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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农家科举记-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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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人看向那张纸,纷纷确认这就是小抄。
  安丘学子不服,替魏铭争辩,“你们莫名其妙闯进他屋里,我看说不定是栽赃!”
  墨绿袍、褐色短打和安丘学子争论了起来,但是更多人朝着魏铭指指点点,“这么小的年纪,两试的案首,本来就是玄乎的事!他又不是孟家那样的出身,还真是文昌帝君转世不成?!”
  “肯定有蹊跷!”
  崔稚瞧着又被吐沫星子淹没的魏大人,见魏大人依然屹立,细长的手指握住醒木,手起木落。
  “啪——”
  “诸位不必争吵,此处是清香楼,不是考棚,诸位若是怀疑魏某作弊,咱们便去考棚,寻宗师来断此案,不要耽误了清香楼的生意。”
  他不急不躁,还为清香楼考虑生意,别说殷杉和掌柜的递去感激的眼神,就连为魏铭争辩的安丘的学子们,听出这话中的淡定,越发的理直气壮。
  他们安丘的县案首,考到了府案首,这是何等不易,进了道试就算不能点中道案首,也不能被人污蔑作弊!
  况且饥荒年魏生给知县献计,他们才有饭吃,去岁又帮着学官恢复社学,他们才有学能上!
  这样的人,不能随随便便被人污蔑!
  安丘众学子推搡着墨绿袍和褐色短打,那两人相互对了个眼神,“去就去!且这小抄文章不知道谁做的呢!大家伙都瞧瞧,认出来这文章谁做的,就更能抓出来作弊的人了!”
  崔稚瞧着两个人胸有成竹的样,晓得他们还有后招。
  一大堂的人围着魏铭,大家都往考棚涌去。路上有人喊着“道试有人作弊”,又引来了更多的人,半条街都是涌动的人头。
  崔稚和段万全辞了清香楼,也小跑着跟去了。
  相隔一日,考棚前又一次人山人海。不过这次不是为了考试,是为了给考试的人,讨回公道。
  提学的人见了这阵仗,了解了情况急急忙忙跑进去禀报了。
  而此时,考棚门口匆忙跑来一个人,此人秀才打扮,略一站定寻了小抄来看,看完立时跳了起来。
  “这两题竟然是道试的题?就在考试前一日,有人找我做了此题!”
  做题的人竟然跳了出来,那么离抓到作弊的人还远吗?


第144章 是他!就是他!
  做题的人找到了,那么离着抓到作弊的人还远吗?
  墨绿袍扯了那喊话的秀才,“你可看清楚了?就是这小抄上的文章吗?!”
  那秀才又把小抄仔细瞧了一遍,看完满头大汗,“正是!正是!这文章是我前几日写的!我可不知道这是道试的题啊!你们可别攀诬我!”
  众人倒不攀诬他,毕竟若是他参与作弊,没必要特特跳出来。
  墨绿袍的目标不是此人,他斜着眼看了魏铭一眼,脸上露出几分阴笑,扯住那秀才朝着魏铭指去,“是不是那个人让你做的文章?!”
  魏铭立在场中任由秀才打量,秀才打量来打量去,忽的朝魏铭道:“你转过身来!”
  他这么说了,不少人都催促魏铭,“转过身给他瞧!”
  魏铭跟走秀一样,施施然转了个身。
  崔稚在远处瞧着,不禁转急为喜,笑了出来。
  魏大人这么配合,估计是十分难得地,找到了乐趣。
  他配合,那秀才看了又看,待那墨绿袍再问,便嚷了出来,“是他!就是他!”
  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吗?
  崔稚脑中音乐响起,越发地不着急了,瞧着魏铭问那秀才,“你确定是我?”
  秀才点头不迭,“那天晚上我替人誊抄了时文,回家的路上你找的我,说让我给做出这两篇文章来!翌日一早就要!然后塞给我一块碎银子,说做完文章明日还有钱,且让我明儿一早把做好的文章夹在我家门前的地缝里,你自来取!”
  他说着又辨认了魏铭一回,“虽是天黑,可你这身量我还是瞧得清,侧脸也瞧得出来,声音……好像也差不多!怎么不是你?!”
  他把那天的事说得有鼻子有眼,众人哄哄地全议论了起来。
  墨绿袍哼哼着要为此案断案,“你得了道试的题,花钱找这秀才做了,再抄成小抄带进考棚,不是作弊是什么?!”他说着,见魏铭仍旧面不改色,犹豫着给自己留了几分退路,“就算你不抄这文章,也会按着此文破题答题了!”
  有了秀才的证词,连安丘的学子盟友们都有些拿不住了,小声问魏铭,“魏生到底作弊没有?”
  魏铭摇头。
  他问那个秀才,“你就这么确定是我?若是宗师审出来非是我作弊,你岂不是污蔑之罪?”
  那秀才被他这一问吓了一跳,不禁有些瑟缩,又开始上下左右地打量魏铭的身形。
  魏铭由着他打量,那墨绿袍可就不愿意了,“就是他,你还看什么?不是他那小抄为何出现在他住处?!”
  墨绿袍一口咬死就是魏铭,他相信这事错不了。
  开考那天,就在这考棚外边,他可是亲眼看着小抄被魏铭从考篮里拿出来,又展开看了的!
  考试前出现的题目和答案,谁不看呢?看了必然就要受影响,做出来的答案定然与这答案有异曲同工之处!
  提学翻出来卷子对照,肯定能查出来端倪!
  “你就别装了!所谓两试案首根本就是个幌子,只不过县试府试被你混过去罢了!这次且看宗师怎么处置你!”
  他叫嚣得厉害。
  考棚不远处的茶摊下,唐掌柜露出满意的笑。
  他们大夫人出手就是不一样!道试作弊这么大的事,跑不了那个姓魏的了!到时候这个魏生完蛋,高矮生也好,那品菜师崔丫头也罢,更有宋氏酒楼和清香楼,都得跟着受连累!
  他相信他们大夫人,肯定会把事牵扯到高矮生头上去的!
  最好把这群人一锅端了,他老唐可就舒心了!
  唐老板摇着折扇,这回是大夫人出招,他在旁监管,回头事情成了,他可得在大夫人脸前多多拍拍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唐老板已经开始想,高矮生遭受连累、宋氏也跟着垮台之后,他的十香楼要怎么重振旗鼓。
  十香楼才是安丘的第一酒楼,什么与民同乐的玩意,都是不中用的花拳绣腿,他们十香楼才是安丘酒楼的行业标准!
  ……
  考棚门口吵吵嚷嚷一刻钟,里面的人终于抹着汗出来了。
  “我们提学说了,让考生一道进去,把这事断个明白。”
  众考生高声喊着“宗师英明”,呼啦啦涌进了考棚里。
  崔稚和段万全趁着人多,也跟着考生挤了进去。
  提学官已经搬了个交椅坐在檐下等着了。
  出了泄题作弊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若是不重视不弄明白,官帽可是要不保的。
  提学官姓谢,单名一个淼字。
  谢淼本职为山东按察司佥事,在山东任了两期六年提学官,还是第一次因为有人指出泄题作弊,被考生围了考棚。
  实则每年作弊都大有人在,只不过这些人都在进考场之前,或者考试之中就被发现,谢淼对于这一类很知道如何处置,也不必大声张扬。
  可这一回不同了,他方才正在小憩,是活生生被吓醒的。
  不过,提学宗师要有提学宗师的样子。
  谢淼示意左右将吵嚷按下来,这才开了口,“何人作弊?细细说来!”
  墨绿袍拉着褐色短打和指认秀才,呈上小抄,赶忙把事情说了,末了还瞪着魏铭道:“此生拒不承认,反复狡辩,还请宗师不要轻饶,以正视听!”
  谢淼听了前后,不禁看向魏铭,魏铭礼数周全地行礼,回应道,“非是学生作弊,望宗师明察。”
  这还有什么好查的?拿来魏铭的卷子一看便知道了。
  甚至说,不用拿来魏铭的卷子看,谢淼早就在面试的时候看过了,他心下已经有了数。
  他哼了一声,没朝着任何人,又朝向了所有人。
  墨绿袍还以为自己得逞了,能安心回去交差了,还等得了大夫人二两银子的奖赏,两眼抖着光,“还请宗师抽出此生的试卷一观!”
  谢淼又哼了一声,“将卷子拿来。”
  立时有人将魏铭的卷子递了过来,谢淼扫了一眼,又递了回去,“下去传阅!”
  有几个离得近的学生立时接过卷子看起来,一看之下,全都目瞪口呆。
  墨绿袍从旁瞧着,不禁露出得意的笑。
  大夫人的计策,那是万万错不了的!


第145章 锅从天上来
  大夫人的计策,那是万万错不了的……只是这群人怎么都看向了自己这边?
  墨绿袍刚要问一句怎么了,就听一个考生提出了疑惑,“这魏生《五经》题,答得根本不是小抄上的那一道题!”
  道试和府试、县试不同,并不仅限于《四书》上的题目,而是《四书》中出一道题,《五经》每经各出一道题,任由考生选择。
  小抄上的那《五经》题,是由《礼记》出来的题目,而魏铭所答,根本就是他最近闲来研究的《周易》。
  这一下,完全南辕北辙。
  墨绿袍一听,傻了眼。怎么会这样?
  这个魏生莫不是傻子?考试前给他透漏了题目和答案,他竟然不按照答案来,居然敢剑走偏锋,答了《周易》的题!
  一般正常的考生,都会选择《礼记》《诗经》这些作答,他怎么会答《周易》,他就不怕答错了吗?
  墨绿袍不禁看向魏铭,见魏铭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突然想,难不成这个魏生考试那日,瞧出了小抄的古怪?故意防了这一手?!
  念头一闪,墨绿袍心里一咯噔。
  “那《四书》那题呢?他抄了没有?!”
  众人齐齐回答他,“没有!”
  这题虽然是一样的,但是魏铭的破题、答题思路和小抄上完全不一样,不仅不一样,他的文章立意不知道比那小抄文章高出去多少。
  凡是来参加道试的考生,都能瞧出来!
  安丘县的学子们一个个腰板挺得笔直,将那秀才揪了过来,“你自己看!”
  那秀才看完,一颗脑袋就要缩到了地缝里,红着脸喃喃道:“文章确实比我强……”
  “那你还说是魏生找你写文章?!”有人怒问。
  秀才头更低了,“那日已是天黑,我、我也没瞧清楚脸,只是身形有些相似……”
  “谁人与魏生身量仿佛呢?”
  魏铭年纪小,这场的考生这个年纪的几乎没有,若说有,那就只有孟氏出身的孟中亭了。
  有人提出来,有人立时反对,“怎么可能?!人家也不需要自己出来找人做文章啊!”
  孟中亭是世家子弟,就算需要办事,也有小厮跑腿。
  可若是孟家的小厮与魏铭身量仿佛呢?
  众人猜测来猜测去,魏铭这个当事人终于从游离的状态走了出来。
  他走到提学谢淼身前,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指大的纸卷。
  “宗师请看,学生手里也有此抄。”
  众人愕然,谢淼看过也皱了眉,“与那小抄竟出自一人之笔。”他问魏铭,“你缘何有此物?”
  魏铭答:“开考之前,有人将此抄扔进学生考篮。”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倒吸一气。
  再想这前前后后,分明就是有人要陷害魏铭!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墨绿袍和褐色短打身上,那两人已经被剧情不按邬陶氏设计所走吓蒙圈,现在被一双双火眼金睛盯得皮颤肉麻,赶忙为自己辩解,“我二人可不知道是谁陷害,只是不小心在魏生屋中发现了此物!”
  两人哪里敢牵扯出来邬陶氏,一口咬死是不经意发现的。
  这个说辞,好些人还是不信服,纷纷议论到底有谁要陷害魏铭。
  有人道:“魏生是两试案首,要陷害他的人,必然是要和他争夺案首之人!”
  这人是谁,还用问吗?
  有能力和魏铭一较高下的,在众人眼里,就是孟中亭无疑!
  众人议论纷纷,有不信的,也有唾弃的。
  崔稚在旁又可怜了孟小六几分。这必然是邬陶氏的手段,不然怎么会特特跑去清香楼喊人造势?
  倒是孟小六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提学谢淼看了魏铭一眼,“魏生如何看?”
  魏铭回道:“学生以为,不论是有人作弊,还是有人陷害,道试题目提前泄露才是重中之重,还往宗师查清此事,还诸考生一个公平。”
  确实如他所言,不管是要作弊还是要陷害,这次道试的源头确定是坏了,有人泄题。
  这是大忌。
  要知道提学按临各府考察学问,他所带来的随从、书吏全部住进考棚之中,不准外出,以免泄题。
  现在出现了泄题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这才是提学彻查的关键。
  至于谁人要污蔑魏生,应该算是府里的刑名一事了。
  谢淼不由地对着魏铭点了头,从开始到现在,见他小小年纪处变不惊,心下更是看好此生。
  眼下这事要查,但也不是立时就能查出来的,谢淼先给魏铭正了名,然后表示必然严查此事,便将众人遣散了。
  魏铭被安丘学子围着,有不少别县学子看了魏铭文章的,也都起了敬佩之心,问他事从何人,每日如何读书作文等等,魏铭非常平易近人地“点拨”同学们几句,众人听了,没有不记在心头的。
  倒是那墨绿袍和褐色短打也被人围了个结实,有人问他们到底为何诬陷魏铭,也有人问到底是何人指使,那两人可不敢乱说话,使劲往考棚外挤去,挤出了门便撒丫子跑了。
  差点把急急赶来的桂志育等人撞倒。
  桂志育赶忙招呼了魏铭,问是何情况。他不过是在青州府的书肆转了一圈,竟然听得满县沸沸扬扬传案首作弊之事,急急跑过来,发现人都散了。
  魏铭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桂志育说了一遍,周围安丘县的同学们也替魏铭说话,桂志育这才放下心来,“不管是何人所为,这事先有提学去查,咱们先不管了!只要咱们行的正,坐得端就好!”
  众学子都记下桂志育的教导自不必提,且说崔稚和段万全从头到尾看了一出大戏,跟着人群出了考棚,站在凉荫下吹风。
  段万全眼尖,朝着茶棚下点去,跟崔稚道,“瞧那是谁!”
  崔稚一下就看见那肥硕的大身子。
  她见那唐掌柜本来悠悠扇着扇子,然后看见考棚里涌出这么多人,一群人追着墨绿袍和褐色短打问个不住,唐掌柜好似回想起了相似的场景,满脸震惊地站起身来,拦了考棚出来的一个考生把话问了,肥厚的嘴唇颤了两下。
  他一屁股又坐在了凳子上,险些把人家茶摊凳子坐散。
  崔稚笑着同段万全道:“真是不好意思,又把唐掌柜惊着了。”
  唐掌柜和邬陶氏会如何震惊,自不必说,倒是可怜的孟小六,遭了无妄之灾。


第146章 传言
  府城里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居于落玉坊的孟氏一族不可能不知道。
  下晌,孟中亮闯进孟中亭的书房,见他手里拿着书,站在窗口发呆,直接斥道:“你还在这发呆!看你干的好事!”
  孟中亭素来不喜他不让人通禀,直接闯进房中,当下忍着一口气,问道:“我做了什么好事?倒惹得四哥怒发冲冠!”
  “哼!你可把孟家的人丢尽了!自己考不过那魏生,就找人做小抄诬陷,现在满府城都传疯了!你说丢不丢人!”
  他说这话,可把孟中亭震住了,“你说什么?我何时让是做小抄诬陷了?!”
  孟中亮见他这般,“难道不是你?可不是你又是谁?!你不是日日念着这次要考了案首,把那魏生压下去吗?!”
  “那我也不必使出这般下三滥的手段!你又凭什么污蔑我!”孟中亭自府试一来消沉了不少,不愿与孟中亮动怒,可此时被扣下这样一盆脏水,到底也忍不住了,冷笑起来,“我看四哥巴不得是我做的!巴不得我让孟家蒙羞!”
  说着一甩手往外走去。
  孟中亮被他戳中了几分心思,脸皮抖了几下。
  这个继弟自来在他脸前风头出尽,这一回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虽也在意孟氏的名声,可心里也忍不住有些雀跃——孟中亭要摔了大跟头了!
  他想也不想地冲到了孟中亭书房,准备占着家族利益使劲踩他,现下被孟中亭一顿反驳,才意识到此事应与孟中亭无关。
  孟中亮两步睡了上去,“你往哪去?!外边都在传是你诬陷!可不是我说的!”
  孟中亭回头冷冷看他一眼,刚要说什么,松烟喊着“六爷”跑了进来,“二老太爷请六爷过府!”
  孟家兄弟皆是一愣。
  这事当真闹起来了,闹到了素来闭门谢客的二老太爷那里去了!
  这位二老太爷孟家兄弟要叫一声“二叔祖”的,从前可是官至礼部尚书,太子近臣。因为身体不济,辞官还家养病,住在西府,平日里闭门谢客。连自家子弟,非是逢年过节,也见不到他的。
  孟中亮先怕了起来,“这可怎么了得?都闹到二叔祖那里去了!”他说着,又指了孟中亭,“都是你惹的好事!”
  “哼!”孟中亭根本不想与他搅合,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叫了松烟,“去西府。”
  这边还没来得及出门,便见岳氏疾步走了过来,“亭儿!”
  孟中亭和孟中亮一个叫了“娘”,一个叫了“母亲”,上前行礼,岳氏见孟中亮也在,直接问二人,“你兄弟二人往哪去?可是因着外边传的事?”
  孟中亭见着岳氏额角有汗,心里不禁愧疚了两分。为着外边传的自己的事,让母亲跟着担心,他不由道:“娘,此事与儿子无关,二叔祖让儿子过府,应该是为了此事,娘不必忧心,儿子去去就来。”
  孟中亮在旁瞥了瞥嘴,阴阳怪气道:“这事有二叔祖做主,是不是六弟所为,我瞧着都不怕,自是能压下去的。”
  言下之意,就算孟中亭做了这见不得人的事,也有家族出手。
  说来说去,还是想往孟中亭头上泼脏水。
  孟中亭勃然欲怒,自己越是想让母亲省心,他就越是添油加醋!
  岳氏怎么瞧不出来,一个眼神按住了孟中亭,牵了他过来替他理了理领口,柔声道:“既不是你所为,为娘也就放心了,到了二老太爷处,要沉住气把话说清楚,不要冲撞了他老人家。”
  继子如何对待自己的儿子,岳氏再清楚不过,当下点了孟中亭一番,又同孟中亮道:“你六弟年幼,有说不清楚的,四哥儿便替他解释两句。”
  岳氏这么说,孟中亮也不好说什么。孟中亭虽然讨厌,但岳氏并没过分偏心过孟中亭,或者似旁的继母一般打压自己。孟中亮不情不愿地应了,与孟中亭一道去了西府。
  家中老爷一辈的,只有二老太爷孟逢檀的次子、三老爷孟月秋没有出仕,在家中打理家族庶务。其他三位老爷包括孟中亭的父亲,都在外为官。
  眼下满城风雨,就算二老太爷不派人过来传话,孟中亭最后也要请二房的长辈出面。
  兄弟两个进了西府,并没有想象中的严肃紧急的氛围。孟中亭不由得心下定了几分,跟着小厮引路,到了二老太爷的院中。
  院里留了一个半丈见方的水塘,水塘边摘了一颗碗口粗的槐树,葱绿的叶子映在水中,为池塘里浮在水面的白莲,点缀几分绿意。
  二老太爷坐在树下的躺椅上,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样。
  有小书童在旁轻声提醒,“老太爷,东府的四爷、六爷来了。”
  孟中亭兄弟赶忙上前行礼,二老太爷睁开眼睛,“我又睡了几时?”
  小书童道:“老太爷迷糊了半盏茶的工夫。”
  二老太爷“嗯”了一声,这才瞧见了孟中亭兄弟两个,随手指了两人往廊下坐,“最近读什么书了?”
  兄弟皆是一愣。
  不是问及外边传言的事吗?怎么说起了读书的事?
  两兄弟哪里敢这般随意坐,一头雾水,又不得不答,轮番把近来读的书报给了二老太爷,二老太爷听了,点了点头,考较了孟中亮两句,见他答得有些磕绊,道:“再读几年吧。”
  孟中亮还准备后年参加乡试,听了这话,汗都出来了。看来自己的学问入不得二老太爷的眼。
  孟中亭却不管不了这许多,见二老太爷既不考较自己的学问,也不问及外边传言一事,心里不禁有些急。只是再一想方才来路上,娘亲提醒的话,按着自己将心定了下来。见着二老太爷又眯着眼睛似是要睡了过去,也只得规矩站着。
  这一站,又是半盏茶的工夫,小书童朝着两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显然二老太爷又睡过去了。
  真不问传言之事吗?
  正这时,三老爷孟月秋从院外走了过来,见着两人干站着,笑了一声,朝两人招手,“过来。”
  两兄弟解禁了似得,连忙跟着他去了檐下说话。
  孟月秋道:“因着传言之事来的吧?方才我已拿了帖子让人往提学处去了,让提学务必严查此事,查出个水落石出。”说着看了孟中亭一眼,“若不是你所为,就放心回家睡觉去吧。”
  他说得虽轻松,可孟中亭和孟中亮不由地飞快对了个讶然的眼色。
  不问孟中亭一声是否是孟中亭所为,就让提学去严查。那么万一是孟中亭所为呢?
  孟月秋似乎知道两兄弟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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