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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过分美丽[穿书]-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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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身隔一扇厚实的木门,自万古外到来的星光落下,投映入室,在殿内外形成鲜明的阴阳双影。
  徐行之一颗心提了起来。
  那边只需叫出一句“哥哥”,便能剜掉徐行之的半颗心,然而九枝灯再没有这样叫他,只是哑着嗓子,蚊子似的哼哼:“……师兄。”
  徐行之心冷得发颤,反手摸到后腰,那里原本烙着一记让他至今都深受其苦的蛇印,虽被他剜掉了表面的一层皮肉,然而现在摸去,仍能在疤痕间抚到细细的蛇形纹路。
  他扪心自问,后悔吗。
  后悔替他挡下蛇印吗,后悔当初在他魔道血脉觉醒时没有杀掉他吗?
  徐行之张了张口,把心中的疑问转抛给了门内之人:“……九枝灯,我问你,你可曾后悔过?”
  听到此问,九枝灯澄明的双眼间闪出薄光。
  ……世事皆有命定之数,四门气数渐微,他取其而代之,便能在魔道倾轧中活下来,能将魔道推入正轨,能洗白自己的身份,能止绝四门对师兄的追杀,有何不可?
  哪怕换至今日,他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说:“……反攻四门,我从不后悔。”
  徐行之喉头一热,还未咽下泛上来的酸意,身后便再度传来九枝灯的声音:“我唯一后悔的是,为什么……我要白白浪费那样多的时间,为什么要拿真心去猜真心……”
  九枝灯按住自己冷冰冰地往外透着寒气的胸口,歪着头笑了。
  师兄,这颗心,千疮百孔,脓烂生疮,但却是真的喜欢过你的。
  徐行之把头朝后仰去,热泪顺着眼角滑下来,烫得像血。
  九枝灯的气力一丝丝竭尽,渐渐已什么都看不见了,他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修得整齐的指甲在地面划擦出细碎的响动。
  他开始呓语,自己也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只晓得自己很想念醒尸温雪尘,想念这具知晓他所有卑劣故事的、在死后才成为他朋友的醒尸。
  他觉得孙元洲也很好,只是在活着的最后一个月才真正认识了他,实在是晚了些。
  九枝灯絮絮叨叨地说:“温雪尘,我留了茶给他……”
  他烹了一个月的茶,却始终没能等到他从蛮荒回来、见他最后一面,着实遗憾。
  在他念出“温雪尘”三字后,殿门霍然从外打开了,当胸一记猛击,把他撞翻在地,滑出了数尺远。
  这个名字从九枝灯口中念出,令徐行之生出了无穷的愤怒,只想狠狠揍他一顿。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徐行之拿木手反勾住九枝灯衣领,猛然将他从地上捞起,左手抡圆了,挟着劲风一巴掌打到了九枝灯的脸上。
  紧接着,他将九枝灯摁在地上,没头没脑地狠揍了好几下,每一下都是往他脑袋上最脆弱的地方捣,恨不得把他打死作数。
  然而打着打着,徐行之的拳头落不下去了。
  他拳缝里沾着几近干竭的淡粉色的血,是九枝灯的。
  ……是他从小带大、珍视得宛如掌中宝物的小孩儿流出来的。
  徐行之喉咙一阵阵抽紧了,大喘过几口气,俯身攥拳,把拳头抵在九枝灯脑侧,声音颤抖得不成人形:“九枝灯,你他妈混账啊……”
  九枝灯乖乖躺倒在地,一具流干了鲜血的躯壳轻若鸿毛,听到徐行之的指责,他忧愁地皱起了眉毛:“……师兄,抱歉。”
  ……“抱歉”。
  重光、北南、曲驰、如昼他们的十三年光阴,清凉谷两千名弟子的性命,流离失所的众多正道弟子,在九枝灯看来,统统值不上一句“抱歉”,仅仅是一句“不后悔”而已。
  自己又有何德何能,受得起这人一声抱歉?
  徐行之心中涌出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无力过后,徐行之紧绷的肢体渐渐松弛下来,忍住口腔里一阵阵往上顶涌的酸涩感,伸手揽抱住九枝灯的脑袋,晃来晃去的,看姿态像是在哄一个婴儿。
  他知道,九枝灯是真的不行了。
  徐行之是真的恨过他,也是真的疼过他。疼的恨的,都是同一个人,他没办法否认这一点。
  杀也杀了,打也打了,他没力气再去恨,一颗心在疲累中反倒衍生出丝丝缕缕的柔情来。
  躺在徐行之怀里,九枝灯已丧失了全部知觉。
  在他看来,自己已浮在一个舒适柔软的梦里了。
  他冰冷发青的手指擒住自己的衣襟,将脑袋歪在徐行之怀里,虚睁着一双眼睛,问道:“师兄,若我没有托生于魔道,我会是什么模样呢。”
  徐行之在心里说,若是那样的话,你会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
  但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拥着他。
  九枝灯恍恍惚惚的,以为徐行之还在门外,便把脸朝向虚掩着的殿门木扉,对着那里说话,用求知的稚拙腔调问:“……师兄,世界书……世界书可是真有其物吗?能落笔成真,能写照人心,能改变历史……”
  这是他一直没有弄明白的问题。
  他想在死前弄个分明。
  在沉默半晌后,徐行之低低“嗯”了一声,权作回答。
  九枝灯眼睛微微亮了起来,挣扎了一下,顶着被揍得红白相间的脸,努力睁大双眼:“那……可否烦劳师兄,为我改写一个好的开始呢?”
  徐行之搁放在九枝灯肩上的左手缓缓收紧了。
  九枝灯轻声念道:“……小灯不贪心,只想要一个凡常的烟火人家,十三四岁时,跟家人闹了脾气,离家出走,没钱吃饭,被师兄捡回风陵山中……那样的话,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对不对?”
  听着他满怀希望和孩子气的构想,徐行之喉间发出浅浅一声呜咽。
  但他顺利地把哭声转成了咳嗽,一边咳一边抱紧了他的头,说:“好。给你写。师兄……给你写。”
  九枝灯一双耳朵已不能很好地收拢声音,只觉那声承诺从四面八方飘入耳中,回音阵阵,不觉欣喜地朝门的方向探出一只手去,好像自己肮脏的历史已经被一支如椽巨笔一笔勾销了似的:“那……干干净净的九枝灯,在那时候等着师兄来接。师兄,你一定要来啊。”
  他最后一口气息,随着“来啊”两字,缓缓呼了出来。
  徐行之宛如点墨的眼睛对上那双透有薄红的眼睛,后者的神采渐渐消失殆尽。
  ……他受了徐行之的骗,带着虚假的希望去赴了死的盛宴。
  而实际上,九枝灯至死都不知自己是死在徐行之怀中的。
  徐行之抱着他渐渐冷硬的尸身,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他替九枝灯把抓乱的前襟拉好,摸一摸他被自己刺出了一个洞的胸口,创口皮肉外翻、青白微肿,徐行之感觉那里好像还有一点热气,就用掌心捂了上去。
  很快,那点热气也消弭于无形之间。
  ……死了,真死了。
  徐行之把九枝灯的尸身安置在地上,注视着他半开半合的眼睛,自言自语道:“九枝灯,你听好,今日出了青竹殿,我徐行之今生今世便不会再为你掉一滴眼泪。”
  说完这句话,徐行之掩住了脸,肩膀耸动着,一声声啜泣起来。
  远处有鞭炮和浑厚的晚钟声被齐齐送来,在噼里啪啦声里,青竹殿厚重的大门被重新拉开。
  徐行之自殿内行出,腰间别有竹骨折扇,左手中提着九枝灯的随身佩剑,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如他所言,他双眼干燥,再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他走在无限的星空底下,仿佛回到了九枝灯刚入山的那年,与他第一次观星时,也是这样的清朗天气,江山如画,星辉漫天。
  但徐行之知道今夕何年。
  天定十六年过去了,天定十七年的第一日安然降临。
  历史的巨椽向来不握在任何一人的手中,它徐徐往前推动,不顾及古人,也不顾及来者,它只信笔一挥,在天际批出一道金黄的曙光来。
  ……虽然朱颜易改,好在热血难凉。
  风陵山一夜之间改弦易辙,进出的弟子们换了一批面孔,十三年前的旧貌放在今日来看,反倒成了新颜。
  在与风陵山毗邻的一座山丘之上,卅四坐在一棵树上,远望着那些忙碌的弟子,心下便已知道,道门又在无形之中更换了一番天地了。
  他随手摘下一颗沾满冰碜的野山枣,刚啃了半口,便酸得眉尖一抽,险些反胃把果子吐出来。
  好在他极快控制住了面部表情,舔着牙齿上的酸涩果汁,把咬了小半口的果子藏在手心,装作吃完了的样子,又摘下一枚来,丢给另一棵矮树上坐着的徐平生:“拿着。”
  徐平生接过来,咬了一大口。
  他虽是不知痛,但舌头好歹还管点用,这一口下去他眼泪都要飚下来了,嘶嘶的吸气,活像是吞了一大口辣椒。
  卅四看着被酸得涕泗横流的徐平生,心下大悦,乐得直拍大腿。
  徐平生翻了他一眼,汪着两汪眼泪,勾着身子去摘梢头上带冰的枣子。
  卅四颇为不解地喊他:“哎,你还吃上瘾了?”
  徐平生一口气摘了二十来个,说道:“这个他爱吃。给他留着。”
  被徐平生这一提醒,卅四才想起来徐行之生了一条刁钻舌头,专爱吃酸的。
  他搔搔头发,问徐平生道:“哎,你知道那天跟我们一起去且末山接人的,拿扇子的那个,是谁吗?”
  徐平生低头翻拣枣子,把上面的霜花擦掉,把长了斑疤的挑出来丢掉:“……是很像行之的人。”
  卅四告诉他:“他就是徐行之。”
  然而醒尸都特有一套固执且有条理的观念,徐平生亦是如此。
  “他不是。行之只有这么小。”他对自己的膝盖比划了一下。
  “……那个人,那么高。”他又往自己头顶往上三寸处比了比,然后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卅四。
  卅四苦恼地夹夹眉毛,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麻烦,索性摆一摆手:“罢了,等回去让行之慢慢教你吧。”
  他纵身跃下树枝,“走。”
  徐平生坐在梢头,问他:“去哪里?”
  卅四说:“送你回家。”
  徐平生很诧异:“不是才从且末山出来吗?”
  卅四指了指弟子鱼贯出入的风陵山方向:“不是,是那儿。”
  徐平生歪了歪脑袋:“那是哪儿?”
  卅四弹了弹舌头:“啧。别给我装傻啊。你以前发疯的时候不总是吵着嚷着要回来吗,那才是你的家。再说,这些年过去,那些风陵弟子不也早就接纳你了。他们都回风陵了,你还不赶快跟着回去?”
  “……搬家了?”徐平生想了半天,懵懂地给出了一个猜想。
  卅四想想这说法也挑不出理来,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没错,搬家了。”
  徐平生扶住枝头,低头看向卅四,他颈部一圈儿粗糙的缝合痕迹看上去很不漂亮:“我的被褥……”
  卅四觉得仰着脖子跟徐平生说话忒累,握住后颈喀喀活动两下,说:“到了新家,人家会给你换新的,就别惦记着你那破棉絮了。……哎哟你能不能挪动贵臀赶紧下来?我脖子酸。”
  徐平生天然就比旁人多出三分细腻来,他敏感地注意到卅四话里话外好像根本没有提到他自己:“……那你呢。”
  卅四莫名其妙:“我什么?”
  徐平生问:“你也跟着搬家?”
  卅四顺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笑得没心没肺:“我又不是四门的人,搬进去算怎么回事儿啊?”
  徐平生闻言怔了怔,无意识地抓住了生满酸枣刺的枝头,把手掌心攥出了血。
  卅四没有注意到徐平生掌心间淌出的殷红,说:“况且,从此之后,要找我比剑的人怕是要变多了。你都有家可回了,没必要跟在我身边东颠西跑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徐平生刨根问底:“为什么,找你比剑的人会多?”
  卅四蛮轻松地笑问道:“……你知道什么叫叛徒吗?”
  魔道落败,自是不会轻易罢休,道中多的是报复心极重的凶悍之徒,他们不难循迹查出,那两千余名存留于世间的“天降神兵”是出自且末山,而是谁在这些年里占了且末山修炼、是谁收容包庇了这道门余孽,简直是一目了然。
  身为魔道的罪人,他完成了自己与道友的承诺后,也是时候把自己流放出去了,没必要带着徐平生一起捱罪。
  见徐平生仍是一脸不解,卅四挥一挥手,露出个满不在乎的笑脸:“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下来,我送你回去。”
  徐平生像是坐地趴窝的老鸹,蹲在树上,黑亮着一只眼,鸦青着一只眼,沉默注视着他,不动也不吭声。
  卅四颇莫名其妙地踹了一脚树:“哎,下来。……别逼我上去踹你下来啊。”
  徐平生依旧不动,很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眼看威逼不成,卅四舔一舔唇,改为利诱:“你知不知道?行之……不对,是很像你弟弟的那个人,还有你元师姐,都在风陵山中。你舍得不去?”
  听见这两人皆在的消息,徐平生总算是挪了挪屁股,但眼中仍是疑云深重:“……骗我。”
  遇上这等不听话的醒尸,卅四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耐着性子哄:“不骗你,真的。我带你去看。来,下来。”
  说罢,他朝徐平生伸出手来,亲昵地招了一招。
  卅四认为,自己是从小没爹,待亲爹都不过如此了。
  徐平生终于松动了些,扭着身子把一双脚沿霜枝垂下。
  但在注意到卅四眼里的精光时,他马上觉出不妙来,刚打算把脚收回,脚腕便被卅四一把擒住:“下来吧你!”
  徐平生稀里哗啦地从枝头滚下,像是一只被弹弓打中的大鸟,扑棱棱落在了卅四怀里。
  徐平生气坏了,上手就是一通乱打,卅四一臂揽紧他的腰,一手将他扑打着的双手锁紧,哈哈大笑着:“你再给我厉害啊。”
  徐平生被他锁得动弹不得,就用眼睛瞪他,气怒之间却隐有一丝对未卜前途的慌张,拉着自己被枣枝子割烂的前襟,试图要让卅四对自己的狼狈负起责来:“衣服破了。”
  卅四夹着一卷席子似的夹住徐平生的腰,迈开长腿朝山下走去:“我给你缝。”
  “你缝得太难看了。”
  有些出乎徐平生意料的是卅四并没还嘴,他径直沿山径走下时,承诺道:“先回风陵。到了风陵我好好给你把衣裳缝上。”
  ……左右也是最后一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客观陈述九枝灯的一生。
  幼年魔道血脉未曾觉醒,不受魔道待见,被抛至四门抵作质子。
  四门中,承师门恩德,得徐行之庇护,然而四门并不接纳于他,视他为异类。(参见天榜之比时他被程顶羞辱,除了师兄之外无人替他出头)
  后因一念之差,魔道血脉觉醒,卷入魔道争斗风潮中,被一股势力以母亲性命相要挟,带离风陵。
  为求与徐行之并肩而立,他在倾轧中出头,成为魔道之主,在此期间已逐渐被偏执之心浸染。
  温雪尘大婚,他得知师兄与孟重光的事情,痛苦失措,醉酒之下不慎把师兄的秘密透露给野心勃勃的六云鹤。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处境艰难,魔道处处作乱,催逼他反攻正道,证明忠心。他一一弹压下来,并不想作乱。
  六云鹤计划得逞,徐行之被诬陷,清静君身死,他陷入自责的狂乱之中,但在六云鹤的启发下,动了称霸野心。
  师父与师兄都不在了,他递送过多次名帖,石沉大海。
  他不可能再回到四门,遂改念为自己图谋,为魔道图谋,也为被四门追杀不止的师兄图谋。
  他屠灭清凉谷,无意导致温雪尘的死亡。
  事后,他劫回其尸,炼为醒尸,留在身侧作伴。
  他将周氏兄妹等一干反抗弟子投入蛮荒,间接导致曲驰被打,直接促成广府君的疯癫,囚师兄,困重光,手腕极其狠辣。
  他治世十三载,天下太平,危害极大的血宗羽翼遭到剪除,努力维持魔道的正统地位,想让魔道做利于苍生之事,却被魔道猜忌,十数年间尽心竭力,如履薄冰。
  十三年后,幻境中的徐行之被温雪尘投入蛮荒,再遇孟重光,他便知大势已去,在极度疲累之中选择死于徐行之剑下。
  ————————————————————————
  这是九枝灯的一生,恶心可恨也罢,狼狈可怜也罢,这一生的福和孽,他已享够了,也造够了。
  希望他安息吧。


第119章 请带我走
  卅四夹着包袱卷儿似的徐平生踏进山门里来时; 一名熟识他们的风陵弟子见到了他们,浅笑颔首:“卅公子。徐师兄。”
  来人是十三年前风雨飘摇时,与徐平生共守西南后门、颇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弟子之一,然而多年来不见天日的磨砺,将许多人身上都磨出了温润生光的道性,昔年许多的计较、龃龉; 如今看来淡薄得还不如一阵风。
  徐平生却已不记得此人面貌,只专心致志地同卅四斗争; 想把自己从卅四身上撕下来。
  卅四问:“行之呢。”
  那弟子温声应道:“师兄在后山。”
  旋即,他目间露出淡淡忧悒之色,补充道:“……在安葬师父。”
  卅四牙疼似的吸了吸气:“行吧。现在我去不大方便; 等他回来时告诉他一声; 我在他殿中等他。”
  风陵的清晨一如往日光景; 晨露吸之; 满口噙香。因为此地乃百年难遇的仙灵之地; 即便在冬日浅雪之间仍藏有不少叶片细芽,萦绿带,点青钱,白中点翠,别有一番韵致。
  清静君在此处立有一处衣冠冢,躯体则已送入冰棺,封入冰髓地洞之中。
  衣冠冢前树立的碑面清扫得极为干净,显然是有人成年累月地来此洒扫整理之故。
  徐行之方才已施礼行仪,将一直储放在孟重光独山玉戒间的灵囊取出; 请出其间点点流萤似的灵魄碎片,葬在了素服玉冠之间。
  卅罗与清静君的元婴碎片早已混作一团,气息连通,难以辨认,但又不能放任其颠沛流离,无奈之下,只得一道合葬入土。
  徐行之重新掩上坟冢,持一酒坛,将满坛清冽倾至土中,轻声唤道:“师父,出来喝酒了。”
  酒是徐行之清晨采买回的纯酿,遍洒在冬雪点点的土壤之上,散出浓烈的醇香。
  “师父,我与重光已缔为道侣。”徐行之道,“特来禀告师父。”
  孟重光跪下,小心翼翼地磕上了一个头,眼睛却一直停留在徐行之身上,手指循迹轻轻摸上了徐行之的衣带,在指尖一卷一卷,随时预备着徐行之难过后把他揽入怀中,轻加安抚。
  徐行之却并未悲泣哭啼,卸去力道,面对着墓碑往后一坐:“重光,你去散散步吧。我们爷俩儿说说话。”
  孟重光撒娇:“翁婿也是可以说说话的吗。”
  徐行之被他逗乐了,捏捏他的脸,坚持道:“……去吧。”
  孟重光还想娇缠,可在注意到徐行之笑微微的外表下难以掩饰的黯然后,还是遂了徐行之的意,握一握他的手,转身离去。
  待孟重光离开,徐行之盘膝坐直了些,拎起酒坛,将仅剩的坛底儿残酒一饮而尽,唇角酒液清凌凌地淌下,滴到了衣服上。
  他抻开前襟,用左手腕背擦去上面横流的酒水,一边擦一边念道:“师父,你也太懒了,这十三年间但凡给我托个梦,我说不定就能想起来昔年之事。可唯梦闲人不梦君啊。是不是恨我这十三年没让你喝上酒?以后我好生补偿你,每天都会来此地转上一转,你可别嫌我烦。”
  “九枝灯的尸身我交给了北南。他之前说过,若是得了九枝灯,生要吞肉饮血,死要戮尸车裂,可当真见了尸体,他反倒不再肯动手了,说死都死了,便埋了吧。我与曲驰商量过,想将他的尸身送回昔日魔道总坛中去,安葬在其母石屏风身侧,也算是回了家。”
  “魔道还有不少死心不改的余孽在外流窜,我们还要加紧着手扫除,免得他们走投无路下狗急跳墙,戕害百姓。”
  “师父,老四门没了。我与曲驰和北南小陆商议过……对了,小陆便是陆御九。我们商量过,暂定打算建立新四门,对外统称‘新四门’,分风陵山、丹阳峰、清凉谷、应天川四大部,仍沿袭旧法,镇守四方。”
  “现在四门事务暂由曲驰主理。师父,你尽可放心,行之虽往日总笑称志不在此,但为着风陵前程,行之会慢慢学,慢慢做,有朝一日总能让风陵焕然,四门光复。”
  话一句递一句的说出,徐行之的眼里心中都淡得很,口吻仿佛闲唠家常。
  十几年前的悲伤早已被时间渐渐淡化,斯人已去,留下活着的人空空落落,渐渐忘记该怎么掉泪。
  将一应山中俗务诉尽,徐行之的腿早被雪冻僵了,一张脸却热辣辣地发起烫来。
  因为无话可说,他长久地与墓碑两相静对,完好的手在身体左侧抓起一把湿泥来。
  许久过后,徐行之艰难地露出一线笑容:“师父,我找到可相伴一生的道侣了……”
  他将手垂下,看着青玉雕镂的碑文:“……可我的嫁妆呢,聘礼呢。不管是什么,你以前是许诺过我的啊。”
  墓中之人无法回应,徐行之便主动凑了上去,伸臂揽住了那墓碑,把脸贴在温润的青玉之上,跟墓中人耳语:“……师父,我想你啦。”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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