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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兰明歌-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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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与少女在森林里奔跑,纷乱的蝶群涌来。
  …
  那年冬天,河内飞香港的航班落地,裴辛夷回到位于中环的公寓。当时有一间专门的育婴室,曾念不允许她接近,她其实也不想去看。
  可那天她也不知道犯了什么迷糊,时不时想起成了阮决明的阿魏,想着他站在马路对面那么冷漠的脸。
  她偷摸打开育婴室的门,房间布置得很温馨,两张摇篮并排放着。摇篮上悬挂着星星月亮形状的棉玩具,门外的光照进去,在墙上投出星星月亮的巨影。
  她看见了在襁褓中的宝贝。菀菀睡得很香甜,脸颊旁放着一只很迷你的公仔熊。八仔吮着拇指,涎津喇在唇角,看起来有种笨拙的可爱。
  他们那么惹人疼,裴辛夷忽然有些后悔。她应该告诉他的,对不对?
  她转念又想,没关系,她一个人也可以保护他们,只要她变得足够强大。
  “做乜啊?”
  裴辛夷肩膀一抖,偏头便看见了曾念敷着面膜的脸,很有些悚然。
  “我……”
  曾念冷声说:“不是讲你不能单独和他们在一起?”
  裴辛夷蹙眉说:“我只是想看看他们。”
  “他们是我的仔。”曾念一字一顿地说。
  裴辛夷暗自握紧了手。是啊,她连眼前的女人都还没法对付,怎么保护他们呢?
  “我不会同你抢他们的。”她说。
  曾念满意的笑了,脸上黑乎乎的干了的泥浆裂出了壳。
  “但是——你知道纸包不住火。”裴辛夷也弯起唇角,“如果被人发现,你就算要来他们也冇用。你怀的根本不是我阿爸的仔,不然你怎么会小产呢?”
  作者有话要说:严重缺失。


第三部 :花好月圆


第58章 
  太阳西沉,逐渐没入海平线。平安时期的京唐纸屏风依旧倒在地上,半截化验单亦躺在地上。空旷的客厅分外安静,连蟒蛇都合上了眼瞳。
  没有人的身影,却处处是他们留下的痕迹。落地窗上有五指划过的痕迹。玻璃箱背后的一隅,地上有干了的水渍,是错乱的脚印。通往二楼的楼梯上,衣裳胡乱散了一路。
  水流声从三楼传来。浴室门虚掩着,里面氤氲弥漫,花洒下有一个人。雾气太浓,看不清,似乎又是两个人。
  裴辛夷背抵着瓷砖,攀着阮决明的肩膀,仰着头任由温热的水冲刷。他们在水声之中缠…绵。
  “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像饥荒难民……”裴辛夷轻咛一声,咬了下肩头,似是抗议。
  “哈,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不够。”阮决明像是没有痛觉般,任由被咬、挠,指甲在背上掐出乌红的印。他这么说着,蛮横地让她转过去,一手按住胯一手压下后脑勺,迫使她勾身。她的额头磕在瓷砖上,他也不管。
  些许湿润的长发的搭在她背上,随纤细的腰肢而动,如蜿蜒的细蛇,生出诡异的绮丽之感。闷热的空间如他穿行过的丛林,雾里危机四伏,忽而能听见枪声。
  一时闪过幻觉,竟分不出现实,只得更汹涌的动作以寻求真实。
  犯下的罪都要在这里找回,被欺骗的不甘都要在此刻宣泄。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跌在了正在干燥的浴缸里。
  裴辛夷抬手在上方的黄铜置物架里拿来一盒万宝路薄荷烟,抖了下烟盒,将烟盒扔给靠在浴缸另一端的人,再次抬手摸打火机。
  圆形的浴缸旁是一扇灰色的防水窗帘。阮决明叼着烟,用所剩不多的力气拉开窗帘。窗玻璃外,夜色如水,一轮弦月高悬,远处还有几颗明亮的星星。
  裴辛夷点燃烟,把打火机放在台上,手撑着脸颊,看向窗外。
  阮决明没有去拿打火机,就那么看着她的侧脸。她的长睫毛微微垂下,和男孩确有几分相似。
  “仔仔告诉我的。”他唇间衔着烟,说得有些含糊。
  裴辛夷愣了一下,随即又笑笑,“怎么可能?他比菀菀还会藏事。”
  “他讲你是AB血型。”
  “……喔。”裴辛夷转头看着对坐的人,“你太亲近菀菀,他吃醋了。”
  阮决明拾起打火机点烟,半眯起眼睛说:“所以他也知道?”
  “菀菀知道了,就代表八仔也知道,他们之间冇秘密。”裴辛夷呵出烟雾,“八仔……看起来天真,其实心思很深。”
  她又说:“就像你。”
  阮决明笑了一声,听不出是怎样的情绪,“八仔模样像你,性格又像我。菀菀模样像我,性格又像你。你一下送我人生大礼,要我怎么感谢你?”
  “只要你保证不和他们同时在公众场合出现。”
  阮决明无言,过了会儿说:“现在点算?”
  “八仔吃醋归吃醋,他可能还没法接受你……毕竟,他连我都不认。”裴辛夷自嘲地笑了一下,“谎话连篇的人有乜资格做妈咪?你批评得对。”
  “你应该知道,这样的环境不适合他们成长。”阮决明倚在浴缸壁,弯曲久了腿很有些酸涩,索性不顾姿态,岔开放在她两边。却又不安分,一下一下点着她的胯。
  “喂!”裴辛夷连忙将双腿并得更拢,生怕他再有别的动作。
  阮决明低声笑了一下,不再戏弄她,说:“我想把他们接回去。”
  “不可能。”裴辛夷立即说,“你接他们走,等于昭告所有人,我们的关系。念姨点算,我阿爸呢?最后会是何云秋得利。”
  阮决明巴了一口烟,点头说:“是……我只是觉得他们在老爹身边,是最安全的。而且老爹会很高兴。”
  “以前绝对不会想到,最后给阮家传宗接代的人是我。”裴辛夷偏过头去呵笑一声,“怎么不信命?不信都不行。”
  阮决明心口一滞。他撑着浴缸沿站起来,一步跨出去,“我会想办法的。”
  裴辛夷看着他走出浴室,忍不住问:“你要走?”
  阮决明回过头来,挑起唇角,“舍不得我?”
  “……饿了。”
  阮决明若无其事地说:“饿了就食饭啊。”
  裴辛夷咬了咬唇,垂眸说:“我不想一个人食。”
  阮决明笑出声来,“笨啊,我哪有力气骑车走?被你搞得腰酸背痛。”
  “明明是你!……”裴辛夷蹙眉说,抬头撞上他的视线。
  他笑吟吟地瞧着她,“少爷我心情好,给你煮碗面咯?厨房在哪?”
  她被他盯得不自在,挪开视线,指向右边,“二楼,只有碱水面。”
  “得,做炒面。”阮决明说罢走出去。
  “是,少爷——”裴辛夷把手捂在唇边说,待人消失不见,贴上了脸颊。
  她的脸颊很烫,许是浴室照明的缘故,许是热气还未消散。
  更或许是想到了老人言——床头吵架床尾和。其实说的是夫妻吵架。
  裴辛夷低下头,看着淌了水的地板砖上模糊的倒影,凄婉地笑了一下。
  *
  过了会儿,梳洗了一番的裴辛夷走去二楼,还没走到开放式厨房,先就闻到了牛肉的香味。她好奇地走过去,看见男人背对她站在料理台前,身上的衬衣皱巴巴的,浅蓝色条纹的裤衩从衬衣下摆里露出来。
  听见开门声,阮决明转过头来,笑了一下,“马上就好了,你先把头发吹干?”
  真的给人一种——
  他们一起生活很久了的错觉。
  裴辛夷扯下包在头上的浴巾,以掩饰这瞬间的表情。见他毫无察觉地转过了身去,她才说:“不用。”
  “你还是不喜欢吹头发。”他不经意地说。
  她感觉喉咙酸涩,轻声回了句“是啊”,走向酒柜,拿出一瓶清酒。
  阮决明回头瞥了她一眼,“你要喝酒?”
  裴辛夷接着去拿杯子,胡诌道:“红肉配红葡萄酒,白肉配白葡萄酒,面食配清酒咯。”
  阮决明笑了一声,也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可笑。他拉出料理台下的抽屉,取出瓷盘,一边把面挑到盘中,一边指挥说:“拿叉子。”
  “拿不了。”裴辛夷一手拎一瓶清酒,一手捏着两个玻璃杯的边沿,说着就往客厅那边走去。
  她的语调俏皮,很有撒娇意味。他笑着笑着,轻轻叹气。
  不一会儿,阮决明端着两盘牛肉炒面走来客厅。裴辛夷坐在地毯上,打开电视机,放起午夜新闻。她放下遥控器,向他解释说:“我习惯了,不喜欢食饭的时候太…安静。”
  一个人有多寂寞,才会无时无刻都想听见世界的声音?
  阮决明在沙发上坐下,“你经常一个人食饭?”
  “经常不食饭啦。”裴辛夷玩笑说,用叉子卷起面条,吹也不吹就塞进嘴里。不等他接腔,她挑眉,有些惊讶地说,“手艺不错。”
  他却没有因此忽略刚才的话,问:“经常不食饭?”
  “冇时间啊……”
  阮决明蹙眉,“你真的有肠胃病?”
  裴辛夷盯着电视机,不甚在意地说:“这可能是我为数不多的真话。”
  “你——”阮决明忽然又有些生气,终是不知说什么好,止住了话头。
  他们吃了炒面,又坐着喝完整瓶清酒。晚间新闻结束,播出法制节目,他们始终没有说话。
  倦意袭来,裴辛夷起身收拾杯碟,“要么放着,要么你洗,我睡了。”
  阮决明奇怪地睇了她一眼,“我洗。”
  “你真的很有居家的潜质。”她冲他笑了笑,拿起杯碟离开了。
  听着杯碟被丢进洗槽,赤脚走上楼梯的声音,他关掉电视机,点燃一支烟。
  *
  清晨,裴辛夷带着喝多酒的不适感醒来,倏地僵住了。她被人抱在怀里。下一秒才想起,这是谁,以及昨日的种种。
  她想要转过身去,抱着她的那只手却顺势掌住了起伏。还不满意似的,还往下撩起睡裙,探进去更亲密地贴在了起伏上。
  裴辛夷一下子用手肘撑开身后的人,坐了起来。
  阮决明将被拂开的手搭在额头上,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说:“搞乜啊?”
  “点解睡在我的床上?”裴辛夷气呼呼地说。
  阮决明用了半秒时间启动大脑,不解地说:“那我应该睡在哪?”
  “……沙发。”
  阮决明无言。说不出话干脆用行动,他拽住她的胳膊,让她倒下来,“还早,再睡一阵。”
  裴辛夷完全无法理解,一边挣脱他的怀抱,一边说:“我们很熟咩?”
  阮决明毫不客气地笑起来,从后抱住她头,让她转过脸来,“你是需要看脑科还是精神科?”
  她无法直视他的眼睛,蹙着眉说:“我开会要迟到了。”
  他松开她,无奈地说:“得,女超人,好走不送,我还要再睡。”
  裴辛夷起床,啐声说:“猪头!”
  阮决明笑得更加猖狂。裴辛夷恨恨地睨了他一眼,快步离开了卧室,却是不忘关上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阮决明看着天花板,喃喃地说:“点算?”
  拿她毫无办法,拿自己这颗心也毫无办法。


第59章 
  近来很是疲惫,阮决明这一觉睡到了晌午,若不是忽而听见楼下的声响,或许还能继续睡下去。房间的隔音并不好,许是裴辛夷故意为之,和他一样需要对环境有所警觉。
  他摸出枕头下的枪,缓缓走到门后。
  听脚步声,来人有两位,应该是一男一女。一个消失在二楼,一个走到卧室门前,停下了脚步。
  叩门声响起,来人小心翼翼地说:“阮生,六姑让我和哨牙佺来打扫屋子,顺便……喊你起床。”
  是周珏的声音。
  阮决明松了口气,咳了一声说:“我醒了。”
  “喔……好。”周珏以往常的明朗语调说,“六姑也真是,偏不让人休息,对我们也就算了,对你也这样——”
  阮决明一下子拉开门,倒吓了周珏一跳。他只拉开了三分之一,握枪的左手别在背后。他淡然地说:“背后话六姑不是,不怕我生气?”
  周珏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放在鼻尖前,“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讲笑嘛。”
  阮决明弯了弯唇角,“讲笑咯,这么怕我?”
  “就知道阮生最好啦。”周珏朝身后比划两下,“给你带了早点,六姑亲自买的喔。”
  阮决明笑说:“你这么讲,我还以为是她亲自做的。”
  “那……”周珏眼眸一转,“阮生还需努力。能让六姑下厨,恐怕是最高荣誉。”
  阮决明两句话将人打发走,关上门,去拿放在椅子上的衣衫。他这才意识到问题,从衬衣到外套,全部都起了褶皱,没法儿穿出去。虽然他可以趿人字拖在街上闲逛,但他绝不会穿这样的西装出门。
  对于讲究体面的阮家人来说,这是两码事。
  “好彩妹!”阮决明再次打开门,朝楼下唤道。
  几声之后,周珏终于回应说:“乜事呀?”
  “你知不知熨斗之类的放在哪边?”
  “在杂物间!”周珏大声说,“你等等……你把衣服拿下来。”
  阮决明思忖片刻,说:“算了,冇事。”
  他是没法儿只穿着裤衩在其他女人面前晃来晃去的。尽管周珏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超龄的侄女。
  其他女人、侄女,他忽然意识到这两个词。他竟然自然而然地选择了站在裴辛夷这边,这是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分明昨天他还那么……男人是善变的。
  阮决明自嘲一笑,拾起衣衫穿戴起来。不同的戒指和百达翡丽的手表都放在床头柜上,堆在了一起,一点儿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裴辛夷很少佩戴饰品,似乎是真的对这些小物什兴趣缺缺。她喜欢什么?她总是涂指甲,穿香水,也喜欢香薰蜡烛。她还养蛇。
  想到玻璃箱里的蟒蛇,就想起了昨日的画面。他把她压在落地玻璃窗上,让她毫无保留地曝于外界,还逮住她的头发迫使她睁开眼睛,去看庭院外的山坡,远方的海面。
  这里人烟稀少,又是半山腰,没人可以看见他们,但她还是羞耻之极。他在她耳畔说着下流话,她自尊被他一点儿一点儿抹去。当时他感到快意极了,现在想来,只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阿魏,你混蛋。”她呵着气说,鼻尖上下蹭着玻璃上结成的雾气,蹭干净又蒙上一层,蒙上一层又被蹭干净。毋庸置疑,他喜欢她那时的模样,也喜欢听她唤阿魏。
  不能再想下去了。
  阮决明戴上最后一枚狼首戒指,把枪别在腰后,走出了房间。
  *
  经过二楼的时候,阮决明看见佺仔,同他招呼了一声。佺仔有些不知所措地颔首,接着卖力拖地板。
  阮决明记得裴辛夷分明做过清洁,这会儿让人再做一次,除非她有洁癖,或者不想留下一丁点他的痕迹。倒也不是令人失落的事,只是难免会有点儿发堵。觉得她活得太小心翼翼。
  还未走下楼梯,阮决明听见周珏柔声喊着,“阿魏,阿魏。”当即一怔。
  他步入客厅,只看见仿生态玻璃箱敞在阳光下,京唐纸屏风估计被运走去做古董修复了。周珏正在往箱里放食物,还嬉笑着逗弄那白唇蟒。
  察觉到阮决明走来,她抬头指着壁龛说:“六姑特意去买的越南春卷。”
  “唔该。”阮决明走到壁龛旁,抬手掀开牛皮纸袋,忽又顿住,问,“这蛇有名字?”
  “有啊……”周珏别过视线,小声说,“阿魏。”
  半晌,阮决明从牛皮纸袋里拿出春卷,半透明的晶莹的米皮裹着虾仁与蔬菜,看上去确是地道的越南春卷。他蘸了下配给的鱼露酱料,咬了一大口吃。
  见他不搭腔,周珏自顾自地说:“六姑对它可好了,那么忙都要来照看它……”
  阮决明咀嚼着春卷,唇角不自觉上扬。眉目间一时生出少年的明朗与率真来。
  裴辛夷这个骗子,实在不高明。
  *
  下午四点左右,阮决明在酒店的公共游泳池旁看报纸,一位侍者送来电话。只听对方说了句“喂”,他便笑说:“这么快就想我了?”
  “……有事找你,我让司机去接你?”裴辛夷显然不想理会他轻佻的言语。
  “不会安排了烛光晚餐?”
  “重要的事。”接着忙音传来,裴辛夷笃定他一定会赴约似的。
  到了约定的时间,阮决明乘上“虎头奔”,才知道重要的事指的是接两个小孩放学。
  “菀菀有一阵没见到你了,问你几时得闲。我想你今日应该得闲。”裴辛夷翻看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
  阮决明顺势调笑,可裴辛夷似乎听不见,始终没搭理。于是他抽走了她手里的文件。她这才蹙眉看他,“做乜啊?”
  “时时刻刻都工作,你是华尔街菁英,日进斗金?”
  “当然冇你能赚。”裴辛夷抢回文件,放进驾驶座椅背的兜袋里,“但谁让我有一大家子人要养?”
  阮决明笑笑,拉起她的手,一一拂过手指,在无名指第三指节停下,轻佻地说:“我来养啊,好不好?”
  裴辛夷用力收回手,“你不是讨厌我把女人当物品?怎么又能讲出让女人依附男人这种话?”
  阮决明哑然一笑,“这是不一样的。”
  “一样。”
  “我以为你钟意做家庭主妇。”
  裴辛夷睇了他一眼,“细路女天真的幻想。何况,这并不是细路女所想的,而是世俗引导细路女这么想的。点解冇人教导细路仔梦想做家庭主夫?”
  阮决明抬手晃了晃,“OK,我讲不过你。”
  裴辛夷笑出声来,“看来我该转行做律师。”
  没过多久,车开到圣士提反小学附近。放学时间,校门外豪车云集,一众保姆、菲佣攀在墙外张望。
  阮决明见状,也想下车去等。裴辛夷拦住他,说:“他们知道上车。”
  “最近绑匪这么猖狂,我看新闻都报道了好几起绑架案……”
  裴辛夷半是蹙眉半是笑,“你这么担心,给他们请保镖咯。”
  阮决明耸了耸肩,转头就看见人群里,两个小孩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我坐前面。”裴辛夷说罢下了车,朝小孩们挥了挥手,钻进了副驾驶座。
  裴安菀正觉奇怪,拉开车门就看见后座里的人,不由得惊呼一声。阮决明一把抱着她上了车。
  裴安逡随后上车,看见阮决明也有些惊诧,还是礼貌招呼说:“阮生好。”
  顾虑新司机在场,阮决明和裴辛夷都没说什么。
  *
  返家途中,裴安菀看见停在路边的富豪雪糕车,急切地拍着车门说:“停车停车!”
  裴辛夷回头说:“不许。”
  “想吃雪糕?”阮决明问。
  裴安菀委屈地点头。裴安逡亦附和说:“我也想……”
  阮决明以询问地语气对裴辛夷说:“让他们食啊,细蚊仔又不需要算卡路里,想食乜嘢就食乜嘢咯。”
  裴辛夷停顿片刻,还是答应了。
  阮决明牵着两个小孩下车,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富豪雪糕车前。
  流动摊贩的牌照早停止发放,富豪雪糕车现存只得十几辆,贩卖的口味更只有四种,滑软雪糕、果仁甜筒、莲花杯和珍宝橙冰。
  这是一众本地小孩的少时回忆,裴辛夷许久没吃过了,忽而有些想念,也犹犹豫豫地下了车。
  两个小孩各要了一支果仁甜筒,阮决明正要付钱,感觉到身后有人贴上来,偏头看见了裴辛夷。
  他笑了笑,贴着她的耳朵,只用她能听见的声音说:“妈咪想食乜嘢?”
  她当即瞪了他一眼,还暗暗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他装作吃痛,“唉哟”一声,引来周围人侧目。
  裴辛夷蹙着眉别过脸去,冷声冷调地说:“滑软雪糕好了。”
  阮决明朗声对车里的老板说:“加一支滑软雪糕。”
  裴辛夷咬了咬口腔侧壁,从等候买雪糕的人群里退了出去。
  过了会儿,两个小孩各拿着一支果仁甜筒,蹦跳着来到裴辛夷身边。裴辛夷对他们笑,就见眼前递来一支软滑雪糕。
  她瞄了一眼拿雪糕的人,眉梢一挑,将雪糕接了过来。正要送进口中,阮决明忽而倾身,贴着她的脸颊,吃了一口雪糕,卷着雪糕的舌尖从她的唇角掠过。
  裴辛夷怔怔地,听见小孩们发出窃笑声,才瞪大眼睛去看阮决明。他早直起身,双手负在背后,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她低头去看两个小孩,他们在窃窃私语,像是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兴奋异常。
  “喂,你们,给我上车。”她发号施令。
  可不再管用似的,裴安逡颇有些得意地问:“那你和阮生呢?”
  裴安菀接腔说:“我想要阮生送我回家。”
  一唱一和,他们惯用的手段,如今用在戏耍她头上来了。
  裴辛夷没好气地横了阮决明一眼,像是说“都怪你”。
  阮决明摊手,露出无辜地表情,“食一口雪糕也犯法咯?”
  两个小孩舔着甜筒,异口同声地学着阮决明的腔调说:“食一口雪糕也犯法咯?”
  裴辛夷看向他们,端起微笑说:“很爱学舌是不是?回家把今天老师讲的课背给我听。”
  “不要哇!”裴安逡摸了一把脸,张大嘴“嗷呜”一声,逃也似地往车上跑去。裴安菀跟着跑过去,还回头朝裴辛夷做了个鬼脸,才坐进车里。
  裴辛夷单手叉腰,连说:“反了反了。”
  她的眼眸瞪得又圆又大,阮决明觉得可爱非常,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雪糕都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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