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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俏仵作-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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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锦绣指向前方,“你再绕过第二个桌子,顺着小河沿,再转过那处盆景树,走到戏台上来。记住,路线不能错,不能放过任何细节。”
“夫人放心。”王汉得令而去。
方正疑惑地看向秦锦绣,“你的记性倒是不错。”
“谢谢夸奖,不过,你也别闲着,暂时做我的助手。”秦锦绣爆出强大的气场,又开始在地上画线。
看了一会儿的方正,顿时明白秦锦绣的意思,她是在画柳师傅曾经站过地方和戏台上的布置。
方正也捡起一个碎碟子,凭借记忆,帮忙画线。
“孺子可教也。”秦锦绣满意地拍拍手,锤锤腰,“这是处理凶案现场的规章,首先便是保护现场,然后勘测现场,不能放过现场任何的细节,如果能模拟出死者生前的活动范围,更有利于分析案情,进而尽快破案。”
“你是从哪里学的?”方正完成画线的工作后,认真地问道。
“呃,这个,哈。”秦锦绣瘪住了嘴,“当然是书中看到的。”
“哦?不知是什么书?可否借我一看。”方正觉得此法新颖,颇为好奇。
“呃,”完蛋,真是不能显摆卖弄,否则见光死,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秦锦绣噎住后,随机应变地说:“是在棺材里发现的一本古书,破旧不堪,早就被我扔了。”
“扔了?真是可惜。”方正惋惜地摇头。
真是好险,秦锦绣偷偷顽皮地吐了吐舌头,低头审视画好的黑线,来转移方正的注意力。
“你看。”秦锦绣果然发现疑点。
方正顺眼看去,脸色微变,“画线地方烧得最为严重,而四周却差了些。”
“那是柳师傅走过的地方,证明柳师傅身上有助燃的引子。”秦锦绣坚定地说。
“是酒?”方正俯身捏起厚厚的黑灰,“酒是助燃最好的引子,昨夜送花宴上,到处是酒香,那大火,难道是柳师傅故意燃起?”
“那他有什么作案动机?”秦锦绣追问。
“莫非只为和琉月共死?”方正看向凄凉的花床。
“不对,那火分明是从琉月身上燃起的,柳师傅去扑火,反而引火上身的。”秦锦绣回忆起昨夜的惊魂一幕。
方正也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有人在琉月身上做了手脚?”
“谁会害一个死人?”秦锦绣摇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方正提到重点,“柳师傅至始至终都没有喊过一声救命?”
“他不但没有喊救命,似乎只大喊过一声。”秦锦绣依稀记得柳师傅只在刚刚起火时,惊叫过一声,此后再没有喊过。
“难道他不疼?”方正疑心重重。
“都是凡人,哪能不疼。”秦锦绣抿着小嘴,盯着血肉模糊,形如黑炭的尸体,“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的确是想和琉月一同赴死。”
“对。”方正眸色暗沉,“琉月身上刚刚起火时,柳师傅奋身扑救,谁知道引火上身,但柳师傅似乎停了好一会儿,眼睁睁地看着火烧起来。”
“不错,正是那一份的迟疑,火苗瞬间将他包围了。或许,他知道此火救不了。”秦锦绣转向方正,“那就是说,他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你记得他当时……”方正抬手指向台下,眼神如鹰的回忆昨晚惊魂的一幕。
“他当时看向那里。”秦锦绣脑中灵光一现,指向通往前院的廊厅红柱。
“湘公子?”方正与秦锦绣四目相对,显然两人想到了一处。
“目前看来,湘公子最可疑。”方正难得地大胆推断,“昨夜湘公子不但来过,而且隐在暗处,看到了柳师傅和琉月被烧死。”
秦锦绣点头后,将目光落到狰狞的尸体上,“将尸体搬回去,我要验尸。”
第四十四章 抢尸(二)
“验尸?”方正虽然精通仵作之道,但从来没有查验过烧焦的尸体。
“对,快过来帮忙。”秦锦绣捂住口鼻,琢磨着要尽快制作出必要的装备。
“唐狄,取些麻布来。”方正见秦锦绣动了真格,便吩咐下去。
“是。”唐狄一边答应,一边推搡着前来的莘月。
“秦公子,秦公子。”莘月不停地呼喊。
“呃,”经过一夜的折腾,秦锦绣此时发鬓凌乱,已经露出原来的容貌,毕竟骗人在先,实在是不好意思,只能胆怯地朝莘月摆手,“hi。”
“你……”莘月瞪大眼睛盯着秦锦绣高耸的胸脯和玲珑的身姿,不知不觉中张大了嘴。
“姑娘,你不能上去。”唐狄急急地拦住莘月。
“莘月。”秦锦绣用最优美的动作爬下戏台。
莘月捧着月白色的袍子,吱吱呜呜,“秦公……”
“什么公子,这是方大人的夫人。”朴实的唐狄说漏了嘴。
“叫我锦绣吧。”秦锦绣俏皮地使了眼色。
“方夫人,哎呀,那我回去换件衣裳。”莘月恍然大悟。
“不必了,这件刚刚好。”秦锦绣接过袍子,优雅地披在身上,“多谢莘月姑娘。”
“秦公……不锦绣。”莘月偷偷在秦锦绣的耳边,“湘公子来了,还给了花姨娘一笔银子,拜托花姨娘好生安葬琉月的尸身。”
“那他人在哪里?”震惊的秦锦绣焦急问道。
“已经走了,花坊里好多姑娘都看到了,听闻湘公子在海棠苑里坐了好一会儿,情真意切,几度哽咽,真是重情重义的男子。”莘月红着眼睛,“琉月真是命薄,哎,无福无命呀。”
“花姨娘呢?”秦锦绣拉住莘月。
“花姨娘受到了惊吓,这会儿正卧床安歇呢,花坊中的大小事务,由明月处理。”莘月讲得头头是道,“我真是眼拙,竟然没看出你是女扮男装,哎,真不愧是秦九抠的女儿,胆子还真大。”
“过奖了,”秦锦绣羞愧地推辞,“莘月,你能帮我个忙吗?”
“好啊。”莘月眼睛一亮。
秦锦绣对着莘月细细耳语。
莘月连连点头,“好,锦绣姐放心,这个我最在行。”
“拜托。”秦锦绣甜美一笑。
莘月抛了个肯定的眼神后,转身离去。
看着莘月离去的背影,秦锦绣忙转过身,又开始了连爬带蹬。
戏台上的方正却伸出手,温润而语:“来。”
秦锦绣迟疑了一下,痛痛快快地握住方正的手,借力而上。
没想到看似身子单薄的方正,力气还挺大的。
秦锦绣拍拍手后,开始整理花床,莘月的信息非常重要,估计明月随后就会过来,对死者而言,入土为安才最为重要。“我们动作要快,一定要赶到明月和花姨娘的前头,将琉月和柳师傅的尸身带走。”
“眼前的这些,要全部带走?”方正惊愕地问道。
“对,全部带走。”秦锦绣脱下干爽的衣袍,舒展开后,铺到戏台上,“麻布来不及取了,就用衣袍代替,从现在开始,我拿的每一块碎尸,你都要看好,记在心里,能做到吗?”
“好。”方正非常好奇秦锦绣的古怪做法。
“第一块,疑似头骨和颈部。”秦锦绣用小木板小心翼翼地托起一大块烧焦的碎尸。“骨节较大,应该是柳师傅。”
“呃,还是我来吧。”方正总觉得这种活,不适合姑娘家做。
“不行,你会弄乱的。”秦锦绣丝毫没有感觉到方正的好意。
“第二块,疑似内脏。”秦锦绣低头闻了闻,“八分熟,过火了,哎,真可惜。”
方正差点晕倒,却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秦锦绣得意的露出两对小梨涡,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在凶案现场,面对死去的生命,更要珍惜美好的生活,千万不能沉浸在悲伤浓重的气氛下,适当的调侃和放松是为缓解紧张的情绪,这样做,绝对不是不尊敬死者。
相反,反而是更加敬畏死者,毕竟,法医也是人,整日面对死亡,必须要有强大的信念和执着。
早日找出凶手,死者才会早一日安息。
这也是法医心理学,鬼县令哪里会明白。
秦锦绣不停地转动小黑眼珠,冒出一个新奇的想法,回到现代遥遥无期,不如学以致用,顺便教个徒弟,也算没白穿越一回。
暂时也没有更好的人选,暂时就方正吧,真是便宜鬼县令了。
“第三块,疑似……”秦锦绣鬼魅地扬起手,“你说这是什么?”
第四十五章 现场(一)
“这是……”方正仔细看了看秦锦绣手中鸭蛋大小的肉块儿,沉思片刻道:“莫非是女子的胞宫?”
“从取的位置来看,应该是胞宫,也就是子宫,女子孕育婴孩的房间。”秦锦绣心里笑开了花,对方正的好印象增加了十朵小红花,坏坏地问:“你怎么会知道子宫的?”
“我,我翻看过闲杂的医书,还……”方正红着脸,“还看过屠夫杀猪。”
古代医学比较落后,既没有现代解剖学,也没有先进的仪器作为辅助,能在动物上做实验属实不易,看来方正还算用心。
秦锦绣敬仰地竖起大拇指,“你很棒哦。”
“棒?”方正除了不好意思,还有些气愤,“你说,我是棒子?”
“呃,我的意思是,你很好。”秦锦绣避开尴尬,“干活,干活。”
“哦。”方正不知所措地低下头。
“榆木疙瘩。”秦锦绣小声嘀咕,又开始忙碌手中的活计。
方正打起下手,两人分工明确地忙碌。
良久,秦锦绣终于整理完最后一块碎尸,偷瞄半跪在地,整理打包的方正。
他算是人如其名了,方方正正,勤勤恳恳,只是少了旁人的圆滑和市侩,若是放在现代,也是个抢手的经济适用男。
可惜生错了年代,只能被鬼生子的身份羁绊一生,这就是无情的命运呀,和命运坎坷的自己也是有一拼的。
秦锦绣心痛得连连叹息,“哎,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说什么?”方正突然抬头问道。
“你属狼的吗?”秦锦绣顽劣地吐着舌头。
“世间有属狼的吗?”方正满脸木讷。
“噗。”秦锦绣实在不想和榆木疙瘩再说话,简直无法和原始人沟通,毫无幽默感。
恰巧,王汉弯着腰,来到戏台,沮丧地说:“启禀夫人,我仔仔细细找过三遍,但一无所获。”
“没关系,意料之中的事情,却总是有点不甘心。”秦锦绣盯着混乱无序的台下:昨夜宾客都是慌乱离去,破坏了案发现场,很难留下线索。
“但我在第三张桌子下发现了这个。”王汉捧着手帕,“不知道是不是柳师傅留下的。”
秦锦绣轻轻闻过手帕中夹杂着白色颗粒的泥土,又捏了捏,若有所思。
“是盐吗?”方正盯着白色颗粒,“是不是软炸里脊的佐料?”
“的确是盐。”秦锦绣肯定地说,“不过不是佐料,而是硫酸盐。”
“硫酸盐?”方正和王汉面面相觑。
“呃,也就是一种矿物质,先存在吧,或许对破案有用,或许对破案没用。”秦锦绣打起太极。
“一切听夫人吩咐。”王汉对新夫人言听计从。
方正虽然没有阻拦,脸上却明晃晃地写着故弄玄虚四个大字。
“我的案子。”秦锦绣压低声音,高傲地提醒,“你瞧,唐狄回来了。”
方正抬头望去,只见满头大汗的唐狄正抱着一大摞苎麻白布走向戏台。
“方大人,只找到这些。”唐狄一边擦汗,一边气喘吁吁地禀告。
“足够了。”秦锦绣抢在方正面前,盯着专门用来包裹死人用的苎麻白布,计上心来。
二话不说就弯下腰身,将花床上厚厚的炭灰和杂物放到布上。
“你要干什么?”方正不明白秦锦绣奇怪的做法。
“待会你就明白了。”秦锦绣顾不上清秀的形象,埋下头一顿刨灰,弄得灰头土脸。
“夫人,夫人,我来弄。”忠厚的唐狄挽起衣袖。
“不,唐狄,你将地上的包裹,用最快的速度送回衙门。”秦锦绣阻拦道:“若是别人问起,你就说是炭灰,要用来埋在地里种花。”
“种花?”唐狄愣住了,从没听说过种花要用炭灰呀?
“照说就是。”方正沉着脸,真是难得,棺材铺家的女儿还懂得种田。
秦锦绣懒得解释,自顾着低头刨灰,动作相当的麻利,不大一会儿,苎麻白布就变成了脏兮兮的黑布。
“大功告成。”秦锦绣直起身,拍拍手,满意地将白布裹成小包。
“你是想……”方正恍然大悟。
“不错,多亏我手快,你瞧,人已经来了。”秦锦绣微笑着指向远处。
方正顺眼望去,明月那娇柔轻盈的身姿映入眼帘。
“方大人,方夫人。”被人搀扶着走向戏台的明月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日子总是要过的,你也要保重身子。”方正温润安慰。
秦锦绣万分鄙视地剜了方正一眼,没想到榆木疙瘩还会献殷勤。
方正却不为所动,依旧满脸正气。
第四十六章 现场(二)
“多谢方大人,”明月双眸红肿,“只是琉月的命太苦,死后都不得安生。”
秦锦绣惋惜劝慰,“或许死后成灰,才会让琉月真正的自由,你瞧,琉月和柳师傅的骨灰已经混为一体,难以分离,还请你带走,一同安葬吧,黄泉路上,他们相依为伴,也少去许多凄苦。”
明月盯着悲凉的白布包,深情哽咽:“方夫人说得有礼,我只不过一时难以接受而已,毕竟是多年相处的姐妹,前日是冰冷的死人也就罢了,而今日竟成为一捧死灰,这叫我如何不悲伤?”
明月愈加悲伤,举手投足间眉目微皱,神情楚楚可怜,“方才听莘月说,杀害琉月的人竟然是柳师傅,说什么柳师傅心仪琉月,琉月又移情湘公子,才会酿成昨夜的惨剧,如此说来,此案变已经告破,真相大白了?”
秦锦绣还未应答,方正一脸疑惑,原本伪装成黑炭的脸,更加黯淡无光。
秦锦绣径直挡住方正,萌萌哒地说:“是呀,正如莘月所言不假,柳师傅的确是因爱生恨,昨晚故意设下圈套与琉月同归于尽的。”
“那柳师傅的银票是从何而来?”明月直奔疑惑,“我瞧过花姨娘的一万两银票,那可是盛丰联上月新出的银票,柳师傅贫困一生,如何会有这么大笔的银子?”
“呃,此事涉及太多,日后,会逐一解释。”秦锦绣总感觉后脊梁阵阵发凉,不禁回头,偷瞄了一言不发的方正,只是一眼,就被冰冻成了老冰棒。
秦锦绣稳稳了心神。
明月却款款走近,压低声音,“不知方夫人是想欲擒故纵?还是想草草结案,为方大人博取政绩?”
秦锦绣满脸无辜地微笑,“人都已经烧成灰了,欲擒故纵如何?博取政绩又如何?你既然是明白人,就应懂得难得糊涂四个字的含义。”
明月脸色骤变,目光变得凌厉,“难得糊涂?方夫人真是能言善辩,没想到我信错了人,高看了你们。”
明月高举纤细的手指向方正,“胡乱判案,你算得上什么清明为官?”
“明月姑娘。”方正欲细细解释。
却被秦锦绣拦住,“你还是尽快带走琉月和柳师傅的骨灰去安葬吧,莫要从中捣乱,做好份内事就够了。”
“不牢方夫人惦记。”明月语气哀怨,“花坊事情多,我先回去了。”
明月吩咐左右下人带走白布包。
离开之前,明月意蕴深长地说:“还请方大人和方夫人早日离开月浓花坊,你们身份特殊,莫扰了花坊中原有的安宁。”
“是啊,我正有此意,忙碌一夜,正好早点回县衙。”秦锦绣在恰当的时候,拽住方正,还故意扬起黑爪子拉住方正的手臂。
“没想到你心眼还挺多,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方正挣脱开秦锦绣的魔爪,讽刺道。
“你懂什么?这是在迷惑凶手。”秦锦绣大言不惭,拍起高耸的胸口,“你就等着认输吧。”不过话还没说完,不争气的肚子竟然咕咕地叫起来。
艾玛,真丢面子,秦锦绣红着脸咽了咽口水。
方正不屑地冷笑,“若是饿着肚子赢,还真叫人佩服。”
“你……”秦锦绣像只斗气的大公鸡,竖起了大红冠子,“你敢嘲笑我?”
方正冷冷地踏步离去,“若是想填饱肚子,就省些力气,闭上嘴。”
哎,为了口粮,姑且忍了,秦锦绣满脸不情愿地追了上去,坐上王汉赶来咯屁股的马车。
一路上晃晃悠悠,颠颠拌拌,疼着秦锦绣吱哇咧嘴,好不容易坚持到县衙门口。
还没踏进破损的大门槛,在门外等待的唐狄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方大人,方夫人,顾师爷到了。”
“知道了。”方正并没在乎。
“可是顾师爷在,在茶房。”唐狄又添了一句。
“他在茶房做什么?”秦锦绣听出唐狄话中带话。
“验尸。”唐狄着急地回答,“顾师爷已经进去好一会儿了,还带了一大桶清水,说什么要洗尸。”
“什么,洗尸?”秦锦绣顾不上屁股疼,直接蹦下马车,一瘸一拐地大喊:“叫他马上住手。”
方正忙跟了上去,“秦锦绣,休得无礼。”
秦锦绣哪里顾得上和方正斗嘴,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茶房。
谁知道,刚踏进茶房,便脚底一滑,直接打个大趔趄,眼看就要小花脸着地,幸亏方正及时出手扶住她。
正在木桶中搅动的顾师爷抬起头,惊愕地看向浑身褴褛的两人。
第四十七章 验尸(一)
“住手。”秦锦绣窜了进去,伸出双臂挡在木桶前面。
“从哪里来的要饭花子,竟然到县衙胡闹。”顾师爷趾高气昂地痛斥。
“顾师爷,我是方正,这是秦锦绣。”方正无奈地解释。
“夫人……”发鬓泛白的顾师爷仔细地打量秦锦绣的小花脸,双手轻轻拱起:“老夫眼拙,还请方夫人见谅。”
“见谅好说,不过,你必须停下来。”秦锦绣费力的从木桶中捞出两节湿漉漉的碎骨头。
“方大人?”顾师爷故意提高声调,又咳嗽了几声,“难道县衙里改了规矩。”
“顾师爷误会了。”方正摆手,谦恭而语,“但此番尸体被焚烧得厉害,我本不想带回来,是锦绣坚持要带回来,不知顾师爷是否有办法检验?”
“那是自然。”顾师爷高傲地仰起头,“顾家祖传的仵作铁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方正眉目间神情踌躇,似乎有些替秦锦绣担心。
秦锦绣却没有在意方正的担忧,反而不停的跺脚,“完了,完了。”
“夫人何出此言?”顾师爷面露不喜。
秦锦绣略带埋怨地说:“火烧之后的尸骨上附着黑灰,我本想根据灰的成份,想看看是因何着火?你却给洗个干净,你这法子根本不行,对了,这是我的案子,不牢顾师爷亲自动手,听闻顾师爷染病未好,还是请回吧,别染上尸毒就不好了。”
“秦锦绣。”方正及时痛斥,并拉扯秦锦绣的衣襟儿。
顾师爷是县衙里的老人儿,县衙上上下下对他都极为尊重,就连方正都事事以他为重,从没有遇到过任何不敬,谁知道,初来乍到的秦锦绣却敢堂而皇之的公然埋怨,顾师爷气愤得翘起胡子,“夫人的意思,老夫做错了?”
“不但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秦锦绣性子直爽,瞧着顾师爷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极为不爽,索性就更加直白地回答。
自取其辱的顾师爷惊愕得张开嘴,不停地指指点点,“书中早有记载,火烧后的尸骨必须用清水洗净,才可看清尸骨的颜色,从而判断死者的死因,你倒是说说看,老夫哪里错了,别以为会做棺材,就会当仵作,哼!”
秦锦绣冷冷笑道:“顾师爷还真说到点子上了,我不但会做棺材,还会验尸,若是如顾师爷所言,很多微小的细节都被清水洗净,直接看尸骨颜色,那还检验什么尸体?做什么仵作?寻常百姓也会呀?其实看清尸骨颜色有很多办法,并非要用水洗,算了,毕竟你有局限性?”
“局限性?”方正和顾师爷疑惑地看着秦锦绣。
“取醋来。”秦锦绣大喊:“我要醋酸,越多越好。”
“是,夫人,我去取。”站在门口的王汉机灵地离去,早就看不惯顾师爷倚老卖老的样子,今日算是栽在夫人手里,真是心里痛快,步伐也轻盈,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跑到老醋坊。
但县衙的小茶房内却是剑拔弩张。
“方大人。”顾师爷感到自己没有受到平日里应得的重视,不甘心的眼神看向方正。
“顾师爷,不如先让秦锦绣试试,如果不行,再请顾师爷出山。”方正深知顾师爷的脾性,但看到秦锦绣认真的模样,心中的天平默默地倾斜。
“既然方大人袒护夫人,老夫也无话可说,但丑话说在前头,天底下,这烧焦的尸骨只有我顾家有办法验得明白,今日不用我动手,他日也休想请我出山。”顾师爷气势汹汹地甩袖而去。
“顾师爷。”方正歉意地劝阻。
“不用管犟脾气的老头。”秦锦绣连头都没有抬,“他老了,早该退休了。”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方正语气微重。
“我没有不尊敬老者的意思,但若是事事都以经验之谈压制别人,那就是倚老卖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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