠在他身上,柔声道:“先生……”
迟秉文身子一僵,机械地避脱开了她靠拢过来的身子,他咳了咳,道:“等会儿有人走过来,看到了要不好。”
虽然他向来如此,可是今天,冯小婵却觉得异样的委屈。
像是要缓解他们两人身上的这一种尴尬气氛似的,他忽然说:“嗳,你看见前头的那棵树了没有?”
冯小婵抬头望了望,不解道:“哪棵树?”
秉文道:“就那棵——挂了条红丝带的那一棵。”
小婵勾头看了看,一瞬间竟觉得非常无味,她略顿了一顿,便淡淡地道:“噢……恐怕又是哪对热恋中的男女,挂了条红丝带在那里保佑恋情的长长久久吧。学校里这样的树还少么。”
迟秉文便沉默着不说话了。
从学校门口走到宿舍,距离并不短。两个人慢慢地走着,渐渐地,小婵也微微平复了心情。
她自以为是十分了解迟秉文的——他似乎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
一年前冯小婵再四的同他表白,也不知是第几次表白了——他终于答应,说可以同她试试看。但长时间相处下来,冯小婵总觉得他对她也不过如此。
不能说他这个人对于爱情不专一,她觉得,他恐怕天生的就是一种温吞水的性子——对谁也不大上心,对谁也没什么脾气。
连迟秉文自己也是这样想。
但是他现在却又忽然发觉,也许他比他所想的要来得更热情一些。要不然,那天晚上怎么会气恼到失掉理性——人家骗他,他最多再不同那人往来,却绝不会像那天晚上一样的冷嘲热讽,甚至抑制不住的狠狠扳住了她的面颊,隐隐地有一种暴虐的冲动。
然而他当时竟是真的这样做了,他感到不可思议。
空中的树叶落下来,像一场厚重而舒缓的雨。
他将小婵送到宿舍大门的门口,便停了下来。小婵望了望周末人迹稀少的宿舍楼,忽然一转身扑向了他的怀里,迟秉文吃惊的朝后退了一步,然而小婵的一双手,不知怎么像是忽然生了无穷的力量似的,攀住了他的腰间不放。
他只能由她抱着。好半晌,终于轻轻地把她推开了一步,叹了口气道:“小婵,当初你要是随便同学校里的其他正经人家的男学生谈恋爱,而不是我这样一个有家室拖累的有妇之夫——”
冯小婵隐隐的能猜到他要说些什么,这会儿抿紧了唇,不作声。
天气骤冷。灰色的蒙着薄雾的天,宿舍大门前南北大通的一条大路两旁,阴翠的树,静静的历经百年,仍旧忠诚的立在那里,一棵一棵。
他终于低低地开口:“小婵,是我耽误了你。”
她顺了一顺目,低下头道:“这不关您的事儿。”顿了顿,语气又坚定了一些:“这条路本就是我自己选的,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真要说起来,是我自己耽误了自己,不关您的事儿。”
说完这一句,她勉力抑住自己最末那声颤颤的尾音,一转身便跑回了宿舍楼里。
迟秉文看着她消失在宿舍大门前的背影,烦躁地,又重重的留下了一声太息。
夜幕四沉,各家各户挨次的点起了烛火,有钱人家里便点上了电灯。路两旁的草地上虫声唧唧,夜晚风凉,露水很重。
凉风一阵阵地吹到迟秉文的脸上来,本来是有三分酒意的,到了此时,酒也醒了。
他不知怎么一个人慢慢地走到了迟公馆的这一片巷堂里来。
巷堂口的那间炒货店早已上了排门,店门口一对金字直匾一路到底,大口的炒锅就直愣愣的支在店门口,黑漆漆的在那里,磕了一地煤灰,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守夜的更夫敲着梆点,慢慢腾腾的往前挪动。
他远远地望见迟公馆的大门虚掩着。他怕迎面撞见家里的人,便走到了公馆后门的黑沉沉的小巷子里去。
楼上他们自己的房间里已经点上了灯。在那明亮的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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