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与君缘-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能一直为母亲看诊,并说出感染风寒的谎言的人,必然是父亲放心的人。至于薄暮笙为何会给母亲看诊,兴许只是一时失误,请错了太医?
  有一些事情,便由这位多行不义的廖太医联系起来,显得十分阴晦且神秘。暮笙眯了眯眼,胸口有怒火在燃烧,背上不知何时渗出的汗水浸湿了她单薄的内衫。
  接下去,暮笙便开始不动声色地打听太医署中有何人与廖太医相交甚深。交际之事,乃是世家子女必学之术,她很快便改变了薄暮笙独来独往的孤僻境遇,与太医署中众人和谐相处。
  廖太医犯了事,太医们自不愿与其多牵连,暮笙打听,便有人说了,廖太医为人圆滑,在同僚之间左右逢源,很会做人,众人与他的交情都很过得去,但与他尤为交好的只有一位姓黄的太医。这位太医这几日抱恙,并未来应卯。
  暮笙默默地记下了,与廖太医交好的未必就是父亲的人,与廖太医交恶的也未必便无可疑,但与廖太医相交甚深的必会留心到一些蛛丝马迹。她要去那位黄太医那里套一套话。
  还有太医署中是否还有父亲的人。但四位医正必然是清白的,不然,父亲也不必费力要推廖太医去争那空缺。
  只是,为何非要争医正的职位?医正是专为陛下看诊的。父亲,可真是费尽心机。他究竟要做什么?
  还没等她见到那位黄太医,也未等到进入狄府看望外祖一家的机会,她又遇上了孟脩祎。
  这一回,是她主动去的建章宫。身为医正,她要去为皇帝请每月两次的平安脉。
  暮笙并未来过建章宫,往日与陛下相见,皆是在她宫外的私邸。
  孟脩祎正坐在含风殿正殿的几案之后,宽长的案上整齐地摆着两摞奏本,她正提着朱笔,在一本奏本上写了几笔,便有内宦上前取过晾干了,而后合起,放到一边整齐地码好。
  暮笙背着医箱走入,见了皇帝,便规规矩矩地行礼:“臣拜见陛下,陛下大安。”
  孟脩祎听见她的声音,稍稍抬了下头,漫不经心道:“起吧。”注意力仍专注在面前的奏疏上。
  暮笙站起身,提起衣摆,谨慎地走到几案的侧面,而后跪下,预备为陛下诊脉。孟脩祎搁下笔,转头看她:“何人准你上前?来前便无人教你规矩么?”
  暮笙愕然?不上前如何诊脉?难道要悬丝?悬丝也可,这一绝技她也是会的,但陛下素来磊落大方,应当不会这般小气做派吧?至于规矩,她哪里不合规矩了么?
  虽然她不知她做错了什么,但陛下脾气不好,她还是莫要惹她了。暮笙俯身谢罪:“臣僭越,臣万死。”
  孟脩祎目光沉晦地望着她,边上有宦官颇知圣心,忙上前好意提醒:“薄医正,您这时该去偏殿候驾才是。”
  原来如此。暮笙低首一礼,利落地起身退去了偏殿。
  如陛下所言,来前的确无人教她规矩,不知是忘了还是有意,又或是曾经的薄暮笙知道?暮笙都记下了,往后要更小心才是,尤其是规矩礼仪,万不能再出错。
  此时正值酷暑,殿中有青釉大瓮,里面放了清凉透心的冰块,并不多寒冷。暮笙站在那里,低垂眼睑,等着圣驾的到来。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陛下才走了来。
  暮笙上前参拜,而后见陛下无其他吩咐,便拿出了脉枕来,跪在陛下身侧,将她如羊脂玉一般光滑莹润的手腕轻轻抬到脉枕上,接着将食指与中指并拢,搭上了她跳动有力的脉搏。
  过了一刻钟,暮笙收起脉枕,慎重地回道:“陛下龙体康健,只是需注重养生,毕竟,许多毛病都是年强力壮之时养下的。”
  孟脩祎不疾不徐地哦了一声,并无他话。暮笙顿了顿,寻思着说了下去:“自脉象上看,陛下脾胃有所欠缺,应当补养,也不必吃药,只要陛下注意三餐规律,多用些养胃的食物便可。现近秋日,早桂初绽。桂花是养胃之物,陛下可令人制成花茶,既有情趣,又可安养,岂不两便?”
  这是她第一回出诊,还不知一个医者当如何与病人说话,只是这位病人的身份太过特殊,她尽量恭敬尽心,应当是无错的。
  孟脩祎听完,淡笑道:“朕不喜欢花茶。”
  暮笙一怔,怎么会,陛下颇喜花茶,往日也常与她共饮,她小心地抬头望去,欲从陛下的神色之中看出一些她的想法,却见皇帝神色淡淡,一如平常,根本看不出什么。
  暮笙抿了抿唇,俯首道:“陛下若不喜花茶,以桂花制成其他膳食亦可,若不喜桂花,也有其他养胃之物,臣会列一单子与膳房,供以参选。”
  孟脩祎未曾应语,她探寻地看着暮笙。暮笙察觉到她的目光,头垂得更低了些。过了一会儿,孟脩祎忽道:“朕记得应当是沈苍榕来为朕诊脉,怎会换了你来?”

  ☆、第六章

  自然是因为陛下救过她,太医令试图讨好陛下,派了这个有渊源的人来。且医正探诊是轮值的,加了她进来,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只是在陛下面前,自然不能如此随性。暮笙认真回道:“沈医正在太医署中为陛下整理脉案,统筹纵观,臣等为陛下圣体,各司其职。”
  孟脩祎轻轻一笑,意味不明:“如此说来,真该嘉赞了。”
  暮笙咬了咬下唇,不知她是真心夸赞,还是在说反语,只好顺着说道:“臣等本分所在。”往日她不过脾气不好,现在,又加了一项阴晴不定。
  这差使,真是难当。
  暮笙还跪在地上,君威凛凛,她连头也不敢抬,孟脩祎摆了一下手,宽大的衣袖随着从她的眼前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地扫过:“起吧。”
  暮笙便站起了身。脉也诊了,话也说了,不知她还有何事,暮笙垂手肃立,预备聆听。
  “你与廖海有何仇怨?”孟脩祎问道。
  暮笙心口一紧,廖海已死在狱中,她之事也已了结了,不知陛下为何又旧事重提。她想了想,斟酌着道:“臣潜心医术,不通世故,并不知究竟何处得罪了廖太医。”
  孟脩祎讥诮地看着她,语含嘲讽:“你?不通世故?”
  暮笙抿唇,她这数月来的表现,的确已够不上不通世故了。她陡然发生的变化,与先前的薄暮笙全然不同的处世,旁人兴许看过疑惑一回便罢了,但陛下却是瞒不过的,她素来便是这般目光如炬。
  需得寻一个由头方好,日后如有人问起,也好有个说法。暮笙想了片刻,方慎重地回道:“臣往日只以为凭一手技艺便可立足于世,故而与其他皆不上心。然而,经过一场无妄之灾,臣方知,谁都不是孑然独立,当日,若有人为臣辩护,兴许,便无需受那皮肉之苦了。”
  她说得很真诚,带着一丝黯淡与悔悟,孟脩祎定定看了她片刻,摇了摇头:“真是……朕真想再赐你三十板子。”
  暮笙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惊恐地望着孟脩祎。孟脩祎叹了口气,语露惋惜:“你到外边跪着去,什么时候朕高兴了,什么时候再来回话。”
  暮笙:“……”心下已明白陛下不信她的说辞了,只是陛下也不知究竟为何,且她既无违法,也无欲违法的迹象,便罚她来解恨。暮笙只得跪下谢恩,背着大大的医箱恭敬地后退几步,正欲跨出门槛,便听得身后又道:“哦,下回,还是你来给朕请平安脉。”
  暮笙忍气吞声:“……臣遵旨。”
  要跪到陛下高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必不会轻易便放过她的。从医者的角度来看,长久的跪立,膝盖之处血脉阻隔不同,易充血,脚部供血不足,便会麻木,腿部发颤,再久一些,便会引起晕眩,背部因长久挺直,会显僵直,乃至连稍稍弯曲都会钻骨一般的疼痛,到明日,腿部便会疼痛难忍,需不断热敷,方能缓解一二。
  暮笙正经历着这一过程,过了一个时辰,她的额头与脊背便开始不断渗汗,膝盖接触着汉白玉的地砖。烈日之下的地砖,本就晒得滚烫,热气不断往上蒸,头顶上炽烈的骄阳滚滚地晒下,不过瞬间,浑身都浸在汗水里。额上的汗水不断的渗出,大滴地溅在地上,也滑进暮笙的眼中,她抬手擦去,眼睛受了汗液的刺激,有些发疼,肌肤受火烤一般的灼热发疼,长久下去,必要晒蜕皮。暮笙低头跪着,安慰自己,总好过让陛下再赐三十板子,再来一回,这具身子的魂魄怕是又得换一个。
  只是往后御前奏对,需更谨慎了,陛下并非心软之人,亦非能轻易敷衍之人。暮笙不时抬袖擦了擦汗,久不进水,口中干涩得很,她舔了舔干燥的唇,想着过一会儿如何回话。陛下想听什么?廖海为何加害她,直到看了脉案,她方明白,怕是欲借此灭口。只是先前两年时间空余,为何要等到此时才下手?
  疑惑如雪团一般越滚越多,她自己都不甚明白,又如何去说与陛下?暮笙叹了口气,膝盖之处密密麻麻的刺痛传来,身上被汗水浸得发疼。她咬了咬牙,忍耐着,承受着。
  过了不知多久,天渐暗下来,意识渐渐跑远,暮笙感受着这晕眩与麻木的痛楚,身前忽有人来。
  “薄医正。唉,快,来人,将薄医正扶进去,圣上要问话儿呢。”
  暮笙抬了抬头,眼前一片模糊,她凭着声音认出,这是陛下身边最受重用的宦官麦荣恩。很快,两侧便有人扶了她。她久跪之下,已无法站立,几乎是那两个小宦官将她拖了进去。
  殿中已点起了灯,昏黄的灯晕之中,皇帝如雪一般白净的面容倒是缓和了许多,似乎好亲近一些了。暮笙跪在地上,艰难地坚持着,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便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
  孟脩祎遗憾道:“这般楚楚可怜,倒是更不好问话了。”
  暮笙抿了下唇,毫不迟疑地回道:“陛下但问便是,臣不敢有一丝隐瞒。”她的口气十分虚弱,言语亦是缓慢,却显得格外倔强。
  孟脩祎看着她,皱了皱眉,道:“你可真是固执,”吩咐宫人,“与她一杯水。”
  伴君如伴虎,这一句话真是再贴切不过。谁都不知她是喜是怒。暮笙只能凭借自己对她的了解来应对。陛下,喜欢有傲骨的人,她欣赏有主张的人,最不喜的便是唯唯诺诺,人云亦云。暮笙谢恩,接过宫人奉上的茶盏,一饮而尽,如久旱逢甘霖,整个人都清爽舒服了许多,暮笙舒了口气,将茶盏奉还。
  “好了,说罢,廖海为何要害你。”孟脩祎似有些不耐了。
  暮笙只得道:“臣着实不知,陛下已查实了,他嫌臣碍事,挡了他上进之路。臣也知若只因如此,并无需非要臣死不可……”她停了下来,抬头看向皇帝。她的眼神清澈无比,带着理智,还有女子独有的柔媚,孟脩祎触及她的眼眸,呼吸一滞,神色有了一丝恍惚,只是很快,她便道:“你说。”
  暮笙便再道:“如此可见,他定是有非杀臣不可的理由。故而,因当是臣无意之中做了什么,踩住了他的命脉,他必要杀了我,否则,便将危及他自身。”
  如抽丝剥茧一般,条理清晰地将事情展示开来。孟脩祎点点头,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她喜欢聪明之人。
  “但臣实在记不起究竟何处得罪了他,”她顿了顿,想起那位黄太医,若是她去套话,未必能套得出,但借陛下之手,必然会有所收获,便道:“臣知道廖太医与黄太医甚为亲密,陛下若召黄太医来问话,许有所得。”
  孟脩祎瞄了她一眼,道:“他已在狱中。”
  陛下果然高效。怕是黄太医说了些什么牵扯到了她,陛下才会问她话的。暮笙原本颇觉自己这一日是受了无妄之灾,然而此时,她却格外留心地紧张起来,黄太医说了什么,是否牵扯到两年前她往安国公府请脉之事?陛下,是否已查到安国公隐没在黑暗当中的身影?
  殿中一片寂静,宫人们侍立在侧,无一丝声响。暮笙不知孟脩祎是如何猜想的,更不知她知道了什么,又欲如何行事。她抬起头,朝风姿绝佳的君主看去,陛下神色澹澹,不见喜色,亦无忧色,只是眼睛所望之处是一片虚无,似乎在思索什么。察觉到她探寻的目光,孟脩祎悠然自若地转过头来看她,轻轻一笑:“你真是大胆。”
  暮笙呼吸一滞,不知她是何意,正揣测如何回话方能合她意,便听陛下道:“卿退下吧。”
  暮笙抿了抿唇,俯身告退。
  她站起时,因腿脚发麻而踉跄了一下,原本纤柔的腰肢此时看来无比僵硬,她手里还抓着她的医箱,肌肤胜雪的皓腕分明是柔软的,却让人莫名地便想到坚韧与顽强。孟脩祎看着这小小的医正,这女子,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皇帝示意地朝她扬了扬下颔,很快便有一名宫娥及时地来搀住暮笙行走。
  外面已是一片黑暗,宫中已星星点点地燃起了无数烛火。宫娥尽心地搀着她,见她一脸沉思,笑着说了一句:“薄医正胆色过人,奴婢从未见过有谁能在陛下面前这般应答自若的。”

  ☆、第七章

  狭长的夹道在墨黑的夜空之下显得幽深不见底,两旁高矗厚实的宫墙如长龙一般无边无际。暮笙靠着那名宫娥娇柔的身躯,忍不住又想扶额叹息。
  真是改不了啊,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是怎么都乔装不出的。
  在这幽凉宁静的夜晚,思绪不禁又回到那一日,重伤在身的陛下从昏迷当中悠然转醒,意识刚一复苏,便警惕地盯着她,问:“你是何人?这是何地?”
  彼时,她尚且是深宫之中娇生惯养的皇女,甚少在人前露面。幸而凑巧,她之前在三皇子的府邸见过她一面,故而轻易便认出了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五殿下。
  那时几位皇子争储,险象环生,父亲素来不掺和其中。她怕自己私下作为给父亲添麻烦,且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死不救自是办不到的,但若五殿下不表露身份,她便装作不识好了。
  “小女裴昭,家父当朝宰首裴伯安,此处是我裴家园池。”说到此处,为显逼真,她还语带探寻地问了一句,“不知足下是何人,为何重伤在身?”
  言语之间,陛下原本迷惑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待她相问,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本正经道:“吾姓孟,孟子珮。”那语带调笑的轻巧模样,简直不像刚从昏迷之中醒来伤患。
  时至今日回想起来,薄暮笙都差点呕出一口血来,谁不知五殿下姓孟,名脩祎,字子珮,她也太过坦诚了吧。
  夜晚的凉风掠过夹道,地上几片无依无靠的落叶跟着旋转起来,暮笙紧了紧青色的官袍,见宫娥仍好奇地望着她,便笑道:“天子之威,谁能淡然处之?我心中也是敬畏的,只是勉力镇定而已。”
  宫娥抿唇而笑:“那您也是镇定得最好的那个。”
  暮笙笑笑,不再言语。现在跳出当时的情景,仔细地揣摩陛下几个神情变换,应该是她也认出她了吧。三皇子的府邸之中,不仅她看见了陛下,陛下也记住了她。
  就是这样,她们相识多年,还有数度亲密交缠,这般熟识的人,要她做出新面圣的小臣那种战战兢兢的模样也太考验演技了。
  下回再去诊脉必要小心了。幸而,她是太医,无需时时面圣,四个医正,算起来两月能轮上一回就算多了。想及此,暮笙又舒了口气。
  天已晚,暮笙还是得先去太医署记档,太医出入大内皆要录档,何时去的,何时归的,记得清楚明白。
  今夜轮值的赵太医见暮笙是一名小宫娥扶着回来的,忙上前搭了把手:“薄医正,您这是怎么了?”
  “让陛下罚了。”暮笙摸索着坐席坐了下来,揉了揉胀痛的膝盖。
  赵太医吓得脸都白了,张口结舌半晌,方问:“这,这是为何?”
  御前那番话自是不好说出去的,暮笙叹了口气,颇为高深道:“忌泄禁中语。”
  赵太医一拍额头,连声道:“正是正是。看下官糊涂的。”当即半点不敢多问,替暮笙取了活血化瘀的膏药来,又为她倾了一盏热茶,便又去恪尽职守了。
  暮笙掀起衣摆,小心地将裤腿挽到膝上,膝盖那处,已是青青紫紫的一片,尤为触目惊心。她倒出药水,涂抹在膝上,双手交叠,很是有技巧的擦揉起来。一开始就揉开,好得就快,明日也不会太疼。暮笙疼得咬牙,手下力道半分没减。
  过了一刻,感觉药水都渗入皮肉,火烧一般的灼热变成了清清凉凉的舒适,暮笙才停下,自去打了水来净手。
  隔日恰好是休沐。薄暮笙出身医药世家,其父亦是太医,数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去了,她家中自是比不上安国公府富贵,但也过得去。
  一出宫门,就见家中忠仆焦急地等在皇城外,一见她的身影,顿时面色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来:“小姐,您可还好?”
  暮笙冲他安抚一笑,道:“昨夜有事耽搁了,未来得及遣人回家,并没什么事。”
  忠仆仔细打量了她,确信真无损伤,才似度过一劫般舒了口气,道:“没事就好。昨日不见小姐归家,又无人来说明出了什么事,老奴真是急死了。宫里人心诡谲,小姐您又是再实诚不过的性子,就易吃亏,上一回……”
  一路念叨到家。暮笙人生前十八年所受皆是世家女子含蓄温敛的教育,即便关心人,也不会如此坦白宣诸于口,现下见繁叔如此,哪怕相处过三个月,仍是颇不习惯,她好性子地含笑听着,时不时应和两声。
  “现在好了,小姐您做了医正,是完成老爷的期盼,光宗耀祖了。往后您也要千万小心,保护好自身才是要紧。”到家门前,繁叔正好说完结束语。
  暮笙和煦地笑笑,道:“繁叔,你放心。”
  门子见她回来,忙递上一封拜帖道:“小姐,这是昨日下午狄府送来的拜帖。”
  暮笙顿时收敛笑容,忙接过了打开,拜帖上的落款是大舅舅的名号,言辞工整,纸笺上印有梅花,透着一股淡淡优雅的馨香,外封是大红的,烫了泥金大字,大气而沉敛,带着繁荣名门沉厚的韵味。
  狄家虽曾入罪流放,也磨灭不了百年昌隆的家族底蕴与自尊。
  暮笙手指收紧,上面所写的到访时间便是今晨辰时三刻,过了许久,她才松开,将拜帖自己收了,吩咐繁叔道:“过一会儿,将有客至,取清泉之水煮茶,奉上香茗待客。”
  繁叔忙答应:“老奴记下了。”
  暮笙便去了自己房里沐浴更衣,换了一身琉璃白的襦裙来。她有婢子,但自与陛下有首尾后,因娇嫩敏感的肌肤上总会留下一个个暧昧的吻痕,贴身之事便习惯自己动手,而今换了具身子,仍是这般。
  不多久,狄府便来人了。
  是三舅亲自来了。暮笙顿时有预感,事情不简单。她早在一月前便与狄府递过名刺,却一直无回音,到今日忽然送来一张拜帖,必然是有事才上门。
  暮笙正了正容色,如秋月般清婉秀丽的面容温敦正经,走上正堂,那原本叠膝跪坐的男子直起身来,朝她作揖:“薄医正。”他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衫,发上青铜簪子古朴有致,面容俊逸,眉眼沉稳。
  暮笙回礼:“狄大人安好。”她早已打听清楚,三舅舅如今在金吾之中任校尉,官不大,却很得用。外祖父一家虽从武,但并不是外人随心猜测的那般粗鄙不堪,他们腹有诗书,研读经典,皆是风度翩翩的儒将。
  狄小舅似乎没料到传说中的薄医正竟是这般年轻,他拱手,语气之中十分尊重客气:“医正是侍奉陛下之人,本不该相扰,奈何家君卧病……”
  暮笙心头一悸,忍不住急问了一句:“狄公如何了?”
  狄小舅一怔,随即道:“家君自半月前染风寒卧床,已请过许多大夫了,皆无起色,想到今日休沐,薄医正兴许得空,便斗胆上门一请。”
  得知外祖父染病,暮笙怎么坐得住,当即便道:“治病要紧,事不宜迟,烦请大人带路。”说罢,又令家中仆役取她的医箱来。
  她如此利落,狄小舅自是欣喜不已,当即抱拳一礼:“多谢医正。”
  四位医正是专为皇帝看病的,纵使达官贵人相请,他们也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家中已无高官的狄府诸人并无太大把握,选了这位新升任的薄小姐,是因她曾向狄府投贴,许有他们不知的机缘在其中。
  不过片刻,暮笙便同狄小舅一同出门了,他来时还带了一辆马车,正好供暮笙乘坐。


☆、第八章
狄家原先的老宅在入罪之时便被收回了,后来又被先帝赐给了新贵。现居住的狄府是两年前陛下新赐的。
府邸不如原先的大气磅礴,地广宽阔,却很雅致,地段亦好,位处离皇城甚近的宣德坊,四周坊邻具是朝中高官,钟鸣鼎食之家。
暮笙跟在狄小舅身后,快步朝里行走,路上所见,井然有序,仆役谨守本分,园池干净整洁,夏花烂漫,亭阁错落,勃然散发着复兴之势。
因是来治病,且暮笙心中也挂念着外祖父,便并未对这园子多加观察,不过是一眼瞥去得出的感慨。越是官宦之家,府邸的格局便越有讲究,但万变不离其宗,最尊贵的长辈所居必是正中最好的一处院落。暮笙紧跟在舅舅身后,不多时,便到了。
正院是最为宽敞舒适的居所,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