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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落在深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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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是双料间谍?”那天,听了个漫长故事的鹿晓问黎千树。
  黎千树笑道:“商业间谍是犯罪的,商锦梨没犯罪,她从头到尾只是一个间人,只不过协科和sgc双方都以为自己是钓鱼人,她是自己的鱼竿,结果后来发现她是鱼饵,双方都是大鱼。合作还是要合作的,只是大家都伤了钱。”
  于是秦寂和商锦梨的梁子就此结下,虽然因为曦光计划现在不得不当默契搭档,但是足以两看相厌。
  “锦梨她只是在商言商,对我还是很好的。”鹿晓看着秦寂,笑着解释。
  秦寂冷笑:“能好到哪去?那种钻进钱眼里的女人!”
  鹿晓心想,商锦梨已经以“包养费”为由,前后强迫她收了将近八十万,当做给她永远留一个房间的代价,秦寂大概不会相信吧……
  商锦梨绝对不是喜欢钱,她是真的喜欢赚钱本身。
  ……
  …
  酒过半巡,秦家父子玩腻了相互斗狠,于是照常战火弥漫,开始玩孙子。
  秦寂父亲听见秦寂关于鹿晓“搬回来”的话题,把秦寂从头发丝看到了脚趾,阴沉着脸道:“今天早晨,有个女人打电话到家里的座,说是你的女朋友,打不通你的电话。”
  鹿晓:“……”
  秦寂刚刚塞了一口鸡胸肉在口,细细咀嚼,等到亲爹的目光已经开始冰冻,才缓道:“不是女朋友,应该是前女友,您挂掉就好。”
  秦寂父亲淡道:“人家女孩子说,你辜负了她。所以这么多年来,你就光学会了始乱终弃?”
  秦寂又加了一筷子冬笋:“看您说的是哪个了,这一个绝对不是我辜负她,是她辜负我。”
  鹿晓:……
  秦爷爷红着脸悠悠道:“哟,孙e,你被人戴绿帽了?”
  秦寂:…………
  鹿晓:…………
  秦寂搁下了碗筷。
  秦妈妈见势不对,一把按住了秦寂的腕,夹了一块鸡胸肉放到他碗里,干笑:“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别相互戳膝盖了。爸,小寂也难得回来,老秦你少喝点,小寂,你也老大不小,确实不应该辜负人家女孩子。合适的年龄做合适的事情,你也该找一个好女孩定个心了。”
  身为专用灭火器10,秦家妈妈习惯性灭火十年。
  秦寂吃瘪,耸耸肩,又收回了筷子,慢条斯理继续吃菜。
  鹿晓默默缩起了脑袋,她在秦家住了许多年,秦家家宴样样自在,只是随着她渐渐长大,所有的话题似乎都会朝向同一个方向。
  果然,秦妈妈安抚完毕秦家代那人,目光闪了闪,幽幽落在了鹿晓的脸上。
  鹿晓连忙埋头吃饭,用行动告诉秦妈妈,千万别围!鹿!救!赵!
  “晓晓,年没有回家过年了吧?”秦妈妈笑得和蔼。
  “嗯……”鹿晓含糊其辞,“研一开始,每年元旦都跟同学们出去做各地民俗研究……”
  秦家妈妈当了0年灭火器,煽风点火的能力已经炉火纯青,比起秦家男人的愚蠢挑衅还更有技巧。“你不在家里住的这几年,小寂也不常回家。”她温和的目光落在秦寂身上,“我虽然不知道当年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让晓晓决心搬出去……不过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么?”
  当年……鹿晓已经快把头埋进饭碗里。
  秦寂笑道:“当然不是大问题,小误会而已。”
  鹿晓的心剧烈抖了抖,酸涩的感觉一点点弥漫开来。
  当年真的是,一场尴尬的闹剧。
  她在篝火晚会时借酒告白,清醒后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搬出秦家的时候理由是要独立,其实是窘迫得根本就不想见到秦寂了……年的时间冲淡了许多感觉,可是当时的窘迫却仍然清晰得印在记忆里,可那些而对秦寂来说,那其实……确实只是一场小误会。
  秦妈妈看见鹿晓的表情,温柔道:“小寂,晓晓已经长大了。你想要留下晓晓在家里住,还有别的方法,不是么?”
  秦寂听出了话外音,皱起眉头:“妈,你不要借题发挥,鹿晓是我的家人。”
  “小寂……”
  秦寂道:“妈,你们也知道晓晓已经长大了,明知道结果却仍然隔差五提这样的话题,你们究竟是想让鹿晓留在家里,还是想让她尴尬得想留都留不下来?”
  “秦寂!跟你妈怎么说话呢!”秦老爷子冷眼拍桌子。
  秦寂拍了回去:“从刚才到现在我说过几句话?!你们扪心自问,你们次次鸿门宴哪回担心她尴尬过?有你们这么当家人的吗?合着我一人辛苦筑墙你们集体拆墙是吧?”
  秦寂的眼里没有了笑意,餐桌上的氛围一瞬间凝滞。
  鹿晓又感觉到一点陌生,这样的尴尬局面与之前的针锋相对却有不同,仔细想来,不同的应该是秦寂的脸和态度。他是真的上火了。
  “秦寂!”鹿晓急了。
  秦寂冷眼扫过餐桌上每一个人,沉默几秒,忽然换上了桀骜不驯的老面孔:“晓晓,这片山林并不禁烟,要不要去楼顶放烟火?”
  他挑眉,眉宇间一派玩世不恭。
  “我后车厢里藏了箱,还好上高速的时候没被当做军火商给抓。”
  “……”


第24章 焰火
  秦寂在远处摆弄烟火堆,鹿晓用照亮楼梯间。
  酒店天台上看样子有过不少人放烟花,水泥地板上留有不少□□烟熏的印记。楼梯间的墙面上涂着彩斑斓的彩绘,彩绘上被人用油性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大约都是从前来过这里的情侣们留下的。
  楼梯间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盒子。盒子里放着几支,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不论贫穷富贵,不管前路有多坎坷,留下点痕迹,他日总能归来。
  有那么一瞬间,鹿晓也想在这里写上点什么,像上面的那些人写“xx爱xx”,或者“xx要和xx平安喜乐一生”,那些有些俗套的话语,明明字迹不同,重复率高得惊人,大概是天下所有有美好期待的感情,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相似的归途。
  可是她和秦寂呢?
  鹿晓望着远处俯身摆放焰火的男人。
  她其实,并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和秦寂的未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秦寂有一种殊途同归的薄凉,秦寂在感情上无疑是个浪子,而她其实没有肖想过婚姻。
  她和秦寂的感情,好像跟墙壁上那些不太一样。
  “晓晓!”秦寂摆放完毕烟花,远远招。
  鹿晓把里的放回盒子里,走到秦寂的身边,发现他的里正拿着一个类似枪的道具。
  “这是专门点焰火的工具,这样用。”
  秦寂扣下扳。
  粗长的枪管端口冒出小小一粒火焰,莫名有点萌。
  鹿晓本能地接过了焰火,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论是否是情侣,这种情况不是应该男生点燃焰火,女生在旁边捂着耳朵萌萌哒吗?
  她盯着里的□□,愣了一小会儿,才蹲下身,把小火苗凑近焰火的导火线。
  导火线被点燃出一个火星,飞快地窜进了焰火盒子里。
  紧接着是漫长的几秒钟静默。
  忽然间,焰火盒微颤,发出一声细微的噗嗤声。
  鹿晓呆滞一秒钟,连忙抬头,望见漆黑的天空忽然绽放开斑斓的烟花。起初只是小小一朵白色的绚烂花朵,下一炸八朵不同颜色的烟花绽放,就在她以为烟花已经谢了时,第二重焰火炸裂第重,整一片天空忽然被烟花所占据,一瞬间黑夜如白昼。
  楼顶冷风猎猎,空气传来浓重的硝烟味。
  鹿晓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焰火场面,忍不住有些恍惚。
  这……并不是普通的焰火了吧?
  “是不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秦寂在楼顶边沿席地而坐,黑夜他的笑脸看起来一如少年时。
  鹿晓觉得指尖还有点发烫,也许是因为握着那个点火器太久了。她搁下点火器,走到秦寂身边坐下,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微妙得有些诡异。
  “确实不一样。”鹿晓想了一会儿,小声回答。
  记忆的烟花就是漫天的斑斓和笑脸,今天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一枚烟花被点燃需要那么长的时间。如此漫长,如此陌生。
  秦寂看着她出神,笑道:“很多事情需要亲自体验才会成长,你看,你连烟花都没有真正地感受过,却还想向我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
  夜空,硝烟味淡去。
  鹿晓惊讶:“你怎么知道……”
  秦寂嗤笑一声:“商锦梨告诉我的,说有个幼稚鬼绕了半个地球,只是为了迂回地让我看到。”
  暗夜里,秦寂吐出一个烟圈。
  烟圈悠悠哉哉飘散。
  鹿晓闻见了呛鼻的烟味,僵直地坐在天台边缘,脑海一片空白。
  他知道了。
  天台底下是下水管道,管道之外是凌空几十米高的楼层。
  有那么一瞬间,鹿晓感觉自己站在万丈断崖前,她不知道自己是尴尬居多还是慌张居多,只知道秦寂如果再多说一句话,她可能会当场羞耻得爆炸。
  可是内心深处,却隐隐约约又觉得,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这样的畅快过。
  夜风凉得透骨。
  秦寂面无表情,沉默许久,认真道:“鹿晓,你喜欢我么?”
  “我……”
  “和我交往两年,每天清晨见到的是我,入睡前见到的也是我,偶尔会有我的前女友们会出现添个堵,间我们也许会吵架,最终和好,两年后我们去领证,四年后我们会有孩子,你将面对我,比你想象更加长久更加亲近……这样的以后,你有畅想过吗?”
  鹿晓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秦寂掐灭了烟:“所以你看,你从来没有想过未来。”
  “我不是……”
  “年前的玩笑不算,后来你想过什么时候再跟我表白吗?”
  “……”
  没有。鹿晓听见自己的心在回答。
  身体里空落落的。
  秦寂勾了勾嘴角:“所以你看,你连再次认真表白都没有想过,你的‘暗恋’跟人生选择,甚至跟我本人其实并没有多少关系,不是么?”
  …
  秦寂离开天台,鹿晓独自留下。
  空气仍然留有淡淡的硝烟味道,恐怕要到明天早晨才能彻底消散干净了。
  她举着摸黑走下寂静的楼梯间,再一次看见楼道里那些充满爱意的句子。
  指尖抚摸那些字。刚才路过时就有些觉着怪异的字们,现在看起来张牙舞爪地,好像是在嘲讽她:你这个被拒绝了的loser,你不难过吗?你想要哭一场吗?你看我们是如此地相爱。
  太阳穴隐隐作痛,绵延不绝。
  鹿晓加快了脚步离开楼梯间,不是因为难过,只是因为迷惘。
  因为她好像——连难过都少得可怜。
  …
  深夜,鹿晓做了一场梦。
  梦里好像又回到了多年之前,她正式在秦家长住的第一天。那时候母亲已经离家两年,父亲病重,骨瘦嶙峋,脸色惨白,他牵着她的走进秦家,微笑着把她的交到秦寂的里,温柔对她说:“晓晓,以后在秦寂哥哥家住,要乖知道吗?”
  十几年前的车祸留下了轻微的脑震荡,很多儿时的记忆变成了碎片。
  反反复复,支离破碎。
  于是醒来时候又是满头大汗,在夜深人静时呼吸都响得可怕。
  鹿晓在黑暗发了一会儿呆,打开床头灯,划开屏幕查看微信。
  郁清岭依旧没有回复微信。
  微信上是一长溜她发过去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一唱独角戏。
  鹿晓实在是心烦意乱,在通讯录里划了半天,找到了商锦梨的名字,按下拨通键。电话罕见地响了许多声没有人接,最后的尾声,商锦梨才匆匆接起了电话,一声“喂”显得有些仓促。
  “商锦梨。”鹿晓小声道。
  电话那端一阵窸窸窣窣,片刻后商锦梨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是找我算账的,那我不承认我告密了。”
  “……”鹿晓暗暗咬牙。
  今晚实在是太乱,要是她不主动提,她都已经差点忘记了这个吃里扒外的无间道!
  “如果不是找我算账,嗯……我咨询时薪五万,我勉强送你几分钟。”
  电话那里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像是衣服摩擦的声音。
  鹿晓裹着被子坐起来:“秦寂他……问我喜不喜欢他。”
  “然后呢?你答应了?”
  “没有,他并不是想要我的回答。”鹿晓深吸一口气,“他说我对他并不是恋爱对象的需求。”
  事实上,秦寂做的比拒绝要高明得多,他直接从源头上否认了她对他感情存在的合理性,让她一个人陷入对感情的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抱有着期许。这样的斩草除根,要比拒绝来得更加剜肉见骨。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好像又拒绝了我。”
  鹿晓发现自己找到了今晚愤怒的点,她既没有表白,也没有打扰过他和女朋友们,可是却被他莫名其妙从安适的窝里拎出来泼了一头冷水???
  商锦梨似乎是在笑,呼吸一下一下喷在话筒上,传来时,带着微微的凌乱。
  过了一会儿,她悠悠道:“鹿晓,其实我不觉得你喜欢秦寂。”
  “啊?”
  商锦梨道:“我认识秦寂一年半,他换过四任女伴,但我从来没有见你为此消沉过,进sgc长时间不见秦寂,也没见你多想念。”
  “我又不是他女朋友,他的私人感情我无权干涉……”
  “可是鹿晓,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要等到正式交往才开始培养情绪?”商锦梨道,“一年前,我和秦寂商量曦光计划,他的一个前女友冲了上来差点撕了我衣裳,在餐厅哭得惊动了警察。按照你的逻辑,是不是分以后就走出‘交往’状态了?那个女的神经病么?”
  “……”
  “我倒感觉,喜欢秦寂,要追求秦寂,就像你给自己的人设一样。”
  商锦梨的语速不快,在宁静的夜里,她的声音一字一句尤其清晰。
  “……人设?”鹿晓懵懂重复。
  “我猜,他问你喜不喜欢他……唔……然后你……答不出来是不是?”商锦梨的气息渐渐紊乱,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又响起来,片刻后,另一波绵长而稳重的呼吸传进听筒里,似乎带着一点笑音,随后商锦梨忽然仿佛吃痛,急急喘息。
  “滚开。”商锦梨微喘的声音。
  “锦梨?”鹿晓不明所以,只听见电话那一端的嘈杂声硬生生挤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意味,燥乱而又旖旎。
  鹿晓疑惑了好久,忽然反应过来,商锦梨……她不是一个人??
  今天是跨年夜,她这是正在……啊啊啊——
  鹿晓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对、对不起……我我我……”
  “好了,咨询到此结束。”商锦梨似是摆脱了困局,声音又恢复镇定,“你再打电话过来……我就揍你,可不是吓唬你。”
  “………………”
  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鹿晓挂断电话,窘迫得想要撞墙。
  托商锦梨这一出乌龙的福,她再也不纠结了,她羞耻得可能活不过午夜十二点。


第25章 祈福
  清晨来临,鹿晓跟着秦寂上玉山登山祈福。
  秦家老爷子信佛,不论每一年的跨年夜是在哪里渡过,新年第一天的保留节目是上玉山顶的寺庙祈福。这些年老爷子年纪大了,秦爸爸又是崇尚科学坚持唯物主义的现代化年,打死不肯涉足宗教场所,于是这祈福重担便落在了秦寂的头上。
  鹿晓跟在秦寂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见了十几岁的秦寂。
  那时候的他专挑荒山野路上山,清晨出发,到山顶一般已经是日上竿,下山时两个人灰头土脸,脚尽是泥污,还美其名曰让菩萨多看一看我们克服艰难险阻诚心上山的模样。
  现在的秦寂已经不是年少气盛的少年,他规规矩矩揍在上山的石阶上,如同一个老头儿,不紧不慢地揍在几十步开外的地方。
  鹿晓就跟在他的身后,因为沉默而尴尬,因为尴尬而体力突破极限,一口气上到了半山腰……
  “昨晚睡得好么?”到了半山腰凉亭,秦寂终于回头。
  鹿晓扶着栏杆大口喘气。
  她快死了。
  刚开始只是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话题好,毕竟昨天才被发了好人卡,后来是已经体力透支,连叫秦寂走慢点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寂递上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盖子递到鹿晓面前。
  鹿晓接过矿泉水灌了几口,刺骨的冰凉从嘴里一直蔓延到胃里,浑身一个激灵,总算活过来了。
  “怎么样,运动后舒服多了吧?”秦寂脸不红气不喘,看着鹿晓眼里含笑。
  鹿晓捂着肚子蹲下身,感觉还是不够纾解疲惫,于是干脆席地而坐。她知道秦寂是在看她,也知道秦寂一定是气她一路沉默才故意折腾她,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靠在凉亭的栏杆上继续大口喘气。
  “想通没?”秦寂问。
  鹿晓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移开视线,又灌了几口水。
  秦寂站在她身旁,忽然朝远处群山喊了一声:“今天天气真是适合欺负人啊——”他夸张地伸了一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回头看鹿晓,“天气那么好,我们走一走不寻常路?”
  “……”
  他是故意的。
  鹿晓森森看着秦寂的西装西裤,不敢相信他竟然还想抄野道。
  可是他是秦寂,秦寂在远处转了个弯儿,拨开层层枯黄的灌木,猴子一样地钻了进去。
  鹿晓:……
  这个神经病啊啊啊!!
  鹿晓刚刚喘过气来,只好勉强跟上他的步伐,狼狈地钻进灌木丛里。
  这种奇怪的事情,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做了,她一边踩着乱石一边尽可能地抓住周围的树枝不让自己摔下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今时今日还要跟着年过而立的秦寂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
  秦寂就在前面,整洁的西装西裤,价格不菲的皮鞋。
  半小时后,这些东西都变成了泡影。
  鹿晓比他好一点,毕竟她可以沿着他已经开发完毕的小间隙往上爬,她的问题是心被粗糙的树枝磨破了皮,热辣辣的疼,半路还扭伤了脚,她憋着没出声。
  当层层灌木到尽头,通往山顶的小道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时,鹿晓简直激动得想要哭出来。
  阳光照射下来,她感觉脸上有点痒,摸了摸发现自己真的哭了。
  秦寂回过头时,看见的就是她傻瓜一样站在路边掉眼泪的模样。他从来不是体贴的那一挂,所以他看见她哭,只是站在原地眯起着眼睛笑了。
  “哭什么?”秦寂问。
  鹿晓伸出袖子擦眼泪,张了张口,才发现喉咙有点哑:“累。”
  “只是累?”
  “疼,脚腕也疼,口渴,喘不过气。”
  “只是这些?”
  “还有生气。”鹿晓咬牙。
  她累得已经两眼发黑,晕晕沉沉间好像看见了昨夜的烟花又在眼前炸裂。尴尬被疲惫消耗殆尽,剩下的就是无名的火气,再也抑制不住,于是她摔了矿泉水瓶,豁了出去:“我压根就没有准备好跟你表白,你就自己撕了窗户纸……撕了就算了,你还给我发好人卡……你发完好人卡,你还故意整我……”
  秦寂的可恶,可恶在他从来不给对留下半点余地,要杀就是片甲不留。
  哪怕对想要当一只息事宁人的乌龟,他都不给丁点会。
  鹿晓就是那只乌龟,被秦寂捧上了山巅,然后丢到地上,壳子碎得四分五裂,秦寂这个罪魁祸首还在问她“哭什么”。
  “我本来就是个混球,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寂笑起来,眼里有如释重负的温度,“不过我觉得明明没那方面感情,却还装深情的某人更混球。”
  “……我没有。”
  “那我答应跟你交往,你愿意吗?”
  “……啊?”
  “啊什么啊,装什么孙子。”秦寂挑了挑眉。
  鹿晓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看着秦寂。
  秦寂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把这话说出了口。
  而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些年来一直在期许的事情终于有了实质性发展,不论如何应该高兴才是。可是身体里好像除了慌乱什么都没有,没有想象烟花绽放的激越心跳,也没有苦尽甘来想要亲近的喜极而泣,只是慌乱,和随之即来的无措和茫然。
  短短的几秒钟对峙。
  鹿晓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强势的灵魂碾压的感觉,她所期许的灵魂伴侣,他应该是更加温柔的存在,就像江淮五月的空气,被风吹过的树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势得仿佛要把她的灵魂碾碎,那么的恣意而又狂妄。
  可是秦寂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来没有变过。
  是她一直忽略了很多东西。
  “……对不起。”鹿晓感到脱力。
  秦寂缓缓笑起来:“所以,你看,你也不愿意,对不对?”
  鹿晓低下头。
  “你的脚刚才崴了吧?”秦寂向她伸出,“我背你吧,像哥哥背妹妹那样。”
  …
  距离山门大约还有五六十米,青石板绵长绵长,通往前方。
  鹿晓趴在秦寂的肩膀上,感觉自己心理压着的石头已经消失得看不见。于是,理智回到身体里,她戳秦寂的肩膀:“我刚才如果答应了怎么办?”
  秦寂的脚步微停,又悠悠走起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坚决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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