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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谜-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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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之后呢?”
  “之后,便是我与你父亲准备着夺回你母亲时,出了意外。太平公主府案爆发了,你父亲忽然就没了。我当时两头难以兼顾,当务之急,是要处理长安这边的事。可是我没办法赶回来,消息滞后,只能在外地干着急。直到你父亲的事尘埃落定,你与你妹妹都安顿好了,我才让费力提携带血髓重返莲花山,将那帮道士控制住,并将你母亲秘密送到了邪教的总坛内休养。那时她已然是圣女的身份,无法转圜,我手下的邪教分子认为她必须身在总坛之内,我身为大教皇也无法强硬反驳,否则可能会造成反效果。我心想也好,当时你母亲不适合长途跋涉,身子非常虚弱,还因为长期处在室内,她患上了害光症,根本见不了光。我便让他们将你母亲送到了地下总坛内,并让他们研制可以救治你母亲的药物。费力提虽然将血髓给了你母亲,但你父亲之死,他实在难以开口。不过我想你母亲或许猜到了那是什么,是以她始终也未曾动过那瓶血髓,一直悄悄珍藏着。直到后来伊胥、族婆婆他们找到了她,她才知道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当时知道伊胥等人找到娘亲的事吗?”
  “我知道,我手下那帮邪教之人突然与我断了联系,我肯定知道总坛那里出了事。派人去查了后,知道是伊胥等人,我也就没再派人过去。因为我知道他们也没办法带走你的娘亲,而有他们照顾你娘亲,我也很放心。另外,族婆婆等人也是一步很关键的棋,只有她有能力潜入你的身边而不被你察觉。你与若菡的孩子,还得靠她来引导。”
  说完这些后,秦臻似乎感到一阵口干舌燥,不由得端起案上茶盏,饮了一口茶。沈绥深吸一口气,道:
  “您安顿好我的母亲后,便开始接替我父亲继续完成复仇计划。您肯定仔细调查了太平公主府大火案,也从安娜依等人口中得到了部分我父亲死亡的事实,于是开始着手报复当今圣人。此后,不论是慈恩寺善因案;张氏姊妹灭卢子修满门案;周大、张瑞锦绑杀朱元茂案;张瑞锦劫囚案、太子绑架案、幽州动乱事件,以及最近的控鹤府郎官连环死亡案,全部都是您一手策划引导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当然是为了推翻李隆基的统治,我要时刻恫吓他,让他记起自己当年做了什么亏心事,要让他食不下咽睡不安寝,要让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他而去。”
  “武惠妃也是您策划杀害的?”
  “不,武惠妃的案子,是忠王与弘农杨氏所为,我不能影响他们。”秦臻否认道。
  “那么为何……为何要引导我查当年的事?”沈绥痛心疾首。
  “因为我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你早晚有一天会查清楚的,我也了解你的志向、你的聪明才智和你坚定不移的决心。伯昭啊,你觉得外公,可以将当年的事严严实实地瞒住你吗?与其让你独自去查,胡思乱想,不如引导你查,让事情按部就班地揭露在你面前,让你逐步消化接受。外公总不能直接让你知道我和你父亲做了什么吧,我若一下全说了,你可以接受吗?这与外公一直瞒着你母亲是一个道理,外公真的怕她知道这一切,因为我也知道,我和你父亲做出的事,太可怕了,我们无颜去面对你们,我不愿去破坏她脑海中我们当初的印象,我只希望她能一直安宁平静地生活下去,不要再为我们担忧。此外,我还希望,你能亲自参与到一些事情中去,这对你有好处。”
  “什么好处?这能有什么好处?!”沈绥质问。
  “我要你辅佐李瑾月登基,将李隆基拉下皇位!我要你位极人臣,开创你父亲当初未曾开创过的大好局面!我要你在李隆基面前揭露你究竟是谁的女儿,你身上流着什么样的血!这是我最终的目的,也是我最终极的复仇。为此我奋斗了二十多年,已经铺开了大局,就等着你来接手。昏君久在位,鸾凰当变世。伯昭啊,这难道不也是你所愿吗?”秦臻斩钉截铁地说道。
  沈绥呆愣半晌,长吁一口气,失了魂般说了一声:“外公……您真是疯了……”
  屋内半晌静默,谁都没有再说话。
  忽而书斋门洞开,忽陀跨进来,焦急呼唤道:
  “大郎,不好了!官兵突然闯进来,说是要逮捕秦公!”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磨了好几个小时,写了将近五千字,总算差不多把细节都填上了。或许还会有遗漏,若是发现了,我会通知修改。
  昏君久在位,鸾凰当变世。点本卷题。嗯,若是写作文怕是加分了【doge】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京兆府府兵突然出现; 沈绥初时十分震惊; 她绝不认为有谁能比她更先地察觉到秦臻就是一切案件的幕后推手。当她冲出书斋; 来到秦府的后花园时; 看到的却是一幅令她的心沉入谷底的画面。
  大批的府兵已经把持住了秦府所有的出入通道,另有五名士兵; 拿着铁锹挖掘着秦府院墙之下的一大块土地。种植其上的花圃被毁得一塌糊涂,花草全部被无情铲出。
  而京兆尹李岘; 就站在后花园的中央; 监督着五名士兵的挖掘。
  “李府君!这是怎么回事?”沈绥上前询问。
  “伯昭兄?你怎么会在这里?”见到沈绥出现; 李岘显然有些意外。
  “下官前来拜会秦公,却没想到府君带人闯入; 大动干戈是为哪般?”沈绥显然有些急了; 说话的口气略有些生硬。好在李岘并未在意,解释道:
  “伯昭兄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罢,早间我们追逐那三名歹徒的时候; 我手下的一名校尉见到其中一人背着包袱从归来居的后院绕出,特意向北面绕了一段路; 翻入了秦府的院墙之内; 他带人包抄; 又见那歹徒从另一头的院墙翻出,身上的包袱却不见了。此人中间在秦府内停留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他将此事告知于我,我心觉这其中有些蹊跷,便留了心。后来抓捕了三名歹徒之后,我立刻回官府提审了他们; 其中就询问到了那个歹徒翻入秦府是否是藏了包裹,那人没有否认,且他的手指指甲间沾满了泥土,佐证了他在秦府内埋了罪证的事实。而问及他为何要逃入秦府,他却不回答。本官现在有理由怀疑,秦府可能与那三名歹徒有所牵扯,本官已向陛下请令,得吏部与刑部联合快批,奉旨查抄秦府。伯昭兄,你与此事无关,还是离开为好。”
  沈绥双眉紧蹙,不由得看向身边随她而来的忽陀,忽陀直摇头,在沈绥耳畔轻声道:
  “我们的人赶到归来居时,那三个人已经不在了,随后我们去了别处寻找,官兵应当是在我们后面来的。我不知道还有这等事。”
  就在此时,那挖地的五名士兵中,其中为首一位忽然高呼一声:
  “报!找到了!”
  说着将一个沾满泥土的黑布包袱提了出来,放在地上,解开一看,便见包袱内胡乱塞着一大团带血的衣物,另有三套文书吏的官服,小心包在一个小一些的包裹中。一对铁钩,与穿透老镖头双肩的铁钩几乎一模一样,另外还有一封书信,信封上已然染了一些血迹,揉的有些皱巴巴的,大概是因为和血衣放在一起的缘故。封面没有写任何字,但沈绥心底已然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李岘命人将那封信拿过来,他亲自拆开,取出其内的几张纸,浏览了一下。一张道政坊的地形图,归来居四周的路线着重画了不少藏匿点,秦府也是其中之一,并用朱砂做了着重记号。一张策划时间表,仔细写明了杀害四海镖局老镖头的作案过程,每一个步骤详详尽尽,专门写明了该如何在杀害老镖头后,将他的头颅砍下塞入腹中。笔触间透露出的残酷令人心惊。此外信封中还放有一块令牌,是大理寺巡按官出入城防、宫禁的令牌。
  沈绥从旁观看得一清二楚,这字迹,分明是外公的字迹。霎时仿佛惊天霹雳当头砸下,她只觉得头晕目眩,五内俱焚。
  “这不可能……”她不禁脱口而出,引得李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府君,这当中必然有什么误会,请您……”沈绥张口,想要请李岘查清楚事实再抓人,却被李岘打断道:
  “伯昭,此事你绝对不要再多言,我刚从宫中出来,陛下震怒,对这个案子很看重,对秦公的清白与否更是关注,若是秦公是黑非白,恐怕……后果不堪设想,你可要置身事外啊。”
  沈绥面色愈发苍白,说话间,秦臻已经缓缓从书斋石拱门后迈步而出,站在了“银壶”二字之下。他开口道:
  “年轻人,莫要妨碍官府办案。李府君,该如何做,老朽都配合你,来吧。”说着伸出了双手,花白的须髯在夏日暖风中缓缓拂动,苍老的面庞上有着看透世事沧桑的淡然,身上赭红的衣袍在夕阳中愈发刺目。
  “秦公,您德高望重,在下怎会将您作囚犯对待。您请,我们安排了马车,接您去京兆尹府一叙。”李岘对秦臻还是很客气的,没有让任何人去铐押秦臻。
  秦臻领情,伸出的双手化作一揖,道一声:“多谢李府君。”
  说着,李岘在前带路,一群人围在秦臻身侧,挟着他往外走去。
  沈绥脑子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外公就这样被押走,她下意识向前赶了几步,无数的话哽在喉头,却不知该如何吐出。秦臻初时没看她,直到走到大门口时,见到了候在门口的妻子卢氏,还有家中一干老仆。他示意李岘等一等,李岘很通人情地命令手下人暂时让出时间给秦臻与亲人话别。这一去,恐不知能否再相见,或许这就是此生最后一面。
  秦臻看着默然垂泪的妻子卢氏,道了一声:“这后半辈子随了我,苦了你了。”
  卢氏只是摇头,泪如雨下。
  他又看着家中一干老仆从,道:“我走了,你们要侍奉好夫人。不愿走的就留下来,家里面总有一碗饭吃。想走的就走吧,另谋出路,莫要蹉跎在我这里。”
  仆人们哭作一团,口中呼喊着“郎主”,跪倒一片。
  他最后颤巍巍转身,看向沈绥,双唇嗫嚅半晌,似有泪水在他眼中打转。片刻后,他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对沈绥道:
  “你不要管我了,做你该做的事去,莫要辜负了家中一片希冀。我的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也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去吧,去吧……”他含混地说着,旁人听着,似乎只是在劝一个前途远大的年轻人远离自己,没有任何不妥。
  说罢,他转身示意李岘出发。李岘看了一眼他身后双目赤红、神情仓惶无措的沈绥,叹息一声,押送秦臻上了马车,率领大批府兵离开了秦府。
  沈绥久久立在原地,目送那大批人马消失在道路尽头,泪水已然喷薄而出,难以抑制。忽陀无措地唤了她一声“大郎”,千鹤站在她身侧,捏紧手中的武士大刀,始终未曾言语。良久,沈绥抹去泪水,缓缓道:
  “他是故意的……”
  忽陀诧异,千鹤却似乎想到了原因,不由又是一声长叹。
  “他杀了这么多人,却又故意暴露了自己,是要把储位争斗中的某一方拉下水……他早就有这样的打算……”沈绥呢喃着,“他居然要我不要管他,也不要告诉娘亲,我如何能做到……”
  “伯昭,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就连意志坚定如千鹤,都已觉得迷茫。
  “我曾发愿,这辈子绝不会罔顾是非,任何谜团,都要明辨清晰,判清道理,让无辜者昭雪,让有罪者受罚。但是啊,事到如今,我已然糊涂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秦臻,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伏法本是理所应当之事。可沈绥内心深处,却极度的不愿这样的事发生。秦臻交代给她的事,本也是她的志向,可如今却总觉得已然变了味,再也没有从前的纯正与一往无前。案子,还要查吗?真相是不是早已不重要了。我鸾凰一族,当真是祸乱朝纲的妖族,外公的嘱托,卯卯的宏图,我还应该继续去实现吗?而我当真就应该不管不顾外公了吗?究竟该怎么做?
  五月廿七,时近黄昏,沈绥站在秦府门口,手脚冰凉,第一次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
  黄昏时分,李瑾月身着素服宫装,身无配饰,额上绑着絰带,走在出宫的道路上。身前掌灯引路的内侍腰上扎着雪白的素带,随着走动缓缓摇摆。素白的宫灯在幽暗的宫道间散发着黄白参半的光芒,四周出奇得静谧。内侍走得不快,是因为李瑾月显得十分心不在焉,步履缓慢。
  公主府解禁第二日,她奉诏入宫,叩谢圣人宽恩。她深觉屈辱,本十分不情愿。但她知道,这已是非常时期,忍辱负重乃行事之首选,她再也不可任性妄为,挑战父权。否则在当下诡谲的形势中,她一着不慎,或许将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入宫,并非全然都是屈辱,她意外地发现,她的父亲一夕间苍老了许多。鬓发、胡须已然花白,眉梢眼角的皱纹愈发深刻,人也愈发地瘦削下来。他压抑的咳嗽声不断传来,与她说话时也显得有气无力。李瑾月不知道是因为惠妃之死让他心力交瘁,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但这样的父亲,她是第一次看见。
  叩谢圣恩时,恰逢京兆尹李岘急匆匆入宫。李瑾月本要回避,圣人却将她留下。李岘报告的是关于逮捕秦臻一事,李瑾月在一旁听后非常吃惊。而听闻秦臻有可能与近来控鹤府郎官连环死亡案有关之后,圣人震怒无比,要求李岘即刻将秦臻逮捕查办。李瑾月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那般的惊怒,熊熊的怒火中却有着无法掩饰的恐惧。他在恐惧什么?秦臻,又到底为何要杀害那些控鹤府从前的郎官?
  作为沈绥交心的挚友,李瑾月知道沈绥身世的全部,理所应当的,她明白秦臻是赤糸的外公。而如若秦臻做了那样大逆不道的残忍之事,也只可能与当年赤糸家中发生的惨案有关。赤糸呢?秦臻出事了,她可知晓?她又会作何反应?
  李瑾月本十分心焦,想着等会儿出宫就要去找沈绥。但是想起前些日子沈绥夜里悄悄来看自己时,曾叮嘱自己,无论此后发生什么事,李瑾月都决不可随意去找沈绥。沈绥当时说,眼下长安城中,有可能存在着千羽门都无法甄别出来的眼线,如若她与沈绥过从甚密,可能会引来无法预料的后果。眼下已经有很多人怀疑沈绥与李瑾月之间的关系了,也有很多人已经将沈绥划归到了公主党之内,除却沈绥,还包括和沈绥、李瑾月关系看似十分紧密的个别朝臣,比如张九龄、明珪、裴耀卿等等。朝堂之上、政事之中,第三方党派已然隐隐初现,这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因为如今尚未到李瑾月正式登上政坛舞台的最佳时机,如果现在就开始展露朋党之势,势必会遭到多方弹压。李瑾月尚未完全站住脚跟,必须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继续维持一个单纯的军人形象,绝不可明摆着参与到储位之争中。
  考虑到这个层面,李瑾月只得作罢,她相信沈绥的能力,她应当可以处理好秦臻的事。她盘算着回府后,要让徐玠派人去看看沈绥那里的情况。
  这么思索着,她已然在内侍的带领下走出了宫禁,看到了自己的马车。她上了马车,在程昳的护送下缓缓出了皇城,往长乐坊晋国公主府而去。
  却不曾想,在绕过公主府北墙,刚拐入西墙时,有人拦下了她的马车。骑马护送在车侧的程昳呼呵道:
  “何人挡晋国公主座驾?”
  “下官杨慎衿,有要事禀告公主阁下,冒昧拦车,还望公主宽恕则个。”外面响起了一个略显陌生的男声。
  杨慎衿?此人寻我是为何?
  李瑾月掀开了车帘,看到立在车旁,一揖拜下的杨慎衿,思索了片刻,道:
  “杨太府(杨慎衿任太府寺少卿,是太府寺的最高长官,可以姓氏加少卿、太府相称)上车来吧,有什么事,入府再叙。”
  “多谢公主!”杨慎衿又是一拜,跨上车来。
  车子在幽幽夜幕之下,缓缓驶入了公主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上一章,有不少人问,尹御月怎么能确定秦臻与他老婆就能生出一个女儿来。我统一说明一下,尹御月当然无法确定生男还是生女,但这不妨碍啊,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与尹域配对。男孩有男孩的计划,女孩有女孩的布局,反正鸾凰血脉继承者双性配对都可,尹域又不是说只能喜欢女人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李瑾月在偏厅接见了杨慎衿; 对于他的拜访; 李瑾月有所猜测; 但却尚不确认。
  “不知杨太府可是为杨玉环之事来的?”她询问道。
  杨慎衿初时一愣; 似乎没想到李瑾月一上来就提到了杨玉环之名。随即他摆摆手道:
  “公主误会了,在下前来并非为了此事。”
  “哦?”李瑾月见自己猜错了; 手一抬,示意他继续说。
  “公主怕是认为在下乃寿王一派的人; 可在下绝非寿王的拥扈。”
  “你是忠王的拥扈; 某明白。”李瑾月见他如此直截了当地在自己面前提起当下争夺储位的两位皇子; 倒也觉得畅快,于是明确指出了他的阵营。
  “唉……”杨慎衿似乎十分苦恼; 道; “若非当初在下多管闲事,听了杨玄珪那厮鼓动,与寿王推荐了玉环娘子; 本以为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成全一对有情人; 也无关乎政治立场。却没想到此后这事儿竟发展到了这等地步; 生了这许多的误会。而如今; 在下反倒成了骑墙派,以至忠王不信,寿王游移,身处罅隙之间,四处受到猜忌; 处境实为艰难。但在下还是希望能登门拜访,向公主解释清楚当初的事,免得公主起了误会。”
  李瑾月微微蹙眉,片刻后道:“杨太府之屈,某已明晓。当初玉环娘子的事,某亦不再计较了,眼下玉环身处某府上,过得很愉快,既然与寿王无缘,也无怪任何人。不过……”她话锋忽然一转,道:
  “杨太府既然不是为了杨玉环之事来的,眼下又为何要向我解释这般多?”
  “在下必须先消除与公主之间的误会,才能引出今日前来的目的。”杨慎衿看着李瑾月,忽而掀开衣摆,跪地,向李瑾月三叩首。李瑾月一惊,急忙起身去扶道:
  “杨太府这是做什么?”
  “在下今日前来,已抱有必死之心。夜入幕,避耳目,是要向公主表明一个秘密,一个关乎在下生死的秘密。在下的目的,就是为了向公主阁下投诚,并希望公主阁下能够协助在下重归忠王阁下麾下效力,助忠王阁下登顶大宝!”
  李瑾月双眉更是紧蹙,一时之间没有答话。
  杨慎衿再接再厉,劝说道:“公主阁下,自您掌管幽州军防以来,忠王阁下就与您绑在了一起。您与忠王阁下也始终保持着默契,您替他掌管军政,支持他在朝中站稳脚跟。忠王阁下则在朝中拥戴您,为您博取名利。眼下您能够回归长安,亦是忠王阁下多方运作的结果。忠王阁下经营多年,对皇位势在必得。若他登顶大宝,您必将是第一功臣,届时蒙得重用不在话下,绝不会再像如今这般,四处谪迁,漂泊无定。而您与寿王,已于玉环娘子一事结下过节,他对玉环娘子始终耿耿于怀,至今不曾罢休。再者说,寿王之母惠妃,本就与您水火不容,辅弼仇人之子,这等血海深仇,您当真能够忍受?未来,这些都势必将成为极为不稳定的因素。公主阁下,您可要考虑清楚,谁是您的盟友啊。”
  李瑾月干脆在他身前坐下,听他继续说。杨慎衿见她面上神色幽邃,实难猜测,心中不定。但他知道自己此行必须达成的目的,于是将心一横,咬牙说道:
  “在下今日前来,就是要向公主阁下献上两份大礼,以表在下一片赤诚之心。其一,武惠妃,乃在下安排宫中人暗中杀害,是为助公主除去宫中奸佞,报当年的杀母之仇。其二,在下有一个重要情报要告知于公主。”
  “惠妃是你害死的,这一点我早就有所猜测。你做得倒很聪明,很难找到证据。”李瑾月的口气不咸不淡,也没听出对杨慎衿帮助她复仇有多么的感激,“至于重要的情报,你倒是说来听听。”
  杨慎衿见她对自己杀害惠妃的秘密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心下略有些动摇,可他明白,游说如同不见硝烟的战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绝不可能半途放弃。于是他立刻说道:
  “在下已查明李林甫这个墙头草当初陷害公主阁下的原因。”
  提起这事儿,李瑾月想起,当初她被诬陷杀害惠妃时,黄门侍郎李林甫也趁机踩了她一脚,说是他手下有个文书吏,半夜前往中书省送文书时,见到了入宫时的自己。可是后来大理寺派人前去门下省查问,李林甫所在的门下省也没把那文书吏交出来,竟说自己不记得那文书吏到底是谁了。最后查了半晌无果,高力士在当中和稀泥,判断也许这就是个误会,或许是谁看错了,于是也就不了了之了。圣人似乎对这件事毫不关心,也没有过问。
  但李瑾月却不这么想,李林甫若是没有把握,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一个文书吏的说辞,胡乱指控当朝公主犯下杀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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