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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缘-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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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一言不合就要转头走人。不得不说,脾气不好是会传染人的。暮笙觉得她被陛下传染了,愤而起身,随时准备离去。
  裴谌一声轻笑,一同站起身来,道:“唔,多有得罪,还望薄医正饶恕。”他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道:“时局不好,你我萍水相逢,我如何相信你所言皆是实情?适才言语冲撞,望薄医正莫往心里去。”
  暮笙只好无语,怎么一个两个都戒心这般强了。她抬眼望着已认不出她的兄长:“现在你信了?”
  裴谌颔首:“信了。”若是别有用心的细作,至少得有点耐心才是,哪有这样一言不合即要走人的,也太不敬业了。
  “那就好。”暮笙毫不客气道,“不然,我就白来了。”
  裴谌笑着摇了摇头,低头饮了口茶,神色凝重起来:“昭儿是不是为人灭口还待商榷,只是,都不重要了,很快,就会有一个了结,害了她的人终会以死谢罪。”
  他言辞如此郑重,带着满腔愤恨,暮笙整颗心都揪起来,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重要了?她故意引导他们往为人灭口上想,是因,能加害母亲,还能顺利灭她口的人,只要稍稍排查,便会发现唯有安国公能轻巧的做到。可……什么叫做很快就会有个了结?哥哥竟然都知道么?
  女子温婉清秀的面容满是惊讶,裴谌笑了笑,道:“早在两年前,陛下便下手去查了。为妨打草惊蛇,陛下与我都隐在暗处,查了足足一年有余,才将整个事情都弄明白,至于,是否是昭儿洞悉了那人暗害母亲才惨遭杀害,并不重要,因为纵使她什么都不知,那人也不会放过她。”
  竟然,已经查清了?照哥哥的语气言词,分明早已知晓了那人是谁,并对他恨之入骨……竟已都查清了。暮笙在心内叹息,转念一想,又觉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陛下为她做了那么多,又怎么让她枉死,让杀她的凶手逍遥在世。暮笙感觉到她胸口剧烈跳动的那处正在以可感知的速度融化。
  “不过那人太过厉害,根基遍布朝野,擅动只会引来反扑,必得有万全之策。”裴谌望向窗外,那里,正对着皇城,高耸的城墙,光滑潋滟的琉璃屋顶。
  望京楼之所以称作望京楼,是因它造得极高,站在顶楼的门口,可见整个京城的轮廓。皇城之中,隐约可见的飞檐卷翘是建章宫的顶尖,那是整座宫宇最高的地方,是整个燕京城的最高之处。
  裴谌收回目光,转向暮笙,目含怀念,笑意温润:“说来也怪,适才一入门,看到你站在窗边极目远望的样子,那姿势,那神态,我几乎以为是妹妹回来了。可有人与你说过,你与昭儿极像?”
  暮笙抿唇,岂止是说过,简直差点要了她的命。
  裴谌见她不语,瞬时恍然,说一女子像另一人实在有些不恰当,他歉然道:“冒犯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暮笙打住他:“无妨,我明白的。”每个人在面对现在的她的时候,都在怀念从前的她,作为第一个能在死后还亲耳听到故人对她的眷恋不舍,暮笙表示这感觉着实新鲜。
  二人交谈已久,该说的话都已说清了,裴谌道:“我今住宣德坊裴家别苑中,若有什么帮得上的,只管去那里寻我,不要客气。”
  他已迁到别苑住了?暮笙吃惊,而后才想到,哥哥到现在,都没有敕封世子。他是嫡长子,立为世子是理所当然之事,却一直拖着。
  她再惊讶,再想问,都不能开口,毕竟这是人家家事,外人没有插手的道理。暮笙只得起身答应,与裴谌一起出门。走到酒楼的过道,与前方数人相遇。
  来者皆锦衣华袍,一个个面容上都有着高人一等的自矜,应当皆是官宦子弟。为首者却是一名女子,那女子神色柔和,一双杏眸却炯然有神,让人见之不忘,她腰间围了一根金玉腰带,发上所饰亦是赤金。
  她是皇族中人。
  让暮笙惊诧的并非这名女子,而是她的身后,跟着裴铭。果然如阿芸所言,眼前的裴铭,今非昔比,那一股春风得意与跃然人上的得意布满了他整张脸。
  裴谌自然也看到那些人了,他神色平淡,无一丝波澜,稍稍加快了步伐,朝着那女子作揖见礼:“见过淮安君。”
  这个人就是淮安君?暮笙是知道她的。本朝皇女不封公主,皆封君,位比亲王,权同亲王,这位淮安君曾是陛下的伴读,陛下不止一回地说起过她。
  暮笙也跟着行了个礼,动作利落而不失敬意,举手投足,连动着衣袖翩然,说不出的优美洒然。
  淮安君笑着说了一句:“无需多礼。”态度十分亲和,与陛下口中那个甚为温柔的女子一模一样。
  暮笙与裴谌直起身,二人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卑不亢。
  淮安君饶有兴趣地看着暮笙,问道:“足下是何人?何处任职?”
  暮笙略略垂眸,回道:“下官薄暮笙,先为太医署医正。”
  “啊,”淮安君惊讶道,“你就是那个小医正?”仔细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像啊。”
  别人不知她在说什么,暮笙是知道的,她满目悲哀,到底还有没有自我了。
  那边淮安君已转向了身后的裴铭,道:“你兄长在前,来见个礼吧。”
  裴铭应声而出,他面上有着柔和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若不是他眼中的挑衅太过明显,便是一个恭谦的好弟弟了。裴铭弯身一揖:“大哥。”
  裴谌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也是淡淡的:“起来吧。”
  暮笙明显地看到裴铭额上的青筋凸起。待他直起身,裴谌看也没看他,道:“出来行走,就当注意言行举止。”说得好像裴铭的言行举止有多丢人似的。
  他这般居高临下的训诫语气,让裴铭额上的青筋更明显了,暮笙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忍辱负重”地恭声称是,感觉真是美妙极力。
  淮安君看着这看似和睦的兄弟两,再看看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子,眼中飞快地闪过一缕兴味,她终于开口打破了那边的僵局:“本君也不是什么不好相处的人,大家自在一点就好。”
  此话一出,身后的俊才们纷纷出言应和,裴铭得意地瞄了裴谌一眼,裴谌稳立如山,丝毫不为他的挑衅所动,仿佛他做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他在他心中永远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裴铭的得意渐渐消去,看着裴谌的目光变得深刻而复杂。
  淮安君孟幼舒出现在望京楼是因与诸才捷之士商议撰写《礼训》一事。每个君王都想做一个有道明君,都希望在文治武功上有所建树,当今圣上亦不例外。她下诏令国子监诸人编撰《礼训》,书成之后,她会亲自题名作训,此事不可谓不郑重。陛下为慎重与万全,用了国子监,总裁却点了向来谨慎又颇通周礼的淮安君。
  此事自然不能一谈而成,望京楼中说了两个时辰,才俊们个个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要求同存异也难得很。孟幼舒便道:“诸位皆有识之士,本君是外道,说不出什么,只会看。既然议不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纲要,不如诸位都回去写来吧,到时取精华,去糟粕,再请陛下御览。”
  这是最好的主意了。自没有反对。又坐一会儿,饮了盏茶,俊才们纷纷告辞,回家苦思冥想去了。文人爱名,这等能流芳百世之事,人人都想竭尽全力。
  知道不会有人偷懒,孟幼舒便轻松地打道回府了。
  淮安君府是新建的,并不是她从小长大的平林郡王府,陛下赐她爵位时,便将这座府邸一道赐下,让她得以搬离那座于她而言没有丝毫愉快回忆的郡王府。
  孟幼舒大步走入府中,不意外地便看到那身量小小的少女等在堂前。
  那是孟幼琳,是她的妹妹。
  孟幼舒加快了步子,走到她的面前,孟幼琳早已听见了她步伐的声音。迈得大大的,带着一丝急促的步伐声沉稳地踏在她的心上,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孟幼琳抬头,稚气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那无神的眼眸清澈见底:“阿舒,你回来了。”
  孟幼舒点点她的小鼻尖,嗔怪道:“说了外面风大,让你在房里,怎么又不听话?”
  孟幼琳心虚地偏了偏头,白净温软的面颊便蹭到了孟幼舒的手上,她红着小脸,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道:“阿舒,我们进去吧。”
  “又是阿舒,说了要叫姐姐。”不知说了多少回了,孟幼舒其实也没觉得她说了阿琳就会改,顺势牵起她的手,欲引着她往里走。孟幼琳却不动,踮起脚来:“要阿舒抱。”
  孟幼舒纵容地笑道:“你都十二了,我哪里还抱得动。”说是这样说,下一刻,她便弯身,将孟幼琳打横抱起。孟幼琳下意识地便伸手环住了她的脖颈。
  “唔,今日已晚,明日散朝后,我要去见一见陛下。”孟幼舒一面走,一面随意地说道,《礼训》的进度,要随时呈禀。
  孟幼琳侧耳听着,她的眼前是一片永恒的黑暗,唯一能让她感觉到光明,感觉到温暖的便是这紧紧抱着她的人。听到孟幼舒又要去见陛下,她嘟嘟小嘴,伐开心:“又要见她,你总去见她。见她比见我还多。”
  孟幼舒不禁好笑:“这有什么好比的。”
  孟幼琳伸出手指,戳了戳她光滑精致的锁骨,道:“放我下来。”
  “干嘛?”
  “我要自己走。”
  孟幼舒无奈,怎么老是想一出是一出,她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四周无门栏台阶,事实上,整个淮安君府都甚少有门栏台阶这样起伏的东西。一旁的婢女十分有眼见的递上一根打磨的分外光滑的玉竹竿,淮安君接过,放到孟幼琳的手中,柔声提醒她:“你仔细一点。”
  孟幼琳接过竹竿,点了点前方,偏过头来,没好气道:“不是还有你么?我怕什么?”
  这气鼓鼓的小模样,孟幼舒闷声一笑,好脾气地牵起她的另一只手,乖乖地道:“是啊是啊,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第十四章

  见过裴谌之后,暮笙心情就很复杂。这复杂来源两处,一是自复生以后便扎根在她心中的复仇,二是陛下。
  前者直接因后者而变得与她毫不相干,后者因前者而让她满心触动。
  上一世因急迫地想要避开与陛下相关的所有事情,便甚少细想一些看似平淡无奇,实则蕴含深意的细节。
  譬如,那一年,陛下为人刺杀,恰巧被她所救。陛下醒来之时,她迷蒙未消的眼眸中充斥着沉厚的警惕与戒备,然而,当她表明自己的身份,陛下立即就变得轻松,袒露身份不说,乃至还能忍着伤口的痛意与她调笑。
  当时,她不曾细想,现在回忆起来,分明是她的身份让陛下放心。看似与哪个皇子都无关联,中正不偏的安国公实则早已投入五殿下的阵营。
  四位皇子争得头破血流之时,陛下坚默地隐在人后,拉拢了一个宰首,拉拢了一个平林郡王世女,通过宰首,她手中便握了王朝一半的权力,通过平林郡王世女,她又拉拢了数名宗亲。
  待她终于得登大宝,君临天下,自然便要向当初支持她的拥簇回以谢意。她另立平林郡王世女为淮安君,位同亲王。让安国公继续为宰首,施以信任与权柄。
  安国公拜相多年,门人无数,根基深固,又兼那时陛下初登基,必然是不如安国公积威已久,这信任与权柄,也由不得她不给。就是这样艰难的时局,她得知裴昭被害,必然暴怒,几方调查之下,发掘出隐在背后的凶手,如何肯善罢甘休。
  暮笙合上眼,几乎能重现那时陛下如烈火般焚烧的愤怒与无能为力的悲哀。她只能忍,就像当年,她忍了那四个庶出的兄长十几年,等待时机,最后一击毙命。
  现在,陛下登基已有三年,新君即位最易动荡的三年平稳的度过,她怎么还会继续忍下去。从裴谌所言,也可看出,他们正有条不紊地布局收网。
  陛下把她要做的事都做了,让她接下去做什么!
  暮笙无奈扶额。她从没有将向安国公报复作为生存下去的支柱。失而复得的生命来之不易。她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但复仇,的确是她复生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
  第一件要做的事,才开始做,就被陛下接手了,暮笙觉得很空落落,又很迷茫,更多的是,她发觉自己已没办法直视陛下了。
  没办法直视也不能推脱面圣。
  又是请平安脉的时候。
  暮笙侯在含风殿外。
  她来得有些早了,陛下还在紫宸殿上朝。
  建章宫千门万户,周回二十余里,宏大无上。中有凤阙、紫宸、含风、麒麟、承明、武台、钩戈、宣室等殿,又有楼阁无数,亭榭遍布。皇帝在紫宸殿上早朝,于含风殿处理政务,日常居所却在稍远处的宣室。建章宫以香木为栋,杏木作梁,门扉雕繁复花纹,饰以金箔,门面嵌玉,窗为青色,殿阶为红,分为三道,中间铺汉白之玉,雕龙凤,为御道。
  暮笙站在檐下,殿宇轩敞,宫廊宽阔,清晨的阳光暖融融的,在她脚下洒下淡淡的碎金。她有些忐忑,不时地望向御道的尽头。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陛下的玉辇终于出现在眼帘之中。暮笙发觉自己竟有些紧张,她吸了吸气,平复了一下波动的心绪,等着陛下向她靠近。
  玉辇走近,暮笙弯下身:“拜见陛下。”
  玉辇稳稳地停下。孟脩祎迈下来,在暮笙的面前稍稍停顿,随口道:“免礼。”她说罢,自往前去,并不再多看暮笙一眼。
  有宦官来引暮笙入殿。殿中并没有陛下。等了一会儿,孟脩祎才从偏殿进来,她已换了一身月白常服,脱下那厚重的袞冕,让她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就如这初晨的阳光,淡淡的,却不失暖意。
  暮笙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着,嘴角却忍不住扬起。
  “你过来。”孟脩祎坐到临窗的榻上,朝着暮笙唤了一声。
  暮笙背着医箱,趋步过去。孟脩祎已配合地伸出一只手来。阳光从轩窗照入,比适才强烈了一些,她手腕的肌肤,在这金色的光线当中,显出一种近乎通透的白皙。暮笙的目光从那截秀美的手腕挪开,她稍稍抬头,看了孟脩祎一眼,只见她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更不曾注意她在做什么。
  暮笙弯唇一笑,取出脉诊,垫在她的手腕下,而后潜下心,搭上她跳动的脉搏。
  陛下身体很好,只需注意平日保养便可。这让暮笙很放心,她正欲开口,便闻得有宦官快步入内通传:“陛下,淮安君在门外候召。”
  孟脩祎睁开眼道:“宣她进来。”
  小宦官得命而去。
  暮笙抬头望向孟脩祎,孟脩祎不明所以,见她已诊好了,便将手腕收了回来,捋了捋衣袖,微微侧身,将手肘恣意地搭在案上,这般姿态自在,不像个君王,倒像隐于山林的名士——只要她不开口,总会给人一种这是一个温柔明快的人的错觉。
  暮笙含笑,以一种叙述的平缓语气说道:“陛下身体康健,无可忧之处,只要平日多加保养就是。快要入秋了,秋日气燥易乏,更该注重养生。”
  “嗯。”孟脩祎转过头来看她,淡淡道:“朕知道了。”
  她唇上有些干涩,大约是下了朝还未用茶的缘故,暮笙便道:“陛下当多饮茶,茶能润肺,又可生津。”
  陛下身边的宦官闻言,忙朝门旁的一名小宫娥使了个眼色,示意快奉茶来。孟脩祎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却没说什么。那么不刻薄的陛下,暮笙有点不习惯,她不是该刺她几句的么?
  正巧,孟幼舒走进来了。
  孟幼舒一身朱袍,弯身朝孟脩祎行了个礼,便望向一旁恭敬站立的暮笙,笑道:“是你啊。”
  暮笙微微侧身与她见礼:“见过淮安君。”
  孟幼舒点点头,与孟脩祎道:“早知小医正在,臣便该晚一些再来。”
  暮笙心道,话好多。下一瞬,便听孟脩祎冷冷道:“你话好多。”
  如此默契,暮笙不由忍俊。
  孟幼舒此时觐见是有要事要奏。暮笙从含风殿退出来,走出那道门槛,她依稀听见里面传来淮安君满含笑意的声音:“这位小医正眉如翠羽,肌如白雪……”
  她语气平和,带着由心而来的称赞,后面的话就听不到了。
  不得不说薄暮笙留给她的这张脸极美,与她原来如盛放的夏花般热烈张扬之美全然不同,薄暮笙清雅婉约,如同新开的梨花,清扬婉兮,温柔沉默。
  不知淮安君为何说起她的容貌,不知陛下是何反应。走出含风殿,顺着殿阶一步一步缓缓地往下,暮笙觉得自己这两日对陛下想得太多了,这不是个好现象。
  走出建章宫,往北,可见太液池。
  暮笙徒步过去,过了许久,眼前终于出现漫漫池水。太液池水面宽广,中有数假山垒就的岛屿,象征仙山。池边积木成楼,名作凉风楼,池中有台,为池水所渐,故名渐台。暮笙绕池而行,池边遍植佳木,此时皆墨绿,映着碧蓝的湖水,让人心旷神怡。
  暮笙笑意嫣然,踩着松软的泥地,往凉风台走去。凉风台此时无人,暮笙沿阶而上,凭栏而立,熏风自南来,可解凡人忧。
  不见边际的太液池让暮笙胸怀开阔,思虑多日的问题顿时有了头绪。她这几日一直在想何去何从。
  上一世,她学的是孔孟之道,治国之策,只为出仕,为朝廷,为这天下,略尽绵力。本朝与历代皆不相同。
  女子可出仕是一样,还有一样,是辅臣制,除三公九卿,皇城之中还有一批以鸾台上卿为首的辅臣,君王顾问。此二者,使朝野面目一新。这都是开国之初,时局不稳之时,谢相向承平帝进言,而后二人与诸臣拉锯多年,因彼时,二人军权在握,不惧有人谋反,软硬兼施,终推行成功。
  暮笙曾研读过《谢恒列传》,又将承平朝诸大事做过细致的研究,谢相之见应当不止这两条。历代帝王皆会将这两条强化,确保不会为人复辟。很有稳打稳扎的样子,之后两代君王也没闲着。继元帝拨巨资在各地扩建书院,令天下学子有书可读,又命男女同学,有承平之时女子可出仕一条做前提,男女同学虽遇阻碍,终也实行了。
  景宸帝时,限制买卖酒、盐、铁、茶,此四者皆由朝廷专营,若查出有人私营,立斩不赦。可惜,到景宸帝登基,天下休养生息多年,改朝换代时受到重创的豪族大家都休养过来,景宸帝君权受制,不得不放下这些,改而去平衡朝臣。酒盐铁茶之限便做得不那么严格,常见有人暗中违背。
  她常思到了第四代,到陛下之时,她又要做什么?她也曾想从低阶官员做起,稳打稳扎,一步步往前,直至宣麻拜相,她要辅佐她的主君,成一代明君贤相。可惜,后面遇到了五殿下,五殿下变成了太女,太女又登基为帝,她们两个还有那种纠缠,她的想法就暂且搁置了。
  那么现在,难道就是一个转机?她不是裴昭,她与陛下清清白白,她自可以将上一世来不及实施的抱负一一实现。虽然没有了显赫的家世,无人为她铺路,但不要紧,她本就愿意从低处做起,唯有亲眼见过民生疾苦,才知什么才是最贴近黎庶的。她可以先为县令,再升郡守,而后刺史,再入中枢。这一步不下来,少说也得二十年,但无妨,二十年后,她才四十,陛下也不过四十一,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
  暮笙这么一想,顿觉豪情万丈!
  然而,很快,暮笙便皱起了眉,她现在不是裴昭,没了那些制约不假,但她现在是薄暮笙,她是一名医者,出身医药世家。薄暮笙的父亲生前便希望她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太医。她占了人家的身子重活一世,总不能丢弃人家好不容易得来的成就不要,跑到一个旮旯地头去做个县令。繁叔估计会哭死在先父的牌位前的。
  暮笙叹息一声,若是这样,接下去便只剩一条路了。

  ☆、第十五章

  那条路便是入政事堂。
  政事堂位处建章宫之南,是一处甚为宽大的殿宇改建而成。是辅臣办公所在。辅臣制度十分完善,与外朝相对应分为六部,每部设一学士,领五名参政,学士加侍中衔,可随时面见圣上,六学士往上便是上卿。如今上卿之位空置,不少豪门世族皆在培养自家女儿,盼能入陛下之眼,跃居上卿。
  暮笙自知若入政事堂,以她的资历,必然是从最底下的参政做起。那也甚好,人活一世,总要留下一点什么,证明自几曾来过。暮笙不怕无高位,只惧无机遇。
  政事堂是整个朝廷当中最为严密的所在,不可外泄机密自是无需多言,人员也是定额,不多一人不少一人。
  就这种情况,她要如何挤入?
  还有这医正之职,若为参政,是否便要卸下原职?参政只为陛下出谋划策,医正只为陛下看病,这两者似乎有相同之处,皆是为陛下一人,若是如此,能否保留她的医正之职?
  暮笙觉得自己要的有点多了。既不愿让薄暮笙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亦不愿抛弃自己的道路。世上何来两全其美之法?必然是要有所失才能有所得。
  暮笙正沉思,身旁忽然响起女孩清脆的嗓音:“你是何人?缘何在此?”
  暮笙回过头去,只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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