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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编年史-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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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洛伊与那位查理曼阁下接触不多,但听着这些言论,也感到胸口有些发闷。
  他收回感知,就这么径直走到了教室。
  但这次,声音依旧源源不断地挤进耳朵里。
  有人在大声吹嘘自己从书上见到的细节,这个时候没有比这更好的谈资了。
  “那位窃贼还真是不干好事,他溺爱自己的小女儿——听说那个怪物历时12个月才诞生,为了她还专门修建了一座城堡,就是王都东边的盖拉德城堡,也是我的出生点。那城堡真是奢侈到了极点!简直就是一座宏伟的城市!这家伙还真是热衷于享受……”
  洛伊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他们。
  “查理曼陛……他根本就没有女儿。那座城堡由他亲自设计,耗时十二个月完成,竣工的那天他邀请朋友们来看,兴奋地说‘这是我的女儿’。至于修建城堡的原因,也不是为了享受,而是战乱让流离失所的民众失去了工作,盖拉德当地的贵族又不愿掏钱援助,他索性大兴土木,让流民有饭吃……”
  被他打断的人愣了一瞬,不知该怎么回答,旁边也有人小声附和道:“好像是这样,窃贼他没有子嗣流传下来……”
  “那又怎么样?”那人嘴硬道:“即使这是夸张的‘文学渲染’又如何?这个卑鄙、肮脏的家伙不可能干出这种大善人的是吧?史料上说他践踏司法的尊严,让军队挟持陪审团,左右案情的公正,还让受了教育的平民取代贵族,顺带抄没他们的财产……他怎么可能在意流民的死活?”
  洛伊平静地双眸扫了他一眼,后者不服输般仰起脖子。
  “你的出生点在盖拉德城堡,所以你的史料来自于卡伦和卢布林家族吧?他们在神圣历前是卡洛林公国的伯爵,领地在王都附近的盖拉德。后来王都被乌鲁克人围城,是查理曼阁下救了他们,但也正是这两家不愿善待流民,还纵容私军掠夺流民的财产。
  “后来盖拉德当地的陪审团成立,因为军队的存在,他们没能胁迫陪审团倒向自己,先后在两次诉讼中败诉,因而被抄没了大部分家产,沦落到男爵都不如的地步。而后取代了他们,成为盖拉德大公的正是一位接受了良好教育的平民。
  “我所说的一切,你可以在现任盖拉德大公的族谱中找到记载,而你所看到的史料是被人修改过、完全按照个人喜好胡乱编造的。我可以保证,盖拉德大公那里除了有关查理曼的内容以外,其他都能得到对照。”
  洛伊平静地叙述完,先前那人一时语塞,但又对自己片刻的怯懦感到羞恼,粗着嗓子回怼道:“你说我看到的是假的,你怎么保证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的?你也说了,‘除了有关查理曼那部分以外’,也就是不否认这是个卑鄙下贱的人咯?既然如此,那他做出那些恶劣的事也很有可能啊!那可是连十二位圣骑士都会陷害的人啊!”
  “我们在讨论的是事件的虚伪,而不是一个人的品性……”
  “不,洛伊阁下,你为一个品性如此恶劣的人辩护,这让我怀疑你的动机,我甚至认为你没有资格和我讨论这一问题。”
  洛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嘴离开了。
  当辩论脱离了论点,演变成对人身攻击时,就失去了辩论的意义。
  即使他说出“自己是经历了那段历史的内测者”,恐怕他也会要自己拿出证据,以及用“凡事不可能亲眼所见”来反驳,更何况,那是两段截然相反的历史,有更多可以反驳的点,会更麻烦。
  他讨厌麻烦。
  洛伊索性直接离开了教室。
  他清楚,要改变现状,还原那段被改写、被遗忘的历史,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500。


第500章 那便忘了吧'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珈蓝各个角落,参加内测的毕竟只有那么一小撮人,大部分人对这段历史的印象还是白纸一张,也就任由教廷涂抹了。
  不得不说,教廷在这方面也颇下功夫。
  查理曼当年修订宪法,限制了国王的权力,让贵族即便在统治者面前也拥有话语权与据理力争的基础,然而这被他们曲解为“非法和不义的交易”,“耻辱的丧失君王权力”,说查理曼这样做是为了从贵族手里获得更多的金币来修建自己华丽的宫殿,将由神明赐予的皇权当成私有物进行买卖,正是他身为“窃贼”的表现。
  而其他诸如加强对陪审团的保护来保证司法公正、为平民提供优质教育和公平机遇等等政策也都因为侵害了贵族的利益而被一一修改,贵族与教廷勾结,将原本的法理改得面目全非,但凡出现纰漏、让民众叫苦连天之处就都成了查理曼的锅——“如果没有窃贼的胡作非为,也就没有你们今天经历的痛苦”,这还真是个屡试不爽的借口,把问题推到死人身上总不会有问题。
  这也就使得,神圣历四百余年的今天,即使有人想查出点什么来也无处下手,因为大部分事情是客观存在的,教廷没有否认、也没有掩盖这一点,而是巧妙地通过立场不同改变了人们对其的看法,编造了查理曼的动机,让他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窃贼,一个贪婪、虚荣、好色的驼子。
  查理曼陛下的肩膀的确很高,这在那时被大家赞为高大,但现在稍加一笔就成了“驼子”。查理曼确实建立了学堂,这在那时是为了开化民智,但现在是为了筛选年轻漂亮的女人。查理曼也的确让军队保护陪审团,但那是为了让自己能代替法理,胡作非为……诸如此类,层出不穷。
  即使是洛伊都无法容忍对他的抹黑,更别提费洛这样钦佩查理曼的人了,他几乎是堵着耳朵过完了这一整天,否则不知要进行多少场无意义的争吵。
  下午,就在费洛逃似的离开教室,打算去月溪庄园平静一下心情时,他突然见到了一个熟人。
  准确说是两个,看德列斯那副不情愿的样子,明显是被他身后的洛伊逼着过来的。
  “洛伊阁下,你……找我有事?”费洛的目光越过德列斯,停在法师身上。
  这可是稀客。
  “没错,是我找你。”
  洛伊放开了德列斯,径直来到费洛面前。
  “你今天应该过得很糟糕吧?”
  费洛苦笑:“阁下还真是直接,的确,今天对我而言是灰色的。”
  “你想改变它吗?”洛伊又问。
  “改变?”
  “没错,改变它,还原真正的历史,让他们看清教廷的真面目。”
  洛伊一字一句,一板一眼,语速都没有丝毫变化,就像在汇报一串数字,而非一个听起来就骇人的念头。
  费洛久违地对上对方的眼睛。
  他这才发现,这位几乎从不与人对视的“灰烬”法师此刻目光沉静如水,以前的孤僻、刻板虽然还在,但那份刻意疏远却不存在了,转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就像一个领导者,连他都忍不住心生仰望。
  开什么玩笑……
  费洛在心里嗤笑,什么时候自己需要来仰望一个同龄人了,即便是路西安都不值得自己如此。
  “殿下不愿意么?”洛伊继续道:“你没有听说过与梅林有关的宝藏消息吗?”
  “听过,而且我也猜测那与阁下有一定关系……”
  “哦,那你猜错了,梅林死得不能再死了,而且临死前也没对我说什么。”
  “……”
  费洛一时无语,他瞥了眼德列斯,后者正极力压抑笑声,见他望过去又一本正经地站直身体。
  这家伙……
  他又看向洛伊:“那阁下打算怎么做?”
  “有些人可以讲道理,有些人没法讲道理,所以我不打算讲道理。既然在捣鬼的是教廷,那我们摧毁它就是了,然后将真正的历史告诉民众。虽然教廷更改了大部分历史,但我相信,仍有怀着质疑和希望留存下来的火种,等待我们去点燃。”
  费洛听得有些头大,但转念一想,这看似粗暴、荒谬的方法却是目前唯一可行的……
  “可是凭我们这些人……”
  “还有塞缪尔他们。”洛伊补充道:“我们这些经历过内测的人联合起来,足够还原那段历史,我想这也是内测存在的意义。历史不会改变,真正改变了的是讲述历史的人,和讲述它的目的。”
  费洛蓦地想起当初罗兰骑士对他说过的话。
  “历史总不会改变。”
  “是啊,历史总不会改变。”费洛喃喃道:“但愿塞缪尔也这么想。”
  ……
  ……
  “这听起来很荒谬。”
  塞缪尔站了起来,他面前是三皇子和洛伊,以及那么几个在他看来很讨厌的面孔,比如德列斯。
  其实这群人里他最讨厌的还是洛伊。事到如今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得出来,洛伊就是那个“灰烬”。常年占据法师点卡积分榜第一的神秘法师,以及白金奖杯的获得者,最重要的,他还拒绝了自己招揽。
  三次!
  拒绝了整整三次!
  他本想狠狠踹库兰那小子一脚泄愤,怒骂他是怎么办事的,可这家伙至今都没有出现,也是件怪事。
  “阁下为什么要拒绝?”
  “首先,我们没有必要沉湎于过去。”塞缪尔摊手道:“其次,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为一个死人说话,即使证明了他是个正直、睿智的君主又能怎么样呢?能让他死而复生吗?能让在叹息之墙外的雷诺骑士重新复活吗?不可以,现在是神圣历446年,神圣卡洛林帝国爱德华二世统治的时代。他们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这样做没有意义。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塞缪尔望过来,目光饱含不屑。
  “我为什么要和你们联手?”
  “因为你是法师,阁下。你和我一样,是法师。”洛伊依旧平静地盯着他:“无关塞拉芙,无关那个世界,在洛坎,我们是法师,是真理的探索者,我们自然要扞卫真理,而过去的历史,是这个世界真理的一部分。”
  “别给我扣大帽子,洛伊。我是塞缪尔·图雷,六人议会家族的一员,珈蓝高贵血脉的继承者,我自然要肩负这项使命,可它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教育?你又算什么东西?”
  “我是一名法师,阁下。”洛伊上前半步,“阁下既然自知身为议会家族的一员,是否还记得珈蓝的传承?是否还记得黑棘森林上空用自爆抵御帝国人的十二位法师?是否认为,记得和缅怀他们也是‘为死人说话’,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既然阁下知道肩负着使命,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要自欺欺人?为什么要选择成为高塔的信徒?”
  塞缪尔一时间愣住了,洛伊的话像一道刺眼的强光,让他恍惚间有些难以直视,仿佛这一瞬间自己卑微的身形也在强光的照耀下无所遁形。
  议会家族……传承……
  这些字眼是那么熟悉,但又那么远。他似乎能回想起它们屈指可数的出现频率,而后就不再被人提及。即便他想问父亲那是什么,也羞于启齿。等到他长大了,懂了,悟了,他也不再过问了。
  他明白,他们在逃避。
  疯狂地逃避。
  可为什么要逃?为什么不勇敢地面对?
  没有人去管,只管逃就好了。
  图雷、佩雷斯、克拉克、加西亚、卡特、威廉……这些伟大姓氏的周围原本还有许多盟友,他们是议会家族最忠诚的卫士。但现在它们都不在了。他们之所以消亡,有的是因为反抗,有的则是因为逃得不够快,所以,他们只要逃就好了,逃得远远的,就没有人会记得。
  “记得又怎么样?遗忘了又怎么样?”
  塞缪尔下意识回敬道,眼中已然失去了焦距。
  但洛伊的目光始终如炬。
  “这是否意味着,阁下接受了‘现实’,忘却了‘历史’?无论在那里,还是在这里。”
  “是又怎么样!?”塞缪尔恼怒地吼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愤怒,为什么失态。
  “既然阁下忘了,那便忘了吧。”
  洛伊叹了声,语调平缓,但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失望。
  他转身离去,留下塞缪尔愣在原地。
  他久违地感觉到脸皮发烫,仿佛浑身被抽去了力气,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
  '501。


第501章 真相属于勇者'
  众人离开后,费洛始终沉默不语,他受到的影响似乎不比塞缪尔小多少。
  三皇子想起自己小时候无法理解的那个问题:既然国王是管理、守护珈蓝的存在,那为什么还要听命于高塔和议会?为什么身为国王的父亲没有一天是快乐的?为什么大哥和二哥也对王位兴致缺缺?
  在他了解到的所有与晨星和图灵有关的故事中,那些皇子和继承人无一不对皇位充满野心,他们就像残忍的狼,凶狠而又狡猾。而争斗的结果往往血流成河,无不彰显人类血液深处的原始欲望。
  讨厌归讨厌,但他却隐隐有些向往,似乎潜意识里觉得那样才正常、才合理。与之相比,珈蓝简直安静地太不正常了。
  后来,他被派到道恩教授身边修习,临别前老教授给了他足以信服的解释,但他始终无法接受。
  真正替他解决了问题的,是老师贝纳先生。
  他的答案很简单:力量。
  无关身份、权力,无关地位、财富,洛坎崇尚强者,因此只有力量才是治理一个国家的核心。当年是法师们提议脱离晨星,而后也是他们以一己之力拯救了珈蓝,并不是国王。后者不过是在他们荫庇下的管理者而已。但晨星、图灵都是建立在国王的领导下,因此那些才是真正的君王,他们掌握力量。
  这让费洛萌发了对力量渴望的同时,也产生了新的问题。
  既然如此,可为什么大家不记得那些保卫过珈蓝的人了?甚至珈蓝的伟大法师们——本该是传承一般的存在也一个接一个离开,消失……
  是他们抛弃这个国家了吗?
  亦或是人民遗忘了他们?
  这个问题,贝纳先生无法回答,他似乎也不愿回答。
  而今天,身为法师的洛伊再一次提及了这个问题。看上去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可不知为什么,费洛不想去问对方。
  他钦佩查理曼,可他不喜欢梅林,准确来说,他不喜欢梅林之于查理曼的关系。就像他不喜欢珈蓝的法师们凌驾于国王之上一样,他的疑惑也不需要一位法师来解答。更何况,对方此时表现得比他更像一位领导者。
  这是嫉妒的原罪么……费洛有些苦涩。
  ……
  “你吃错药了吗?我记得一个月前你还怕事得要死,现在怎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德列斯忍不住问。
  从不久前洛伊主动来找自己,要自己带他去见费洛时他就在这么想了,这家伙简直变了个人。
  洛伊自然明白他在问什么,笑了笑:“我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以前畏首畏尾是因为害怕,现在突然站出来也是因为害怕。”
  “害怕?你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什么……”洛伊抬起头,仿佛在看头顶这片苍穹。
  “我现在的心情,或许那场听证会时第一个站起来的德列斯同学有点类似吧。”他笑道:“你那个时候应该也在担心什么吧……”
  德列斯微愣,紧接着轻笑道:“我是觉得沐言老师讲得那么精彩,如果没人捧场那可真是太尴尬了……”
  “真这么想吗?”
  洛伊注视着德列斯,眼里亮晶晶的。
  恍惚间,德列斯被这双眼睛看得有些失神。多么迷人的一双眼睛,他想。
  他随即拍拍脑袋,“好吧好吧,说起来我那个时候担心的东西有些……有些虚无缥缈。我那时觉得,沐言老师仿佛弥娅派来拯救我们,拯救珈蓝的人。那场听证会上,我们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但没有一个人饱含怨恨的反驳,因为大家知道那是事实,那是没人愿意承认的事实。我们羞愧,我们无地自容。但假如被那样教训后都没能勇敢地站出来扞卫真相,恐怕我们也不值得拯救吧……我担心真的被放弃,所以站了起来。
  “后来发生的这些事仿佛也在印证我的猜想,那天我们勇敢的站了出来,他很高兴,然后有了《比格纽斯》,有了《塞拉芙》,有了今天我们见到的一切……不知不觉间,珈蓝已经变了这么多,我们也变了这么多……这不正好说明他没有抛弃我们么……
  “没头没尾说了这么多,我还真是改不了话唠本性。”德列斯挠了挠头,习惯性自我检讨道:“那你呢?你觉得‘内测’也是一种考验,对我们的试探吗?”
  “不止是试探,还是一种暗示。”洛伊抬头看着来来往往讨论新地下城的学生,看着他们脸上的兴奋与好奇。
  “我们作为见证者,知晓他们不懂真正的历史,试图告诉他们真相。那是否有人身为另一个层面的见证者,试图做同样的事呢?
  “我毫不怀疑,自己此时表现出的勇敢有九成来自于塞拉芙。我知道即使自己失败了也不会怎样。但如果我是个真正生活在神圣卡洛林帝国的人,无法离开那座大陆,我还会这样做吗?我不知道。
  “同样,那个试图指引我们的人,他也应该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吧……他能够在危险时脱离洛坎,保全自己吗?恐怕不能,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这才是让我站出来的原因,比起他的勇敢,我的畏缩简直就像一个懦夫。”
  德列斯沉默了,他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指的是谁。
  他突然想起控制了阴影脚步的那个人,那个人处心积虑想要对付的正是沐言。
  “和你一样,我也喜欢现在的珈蓝。”洛伊说道:“我不希望它变回去,不希望失去塞拉芙,我想守护现在的一切。所以我要顺着那个人的指引揭开真相——正如他在对我们做的一样。”
  “守护现在的一切么……”
  德列斯低语着,目光渐渐坚定。
  ……
  ……
  第二天,《比格纽斯》收到了一封特殊投稿。
  来自灰烬法师,洛伊·希文阁下,标题如下:
  《关于延长魔力灌输时限的十个技巧之一》
  随着点卡交易日趋健康,只要能在魔力灌输区坚持一个小时以上,法师们每月都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更别说随着点卡中心积分的上涨,还能获得其他诸如免费时限、积分兑换材料权限等肉眼可见的好处,因而如今法师们已经成了魔力灌输区的常客。
  既然如此,毫无疑问这篇投稿会成为法师们必读的内容,吸引力甚至在《霜与火之歌》之上,毕竟灰烬之于点卡积分榜就像路西安在竞技场的地位那样无人可以超越。
  但这不是全部,文章前半段是洛伊的心得体会,后半段就夹杂了个人私货。他以一个内测人的身份描述了自己所熟知的那段“欧罗巴历史”,并对神圣历446年提出质疑,开始有意无意地矫正认知。
  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它问世后引起的波澜和讨论。
  “总算是开窍了啊……”
  沐言真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就快要哭出来了。这么大动静下去这群闷葫芦半个屁都没憋出来,要不是习惯了遭受挫折他恐怕早就沉不住气了。
  他选中的几个人里,洛伊无疑是天赋最佳的,仅次于路西安。但与之不同的是,他的父亲不是盖恩·克拉克,没有人从小就把他作为领导者培养,因此造成了这样孤僻、畏缩的性格,而身为一个局外人,他能提供的推力也小得有限。
  万幸,这接连不断的微小推力终于产生了质变。
  '502。


第502章 前奏(上)'
  克鲁塞街区,克拉克庄园。
  路西安和往常一样从传送阵出来,他脱掉沾染了鲜血和尘土的白袍,随手交给佣人,自己则赤身踏入温泉乡。
  盖恩公爵就坐在他对面,父子两人都没有讲话,气氛有些沉闷。
  半晌,盖恩打破了沉默。
  “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去高塔了吗?”
  “我不懂这样做的意义,父亲。”
  “你没必要懂,你只需要遵照我的吩咐。”
  “我不是元素傀儡,父亲,我需要独立思考。”
  路西安睁开眼,温泉上方氤氲的水汽汇聚在他手心,凝结成一团水球,父子二人间也没有了视觉上的隔阂。
  盖恩看到儿子脸上的两道血痕,以及魔力耗尽后苍白的脸色,不由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和高塔冷战的缘故,路西安被派去执行危险的任务,但他始终没有告诉儿子这是为什么。
  毕竟……这与他一直以来的教育相悖。
  他知道儿子是个执拗、纯粹的人,那股高贵是发自内心,印刻在骨子里的,甚至不比精灵差多少。如果不是这份心性,他也没有今天的成就,但同样,他也难以接受自己看似“首鼠两端”的行径。
  早在剑花旗飘扬之时,图灵剑士团的尤涅若阁下就为天底下的贵族制定了标准,或说信条:勇气、信念、正直、坚持。而他现在的行为,和这四个词任一都沾不上关系。
  因为畏惧潜在的神明而中断合作,谈不上勇气。
  背弃了七百余年前的盟约,谈不上信念、坚持。
  决策无关善恶,只有最简单的利益思量,更谈不上正直。
  盖恩叹了口气,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儿子。
  “教宗换人了。”路西安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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