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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农家科举记-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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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试的搜身可比童试严格多了,别看是黑天,可龙门前通明如白昼,搜身的人各个长着一双火眼金睛,刚才有个考生,鞋垫反面夹带了小抄,都被搜了出来,那搜查员冷笑,“一只鞋垫又咸又臭,另一只却干干净净,你当我鼻子是蒙的吗?!拉下去!”
魏铭告诉崔稚,“是夹带的人,这一晚上,还多着呢!”
“明明都这么严格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以身犯险?!”
魏铭笑笑,“因为可以蒙混过去的人,更多。”
这就厉害了,毕竟古代不是现代,没有搜身专用的东西,也没有摄像头监管,可是崔稚就是不明白了,“乡试考什么,他们都不知道,小抄有什么用?”
“都是压了题的人,准备了好几份举人写好的文章,若遇见相似的题,便能凑上。”
崔稚佩服,又想起了邬陶氏妄图陷害魏铭那次,她把魏铭的考具一一翻点了一遍,又提醒了葛青他们翻点,免得有人使坏。她这边忙完,见着排在前面的益都县已经准备上了,便先去益都县队伍里瞧一瞧。
孟中亭和邬梨他们都是青州府益都县人,包括孟氏一族,邬氏一族,全都是,比着安丘县队伍可要壮大多了。
邬梨不知道哪里摘了片叶子在嘴里嚼,崔稚问了问,竟然是薄荷,邬梨说,“我这儿正犯困呢,松烟给我的。”崔稚嘱咐了他别忘了查点考具,又挤到了孟中亭身后。
孟中亭倒是没嚼薄荷叶,因为这孩子已经够紧张了,脑门上都是闪烁的汗水,崔稚叫了他,递了个帕子给他,“你听见刚才,查出有人鞋垫里有小抄的事了吗?”
孟中亭摇头,崔稚讲给他听,“……人家搜查官真怪可怜的,这一晚上过去,还不知道闻了多少臭鞋垫子呢!闻到后头,估计三天都不想吃饭!”
松烟当先笑喷了出来,站在孟中亭前边的孟家老五也笑出了声,他只问孟中亭,“这是谁呀,说话这般好玩?!”
“是我一个同庠的妹妹。”孟中亭赶忙解释,孟家老五还要问什么,益都县的长牌灯突然亮了,有人在前面招呼了一声,“益都县,进场!”
来不及说话了,崔稚拍了孟中亭,“旁的事都不要问,只做好你的文章就行了,等你考完,咱们一道吃锅子!”
锅子还没吃到嘴里,孟中亭已经暖了心肺,他大幅度点着头,“好。”
益都县人进了考场,安丘也就快了,崔稚小跑着回到了魏铭身边,瞧见魏铭正瞧向中门口,崔稚也看了过去,“彭久飞?”
崔稚不由嘀咕,“我看他那个不学无术的样子,还以为他要找人替考呢?要么就是有人给他泄题,不然他怎么考过呢?”
魏铭没太在意崔稚说得话,反而看见那彭久飞往张盼波脸前站着,等着被搜身,他咧嘴嘴,朝那张盼波笑了一下,张盼波的表情魏铭瞧不清楚,但飞快地跟那彭久飞点了个头。
难怪孟中亭没能寻到张盼波的庇佑,原来张盼波还想攀一攀彭家这条船。
魏铭不由地回想起前世,孟家倒台之后,彭家也没好到哪里去,张盼波遭了孟家波及,倒似不倒翁一样,沉寂两年又弹了起来。是不是彭家在他身边搭的这把手呢?会不会正因如此,才有了孟中亭那些艰难的事?
思虑之间,安丘县的长牌灯亮了。
魏铭上前等待搜查,他让崔稚回去睡觉吧,“小心点,人多,不要和苏玲走散了!”
崔稚点头应下,魏铭跟在队伍里往贡院走去。
距离上一次,他到贡院乡试,晃晃几十载过去,都已说不清了。
长牌灯明暗交替,魏铭在东门前经了一番严格搜身,只差连他鼻孔里都要抠搜一番,才让他进了贡院去。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魏铭领了玄字第二十号考舍,他一路走过去,不巧发现那彭久飞,就在玄字十六号。
两人是照过面的,还暗暗过了招,彭久飞也看见了魏铭,他眯了眼睛,盯着魏铭从左到右看了一遍,浑身一股“莫要找事”的气息顺着眼神射到了魏铭处,魏铭只做不见,面无表情。
彭久飞不由地心下快跳了几下,越是不想让人认出来,越是碰到了个照过面还不知底细的!
他可是花了近千两银子买一个替考,此人千万不要坏了他的事,不然……
彭久飞攥紧了拳头,魏铭并不知道他心中如何想。
魏铭回忆着从前考试时候的规矩,钉好油布防雨,把草卷、正卷各十二幅守好,趁着蜡烛的光亮,写上姓名、籍贯、三代等信息,然后收好试卷,开始了第一项工作——吹熄蜡烛,睡上一觉。
到底是半夜都没睡觉了,顶着这个精神考一天的试,谁都受不了。所以乡试到黎明时分才正式下发考卷,考生趁机补上一小觉,那是再要紧不过的事了!
——
——本章关于大兴乡试的叙述,基本参考明朝乡试,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查阅相关资料,不再赘述。
第404章 换人
虽然说,这种时候,补觉是再要紧不过的事情了,但是越是强迫要睡觉,越是不容易睡着。
尤其明远楼上,号角吹起了来,叫喊声如约而至——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阴暗的贡院就像一个巨大的监牢,考生原本就紧张着往后的前程,再听了这样的话,心里难免有些鬼神论作祟,谁从生下来长到如今,没有一点见不得人的事呢?
所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也是一句震慑,心态不好的人,挺不过去,没法在乡试取得一个好成绩,也就没有办法做官了。
魏铭历尽一世腥风血雨而来,自然不会被这个糊住,倒是坏事没少做的彭久飞,先听着心里也有些毛毛,后来一掐大腿给自己壮了胆,闷下头呼呼就是睡觉。
半数的考生睡不着,剩下的半数困得不行了,能迷糊一会,像彭久飞这样不用他亲自考的人,倒是睡得沉,直到有人在他头上喊了他,“相公起来,题目纸来了!”
喊他的是号军,每一位考生都有一个号军看守,以防作弊。彭久飞被这号军一喊,睁眼一看,天都亮了。
魏铭早在天亮之前就醒了过来,眼下接到试卷,精神正好,他把试卷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心中自有了回数,提笔开始在草稿纸上写初稿。
这第一场七篇八股文,时间非常紧张,还必须要字迹工整地写下正楷,作业量十分大,有些人能在黄昏之前做完,有些做不完的,贡院也会给三支蜡烛供他使用,若是三支蜡烛燃尽,还不能交卷,号军就会把考生“扶出”。
这是个给面子的说法,实际上,那是“拖出”,不被允许再答题。
甚少有人下晌就能全部答完出来,若真是早早地就交卷出场,多半还是要被人疑惑,是不是提前得了考题,或者压中了题目云云,所以大家尽量在黄昏前后交卷出贡院,以减少旁人的恶意猜测。
就算魏铭也不敢在这事上造次,认认真真在草稿纸上将初稿写出来,然后再往正卷上仔仔细细誊写。
而彭久飞却不一样了,他可还有替考的人等着替他写呢!
彭久飞拿了卷子便磨磨蹭蹭,在草纸上随便照着题目做些语句,他抬头去看监管他的号军。
窦教谕那群人要想找人替他答题,首先这个号军这一关,就得过去,不然号军岂会看不出来,自己看管的考生换了个人?
彭久飞很好奇窦教谕他们是怎么操作的,他朝着那号军挤了下眼,见那号军年纪不大,十来岁的模样,顿觉可爱,又朝他清咳了一声。
可不论是挤眼还是清咳,那号军无一反应,同其他号军一样,站着不动。
那这到底是不是窦教谕他们的人呀?!
彭久飞拿不定主意了,他又磨磨蹭蹭地写了写草稿,瞧见周边考舍的考生全都在奋笔疾书,心绪有点复杂,他一边艳羡这些人肚子里是有墨水写出东西来的,一边又觉得就算这些人写的满满的,有什么用,最后能点中的人也不过寥寥!
他感慨了一番,自己拿钱买了个稳当,只要是中了,这钱就没白白花了!他又瞧了一眼那号军,号军虽然面嫩讨人喜欢,但是彭久飞实在拿不住此人的立场。
眼看着天完全亮了起来,不少考生开始离了考场走动,有人去茅厕,有人去伙房,不管去哪儿,都有号军在后面跟着。
彭久飞瞧了天色,晓得到了约定的时间了,他从行囊里寻出来锅碗食材,同走动的考生一道往伙房做饭。
他哪里会做饭,还是临来的时候,家里的厨子教的。不过他也确实不用做,彭家的厨子跟崔稚一样,饭都给他准备好了即食的,最多他嫌弃凉了进肚不舒服,拿出来热一下。
他往灶头去了,那号军每一步都跟的紧紧的,真是和旁的号军一般无二。
彭久飞要了人家的火烧水,一转头,又瞧见了魏铭。
魏铭也同他一样,是来温饭的,顺便给自己弄些热水暖暖胃。彭久飞盯着他看,想再用眼神警告他一番,不要多管闲事,就算见着不该见的,也不要出声,不然有他好看云云。
但他脑补了这么多狠话,魏铭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生火烧水架蒸笼温饭,灶上的活儿做的顺溜,同他已经写完了的一半草稿一样,行云流水。
直到墨西哥烤肉卷都温好了,水也烧好了,魏铭才收拾好东西,转身的时候,扫了一眼彭久飞。彭久飞在被太监外甥徐继成无视了之后,又被魏铭无视了,差点气得仰倒。
但他来不是为了跟魏铭较劲的,而是为了同人换考。
他照着窦教谕安排的,先做饭吃饭,然后假装肚子不适,往茅房蹲大号。他路过魏铭考舍的时候,特特看了魏铭的卷子一眼,满满当当地,竟然写了六张草稿,而魏铭本人,正在喝着热水吃着肉卷。
彭久飞一眯眼,掠了过去,魏铭却在彭久飞的再三“暗示”之下,终于对这厮起了兴趣。
两次三番地暗示他不要没事找事,那么,这厮不就是要行贡院不许之事吗?
他倒要看看,这厮要做个什么大文章!
魏铭两口吃净了烤肉卷,暗暗感叹崔稚的手艺越来越合他的口味了,也不知道过几年,还能不能有口福吃上这么美味的东西。
他想着,脚步跟了那彭久飞往茅房去了。
考试还不到半点,茅房已经有了臭味逼人,有些号军实在受不了这个味儿,尤其考生要上大号的时候,号军只捏着鼻子瞧两眼,也就出来了。
彭久飞刚到茅房的时候,也被这个味儿熏得一个哆嗦,但是窦教谕给他定了规矩,他不去也没办法,他并不太清楚,到底窦教谕安排的那个小先生何时同他换身,因为窦教谕说也要看机会,他只要按照定好的流程来就行。
彭久飞捏着鼻子进了茅厕,臭味将他熏得脑袋发懵,他的号军看了一眼就退了出去,他按照窦教谕的指示,足足在里面呆了半刻钟,待他实在忍不住要把隔夜饭吐出来的时候,他那号军突然进来了。
若不是号军衣裳上面有考舍的字样,他差点没认出来,可这号军,怎么比方才个子矮了不少,一双手也更加白净了?!
换人了?!
第405章 出手
换人了吗?
彭久飞瞪了眼去瞧人,那号军却把帽子低低压着,彭久飞嘿了一声,见总有附近无人,同那号军兴奋道,“换了?”
那号军低低应了一声,“你我将衣裳换过来。”
那就是真正的换考了!
彭久飞见那号军已经开始脱外罩,自己也忙不迭脱了起来,只是那替考人始终背对着他,彭久飞还道,“都是老爷们,还不好意思呢?”
替考人不说不动,迅速褪了衣裳递给他,两人把衣裳换过来,急匆匆穿好,旁人已经进来了。彭久飞暗暗道了一声险,拍了那穿了自己衣裳的替考人一下,“把帽子给我!”
他说完,忽见那人嘴角往上一翘,说不出来的熟悉感看得他眼皮一跳,那人一把掀开了帽子,帽子下面的那张脸,熟悉得直冲彭久飞的天灵盖。
“边小清?!怎么是你?!”
边小清哼哼着笑了,“本来就是我,你果然还记得。”
彭久飞心跳如雷,这一刻,他要是还不明白边小清的意图,可就真是傻到底了。
“是你引我上钩的?!你故意让人替你同我见面,就像在贡院里害了我,是不是?!”
边小清摇着头,笑着,“并非我引你上钩,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既然你撞了上来,我当然不能错过!”
这话将彭久飞浑身的筋骨绷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替考!”
边小清如今穿的可是彭久飞的衣裳,他不怕彭久飞吵嚷,若是闹起来,彭久飞又能吃到什么好果子?!
他昂首挺胸地就往外走,那彭久飞低声吼着“站住”,他根本不予以理会。
“你到底要做什么?!”彭久飞死死拽着他的手臂。
边小清回头看了一眼,“我要用你的卷子,把这些年你彭家父子做过的恶事,一件一件写出来!给考官们都看看清楚!你彭家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说着,犹嫌不够,又道,“最后,我在帮你们彭家骂两句朝廷,骂两句紫禁城里的皇帝,你以为如何?!”
“贼!”
彭久飞目眦尽裂,胆敢在考卷中辱骂朝廷,这边小清是要彭家抄家灭族啊!
“你疯了?!”
边小清眯了眼睛,“疯了,早就疯了!我爹被你爹囚禁的时候,我边家被你家得换上优籍的时候,还有你……”
边小清的父亲是那彭助的囚奴,边小清又如何逃出彭家的手掌,彭久飞后来要求他去当伴读书童,根本就不是随意为之,那是早就想捉弄他,将他捉弄到死!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边小清低吼出了明远楼上的号角,“彭久飞!彭家!我边小清报仇的时候来了!”
话音一落,边小清一把甩开彭久飞就往往考舍而去,彭久飞知道如果真让他得逞,彭家就晚了,彻底完了,一族的人都活不成了!
他像一只发了狂的豹子,一下扑到了边小清身上,边小清措手不及,已经被他紧紧勒住了脖子,“姓边的!你最好弄个清楚,到底是谁的死期到了!”
边小清哪里想到他不管不顾发狂起来,勒住自己的脖子完全不撒手,他发不出叫喊,也挣不开彭久飞的手,呼吸瞬间变得艰难,边小清使出最后的力气拼命挣扎,但是那彭久飞却也抵上了半条命,狠狠勒着他不放。
偌大的贡院,严禁的秩序,在这幽闭的墙角里,一场生死较量默默进行着。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边小清逐渐变得头脑空白起来,他反复念着这句话,他不想死,不想就这么被这两代人的屈辱死去!
可他无力回天了……
就在此时,砰地一声响,响在了幽闭的墙角里,接着,勒住边小清的手臂忽然一软,空气猛灌进边小清的气管里,他听见一个冷静得声音,“还好吧?”
……
魏铭自彭久飞进了那茅厕,便觉出来不对劲了,他瞧了茅厕一眼,又瞧住了彭久飞的号军,然后他也装作上厕,从一个门进去,另一个门出来,正好瞧见彭久飞的号军往另一边走,他跟过去,见那号军往一处树下的墙角避去,没多久,出来一个人,魏铭抬眼一看,就晓得并不是那号军了!
原来彭久飞要找人顶替!
他不动声色躲到一旁,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那后出来的号军,“你真想好了?此去恐怕再无转还!”
那人说想好了,“只怕您也受连累。”
熟悉的声音说“罢了,不在乎了”,魏铭神思一凛,那是窦教谕!
他琢磨着窦教谕同新号军的话,直觉此事恐怕不仅仅是顶替考试这么简单,他跟过去,将边小清和彭久飞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实在没想到,彭久飞竟然落了套,若是如此,他才不会管,可他更没想到的是,彭久飞发了狠,竟然想要了边小清的性命!
魏铭快速出手,一个砖头下去,饶是彭久飞身强体健,也倒了下去。
边小清连声道谢,又见魏铭并不多问,只是将彭久飞的身体拖到了一边。彭久飞还没死,只是昏了过去。
魏铭离开号军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看了一眼边小清,见边小清也看着他,道,“你处置吧!”
边小清一愣,显然没想好怎么处置,他现在出去,虽然穿着彭久飞的衣裳,但是没有号军跟在身后,也是奇怪,他还得回到刚才的地方,将原本的号军交互来,如此才能顶替彭久飞科举。
只是若彭久飞醒了,倒是麻烦了。
“此人多久会醒?”
“半个时辰左右。”
边小清一惊,“这如何够?!”
魏铭见他是想好了要报仇的,但报仇的手段却没想好,不由地道,“如果将彭久飞弄死在此地,那么你就算辱骂了皇帝,彭家自然能以彭久飞已死,被人所害,死无对证翻案。既然你的目标是把彭家拉垮,彭久飞不能死。”
这话一点出来,情形立即就明晰了。
边小清惊诧地看向魏铭,不知道他为何有如此迅速的反应,而魏铭却没有太多时间同他们消耗,对彭久飞和彭家,他和边小清的目的差不多。
他直接道,“想办法将彭久飞交给你们的人看管起来,重新找回号军回到考舍考试。”
他说着,顿了一下,“但我以为,如果你卷中辱骂朝廷,揭露彭家所作所为,卷子未必就能上达天听。”
边小清一惊,“为何?!”
第406章 查人
为何?
还是因为彭家的势力。
一张卷子要经过三层审核,第一层,如果接到手里的同考官,也就是桂志育、窦教谕这些教谕们看了,不敢向上承报,或者畏惧彭家的势力怕惹祸上身,卷子便被直接撂下了。
就算是报了上去,又有副主考看着,今次的副主考是刑部主事白源,魏铭对此人无甚印象,好像记得同内党有些牵扯,即便如此,此人未必就敢动彭家。
再算递上去给主考官大理寺寺丞看,那位寺丞又敢不敢把卷子递进京里呢?递进了京里,又递到了谁的手里,就不好说了。
递给了彭家对立的一方,或许彭家会就此倾倒,若是递给了彭家这一方,最后报复,还是报复到了边小清等人的头上。
魏铭简短地提了几句,边小清面上作悲,“难道就没有青天白日可见了?!还谈什么报仇报怨?!”
魏铭默了一默,低声道,“若想要此卷避免沉寂,我倒有个法子。”
边小清差点给他跪下,“快快请讲!”
魏铭沉了口气,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边小清听了浑身一震,“此计甚妙!”
妙与不妙,眼下都不是分晓的时候,魏铭拍了他的肩膀,“你我已经离开考舍多时,快快处置了这厮,再来行事吧!”
他言罢,转身要走,边小清却叫住了他,“敢问义士大名,来日定当相报!”
“不必。”魏铭淡淡道,瞥了瘫在墙角的彭久飞一眼,“我亦不愿见此人留在世上为害。”
……
待他寻到自己的号军,那号军早已找了他多时了,当下唬了脸问他去了何处,魏铭自有一番应对,他好言好语的,号军只将他搜身便放了他,一同回了号房。
玄字号房前站了不少兵,两人一回来,就是一番盘问,魏铭的号军没有从魏铭身上搜到什么,自然也就不多言了,有那巡考官将魏铭上下看了,问他,“可见到玄字十六号的人?”
玄字十六号的人正是彭久飞,魏铭不光见了,还给了他一板砖。
他摇头说没有,巡考的人看了魏铭两眼,又上前翻了他的卷子,见已经答了一半,颇为惊讶,让魏铭立时答来看。
魏铭又没有作弊,他当然不怕,当下整理了一下考卷,继续开始答题,巡考的人约莫看了他半刻钟,见魏铭做题做的认真,也知道查不出什么来了,他派去寻了彭久飞的人回了来,众人都没寻到,那巡考不由得急了,在此安排人手,还低声道,“报给临巡官。”
也就是报给张盼波。
魏铭眼皮跳了一下,往来路上看了两眼,正此时,边小清回来了,他不仅回来了,还寻了之前彭久飞那号军跟在他身后。
巡考上下打量边小清,尽管边小清垫高了鞋底,身上也多穿了几件衣裳,脸上也敷了黑粉,让他看起来更像彭久飞的模样,但边小清的手还是比彭久飞白,那巡考盯着他看了半晌,又问了那号军,号军倒是同边小清一伙人,说辞分毫不露,巡考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同看魏铭一样,看着边小清做了半刻钟的卷子。
这都没什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边小清是冒名顶替,可一队脚步声到来,魏铭眼皮又是一跳,他朝考舍最前看去,张盼波来了。
张盼波可是见过彭久飞的人,而且照孟中亭的说法,他很想同彭家有些往来!
如果让张盼波识出来,眼下的彭久飞是个假的,而真彭久飞进了贡院下落不明,边小清立刻就要出事不说,彭久飞还会平安无虞地回来。
一切筹谋前功尽弃!
魏铭一下站起了身来,看着他的号军立时瞪他一眼,他低声解释了一句,要去烧水,快步直奔张盼波而去。
张盼波那边,自听到巡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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