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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丞天下-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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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悦正要问什么,王导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他将说过了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今日你同他断干净了,你还是我的儿子,从前别人从你手里头拿走的,我会一样样还给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做你没做完的事。你还是这琅玡王家的世子。”他知道王悦有野心,他太了解他自己的儿子了。
  明知输了也要往前走,有如浩然气,有如快哉风,活这一世非要问个什么东西出来,这才是他儿子。
  王导望向王悦,“想清楚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今回头还来得及,日后羽翼钝了,一切都迟了。”
  王悦原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今他有了。
  王悦顿住了。
  谢景忽然去拉王悦的手,王悦浑身微微一僵,谢景眼神终于变了,他低声道:“王悦。”
  王悦回过头看了他一会儿,脚步声在耳边响起来,王悦回头看去。
  曹淑从帘子后头走了出来,那样子不知是听了多久了,王悦一下子顿住了。
  曹淑没看王导,望了眼王悦,示意王悦跟她过去。
  王悦顿了半晌,微微挣开了谢景的手,跟着她走了过去,两人转过了隔间,脚步声还近,一记极为响亮的耳光突然响了起来,谢景神色瞬变,四下顿时静了。
  隔间后头,王悦受了这一耳光,缓缓低身跪了下去,日头透过屏风打在他身上,白皙的脸上清晰的一道印子,他垂眸没了声音。
  曹淑低声问他,“想清楚了?”
  屋子里头一片死寂,王悦想说句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脚步声响起来,王悦松开了攥紧了袖子的手,低声道:“你走吧。”
  谢景的脚步忽然顿住了,他望着跪在地上的王悦。
  王悦背对着他,一点点抬起了头。
  谢景很多年后仍然记得这场景,王悦似乎想从地上爬起来,可他微微抖了下,最终仍是跪在了原地,好像是没能爬起来。那一瞬间,谢景有种错觉,王悦不是跪在了曹淑的跟前,他是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十岁大小,一点点抓紧了他的两只袖子,他若是回头走了,王悦会摔下去,哭是哭不出来的,也许会疼。
  谢景感觉到疼了。
  大堂外头,雷夫人一个人站在花厅里,她不知自己为何就走过来了,那屋子里头静极了,她听不见什么动静。站着听了良久,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一声极轻的叹息而已。她没想把曹淑逼成这样,子嗣一事,是她故意透露给曹淑的,瞧见曹淑那副样子她没觉得痛快,反而有些后悔,活了大半辈子,至此才明白这世上许多事都没什么意思。
  争来争去,白头黄土,万事皆休。
  日暮的时候,雷夫人又去了一趟,屋子里头静悄悄的,看样子所有人都已经走了,她往里头慢慢走,一抬头却瞧见窗下坐了个人。她以为这屋子空了,却没想到还有人留在这儿,她一眼就认出了那身朱红色锦衣了。
  “世子?”她诧异不已,第一反应是以为王悦出了什么事,忙走上去要扶王悦起来,“世子你怎么了?”
  王悦似乎有些恍惚,闻声有些愣,他抬头看了眼来人,雷夫人一瞧王悦的脸便愣了,王悦脸上还有没消下去的巴掌印,充血了,愈发红肿起来,雷夫人愣过之后忙去摸他脸上的伤,“世子你这是怎么了?”
  王悦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这儿坐了多久,浑身都僵了,手脚更是冰凉得厉害。雷夫人瞧着他的苍白脸色,不知为何心里头莫名慌了起来,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抱住了王悦,一把将王悦揽入了怀中低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她轻拍着王悦的背,“没事了。”
  王悦没说话,任由雷夫人将自己搂住了,淡淡的檀香味涌了过来。他是清醒的,完完全全地清醒着的,他不是神志不清,他只是累,困倦极了。
  雷夫人抱着他低声安慰着,暮光照进屋子里头,她极轻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要死了,毕竟历史上就是病死的,我成全你,这回我们吐血死。


第120章 祠堂
  王悦的骨子里是偏好自由的; 无拘无束; 任我逍遥。谢景了解王悦,如王导所说,王悦是个有野心的人; 某些地方而言; 王悦同王敦有些相似。琅玡王家人身上都有这股气质; 这样的人; 舍得下许多东西。
  入夜了。
  建康城的春日到了,一场春雨下得满城草木同时复苏。
  深夜,王悦在祠堂中对着那些先祖牌位; 听着外头雨打屋檐声; 没有说话。曹淑要他在这儿跪着抄王氏家训; 他提起笔想要落下; 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那些他原以为再也不能回来的东西又重新摆在了他的面前,只要他伸出手去; 他依旧是王家的世子,权势、声名、地位、抱负触手可及,这是谢景所给不了的东西,谢景想带他走。王悦微微有些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化作“太原王氏女儿”的歌姬望着他。
  王悦不知道她怎么来了,这是王氏宗祠,外人不可能被放进来,何况她还带了酒。
  头一回进建康城的红场头牌可不管这些; 她是翻墙进来的,说是想瞧瞧这世家大族的祠堂是个什么样子,她想长长见识。若是换作王家旁人,估计会勃然大怒,王悦没有,几排死人牌位罢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王氏风流在晋书,不在祠堂几块木牌里头。
  小姑娘给王悦带了酒,瞧王悦低着头没说话似乎不带搭理他,心中了然王悦如今没什么心情,她询问过王悦后,得了准许,自己端着个烛台在祠堂里晃荡了一圈,大为惊叹,不停地感慨这琅玡王家果然朱门大户,端详那烛台的花纹时,她手一抖,不小心撞掉了块牌位,吓了一大跳。
  “!!!”
  王悦终于扫了眼她。
  小姑娘忙低头去捡那牌位,一边对王悦道歉一边去擦上头的灰,她将那块牌位毕恭毕敬地摆了回去,“无意冒犯!无意冒犯!”
  王悦抬头看了眼那牌位,发现那是王导的亲爹,他亲爷爷。他没说话。
  小姑娘瞥了眼王悦的神色,瞧他没有动怒的样子,心里头暗松了口气,将牌位归位后,她终于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堂中又只剩下了王悦一个人。
  他望了眼那些牌位。
  王家祠堂平日禁酒,小姑娘留下的那坛子酒斜倒在案前,外头雨声未歇,电闪雷鸣,一道雷将这祠堂照的明亮如白昼,那一刹间,王悦看清了一排排高居在上头的牌位,先祖的名字正望着他。
  王悦放下了笔,伸出了手去,捞过了案上的酒坛子。
  他咬开了酒揭子,对着无数牌位将酒坛子往前一送,“王家不孝子孙王长豫,敬堂中诸位先祖一杯酒,春雷夜雨大好人间,诸位先祖今夜若是到了,务必不醉不归。”
  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外头降下两三惊雷,昏暗的祠堂中烛火摇晃,夜雨愈下愈大。
  蜡烛被吹入堂中的一阵风吹熄了,堂中只剩下一沓未曾着墨的宣纸随风而起,空酒坛子滚了两下,停在了案前,最后两滴酒滴在了地上。
  寂静的祠堂中空无一人。
  深夜的乌衣巷。
  谢景撑着竹纸伞往谢家走,手头连盏灯都没拎,巷子曲曲折折,他一个人静静走着。他鲜少深夜出门,刚走到巷子口,还未出去,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谢景忽然顿住了,撑着伞的手紧了起来。
  那脚步声不轻不重的,在夜雨中不太清晰,刚从谢家寻出来的人朝着他走过去。
  被用力压在了墙上的那一瞬,谢景闻见了酒味,伞从手中滑落出去,脖颈被人抱住了。王悦吻了上来,抓着他的手伸入了自己的衣襟,他摸到了温热潮湿的皮肤,于此同时唇齿被顶开了,王悦的舌头卷了进来,酒气浓烈。
  谢景任由王悦压着,抓着他胳膊的手却一点点紧了起来,他将王悦死死地抓住了。
  王悦没管胳膊上的疼痛感,他用力地吻着谢景,雨落在两人脸上身上,他将谢景压在了墙上,上头有院子里头垂下来的枝条,轻轻扫着两人的肩,王悦呼吸一点点紊乱起来,他抬手去抚谢景的脸。
  谢景低声道:“怎么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不留颤抖。
  王悦想了想,“我不想当官了,你回来吧。”酒气有些浓,他说着话时,酒气轻轻喷在了谢景的脸上,他又道,“我问过他们了,他们说,功名利禄也就这么回事,一辈子说过去就过去了,大好人间,及时行乐。”
  谢景缓缓抓紧了王悦。
  王悦把谢景的手压在了自己的胸口,让谢景听自己的心跳如鼓,他低声道:“听见没?”
  “什么?”
  “我喜欢你。”
  谢景将王悦一点点揽紧了,指节发白,王悦抬头重新吻住了他,他听见了王悦的心跳声,滚烫而灼热的心跳声,他低头压着神志不清的王悦吻了回去,雨打在了两人身上,顺着衣领流进去,冰冷得让人战栗。
  大好人间,及时行乐。
  英雄易老,功业休说。
  王悦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谢景正背着他,他环住了谢景的脖颈,雨落在两人身上,天地间一片水气蒙蒙,他低声道:“我得回去一趟。”
  谢景停下了脚步,“明日我去王家接你。”
  王悦望着谢景,谢景回过头低声道:“睡吧。”
  王悦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不自觉竟是真的睡了过去,耳边全是雨声。那是江南三月的惊蛰,春雷始鸣,建康下了第一场春雨。


第121章 认错
  王悦是酒醒之后才觉得荒唐。
  天翻鱼肚白; 雨下了一夜总算是小了些; 他坐在堂前看着晨光穿过屋檐投下光点,总觉得昨夜像是做了个梦,可他身上披着的又确实是谢景的外衫; 月白色长衫; 袖口有圈青色的流水纹章; 绝对是谢景的衣裳无疑。
  王悦回忆起昨夜的事; 一时恍惚。
  他昨晚在王家祠堂里头喝多了,夜雨下得最大之时,许多人从外头鱼贯而入; 容颜有些莫名的亲切; 众人济济一堂推杯换盏; 要陪他一醉方休。
  酒酣胸胆后; 座中诸人开始讲些前朝风流旧事,吹得天花乱坠; 说这世上豪杰多惆怅,坊间野鬼最风流,总念叨这屋子太小,下不去脚。
  王悦喝完了酒; 拂衣而去,里头还有人声隐约传出来。
  他被这群人撺掇着去了谢家,他真的去了,可没找着谢景,后来不知怎么的; 他又在路上撞见了谢景,他同谢景说了些什么他都差不多忘干净了,只记得似乎答应了谢景什么,又好像是谢景答应了他什么。
  王悦记不清了,宿醉让他头晕。
  他又去了祠堂,满地狼藉,未写过的白纸被风刮得满堂都是,酒坛子不知何时滚到了门槛处,抬头看去,先祖的牌位列坐堂上,走进去的那一瞬间,他有种错觉,有一个灵魂匆匆忙忙与他擦肩而过,像是喝多了,误了什么时辰。
  王悦不事鬼神,换句话说,他不信邪。
  但他记得琅玡故地有个流传很广的传说,说是人死前会将生前的事走马观花地看过一遍,黄泉下的故人与亲眷都会重新回来身边。王悦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不知道这预感从何而来。
  他望着那祖宗牌位,堂前静悄悄的,草木正新。
  外头有脚步声响起来,王悦忽然回头看去,陪着曹淑嫁来王家的老侍女在门口处站着。
  “世子。”她低声道,“夫人找你。”
  “就来。”王悦应了一句。
  临出门前,他将谢景的外衫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的,忽然发现没地方放,他将那叠衣衫放在了廊下。
  老侍女望着王悦的样子,同王悦说了会儿话。
  “夫人心里头是最疼小世子的。”
  王悦二十多岁了,已经好多年没人在“世子”前头加个“小”字了,他回头看向那老侍女,低声道:“我知道。”
  老侍女瞧着王悦,缓缓道:“小世子,你听夫人的劝,同外头那位公子断了吧,咱们回王家好好过日子。”
  王悦没说话,手里头抓着那件衣衫。
  “小世子,夫人这辈子什么都没剩下了,她只有小世子,小世子你若是不要王家了,夫人一个人如何活得下去?”她走上前去,将王悦从地上扶起来,低声道:“小世子,你听夫人的话,好好娶妻过日子,待到以后生个一子半女,这辈子便顺当了,咱们自己把日子过好了,琅玡王家终究是小世子你的,谁也抢不走。”
  王悦低头望着手里头那件外衫。
  老侍女瞧着他这副样子,终究是叹了口气。
  王悦往曹淑的屋子里头走去,临进去前,他忽然回头看了眼那老侍女,老侍女叮嘱道:“小世子,你好好同夫人说,别惹夫人着急。”
  王悦点了下头,雨刚好歇了,他走进了屋子,抬头望见了一扇梅花屏风,那扮作“太原王家小姐”的歌姬与曹淑坐在屏风前头。
  “母亲。”
  ……
  谢景今日忽然有些心神不宁,出门前,他失手碎了只青瓷杯子,摔碎在地上的声响让他心头微微一悸。
  他出了门,往王家走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是王导。
  他心头盘算了许多事,从荆州到建康所有事他都捋了一遍,他近两日被王悦搅乱了心境,许多事一时都失去了头绪,而今细细梳理一遍,谢景发觉,唯一的办法大约是坐下与王导好好谈谈,将近日许多事都摊开来说,他对王悦确实是真心,他相信王导心里头有数,王导没少试探。
  他扶持颍川庾氏是为了挟制王家人,当日他想带王悦走,王导没有答应,王悦对此事不知情,还闹了些误会。
  当初他之所以想带王悦走,是想让他从这潭浑水里抽出身,如今他改了主意,王悦心里头东西太多,少年人有热血与衷肠,既然这样,由他去吧。荆州是东南门户,有的是施展拳脚的余地,外头的天地更广,王悦能活得更自在。
  他忽然不想拘着王悦了。
  谢景想了一路,许多事都想清楚了,心境一下子豁然起来。这是他这么些年头一次明悟得如此之晚,世上情爱都是这样的,教人有些慌神,他也是头一次,以后还有漫长余生继续揣摩,他记起王悦在雨中吻着他的样子,忽然有些失神。
  尚未到琅玡王家,外头忽然一片嘈杂声响。
  谢景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眼,乌衣巷西南方向,有白日焰火夹杂着滚滚浓烟笔直而上。
  “那不是王家吗?”
  “走啊!过去瞧瞧!好像是王家走水了!”
  凑热闹的路人往乌衣巷那头涌去,谢景望着那火起来的方向,忽然愣住了。
  谢景到王家的时候,那火还没彻底熄下去。
  大堂中,王家主母望着来人许久,神色漠然,手放下了佛经,她无悲无喜地冷淡应道:“我没有儿子。”
  白玉佩落在了谢景的手心,凹陷处吸饱了血。
  “琅玡王家从今日起没有这号人物,从前没有,往后也没有。”
  曹淑松开了玉,说着这番话,目光却是望着那冲进来的男人,她开口道:“你儿子死了,我叫他认错,他跪在地上,火烧到屏风的时候,他伏地开始吐血,我叫他认错,他手里头握着块玉不说话,火烧到房梁的时候,我问他,你为何不去死呢?”
  曹淑对着王导低声道:“他真的去了。”
  从尚书台闻讯赶回来的王导怔住了,他望着曹淑,曹淑穿了件猩红色襦裙,他此刻才瞧见,全是血,从她的胸口一直晕开到衣摆,她身后拖出了一条笔直的血迹,那不是她的血。
  在血里头浸过的白玉佩从男人手中脱落,摔在了地上,触地清脆两声响动。


第122章 黄泉
  曹淑说:“我没有儿子。”
  琅玡王家没有这号人物; 从前没有; 往后没有。
  有关王家那场大火的流言不知为何忽然在坊间传开了,琅玡王家在那场火里头死了个世子,年纪轻轻的; 活活给烧死了; 建康的人大多在街头撞见过王悦; 得知竟然是他死了; 均是诧异不已。不过两三日,满城都是有关王悦的传言,王家世子死因成谜。
  有人说; 王悦是自杀; 他跟一个男人海誓山盟; 死活要纳了他; 王家人万般阻碍,最终两人双双火场殉情而死。有关王悦风流的传言早就传遍大街小巷; 众人不信他是个痴情种,又说他是被人暗杀的,紧接着又道,王悦是死于政局漩涡; 是无辜枉死的,那年建康城的春日几乎满城的人都在念叨这事,无数人在暗中窥伺王家的动静。
  琅玡王家出了件事。
  世子死了,王家人的态度却令人觉得迷雾重重,王家对王悦之死避讳极了; 丧事没一点动静,草草了事,对外宣称王悦病逝,其余之事闭口不谈。
  众人嗅出点不寻常的意味。
  后来不知哪里传出消息来,说是王悦没入王氏宗祠。
  消息一出,大为震撼,堂堂一个王家世子,死后竟然没有入祖宗祠堂?众说纷纭,略通内情的人透露出来,王家那位世子干了点见不得光的事,败了王家的面子,王家人避讳着呢!若不是他死的及时,他都要在王家族谱上被除名了。
  至于王悦究竟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众人不得而知,王悦的生平事迹被人扒出来一条条剖析,磕五石散,好男风,徇私枉法,乖张豪横,行事不端,得罪人无数,一时之间什么不堪入耳的流言都起来了。传的最凶的皆是些不靠谱但是令人亢奋不已的,有人说,王悦是死在男人床上的。
  这死法确实难听,王家人痛恨不已,对外宣传王悦是病逝,这流言剖析下来竟也是头头是道。
  百姓自己们找乐子罢了,真的略通内情的人不会信这种流言,但他们深知此事绝对有蹊跷。
  仿佛一夜之间,建康城权贵圈子里头再没了这号人物,王导抹杀了王悦的生平印记,毁了所有有关王悦入职的记录,他将这个人从琅玡王家、乃至晋朝的历史上抹了个干净。
  只留下一个简单的谥号,“贞”,这意味着,有关这人平生的事迹,留给后世的将是一团成谜的雾。
  是非成败皆空,余下的都是野史三两句不靠谱的说道,不值一提。
  懂的人都猜出来了,王家这位世子确实干了些不上道的事,王家人引以为耻,将他抹杀了。至于他究竟干了什么,没人知道。
  庾文君得知王悦死讯的时候,正在教自己的儿子认字。
  小太子软糯地给母后背着书:“有美一人兮……兮……日出东方……一日不见……思之若狂……”
  庾文君随手接了那侍女呈上来兄长的书信,摊开扫了眼。
  “凤飞……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小太子看着忽然愣住了的母亲,奶声道:“母后!”
  庾文君手中的书信从手中飘了下去,她微微怔住了。
  外头又是一年春好处,正如多年前那个江南春日,高墙外头,踏青的男女又往秦淮河的画舫追去了,爱慕着心上人的少年坐在船上弹琵琶,江岸上春风花草香,热闹非凡。
  又是一年春好处。
  小太子望着不闻声音只望着窗外的母亲,伸手去抓她织锦的衣襟,他顺着她的视线磕磕绊绊地扭头望去,窗外桃花三两枝。
  王悦是烧死的,他的东西也给王家人一把火烧干净了,王家他住的那间院子空了下来,里头空无一物。
  廊下孤零零地叠着件月白色长衫,不知道为何没人收,风吹日晒下去,领口与袖口的水纹褪去了青色。
  王家新招了一批侍女入府,有个不懂事的小侍女拎着扫帚来这院子前头扫地,没过一会儿来了个年纪略大的侍女,她深吸口气,一把将那懵懂侍女拽走了。
  “以后别来这儿!记住了吗?”
  “为何?”
  那年纪稍大的侍女咬牙骂道:“总之别来这地方!教人知道打断你的腿!”
  小侍女被吓着了,慌忙认错,拎着扫帚赶紧低头跟着那侍女往外走,心里头隐约明白自己撞了什么晦气。
  竹林后头,不知何时到了的王导静静望着这一幕,他身旁站着王有容。
  王有容似乎想说句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王导立在竹林小道上,他望着那间大门紧闭的院子,阳光洒落在屋檐上,如同游走的淡金色水纹,树冠冒了个头,依稀瞧见新抽的嫩绿枝条,一切宁静又祥和。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低声道:“封了吧。”
  “是。”王有容应下了。
  不远处那院子里头似乎还有吵闹声传来,从前那院子是王家最热闹的地方,王悦爱折腾,动静一天到晚响个没完。转身那一刹那,王导似乎又听见身后院子里头传来少年轻快的声音,“过来过来!我同你们说些你们不知道的,王导他有一日去上朝,我在他折子里头塞了张画……”
  王导顿住了脚步,身后的动静悄然下去,他顿了挺久,终于继续往前走。
  心头有念头轻轻掠过,他想,这是他与曹淑唯一的儿子。
  王悦死后快一年吧,曹淑病了,一日她和几位世家夫人坐在院子里头赏花,怀里抱着王敬豫的儿子,这是王导让王敬豫过继给王悦的孩子,如今是她的孙子,她抱着小孩坐在外头陪着一群夫人谈笑风生,席间有个将军夫人是北土流民帅之女,说话甚为豪放幽默,惹得一群夫人们笑声不停。
  曹淑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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