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上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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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你问我啊？”酌醉反问他。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左霁眉头一紧，打量他：“你不会恰巧连我怎么来这的都不知道吧？”

酌醉眉一簇，满脸的问号，反打量左霁，不耐烦：“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啊？”

左霁郁闷了。

这事儿连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呢，怎么跟酌醉解释呢。

“那……”左霁想想，问：“我房间还在吧？”

“什么话，就凭咱俩的关系，我是那么薄情的人吗？难不成你一走我就立马把你东西扔出去把房间交给别人了？”

左霁放心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我……上去拿两件衣服。”左霁食指往楼上一指，迫不及待地就往上跑去了。

酌醉一问三不知，他期待能在房间里找到一丝的线索。

可惜的是，翻箱倒柜大半天，到头来，除了一张从纸镇里□□的蓝色纱帕，别的什么有用的都没有。

这样的收获并不能使他满意。

他又放眼看了一圈，可是真没别的了。

可是为什么要把这样的一条纱帕塞纸镇里呢？

他拿起，看看这纱帕，上面除了有一些不规则的划痕之外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想不通，走下楼去。

看酌醉在那忙着使唤人打点今天晚上开市的事，他也没烦他，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这到底画的什么呢？

一路上，他拿着纱帕，一直反复地看。

正思索，他突然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小孩撞了一下。

小孩撞了他，一个不稳重重摔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他一下慌了手脚，赶紧收起纱帕，蹲身伸手想要把小孩抱起来，不想身旁忽然出现一人，一把拨开他手，钳上小孩手臂，一个转身把小孩甩了出去。

小孩被扔出足有六、七米远，在地上滚了两滚，不动了。

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暴行，左霁目瞪口呆，站起身来，看身边李熹，大喝：“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阵狞笑传入他耳中。

他转过脸来，那小孩如破烂木偶一般摇摇晃晃站起来，这头一抬，吓得他连番退了好几步。

那是一张掉了一大块皮肉的小孩的脸。

可能是因为刚才被甩出去、脸擦到石地的关系，一大片脸皮从眼眶一直撕裂到了耳下。

血红红的皮肉就这么挂在脸上。

撕开的地方露出来的是比表面还要干瘪的皮肤。

再配上对方那阴森森的眼神，看上去十分恐怖诡异。

那人狞笑开口，嗓子里发出了尖锐却略带沙哑的怪声，说：“素闻已故李镇将军的幺子李熹生来体质翳弱，无法为国效力，今日一见，闻名不如见面，看来是传闻有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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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回
他说完，撕下了整张脸皮。

这张恐怖诡异的脸揭下来之后，露出的是一张苍白干瘪的脸孔。

高鼻，薄唇，长长的尖下巴。

他细长狭小的双眼紧盯着左霁，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这个长相再配上他这特有的身材，整一个就是个老妖形的人物。

“左霁公子，卢绘是来接您的。”

他上前一步伸出了手，李熹走到左霁面前挡住了他，说：“如果他愿意帮你们，当初就不会带着左雅逃走了。”

这人根本不理会李熹。

又朝他们走近来几步，他对左霁恭敬道：“左霁公子，殿下他想您了，让我来接您。”

殿下？

左雅？

都是谁？

左霁很是不解，看看卢绘，再看看李熹，十分无措。

“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根本听不懂人话？”李熹盯着卢绘，说：“他是不会助你们杀人灭口的，即便是你们殿下再怎么深爱他，也不见得能抵过这二十年来的姐弟情份吧。”

什么？

杀人灭口？！

左霁吃一惊。

末了，一想，他又是一怔。

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他手指点点李熹，末了，小声问他：“那个……深爱Ta（她/他）……是哪个Ta（她/他）？”

“你啊。”李熹淡淡看他一眼，说道。

“哈？！”左霁下巴差点掉地上，退一步，惊愕：“不是吧？”

他跟这什么殿下有一腿？！

那他更不能跟这人走了。

万一见着面，谁知道他会对他干什么！

他下意识往李熹身后躲。

李熹看他这反应，微微一笑，只听卢绘说：“真是五十步笑一百步，我们的目的不都是左雅么？”

刚说，男子的手忽然探来。

李熹一记四两拨千斤，拨开他的手，迅速转身便是一脚。

那男子向后一缩，移形换影，钻个空子，伸手就想擒上左霁肩膀，左霁吃一惊连退两步，正好撞到一个卖碗筷的摊子，快手抓起摊上的筷子朝他划去。

他没想到左霁会反抗，一把抓住左霁袭来的右手，左霁左手也迅速抓起筷子向他脸上扎来，他反挡，左霁右手腕上的力道一松，立马转腕下刺他手臂，他一怔，左霁左手筷子一划，他的颈上立马浮现出一道红痕。

他火了，眼中呈现出杀气。

李熹上来助攻，膝盖顶上没有击中，但立刻补一脚正中肋骨，一下子又把他踹远了去。

左霁惊魂未定盯着眼前这人。

只见，他右手按住被李熹踹到的肋部，又再摇摇晃晃站起来，抹了一把被左霁伤到的脖子，恨恨眈着李熹，看样子是刚才挨的那一脚力道太重，伤得不轻。

李熹还想上前，那人冷冷一笑“嗖”的一下没了影子。

李熹警惕看看四周，在确定这人是真的已经走了放松了下来。

“你打破了我俩之间的约定。”李熹回头，对左霁说。

左霁受这一番惊吓，还没完全缓过来呢。

末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问李熹：“那个殿下到底是谁？”

“你这么问不会很奇怪么？”李熹反问他：“难道我还能比你更了解他？”

“我？不是，我……”

“看来你猜错了。”

墨佳忽然出现，打断了左霁的话。

左霁惶惶转头，墨佳瞅他一眼，对李熹：“之前那四个黑衣人不是他派来的。”

李熹淡淡一笑，依旧不置可否。

墨佳见他这样，眉头微蹙，末了，看左霁一直瞪着他，不由得奇怪，问：“怎么？”

“怎你个头啊！”左霁不满，忿忿：“你一直都在，刚才为什么不帮忙？”

“不出手是因为我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杀你。”

这一听，左霁眼一睁，“哎呀”一下，卷起袖子就想揍他了。

墨佳见他这样，觉得好笑：“再说了，像这样的对手，我们三爷单手就能搞定不是？”

他说罢，瞅向李熹，李熹听闻这话，也看着他，眼神冷冷的，挺复杂。

忽然感觉气氛变得挺微妙，左霁察言观色，连忙道：“走了，走了，少在这里讨论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聊，再继续待在这，我要害怕死了。”

他俩都没意见。

左霁悄悄摸摸自己身上塞着的那条蓝色纱帕。

还好，还在。

他暗暗揣紧了。

回到府里，李熹又一头扎进了书房。

左霁回到房里，先背着手晃悠了一圈，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安全，这才拿出那块蓝色纱帕继续研究。

这上面一点绣花、绣字都没有。

可是这些划痕不像是自然破旧，看起来像是人为的，到底有什么含义，左霁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那人说的那些话再明白不过了。

大家都在找一个人的下落。

而那个人在哪就只有他知道。

他大概猜到自己为什么自杀了。

如果没有别的原因的话，那这个人就是为了保护那个左雅而死的。

可是……

“也不对啊，也不至于要死啊。”

他往深处想，又觉得不合逻辑。

因为，大不了一走了之啊。

虽说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可在这样的时代，既没有网络，又没有照片，而且没有手机，还不会有刷卡记录，这一走就石沉大海，人海茫茫，谁怕谁啊？

关键是，左雅藏得很成功。

他如果一直陪着左雅，不出来晃悠，哪来的性命之忧？

难道是因为心心念念那个什么殿下，又跑了出来？

傻！

左霁立刻作出了这样的评价。

罢了，觉得渴了，他想要喝水，“咻”地起身，背后“砰”地一下撞上了东西。

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无声无息站到了他后头，猛地被他撞上，手上托盘里的炖盅一抖，她赶忙腾出手来稳住炖盅，炖盅里的汤洒了些出来，沾湿了她的袖口。

左霁是着实被她吓了一大跳。

今天刚被人暗算过，心都还没放下来，眼前这人此举简直是火上浇油，他被吓得火大：“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奴婢该死。”女子急忙向他低头行礼：“奴婢不是故意撞上您的。”

在左霁眼里，这根本不是谁撞谁的问题，而是她这么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背后，太吓人了。

左霁抱怨瞥她一眼。

末了，忽然觉得这人眼生，好像不曾在府里见过。

想问吧，可又一想，自己也是新来报到没两天，没见过也正常，他示意没事，想绕过她，却被她挡了路。

他奇怪：“怎么？”

“这是三爷吩咐了为您准备的，奴婢给您送过来了。”

“李熹？”左霁狐疑，指着炖盅：“这个？”

“是。”她应声。

左霁是个吃货啊。

看到吃的哪有不想的。

狐疑瞧她一眼，他打开来嗅嗅，好像很香啊。

李熹又拿好吃的款待他，他自然是心花怒放。

“怎么了？”

左霁刚想接过托盘，忽然听到墨佳的声音。

左霁抬头，墨佳步入来，闻到汤的香气：“怎么还没到饭点又吃上了？”

“你管我。”

左霁说：“李熹知道我被吓着了，叫人送来炖品，给我补补。”

墨佳一笑：“以前就没见过你这么爱吃的样子。”

左霁叼上了勺子，把炖盅端起一转身，忽觉墨佳这句话不对。

他怎么觉得……

他想回头问问，可是墨佳已经不见了。

以前？

说得好像他以前就很了解他似的。

不多想，左霁把女子打发了。

把炖盅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打开来，闻到肉汤的浓热香气，他的心顿时飞扬起来了。

拿勺子翻翻里面都有啥，想先喝口汤，炖盅有点烫，他小心捧起，吹了吹热气，刚要喝，忽然被人一手扫过来，炖盅落地应声碎洒，他喝个空，呆在了当场。

“你没喝吧？”扫落炖盅的罪魁祸首李熹一把抓过他，紧张问后，见他愣是没回应，又再：“你没喝吧？”

左霁看看那一地狼藉，再看李熹，末了，一把挣开他的手，怒目一指：“你……”

李熹看他这样，松了一口气。

末了，李熹问随后跟进来蹲到了碎片旁的墨佳：“怎样？”

墨佳检查后，答道：“猜得没错，果然有毒。”

什么？！

左霁难以置信。

墨佳对他：“幸好你没喝，也幸好我多嘴问了三爷一句，他根本就没有叫人给你送过东西。”

知道他嘴馋，所以用食物来钓他？！

左霁恍然大悟，后怕至极。

“没想到竟然混进到我这来了。”

不同平常，李熹眼中满是戾气：“传令下去，封锁整座府，所有外来的仆役到院子来见我！”

门外仆人拱手，领命出去了。

很快，好些人都聚集到院子荷塘边上来了。

府里的外来仆役不多，二十几个。

女的更少，也就这么五、六个。

左霁来回地看，背着手，绕着她们转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认出来。

“找到了吗？”李熹问。

他摇头。

其实他当时没怎么注意那女子的长相。

对方一直低着头，衣着打扮又跟眼前几个都差不多，他就看过一眼，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转头去问墨佳：“你不是也见到她了吗？”

“她当时背对着我，我没看到她的脸，身高身形的话，这几个人都差不多。”

左霁听来蹙眉，又问李熹：“你们家雇了几个仆人你不知道的吗？混进来的难道你就认不出来？”

“沁南轩里护院的都是自己人，全是由李府那边安排。”李熹道：“其他的自有人打理，哪里需要我过问。”

也对。

像这种临时请来帮活的，哪需要李熹一个个过目。

左霁点头。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这些人：“把你们的手伸出来。”

大家排排站着，都照做。

他上前逐个看了下这些人的袖口，发现其中一女子袖口上有淡淡油渍，即刻抬眸：“是你！”

她眼一厉，伸手就掐左霁喉咙。

左霁灵活一闪，墨佳默契出手，扣她脉门把她胳膊往后一扭顺势将人绊倒地上。

膝盖往她腰上一跪，手往她颈椎上一压，动作一气呵成，墨佳道：“男的。”

“男的？”左霁跑前来瞧瞧，还真是。

对方的年纪还小，以现在的身高和骨架冒充成年的年轻女子刚刚好的。

这人也不罗嗦，直接就是咬牙。

墨佳一惊，伸手想去捏他嘴，无奈为时已晚，这人嘴角流出黑血后便不动了。

墨佳负气，松手起身，问李熹：“现在是怎样？”

李熹摇头：“人都死了，没用了。”

墨佳也甚是觉得可惜。

难得一个送上门来可解他们迷疑的机会。

挺气恼，他看身旁左霁一直低着头在那不断地朝他招手，他眉头一蹙，不解问：“你干嘛？”

左霁说不出自己怎么了。

忽然地，头晕目眩，舌头打结，说不出话。

感觉眼前的景物都在旋转扭曲，他身子一软，被李熹及时扶住。

墨佳见他这个样子也是吓到。

“你不是说你刚才没喝那汤吗？”

李熹紧张问他，他想解释自己是真没喝，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回应都办不到了。

感觉一股热流直窜上喉咙，他“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大口血，血在不断地往外涌，他捂着嘴，跪在那，腥红带黑的血从指缝中渗了出来，他眼前逐渐昏暗，最后看到的，是李熹惊慌失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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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回
夜，风吹花摇曳，周围凉如水。

李熹与一老者坐在水榭中品茗，李熹为他恭谨奉上点心，老者看罢，抬眸瞅李熹一眼，叹了一口气。

李熹闻声，也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是他的老师张贤。

看张老眉头紧锁，李熹问他：“老师是觉得我错了？”

张老不语。

李熹又把热茶奉上，说：“救他一事，还请老师您……”

“你们兄弟三人，老大聪明，老二武功好，但都不如你。你打小我就说你若肯入朝尽忠，前途无可限量，可你说你没兴趣，既然这么多年都没兴趣，你今日又何苦蹚这趟浑水呢？”

“是二哥拜托我。”

“即使如此，你也不该答应。你忘了你父亲的叮嘱了么？若想独善其身，必须半点不沾身，你现在这么做就等于站到了二皇子这边，你可有想过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

李熹沉默了。

张老见着，又叹了一口气，说：“这人我肯定会救。”

“他若是死在了你府上，他们两边都不会放过你。”

“但是。”他啜了一口热茶，放下茶碗，说：“在救之前，我要向你确认一件事。”

李熹疑惑，对他：“老师请说。”

“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张老问罢，等不到回复，抬起老眼来。

只见，李熹一脸困惑，末了，还对他：“老师的意思是？”

“你惊慌的样子吓到我了。”

张老会这么问，是因为左霁毒发之时，正是他前来拜访的时候。

李熹当时惊惶到不行，张老看在眼里，都觉得快不认识他了。

“你跟他……”

“他是个男的。”李熹否认道。

“我当然知道他是个男的，可我也知道他和大皇子的关系。”张老的花白老眉蹙得老紧，对他：“就凭他那张脸，想要什么得不到，何况只是你这区区一颗人心。”

李熹没有反驳。

张老盯着他看了很久，严肃：“你真的……”

“没有。”

李熹立马就回应。

他还是那句话：“他是个男人。”

张老并不相信他这一说辞。

但是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

可，他还是忠告李熹：“我希望你能时刻牢记他的身份。且不说他是大皇子的人，就算撇开大皇子这个障碍不说，以他的身份，你俩也不可能在一起。”

在旁煮茶的小厮听来，悄悄抬眸看了李熹一眼。

李熹还是沉默。

但，其实他有把话听进去。

尤其是“撇开大皇子这个障碍”这一句。

他默默抬眼，瞥向了身旁的烛火，心里想，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夜，灯火摇曳。

屋外的树枝影子被映照拉长，如同鬼爪魔影。

墨佳在床旁守了左霁一夜。

之后，左霁幽幽转醒，迷蒙间，恍惚听到一些话语。

只听。

“现在就只能用这个方法了。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老师，我怕他受不住会痛死。”

“那也是有可能的。他能活到现在本来就是个奇迹，现在毒随血液游走，唯一能救他的就只有这种药，怎么也得试一试。”

会很痛？

还有可能会痛死？

光是听到就让左霁害怕。

他最怕痛了。

他很抗拒，却动弹不得。

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只有脑子还能用，他痛苦哼哼，李熹听到声音，赶紧凑到床前来察看，道：“他好像醒了。”

墨佳帮忙把左霁扶了起来。

听李熹在不断轻唤自己，左霁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很重，几番努力，睁不开眼，却听李熹欣喜：“老师，他有反应。”

“马上拿这个给他服下！”

李熹拿过药丸，接过仆人递上来的茶碗，把药丸捏碎磨化融到温开水里，然后喝入口中，欺上去，嘴对嘴，贴上左霁的唇，把药一点一点哺进去。

此举着实令墨佳一怔。

霎时有点尴尬，但想，人命关天，他也不好计较看到的这一幕。

只听，身边张老道：“药效发作之后，那些毒会被药力从五脏六腑中撕扯出来，那种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你们要做的是一直陪在他身边，好好帮他保住体温，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李熹哺完药之后，拿过仆人递来的温水，把嘴里残余的药漱出来。

墨佳把左霁放躺下去。

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擦拭额头的汗，左霁很乏很累，又睡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是痛醒的。

不一般的疼痛席卷五脏六腑，伴随而来的是全身的冰冷。

身上的血就像被抽掉了一样。

他唇色苍白如纸，痛得直冒冷汗。

身上的被子盖越多汗也出得越多，他蜷缩在湿掉的被褥里，就更冷。

这种折磨令他生不如死。

李熹怕他咬到舌头，往他嘴里塞了棉巾。

意识徘徊在清醒与不清醒之间，他蜷缩着身体低声哭泣，久了受不了了就在床上打滚。

李熹摸到他全身已经发凉，觉得只盖被子不是办法，把他拉进怀里，命人赶紧准备热水。

仆人应声后便脚步匆匆奔了出去。

左霁实在受不了了大声嚎哭起来，拼命地挣扎着被李熹抱得更紧。

两人就这么死命地较劲。

李熹的力气很大，左霁挣脱不开，又太过痛苦，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衫，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李熹牢牢地箍着他，不断在他耳边安抚着，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

外面传来很多脚步声。

很快，仆人们把大浴桶扛进到了房里来。

人陆陆续续进来，往浴桶里倒入热水。

人多手脚快，需要的很快都备齐了。

仆人们上来帮忙，三下五除二快手扒了左霁的衣裳，李熹直接把他抱起，小心把他放进了浴桶的热水里。

“水温要一直保持，你们要准备更多的热水。”

“是！”

热度瞬地包裹全身，左霁苍白的皮肤被烫出了血色，李熹放开手，看他整个人直接滑进水里，赶紧又扶住了他。

要李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扶着是不可能的。

可是，帮他调整了一下，放开手，他也还是滑下去。

李熹没办法，无奈对身边仆人：“帮我脱衣服。”

身边两个仆人怔了一怔，末了，赶紧照做。

衣裳通通脱掉，就剩裤子，李熹在仆人的帮扶下坐进到了浴桶里。

他小心地从后面搂住左霁，让他完全靠躺到他的胸膛里。

左霁被剧痛和体寒折腾得筋疲力尽，浸泡在热水中得以缓解，很快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这一泡，便是一整天。

待到月挂树梢，李熹看怀中人儿再无动静，才把他从水里抱出来，为他擦拭身体，帮他盖上被子。

这时的左霁也不知道是睡是醒，好看的唇一动一动的，有点像在说梦话。

李熹凑前来听。

没有听到半点声音。

他的目光随着左霁的眉眼、鼻子，最后落到了唇上。

长长的睫毛下，光色流转。

凑上前去。

最后，却化作微微一笑。

起身来，想让左霁独自在此好好休息，刚要走，手忽然被左霁抓上，李熹心漏了一拍，迟疑回头，满眼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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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回
这一夜，左霁做了乱七八糟的梦。

他梦到自己与李熹在温暖的被窝中耳鬓厮磨、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