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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洗尘[快穿]-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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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未晞靠着柱子,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贺时晴才不管他俩,见贺洗尘进来,忙跑过去拉他的手:“宝镜,那边有位置!”
倚春楼几时来过和尚,还是个颇为俊朗的和尚,身着灰色布袍,温润谦谦,泰然自若。
客人们不禁一边咋舌一边指点,却见姑娘们拥了过去,把和尚推上正中间的高台。高台两侧是琴师鼓伎,蓝衣舞姬露着两条雪白的大腿和手臂,在明亮柔和的灯光下起舞。
“宝镜师父!宝镜师父!”何妨急得差点哭了出来,旁边的蔺百晓却笑道:“不怕,咱们有好戏瞧了。”他想了想,还是放下手中的酒杯,拿出《江湖奇行录》,准备把这一段逸事记下来,好嘲笑贺洗尘几句。
林和犀乍一看贺洗尘出现在台上,神色变化莫测,最后停留在哭笑不得上。贺时晴更不用说了,差点气炸肺管子,却被林和犀拉到陆未晞那边,不怕死地搭着她的肩膀道:“小花,这可太好玩了!”
台下众人纷纷起哄,台上的僧人却双手合十朝舞姬行了个礼,接着一声鼓动,急促的鼓点一下一下地敲在人们心头。琴师手指一拨,靡靡之音倾泻而出。
蓝衣舞姬的手臂宛如玉石,流转出万千姿态。她的舞姿挑逗却不露骨,好像隔着一层面纱,雾里看花,反而更加摄魂夺魄。
贺洗尘低眉敛目,不为所动。
台上这一幕确实十分有吸引力——热情似火的舞姬,明净如水的僧人,若即若离的舞,蛊惑人心的乐。
蓝衣舞姬裙上的流苏旋转着,流光溢彩,绚丽夺目,随着最后一声鼓点,舞姬突然倒在贺洗尘身上,妩媚动人。
贺洗尘拦住她的细腰,庄严的僧袍和俏丽的水袖缠绕在一起。
“和尚,你动心了?”舞姬圆润的眼睛一眨不眨,执着地和那双不起波澜却带着春日般笑意的瞳孔对视。
贺洗尘笑了一下,不置可否:“施主,是你的心动了。”他小心地将人扶起,缠绵在一起的灰和蓝最终分离,最后毫无留恋地抽身而去。
第46章 善哉善哉⑥
倚春楼的画船系满薄纱; 柔婉缥缈,顶楼檐角悬挂着一串红灯笼; 在浑浊的江水上倒映出飘动的丽影。江风裹挟潮湿的水汽拂面而来; 相比起一楼的喧嚣; 二楼隔出来的雅座更加素静一些。
两个小姑娘窝在角落里嘀嘀咕咕; 好像在讨论哪一家的胭脂水粉好用,哪一种眉黛画出来的颜色最好瞧。陆未晞安安静静地用干净的棉布擦拭苗刀修长的刀刃,神色严肃而认真。
“明日巳时大约便能入港了。”蔺百晓背靠栏杆; 面上有些闷闷不乐。
“上一次到临安府还是十年前; 也没好好玩上一圈,这一次我非得把临安逛遍了不可!”林和犀拍了拍胸膛; 那里放着一个钱袋,是他这些年所有的积蓄。
贺洗尘从桌上抓起一颗青枣,也不吃,就捏在手指间不住把玩,轻声问:“蔺施主,船上是不是还有不少江湖中人?比如; 华山派……”他走下高台时,远远看见一个腰间挂着长剑的剑客,脚步声极微,身法有点儿施剑臣的影子。
蔺百晓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宝镜师父怎么知道?”又恍然; “也是; 宝镜师父眼力超群; 想必也能看出各门各派的身法。”他弯下身暗道,“就你和那小姑娘纠缠的时候——咳!华山派这一代最优秀的年轻弟子也上了船。”
“他姓甚名谁?”贺洗尘颇感兴趣。
“说起来那人与宝镜师父有些缘分,姓沈,名明镜,沈明镜。听闻此子性情桀骜不驯,但天赋极好,也许能得到百年前天下第一剑客施前辈的传承。”
百年之前,百年以后,这个江湖一直只有一个天下第一剑客,无人能出施剑臣其右。
“一年前沈明镜的拜师仪式极其隆重,我有幸去瞧上一眼,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
贺洗尘朗声笑了笑:“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华山派现下还是穷得响叮当么?”
蔺百晓还从没遇见这样稀奇的问题,寻常人一听华山派,通通都是对潇洒从容的剑法剑客追问不止,哪里会问钱财这样俗不可耐的话题。他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答道:“应当是不穷的。”
“也是,没钱的话怎么能上倚春楼?”贺洗尘低声嘟囔了一句,便抬起头说道,“大家都回房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月亮跟着两岸连山一起流转,船上的歌舞渐歇,只余船舷四周的灯笼,照着波光粼粼往后退去的江水。
寂静的船舱内,呼吸声酣眠声四起,只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盏。
三昧将头上的假发摘下扔在床上,用清水泼了几下脸,才感觉好受些。这些天他一直在逃亡,追杀他的人有的伪装成樵夫,有的是青楼歌女,有的是道貌岸然的书生,全都是为了他身上的《长生诀》。
三昧是无相寺的和尚,一年前他随师长去参加华山派的拜师大典,无意中到了一处剑冢——却是天下第一剑客施剑臣的坟墓——阴差阳错之间拿到了这本残缺的《长生诀》。
出家人本应无欲无求,可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说要明心见性证果,然而便是他的师父灯影和尚,也未必能做到!
他只略略翻了几页,便感受到以往武学中的诸多疑惑一扫而光。
三昧已经四十七岁了,武功和修佛之道都已触到顶板。想起寺中众人对师弟五蕴的追捧,五蕴让他厌恶的淡泊面容……等他回过神来,那本破旧的秘籍已经揣在他怀中。
他只做过这么一件亏心事,却被沈明镜目睹,足足追杀了一年!
一年啊!他东躲西藏的如同一只鼹鼠,师门无相寺却没伸出援手,反而还派出武僧缉拿,狼藉逃窜,苦不堪言。事到如今,他便是后悔也无济于事。他只有牢牢抓住这本《长生诀》,才有卷土重来的希望。
三昧谨慎地把假发戴到头上,将《长生诀》塞进怀里,和衣而睡。
***
第二天,天气晴好,江上逐渐多出许多拉满了帆的货船,入了航道,便逐渐松下弦,降低速度。
甲板上,贺洗尘几人扒着船舷,看河底下的游鱼。古时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有了鱼乐之辩,贺时晴却没这么大的觉悟,她默默地咽了下口水,揪住贺洗尘的袖子道:“宝镜,你瞧这鱼又大又肥,肯定很好吃!”
何妨说道:“等下了船,我请你们去吃西湖醋鱼。”
“好得很!”林和犀拍手称道。
贺洗尘听他们已经七嘴八舌地讨论菜单,偏过头去看面色愈发苦闷的蔺百晓:“蔺施主,你怎么无精打采的?回家还不高兴么?”
蔺百晓叹了口气,道:“你不晓得,不知道我的苦啊!”
陆未晞好奇地问道:“蔺前辈有什么难处?”
“你说我到临安,能不回岐枝馆述一下职吗?”蔺百晓用手心托着下巴,闷声道,“岐枝馆里个个都烦人得紧!……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也是「烦人精」里的一个。每次回去,少不得要过五关斩六将,把嘴巴说干了才能走人。字迹不清楚,记叙不明朗,拜拜了您呐,回来再写一遍!关键是还没钱拿!”说到这,他义愤填膺地狠狠拍了下船舷。
贺洗尘啧啧地摇起头,甚为怜悯地说道:“蔺施主下船后便去忙吧,无须理会我们。贫僧会带这几个小孩先去苏堤映波桥游湖,再去花港观鱼,还有楼外楼,想必吃食都很不错!”
他每说一个,蔺百晓的腰就弯得更低,几乎要把脸低到江水里去。
“在下会给蔺前辈带一份西湖醋鱼!”陆未晞倒是良知未泯,一板一眼道。
繁华的临安渐近,码头上的货船正在卸货装货,栈桥上许多人焦急地左看右瞧,找到自己等待的人后便使劲地挥着手。
倚春楼的画船逐渐靠岸,一艘货船从后方驶了上来。贺洗尘耳朵微动,忽的搂过贺时晴的肩膀,一只手提起何妨飞到甲板另一侧。
与此同时,画船顶楼猛然炸开,桌椅的残肢断腿四飞,林和犀被木屑刮了一下,哇哇大叫:“臭宝镜!你竟然抛下我!”
面对他的指责贺洗尘只双手合十,嘴角带笑念句“阿弥陀佛”。
甲板上的人群早已作鸟兽散,跳河的跳河,躲进船舱,只剩下贺洗尘几人有恃无恐,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楼上的沈明镜一把长剑耍得密不透风,三昧和尚手持两根铁棍,招架之间铿锵作响。
“沈明镜!你不要欺人太甚!”
雪亮的长剑在日光下晃过贺洗尘的眉眼,只闻得那剑客说道:“我就是欺人太甚,你又想怎样!老东西,偷人家东西还有理了!”
哇哦,厉害厉害。
贺洗尘在心里给他鼓鼓掌,两人已从破败的顶楼打到甲板上,所到之处摧枯拉朽,难以立足。
“不愧是华山派新秀。”蔺百晓赞道。
陆未晞的手按上苗刀,眼神明亮,战意渐起。
林和犀与贺时晴看了好一会,忽然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悠然自得的贺洗尘。
“小花,刚才那是「平沙落雁」?”
“嗯……”贺时晴迟疑地应道。
那边的沈明镜完全不知他们的揣度,一个横削,接着刺向三昧和尚肩膀处的巨骨穴,逼得他不得不狼狈地一退再退。
贺洗尘却忍俊不禁:“剑走轻灵,他倒是霸道得很,若是用刀,怕是更加肆无忌惮。”话音刚落,便听与三昧和尚酣战的沈明镜扭头恶狠狠道:“老和尚!你说什么鬼话!”
“哈哈哈哈!老和尚?”林和犀登时大笑出声,“宝镜,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叫你。”
贺洗尘不禁失笑,扬声道:“小施主,你的剑慢了!”
沈明镜眉毛一竖,不再分心,长剑往前一刺,攻势凌厉。
“宝镜,我问你,那招「平沙落雁」是我使的好还是他使的好?”林和犀却突然开口问道。
他这么一副赌气较真的模样,只有在小时候与小花姑娘争宠时才会露出来。贺洗尘不答,他还瞪着那双有些红意的眼睛,不依不饶。
贺洗尘只能无奈地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说道:“看见那边的渔夫了吗?”
林和犀不明所以,还是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身穿补丁短打的精壮渔夫鬼鬼祟祟地拿着鱼叉,似乎随时要加入战场。
“去把他点了,别让人搅和小施主的战局。”贺洗尘道,“你剑法比不过人家,但点穴功夫可是我手把手教的,难不成还会输人?”
林和犀“切”了一下:“剑法不也是你教的?”话是这样说,还是不情不愿地施展轻功,攻其不备,点住对方的檀中穴。
他似模似样地吹了下手指,下一秒一本破旧的秘籍从天而降,径直落入他掌中。
“操!什么玩意儿!”林和犀也是心大,蹲在船舷上掀开书页,还没看清纸上的黑字,书中猛地喷出一团白/粉,溅入他眼中,热辣的痛感瞬间袭上大脑。
那厢三昧和尚摸了下被剑划破的衣襟,瞬间目眦欲裂,一掌打上沈明镜的胸口,扑向林和犀,还未触上他的衣角,一股巨力撞上后背,他喉头一甜,整个人砸向甲板。
所有人只觉得黑影一闪而过,发狂的三昧和尚便倒地不起,没有还手之力,而贺洗尘已到了林和犀身边,捧着他的脸,依次点住他的丝竹空穴,瞳子穴,四白穴,封住经脉后轻声道:“无诤,无诤,我看看。”
林和犀满脸粉末,本来就是个小白脸,现下更像个蒙了一脸灰的小丑。
“宝镜。”他闭着眼睛,忍着疼痛不去揉眼,两只手无助地抓着贺洗尘的袖子。
“林无诤!”贺时晴立刻冲了上来,“林无诤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却听从小一块长大的小白毛打趣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他轻描淡写略过火焰燃烧一样炽热的眼珠,但锁不住泪水簌簌流下。
“血!他流血了!”林和犀听见何妨惊叫道,心中一颤,所有的虚张声势、故作无事瞬间崩塌。他不自觉地靠向贺洗尘身边,如同年幼时在他怀里寻找安慰。
贺洗尘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粉末,温声道:“别怕。”
蔺百晓看不得跳上跳下的林和犀如今这般惨状,一脚踢断三昧和尚的肋骨,问道:“那究竟是什么毒?”陆未晞也抽出长刀架上他的脖子。
三昧和尚又咳出一口血,只是笑,眼神空洞。
“是南疆的「不得见」。”贺洗尘冷声道。
伤势不轻的沈明镜抹去嘴角的血,道:“回生堂的贺春微或能救人,和尚,这事我也有责任,药钱便由我出了。至于这个家伙,”他踢了一脚动弹不得的三昧和尚,“怎样处置也随你。”
贺洗尘等人还未表态,便见江上驶来一叶扁舟,在四周庞大的商船旁显得异常娇小。船上有两个和尚,一个盘腿而坐,闭目诵经,一个手持长棍,横眉怒目。
“几位施主,那和尚乃是无相寺逆徒,还望诸位将他交与我寺处置。”站着的和尚名唤戒嗔,乃无相寺戒律堂弟子。
“交你妈!”贺时晴直接破口大骂,“他伤人的时候你们不来,把人害完了就想要回去,想得美!这天底下的好事都让你们占了!”她满脸泪痕,呜呜哭个不停。
戒嗔哪见过这阵势,不知如何应对,忽听其中的佛友点头道:“未晞,把人给他们扔下去。”
舟上那一直没有动作的和尚忽然动了动耳朵,眉毛跳了一下,拨转念珠的动作缓缓停下。
陆未晞不甚赞同地皱起眉,却还是遵从贺洗尘的吩咐,抓起三昧和尚的衣领一把抛向江面。戒嗔连忙抓住他的腰带,将人拖回舟中,刚想道谢,便听一声尖锐的破空声直射而来,一枚枣核命中三昧和尚的天鼎穴。
三昧和尚登时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这位师兄,你为何——”三昧和尚好歹是戒嗔的师叔,他不忿地抬起头质问,却见船上的贺洗尘双瞳冷厉:“你问我为何伤他?伤他就伤他了,你想怎样?”
戒嗔一时心悸,冷汗大作,不敢言语。扁舟上另外一人终于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却是一个眉清目秀,雅致淡然的俏和尚,若不是地点不对,确实令人见之忘俗。
“宝镜小心,这人便是玉郎僧五蕴,长得俊俏,武功也好看得很。”蔺百晓赶忙附在贺洗尘耳边提醒道。
五蕴却施施然朝众人行了一礼,道:“这位师兄教训的是,三昧犯下大错,合该受此罪罚。”
贺洗尘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你说的错,是什么错?”
“盗窃之错。”
“那毁人双目的错该如何偿还?”
五蕴顿时一凛,抬头望去,林和犀流着血泪的凄惨模样映入眼中。
“三昧师兄竟然……”他长叹了一口气。
“刚才的天鼎穴权当是我家小朋友奉还的,”贺洗尘冷笑出声,“接下来是我看他不爽想要教训他。五蕴小师兄,你若是不忍,便带着他开始逃吧。”
五蕴尚且还没理解这一番话的意思,便见贺洗尘弹指之间,气劲冲向三昧和尚的公孙穴,接着是临泣穴,外关穴,申脉穴。
这手隔空点穴的功夫,整个江湖找不出三个人。
“他要废掉三昧师叔的奇经八脉!”戒嗔登时竖起木棍,严阵以待。
五蕴的神色也严肃起来,劝道:“宝镜师兄,三昧犯下重错,戒律堂会重重惩处,废掉武功都是轻的。你何必亲自动手,多造业果?还望师兄三思。”
“我养了这么久的小朋友让人欺负了,我得自己帮他讨回来。”贺洗尘只问,“你不拦?”
五蕴顿了一下:“我不拦。”
“五蕴师叔!”戒嗔焦急地喊道。
他摇了摇头:“这是三昧自己种下的因果。”
三两句话之间,贺洗尘早已相继废掉三昧的奇经八脉,转头便背起林和犀跳上栈桥,往回生堂赶去:“小花!你和未晞、何妨先去投宿!”
“宝镜!宝镜你等等我!你知道路吗?”蔺百晓在后头嚷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跟上他的步伐。
扁舟缓缓飘向江河,往无相寺的方向而去。戒嗔抱着浑身软绵绵的三昧,到底是相处了几十年的同门,心下不禁悲戚。五蕴伫立不语,望着贺洗尘远去的背影,忽然低下头,拨下一颗念珠:“阿弥陀佛。”
第47章 善哉善哉⑦
传灯禅会将近; 岐枝馆又开金试,江湖豪杰皆汇聚于瓦肆闹街之中; 心照不宣地暗中较劲。衙门的捕快也跟着忙碌起来; 日夜不停地巡街维护治安; 一个风吹草动他们就胆战心惊; 生怕月底的俸禄不保。
今日蔡捕头照例带着几个属下东逛逛西晃晃,来到倚春楼那条花街。喝酒最容易生事,再加上美色祸害; 能消停下来才怪; 大白天还有醉鬼哭嚷嚷,却淹没在笙歌漫漫中。
蔡捕头啃着大白馒头; 另一只手时刻捉着腰刀,精明的眼神扫来扫去,忽见两道黑影从屋顶掠过,白瓦黑墙,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留下一点踪迹。
“操他妈!敢来我的地盘撒野!”蔡捕头气性大,把馒头塞进嘴里; 也不管几个小捕快武功不行,一个鹞子翻身踏上屋顶,径直追了上去。
蔺百晓吃力地跟在贺洗尘后头,发现蔡捕头一脸凶相直冲而来,心中顿觉不妙。
“那捕头怕是以为我们欲行不轨; 蔺施主; 我认得路; 你不必担心,且与他解释清楚吧。”贺洗尘朝他说完,脚下一点,速度又快了几分。
干!
蔺百晓引以为傲的轻功在这个和尚面前完全不值一提,见那个背着小白毛的身影翩然远去,郁闷之余只能逐渐撤下脚步。
“你们是什么人?!”
衙门的人……得提起精神好好应付啊……
蔺百晓拉下的嘴角又高高扬起,眉开眼笑地回头拱手道:“这位官爷——”
*
临安的风是胭脂香和酒香,河里飘着脂粉的红色,酒旗荡出白酒的芬芳。
“宝镜,我怎么记得十年前的临安没这么吵?”林和犀抱着贺洗尘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询问。
贺洗尘笑了一下,说:“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事?……眼睛痛不痛?如实道来。”
“哈哈,一开始感觉有点像火烧,现在只是小意思。”
“那肯定很痛。”贺洗尘扭过头看了眼满脸血污的林和犀,神色严肃,说出来的话却带笑,“你这个样子出去可不招小姑娘喜欢。”
“噫,光头的宝镜都有人喜欢,瞎眼的无诤肯定也有人喜欢。”林和犀状似玩笑。
贺洗尘拧起眉,沉声道:“可惜,我十分、非常、特别不喜欢!”
林和犀闷声道:“你又不是小姑娘。”
“呵,那小花呢?小花会捶死你的。你可别赖着我,我这人最讨厌麻烦了——”贺洗尘跳下屋顶,「回生堂」几个大字悬挂在医馆门前,里面传出一股浓厚的中药味,大夫们望闻问切,忙碌不停。
“所以,我不会让你瞎的!”
*
贺春微年近四十,前几天去山上采药,摔断了一条腿。还好回生堂中的大夫多,人手也足,他才能躲在阁楼里休息一下。桌上泡着一盅陈茶,竹躺椅一摇一晃地,窗前的曦光被剪成无数光子的尘埃。
“大掌柜的!来了个棘手的家伙!您快些下来!”
贺春微被这一嗓子嚎得三魂去了七魄,打了个颤,才招来几个学徒,把他架下楼。
“谁?谁呀?”他径直望向病床中央盘腿而坐的林和犀,“白子?倒是稀奇。”却又蹙起眉,“他的眼睛是怎么了?”
却听旁边的光头和尚道:“中了南疆的「不得见」,约有三盏茶的功夫,我已封住他的经脉,可保一个时辰无碍,现下便交给先生了。”
贺春微惊异于他的细致,手指搭上林和犀的经脉,抬眼见小白毛满脸油光,一边道:“你用油给他擦眼睛了?甚好,若是用水,恐会烧掉他的双目。和尚,你还会医术?”
“皮毛而已。”
“你是怎样想的?”贺春微收回手,将摔断的右腿抬上林和犀的床上,笑道,“你心中应当也有法子。”
贺洗尘安慰地揉了揉林和犀的脑袋,道:“先生应当也有法子。”
那些小学徒听不懂俩人在打什么哑谜,便见他家大掌柜的说道:“支正穴。”
“养老穴。”那生得很不一般的和尚接道。
贺春微笑意更盛:“阳谷穴。”
“后溪穴。”
“丝竹空穴。”
“四白穴。”
两人一人一句,说了十几个穴道后才缓缓停下。
“妙哉!”贺春微甚为欣喜地拊掌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贺春微,乃回生堂大掌柜的,此番与你一见如故,想要请你去喝上两杯浊酒。”
贺洗尘双手合十:“贫僧法号宝镜,俗名贺洗尘,与掌柜的算是本家了。”
“哈哈!”贺春微撸起袖子,“来吧!等了这么长时间,他的毒血应当恰好都被你的真气赶到颊车穴,可以放血了!”
“然也。”贺洗尘说道,“若是不介意,贫僧可以搭把手。”
“那还客气啥?这小白毛的伤不简单,一个人施针恐怕凶险难测,你来这儿找我,恐怕也是自己应付不过来。”他说着吹了下胡子,“嘿!怎么变成是我给你搭把手了?”
贺洗尘不由得笑道:“还请大掌柜的勿怪。”
贺春微倒也没放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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