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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游-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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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更简单了,胡传文那侄子被抓时,我去他家了解过情况,随便许诺点什么,让他照我的吩咐做事,很容易。至于邹凯,则是那边出人,毕竟我的事翻出来,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宋立言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赌你会开枪,因为我太清楚了,你较真、负责,又爱把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一二九爆炸当初不就是这样吗?没有人开枪,所以嫌犯劫持人质逃了,最后害死了古常青。相同的情况再来一次,我不信你还能眼睁睁看着不动手。”
  审讯室中又一次陷入沉默。再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当所有真相都摊开在阳光下,没有想象中的释然,反而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着落。顾宁低头看着桌面,徒然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宋立言摇头失笑:“我这辈子好日子坏日子都过过,好事坏事也都干过,够本了。只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再没人能看着他了。”
  顾宁明白他的意思,却不回应。只是站起身来,一直走到门边,扔下一句:“宋初的人生也是他自己选的。”言罢,转身出门。
  夜幕已经完全落下,星星点点的灯火却从大地四处亮起,好似不断聚拢的萤火,终于连成一片熠熠辉煌的灯海。身后的房门咔哒响了一声,顾宁转头,就见齐治平穿着一身贴合的制服,无声在自己身侧站定:“怎么不接着审了?”
  “他要求休息,省厅领导都在场,我总不能来疲劳审讯吧!”齐治平耸耸肩,就势往墙边一靠,“也不差这个把钟头了,明日提审,他背后的公司、邹凯的下落,这些迟早都要敲出来。”
  走廊里的灯光被肩头徽章折射出来,清澈而又锐利。顾宁缄默着,半响,突然笑了:“你相信吗,我其实能理解宋初。小时候我爸和他爸都忙,太忙了,就好像家里只是个落脚的旅店。我以为他根本不在乎我,也不在乎这个家,所以拼命把一切做到最好,就只为让他多留一会儿,多夸我一句,可是收效甚微。”
  说着不等齐治平回应什么,便又摇头:“宋初他不过是走了另一个极端,他到处闯祸,经常是他爸还在班上,就被电话叫回来善后。不过说起来,那时候似乎的确管用。可后来,就成了恶性循环。也罢,都不容易。”
  齐治平也不接话,无言地站立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这面也就剩收尾的活儿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估计过不了两天,就能回队了。”说罢又是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方才没话找话般地说道:“好在事情都过去了。”
  顾宁没有动身。他迎着齐治平的视线,静静回望过去,目光依旧深邃,一如窗外无边的夜色:“你说错了,事情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九章·生死有命

  宋立言死了。就在审讯结束后,尚未移交看守所的当天晚上。
  看守的警员说,安排过夜的时候,范敬还提醒他们找间不大但舒适的房间,尤其注意拿开屋里所有尖锐的东西,只是谁也没注意,桌上留了张A4纸。那一晚过得太安静,以至于直到第二天早上,敲门久久不应,大家心道不好,破门而入时,才发现宋立言已经用折出边角的纸张割腕了。流出的血淌了半张床,干涸成浓重的黑紫,人早已僵硬。
  得到消息时,顾宁翻看报纸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旋即归于塑像般的沉寂。存心求死的人,谁也救不了,这个结局顾宁并不意外:无论宋立言做了多少错事,都不能否认他的确曾是一个功勋卓著的好警察,即便晚节不保,也不可能容许自己经受进看守所、上法庭这样的屈辱。
  明丽的阳光正透过医院窗户落进屋里,蒸起报纸上轻微的油墨香味。顾宁抿着嘴,下意识地抚了抚肋下的伤口。从山上回来后,伤处就出现了红肿渗血的情况,他毫不意外地被医生痛骂了一顿,拆除纱布的时间也自然相应推迟。顾宁无奈笑笑,手上已利索地掀开被子,换下病号服,瞅人不备出了门。
  宋立言的身后事是局里准备的,简单得可以用草草来形容。骨灰被安葬在市大同公墓,与古常青等人的墓碑一街之隔。顾宁说不清此刻是一种什么心情,就好像这世上的事从来就不会如斧劈刀削般区分得清清楚楚,他只是觉得,到底认识一场,该来看看。
  天光澄澈得有些刺眼,顾宁抬手遮了遮光,就见满目珍珠白的空荡陵园里站着个人。那人看着尚还年轻,身形瘦长,面色蜡黄,柱了根不锈钢拐杖,侧对他立在宋立言墓前。虽然已经多年不见,顾宁还是一眼认出,这人正是宋初。他默默地走上前去,不出意外地看到宋初扭过头来,一副与宋立言相似的面容扭曲着,谑笑道:“呦,顾宁,猫哭耗子来了?”
  顾宁摇头,神情淡漠得看不出丝毫心绪:“我不是猫,你爸他也不是耗子。”话语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本来想过两天去找你,结果出了这事……”
  “你他娘的还敢来找老子!”对面的人突然暴怒。他的一条腿跛着,剧烈活动下,本能地踉跄了一步,却精准地揪住顾宁衣领:“我老子这样,还不都是你们逼的!”
  顾宁任他抓着,也不反驳,甚至一度被迫扬起头来,脸上仍是一派风轻云淡:“你错了,逼他的不是我。放手吧,我不想打架,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顾宁体态颀长,看着瘦削,其实肌肉匀称。何况毕竟是受过些训练的人,纵然此刻伤病初愈,也是宋初这种早已被酗酒暴食拖累的身板所不能比的。宋初虽恼怒,也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自知跟眼前这人讨不得好,当下狠狠瞪了两眼,猛一甩手,站在旁边喘起粗气。
  顾宁立在原地,从容地整理好领口,这才不紧不慢、卡着节拍般说道:“你还不知情吧?我赌宋局这样的人,什么都不会告诉你。”说罢迎上宋初愤怒的目光,声音突然冰冷下来,“他杀了四个人,三名同事,一名器官交易的受害者!就连我,也险些被他害死——这还不算十年里,那些参与器官交易的间接受害者!”
  话未说完,已被对面再次暴怒的声音打断:“你放屁!我老子是英雄,卧过底,缉过毒,一个人翻过深山老林抓回来三四个杀人犯……妈的你一句话就全不算了?”
  顾宁也不急着辩解,只静立一旁,等他一气骂完,方才用冷静得近乎残酷的声音,一点点戳开那尚未凝结的伤疤:“你说的也对,他曾经是。如果不是那件事,他现在还是警界的传奇、后辈的标杆、兖中的英雄;他可以安安稳稳、受人尊敬地干到退休,然后过几十年清闲安逸的日子,老后,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会有很多人来祭拜他、追忆他、赞誉他……”
  “别说了!”话虽清淡,一旁听着的宋初却已忍无可忍,自喉咙深处溢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顾宁并不理会,声音依旧缓慢而清晰,每一声清清楚楚,仿佛缓慢碾过的磨盘:“你还记得十年前那场车祸吗?那年你刚满十八,开了他的警车出去喝酒,结果撞死了人——人命啊,不是小事,你就不问问当年这事是怎么平下来的?你就不想知道掩盖一个错误要拿多少个错误做代价?”
  这话说得留了内情,却足够明白。宋初愣了一刻,再次拔高的声音里只剩下惶恐:“老子不想知道!老子没撞人,老子是他亲儿子可他从来就没信过老子!”说到最后,他扯着嘶哑的嗓音,已近乎胡歇斯底里。
  顾宁皱眉看着他,见他突然扔下拐杖,扶着墓碑缓缓蹲坐下去:“我妈死的早,他又老出差,我从小跟我奶长大。人家小孩有爹妈送,就我没有。他们骂我是没爹妈的野孩子,我就跟他们干,打不过也打,一滴眼泪也不掉。可他妈那帮死玩意儿打一拳就哭,到头来,反而人人觉得是我在欺负人!”
  宋初说着,突然无所谓般地笑起来:“没关系,我不在乎,反正事儿闹大了,我老子就回来了,我就能让他们看看,我他娘的不是野孩子!”他停下来,目光看着顾宁,却好像只望见一片虚空,“后来我奶死了,我也大了,没人管的了,我就交了帮朋友,天天出去找乐子。我不怕,大不了就是把他气回来打一顿,都习惯了,他不回来我他妈还不知道他记不记得有这么个儿子!”
  宋初说罢,脱力似的倚着墓碑,却挑起一双上扬的眼角,挑衅地迎上顾宁的视线:“他越嫌我丢脸我就越给他丢脸,对,我就是在赌气。所以我吃喝赌样样来,我就是不嫖,也不糟蹋女孩儿,我起码知道,没精力养就他妈别生!”
  听他张口老子闭口老子,一副强作嚣张的模样,顾宁反而笑不出来,沉默半响,只低声道:“我懂。”
  “你不懂!”宋初咆哮着,踉跄起身,“你还有妈,你少给老子假慈悲,老子不需要同情!”
  “我懂。”顾宁平静地坚持道,“我还知道一个只会唱歌画画的女人,怎么变得能抗水桶、能修电路;知道一个女人一心等着丈夫回来的家有多压抑!”
  顾宁说着,声音却已不自觉地轻微颤抖:“本来就快了,再过几年他就能退休了,不管我回来,还是接他们过去,起码一家人在一块儿。可你爸杀了他!他没死在罪犯手里,却死在自己多年的同事、朋友手里!我们等了这么多年,都成了一场泡影、一场空!”
  天气晴好,透亮的光束撒落下来,好像九天降下的涤洗污秽的甘霖。顾宁强忍着胸中沸腾的情绪,长长吐出口气,复又平声说道:“没错,我恨他。可我相信他不在乎,哪怕下地狱他都不在乎,他只是放不下你。其实他最后招供的时候,想求我照顾你的,我没答应。走什么路是你宋初自己选的,我没这个权力,更没这个义务。”
  顾宁的声音低哑下来,沉默半响,忽地硬声道:“你可以当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戳你的心,为了报复他。不过宋初,他不欠你的,你要还是个男人,就活出点样儿来,给自己看看!”说完这些,他背过手,再不看宋初的表情,只深深望了眼刻着宋立言名字的石碑,转身离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早已没法说谁对了,谁错了,苍天不仁,不管因果如何,只需要活着的人担起所有的结果。对面隔着一条街,也是个崭新的陵圆,顾宁在拱门前停下脚步。顾建业、古常青、周沐仁,甚至裴安民,都埋在这片土地下。顾宁不知道,倘若泉下有知,他们会如何见面。然而这个世界毕竟只是活人的世界,所有的报应与惩罚,不过是为了抚慰尚在者的心情,至于那些离开的,终归要尘归尘,土归土。
  冬日晴冷,天光灿亮而圣洁,就像几个月前,他同样站在这里的时候。顾宁在一片墓碑中抬起头来,刺目的阳光将眼泪逼出泪腺,却又紧锁在眼眶里。他只是固执地望着阳光射来的方向,许久,方才回目光。然而就在这一放一收之间,他整个人却显得格外挺拔起来,好像卸下一个沉重的包袱,又好像把所有过往都像那影子一样,统统丢在身后。
  然后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一边打着,一边快步离开。在他身后,拂过的微风还依稀残留着几声低语:“请问是市福利院吗?……对,我想查一个二十年前的旧档……那好,我这几天抽空过去。”
  局里出了宋立言这一折,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上级顾及影响,本不欲宣扬,可消息到底还是不胫而走,几日功夫便在各个科室传了个遍。添油加醋的戏本一版接一版地传出,更听闻省城副厅邢之远也在这一场博弈中起了不小的支持作用。
  于是有人敏锐地嗅到某些关联,开始传言齐治平恐要不了多久便会官复原职,指不定警衔、职务什么的还能就此再长上一长。偏生当事人自己倒沉得住气,流言传到耳中也不过一笑而过,浑不在意,倒让旁人有些拿捏不准了。
  禾苗差不多是队里最后知道消息的。她是新人,又一直负责外围,所知情况有限,但毕竟多了几分悲春伤秋的心性,吃惊之余,不免由彼及己,惆怅郁结。然而感慨归感慨,此事终究与多数人关系不大,且善有报,恶有偿,一切各归其途,也没有多余的话可说。刑警队大厅里人来人往,虽然依旧忙碌,却不再如之前一般紧张,井然有序里多了几分轻松。
  为栖梧山和敬旗的案件,禾苗连日来在外奔波,直到今天接了秦楠的电话,听对方语气认真地通知:齐治平要她晚上回去一趟。这才想起自己的确应该向齐治平报告一下案件侦办的进程,当下忙收拾了东西,提前回到队里。
  眼下走在厅里,瞧见这般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情形,不免诧异。拉着旁边的汤小米一问,只见她笑眯眯地弯着眉眼,回答道:“这不破了个大案嘛,齐队说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了,休息一下,晚上请我们吃饭!”
  禾苗本来还当有什么要紧的事,听她这么一说,只觉哭笑不得。当下抿了抿唇,无奈点头:“我知道了,齐队在办公室?我找他有点事儿。”
  “哎呀,好像是吧!”汤小米嘻嘻笑着,也不把话说清楚,瞅着禾苗不注意,连忙回到位上,佯作专心工作。
  禾苗诧异地看了两眼,索性自己到门前敲门。房门快速被人打开,不等看清里内情形,视线就被一件浅棕色的长风衣遮住,接着那衣服的主人抢上两步,身体一挡,结结实实地堵在门口:“不是叫你晚上回来吗?来这么早干嘛?”
  叫他这话一说,禾苗反倒落了不是,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懵了半响,尴尬回应道:“齐队,你看我都来了,有什么事你就交代吧!”
  齐治平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干笑道:“哦,也没什么。晚上有聚会,本来想叫你回来,顺便要栖梧山的材料看看。另外宋局一出事儿,咱局里说不准得换一轮,你这两天都不在,也算告诉一声。”
  特意打电话叫人回来,却又不说清楚,问起来又只搪塞两句无关痛痒的话,这似乎并不符合齐治平一贯雷厉风行的作风。禾苗心里虽有些怀疑,但终究没有多想,只干脆地应道:“嗯,知道了。栖梧山的材料在我桌上,有点乱,我马上整理出来。还有,这两天有些事儿,我觉得……”
  话没说完,已被齐治平不耐烦地摆手打断:“行行行,人都回来了,反正也不着急,有什么事儿回头再仔细说。你现在没事儿的话,替我去二院办个出院手续,把顾宁那家伙给我带过来!”
  话说得还算客气,语气却压根没商量。禾苗本来还想争取把话说完,但看齐治平如此,情知没法理论,当下低声应了句,便慢慢向外走去。刚出大厅,就见秦楠和范敬一前一后地从长廊另一头走来。秦楠显见是心情不错,看厅里有人出来,便乐呵呵地招呼:“小禾,都快到齐了,你去哪儿啊?”
  “齐队让我去接顾队。”禾苗回应了一句,犹豫着问道,“楠哥,最近除了宋局,咱队里还有什么事儿吗?怎么大家都奇奇怪怪的?”
  秦楠起初还愣了一下,回过味儿来,立时安抚道:“嗨,没什么!这不顾队要回来了么,之前堆的案子也处理得差不多了,齐队说了,趁这机会大家庆祝庆祝,放松一下。”秦楠素来厚道直爽,听他这么说,禾苗也就放下心来,笑着回了句,先行离开。
  目送她的身影走远,范敬拍拍秦楠肩膀,说道:“我想起有个材料没拿,回去一趟,要有人问就说我马上到。”见对方点头应下,也不再多说什么,便沿着来时方向折返回去。
  等范敬再次回到办公大厅时,夜幕已然落下,明亮的灯光下,警队里已是一片人声鼎沸。棋盘状规矩排放着的办公桌被搬开,围成大半个扇形,中间一张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圆桌,光没有开盒的蛋糕就占了一半。各种人声里,数汤小米闹得最欢:“齐队你就承认吧,欢迎顾队回来什么的都是借口,你其实是想给我们小苗儿过生日吧!”
  齐治平自然也拔高了声音,一本正经地反驳:“胡说什么,我才来几个月?禾苗生日最早,等你们到了我也给你们过!”于是回应他的是众人异口同声的起哄。这种事情,大家早已默认了“解释就是掩饰”,管他有的没的,统统说笑一气,图个热闹。齐治平知趣地不再多说,众人闹了一会儿也便逐渐消停下来。
  短暂的安静中,趴在窗前的秦楠突然转过头来,高声喊道:“齐队,顾队到楼下了。”说完,又打抱不平似的埋怨道,“齐队你说你,明知道顾队已经走了,还让人禾苗去医院白跑一趟。”
  不说还好,一提这茬,齐治平毫不客气地赏了他个白眼:“你还有脸说,让你通知她晚上来,你到底怎么讲的?人下午就过来了,要不是我兜着,什么惊不惊喜的,全穿帮了!”
  秦楠委屈地挠了挠头,那边汤小米已经快言快语地补上话来:“这你就不懂了吧,双鱼座就是天生缺乏安全感,你不跟她说定时间,她肯定怕耽误,提早就回来了!”
  这边说闹着,顾宁便已进到厅里。几人又说笑了一会儿,齐治平抬手看看时间,催促道:“苗儿怎么去了这么久?”从警局到医院,顺利的话来回只需一个小时。禾苗走时才是下午略晚些时候,而今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确实久得有些离谱了。
  齐治平皱了皱眉,扭头看向顾宁:“你过来的时候还堵车了?”
  顾宁回应:“有点儿多,算正常吧。”说着摸出手机,又道,“我打个电话问问。”
  话音未落,那边已有人答道:“刚打过,可能在路上没听见。朱梓已经下去‘侦察’了,她一回来就有消息,我们就在这儿安心等着呗!”
  这么一岔话,众人也不再多心,重新三三两两地笑闹起来。窗外似乎下起了小雨,间或夹杂着几片未及融化的雪花。齐治平盯着夜色看了半响,耐不住性子,刚想再催一遍,就觉一股冷气突然开闸般灌进厅来。
  紧接着,楼下的朱梓在第一时间闯进大门,不等众人看清,那夹着粗重喘息的声音便已响起:“齐队、顾队,禾苗没了!”

  第四十章·凤凰涅槃

  齐治平倏地起身,人还没明白过来,皱着眉头反问:“什么没了?”
  喧闹声戛然而止,一时间,整个大厅寂静得可闻针落。顾宁脸色也变了,跟着催问道:“朱梓,怎么回事?”
  朱梓嘴唇翕动着,无数话语在喉咙深处翻滚着,许久才颤声冲出一句:“一小时前兖中二院发生爆炸,禾苗在里头!”
  窗外风声骤然凛冽,撕扯出凄厉而悠长的哀嚎,齐治平仍一动不动地站着,迷惑的神色从眸中一点点褪去,剩下铁一般的冰冷坚硬:“秦楠、范敬、小米跟我走,其他人留下等消息。”
  顾宁锁紧眉心,紧跟两步,冲朱梓补充道:“赶紧通知技术科。”
  虽已错过晚高峰时间,路上的车辆却并不算少,齐治平等得心急,索性将报警器往车顶一扣,径直插上车载电源。拉响警报的警车疾驰着,利刃般刺穿渐深的夜色。
  距离事发一小时三五十分钟,齐治平、顾宁一行人来到现场。浓烟尚未散尽,远远入目的却净是爆炸后的惨状:东侧半面大楼几乎成了空架,附近建筑乃至车辆的窗户、外壳全部震碎,飞溅的残片合着泥土以及不知何处染上的血色,撒得遍地都是。
  事发突然,各类患者及其家属被临时转移到楼前的空地上,许多重症病人甚至仅裹了床棉被,就不得已离开病房,被迫在寒冷的户外等待。此外还有无数被碎玻璃划伤的过路人,流着血混在病患堆里。到处是杂乱的哭喊、眩目的灯光、刺耳的警笛和破碎的残块,现场一片混乱。
  此刻明火已被扑灭,为防止火情反复,消防人员还守在现场给大楼降温。附近阜田分局的民警先行赶到,拉出警戒线,同院方人员一道维护治安、安抚伤者,倒的确给这片慌乱的人群带来了一点难得的安慰。
  范敬自毕业起就在兖中工作,与周边分局也常来往,眼下站在场中往四周一望,便知道在场民警里是谁主事,当下瞄准一个背影,提气大喊:“老陈!”
  人群中一个身穿制服、体型略显矮胖的身形一顿,显然也认出了来人,立时便迎上来。范敬快步上前握了握手,象征性地客套两句,便侧身指着顾宁和齐治平,简短介绍道:“这是我们顾队,这是接替古队的齐队。”
  老陈点点头,未及说话,一旁齐治平就已扭头观察着发生爆炸的大楼,快言快语地问道:“怎么回事?”
  伤亡当前,对方回应得十分干脆利落:“住院部大楼东侧上层发生爆炸,因为紧临着一排供氧室,直接引发了第二次范围更广的爆炸。现在火刚扑灭,我们也是接到消息过来维持秩序,才开始清点人数,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顾宁眉头不展,紧接着追问:“那我们那个警员……”
  这边甫一开口,老陈就明白他们想问什么,当下毫不耽搁地接话道:“是这样,楼下这片空地原本是医院内部的停车场,我们清场的时候发现一辆警车的车主一直联系不上。”说着稍一迟疑,声音渐趋低沉,“手机和□□都在车里,人肯定不能走远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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