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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夜蝶-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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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维楠脸埋在泥土中,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全身的伤,全身的痛,以及难以言状的屈辱。
类似的屈辱,从小就有。
很小的时候,不知有多少次被年龄相仿的小孩子骂“野种”……一次次被打倒在地,一次次在众顽童的拳脚中拼命地爬起,却遭受到更多的拳脚与更多的唾骂。
没有父亲的时候,是噩梦一样的童年;有了父亲,却又是另一种噩梦。
……
顾维楠咬紧嘴唇,忍着全身伤痛,从地上爬起,摇摇晃晃地站在地上。
月光下,只穿着底裤,全身的伤,脸上亦是青一块紫一块,头发亦是蓬乱沾满泥土。
顾维楠看不到自己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他只知道,他现在要回顾公馆。
回公馆,找大哥;回公馆,等晴鹂。
顾维楠勉力睁着被打肿的双眼,辩明方向,摇摇晃晃向公馆的方向走去。
身无分文,走了大半个晚上,到公馆。
天还没亮,当然没有走正门。和之前很多次一样,转到角门处稍矮一些的墙,翻墙而入。
突然一声狗吠,一条肥壮大黑狗突然跃起,咬向了自己。
顾维楠一惊——多日没有回公馆,没曾料到拴在这里的狗,换了一条!
不是之前从自己手里吃过很多次肉骨头见了自己就摇头摆尾的老黑狗。如今这条狗,完全不认人,张口就咬中了顾维楠的胳膊。
顾维楠惨声大叫翻滚在地,撞到几块石头,下意识地拾起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向了狗头。
狗吠声,惨叫声,惊动了整个顾公馆。
一个个房间亮起了灯。众多下人抄着家伙拎着灯笼奔至,在夜色下,看到了被砸烂鼻子倒地苟延残喘的黑狗,也看到了倒在地上只穿着底裤胳膊流血全身伤痕的顾二少爷。
“二少爷,您……您怎么又是半夜翻墙头回公馆?唉,都忘了告知您一声,这边墙下换了条狗!”郑管家唉声叹气,又当众笑道,“二少爷,别看您现在这般狼狈,您等着瞧,这条狗会比您更狼狈——回头就会炖成一锅狗肉汤给二少爷进补!”
脚步匆匆,是顾永昌率众而来。
郑管家赶紧退一边垂手侍立。
顾永昌身后紧跟着顾维崧,然后是黄薇澜和顾唯妍,全都穿着锦缎睡袍匆匆赶来。
灯笼将墙下照得如同白昼。所有人看得分明——顾二少爷狼狈不堪的凄惨样。
“哼,我道是什么盗贼敢半夜闯顾公馆。却原来是……原来是这个三天两头就跟贼一样翻公馆墙的野种!”顾唯妍在母亲身后嗤之以鼻,满脸鄙夷道,“以前光知道他只在外面丢人,如今丢人都丢到全家人面前了!连全公馆下人都看着,我要是这个野种,要点脸面的,早一头撞死了!”
其实顾维楠还比顾唯妍大两岁。但顾唯妍非但从来不叫“哥哥”,还人前人后只呼“野种”。只是有顾永昌娇宠宝贝千金,所以顾大小姐再怎么“口没遮拦”,向来也没什么旁人敢于多嘴说一个“不”字。
所以顾大小姐这一番话,也就是顾维崧轻声喝斥一句“妍儿——”当着众人面,也没好再说什么。
公馆女主人黄薇澜,站顾永昌身后,自重身份,一言不发。
顾永昌冷笑道:“连衣裳都被扒了,还被打成这般模样。看样子自然又是在外和嫖客们争风吃醋了!”
顾维楠摇头道:“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我爱的姑娘!”
“你爱的姑娘?”顾永昌当众发作,“全上海都知道顾家二少爷整日里眠花宿柳吃住都在妓院!你爱的什么姑娘,还不是那些下贱□□!说什么不能让人欺负你的爱姑娘,根本就是在和其他嫖客争□□而已。长这么张脸,却只知道丢顾家的脸!你这个孽种,到底要丢顾家的脸丢到什么时候?”
黄薇澜吩咐:“立刻送大小姐回房!”
一群女佣立刻簇拥着大小姐急匆匆回洋楼。
顾永昌想到刚刚失态竟然宝贝千金面前说了些不该当众说的话,心中怒气更增。见狼狈不堪的次子兀自当众倒在地上,脸上却没半点羞惭之色!
盛怒之下的顾永昌,命令下人:“打,给我打断二少爷的一条腿,看他以后还怎么出门嫖赌!”
多名手持棍棒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一个动手。
顾维崧越步上前,笑着对父亲道:“父亲消消气,二弟虽然有错,却也不忙着先责罚。还是先请位大夫,看看二弟的伤。就怕有什么大碍。没了大碍,父亲明天再问二弟的不是也来得及。”
顾永昌突然命令:“把大少爷拖开!”
多名保镖陪着笑将大少爷和老爷从中隔开。
顾永昌突然从一名下人手中夺过一棍棒,挥棒重重打向了次子的一条腿。
顾维楠被父亲亲手打断一条腿,然而当着众人的面,他却没有惨叫,直接昏死了过去。
顾永昌扔下沾血的棍棒,丢一句“由他自生自灭!”然后转身回房。
一直默不作声看着一切的黄薇澜,见人都被打得昏死过去了,才交待一句:“请个好大夫,看好伤,别真成残疾了,顾家脸面也不好看。”
郑总管立刻答是。
黄薇澜转身跟在老爷身后也回房。
唯有顾维崧,一言不发抱起二弟昏厥不醒的躯体,小心翼翼抱回到二弟的卧房。
顾维楠发起了高烧。高烧中,做起了恶梦。或者说,是恶梦般的回忆。
大人们的白眼,同龄小孩们的欺侮,几乎所有人都在骂他“野种”。
他在挨了很多小孩子的拳脚后,踉踉跄跄跑回家,仰着满脸泪水的小脸问娘他是不是真的没有父亲的野种?
娘没有回答,只是抱着他痛哭。
娘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辗转病榻,请郎中的钱都没有了。他踩在小板凳上用家里最后一点米熬成稀粥给娘喝,然后自己出门讨吃的。
他又被骂野种,但讨到一块烧饼,自己吃了一半,另一半给娘。
娘吃了半块烧饼后,突然站起,从角落里搜出一包钱,不多,但足够带着他坐轮船到上海。
登上上海的码头,娘又带着他走了很长很长一段路,一路拼命咳嗽着,带他走到顾公馆。
第38章 兄弟情
顾公馆气派大门前,娘从贴身处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又一层地打开,将严严密密裹在布包里的一只白玉手镯塞他怀里,然后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你是有父亲的,这个玉镯就是你父亲留给你娘的。你的父亲叫顾永昌,记住,别人问起来,你就说你的父亲是顾永昌!你长得好看,就跟你父亲一样好看。他看了你的模样和这个玉镯,不会不认你。”
娘把他抱在怀里又哭又亲,然后让他乖乖蹲在门前,等人问起,就说自己的父亲是顾永昌。
然后娘走了,说给自己买新衣裳一会儿就回来。说就要见父亲了,得换一身新衣裳。
他穿着破烂的衣裳蹲在顾公馆门前乖乖地等,没有等到娘回来,只等到门内几个绸衫人来驱赶自己。
“走,走,哪里来的小叫化,到别处讨饭吃去。”门内人喝斥。
他回头,仰起肮脏的脸,说:“我娘让我在这里等我父亲。我娘说我的父亲是顾永昌。”
门内人放声大笑,又很快不笑了。他听到门内有人说:“看,他的相貌,真的很像老爷!”
他终于等到父亲,穿的那样阔气,从一辆阔气的汽车里走下来,身后跟着一位穿得更阔气的太太。
门内的人立刻跑上前向父亲小声说着什么。他蹲在地上,看到父亲下死里盯自己两眼,然后快步上前,一把抱起自己,怀中玉镯叮当落地。
“我知道你娘是谁了。”父亲看一眼地上的玉镯,抱着他当众大笑道,“好,好模样!看这眉眼,果然是我顾永昌的儿子!”
他趴在父亲肩膀上,遇到黄太太望向自己的目光。他突然打个寒战。
然后知道娘死了,在“父子团圆”的第二天,娘的尸体被公馆下人们找到。
顾永昌带他到坟前哭娘,跟他说娘是死于病重。
“唉,你娘也是,读太多书的女学生,死要面子不肯来找我。早来找我,何至于此。”顾永昌抚着他的头叹气,又笑道,“不过现在好了,你是我顾永昌的儿子,自然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从此他不愁吃穿,成了顾公馆锦衣玉食的小少爷。
他曾经以为找到父亲就不会有人骂他“野种”,但还是错了。
比自己小两岁的顾唯妍,张口闭口却只骂自己“野种”。他跑去向父亲“告状”,父亲却只呵呵笑说“妍儿果然年纪小说话不知避讳”……他“告状”的事情被顾唯妍知道,顾唯妍找来一群小孩子把他打得头破血流。顾公馆很快请来大夫给他看伤,众人异口同声说他是自己撞伤的,公馆上下没有一个人说大小姐的不是。比他矮一头有余的大小姐在他面前是那样的趾高气扬。他又不可能动手打一个小姑娘,从此只有见了大小姐就绕道。
曾经一段时间,顾唯妍以欺负他为乐,直到顾维崧护在他身前……顾唯妍从此不再理他。顾维崧经常拉着他的手出入原本他禁足的所在——挂有名人字画的图书室、放糕饼蜜饯的厨房……
到了读书的年纪,他的聪明让教书先生都赞赏。有过前清功名的先生捻着胡子笑说二少爷聪明悟性只怕还不在大少爷之下呢,前途无量……前途无量……
然后……他有过一次死里逃生,向父亲偷偷说了心中猜想,父亲却勃然大怒说自己竟然想要诬告后母!后母从来没有打他骂他,人前人后,除了冷漠就是客气。他说他差点死在后母手里,父亲却根本不相信。于是他逃跑,逃出顾公馆,在外流浪好一段日子,当过乞丐、玩过杂耍,还差点进了戏班子。被顾家人找到,带到父亲面前。
父亲恨铁不成钢说自己:“锦衣玉食的顾家小少爷你不当,跑出去自甘堕落!要不是念在你娘死得可怜,才不管你死活让你在外自生自灭!”
他重新做回锦衣玉食小少爷,在顾公馆和大哥一起念书。在得教书先生多次夸赞后,又一次“死里逃生”,他终于“学聪明”了,想到在外流浪的艰难坎坷……读书成绩从此一落千丈,却得以平安在顾公馆“锦衣玉食”的成长。
顾唯妍总是喜欢有意或无意犯各种大小错误然后再推给他,公馆上下全在大小姐犯错后一口咬定是二少爷所为。因此他无数次遭父亲责罚。一开始还会强辩,后来却在父亲更狠的棍棒下渐渐学会沉默,学会做沉默的替罪羊。公馆上下,没有一个人会说一句大小姐的不是;公馆上下,也只有一个大哥时时照顾他,为了他“在犯了自己根本没有犯过的错误”后向父亲求情,为他挡父亲的棍棒,为他关禁闭罚饿饭时偷偷送吃食。
如果没有大哥在,他想他,早已不知死活的逃离顾公馆,逃到外面的世界“自生自灭”。
在无数次因大小姐犯下的错而遭父亲的责罚后,他开始“自甘堕落”,从十五六岁起就在外吃喝嫖赌样样来,哪怕被父亲责罚。
因自己犯下的错而受责罚,总强于因他人犯下的错而受责罚!
而在他渐渐养成“吃喝嫖赌”习性后,顾唯妍也渐渐不再有意无意犯错再栽赃他了。反正他也要遭受责罚,他个人犯不犯错,责罚也是一样多。
他把原本应该用在读书正途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赌博上,渐渐成了闻名上海的赌场好手。所赢钱足够他在青楼的嫖资。白天在赌场,晚上回青楼。最近两年,已经很少回顾公馆。
如果不是因为青楼有心爱的姑娘,如果不是因为公馆有时时照顾自己的大哥,他想他也许早已离开上海。
高烧中,顾维楠时而喊着“晴鹂”,又时而喊着“大哥”。
滚烫的苦汁,灌入口中,又流入喉管,他突然咳嗽起来。
有人在擦试着他嘴边的药汁。他拼命地睁开眼睛,影影绰绰中,看到熟悉的大哥的脸。
大哥顾维崧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喂他。
“来,把药喝下去,不要嫌苦,都是治你的伤的。”大哥抱着他在怀中,柔声对他说。
当年很多次,他因顾唯妍犯的错而挨父亲的打后,大哥也这样抱着他小心地喂药,轻声安慰他。和当年很多次一样,他在大哥怀里忍着苦涩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滚烫的药汁,再一次被呛到,喷了大哥一身的汤药。
顾维崧拿洁净的手帕,小心擦试他嘴角脸颊的药渍。
也许是刚刚从恶梦回到现实,也许是因为不堪的遭遇中却有大哥的温暖……
顾维楠突然放声痛哭,紧紧抱着大哥,把脸埋在大哥怀里痛哭着说:“这个家,人人都看不起我,连下人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却只有大哥你一个人对我好。”
他在大哥怀里痛哭流涕。
顾维崧不作声,只是轻轻伸手,抚着弟弟糟乱的头发,半晌,才轻声一叹。
许公馆。
这一天,特地提早回来,果然一进公馆大门,就听闻下人报“贵客来临”。
许炳元步入大厅,果见大厅一角,陪夫人杨太太说话的,正是张庭桢。
见许老爷回来,张庭桢立刻站起,欠身道:“见过许伯父。”
“不客气不客气,张公子快请坐回。”许炳元满脸是笑道。
杨太太在旁笑言:“我家老爷啊,一见了张公子,都比见了自家儿子亲近。”
“那个不肖子,提也甭提,现在八成又在搞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才不理会家中生意的死活。”许炳元唉一声道。
张庭桢立刻笑道:“伯父言重了。想许世兄理想就是化学。为工为商,不过看男儿志在何方。时代不同了,商业又比不得化学,化学只要做出名堂,是能为国争光永载史册的,也是足以光宗耀祖的。这点,却是庭桢远不及许世兄了。”
“张公子真是言过了。这个戴杰,哪当得起这般称赞。不提他了,张公子这里坐。”
许炳元亲自拉着张庭桢的手,坐在锦缎铺就的沙发上,又着意打量了对方几眼。
高高的个子,宽宽的肩膀,将一身深蓝色手工西服穿得极体面。太阳下晒成的浅棕色皮肤,大大的眼睛,高且挺直的鼻梁。也是个仪表出众的好青年。虽说相貌比起顾维维崧明显有所不及,但论到家世学历,却是明显胜过顾维崧了。
张庭桢,乃张状元之孙,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就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工程学博士。回国后却顺从父亲之愿,弃工从商,将家族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素日里言谈举止为人,众人都是无不赞的。
张状元打得好天下,生得好孙。自家那个不顾家里生意只知道摆弄瓶瓶罐罐的戴杰,能赶上人家五成,许炳元想此生也足以慰藉了。
至于压根让人捉摸不透的顾维崧,又怎能比得了眼前的张状元之孙?
许炳元是一看到这位张庭桢啊,就打心底笑出来。昨天就听闻这位张公子抵达上海码头,不出所料,来上海第二天就来拜会许公馆了。
第39章 可怜人
一老一少坐在一处,许炳元嘘寒问暖,张庭桢彬彬有礼地应答。许炳元又将话题转其他,谈当下时政,谈前朝历史,谈异国见闻,说到有趣处,两人齐齐拍掌大笑。
“这一老一少啊,还真是谈到一块去了。我家老爷,见了谁家青年,都不像见了张公子,这般能言谈投机。你们两个可真是缘分。”
杨太太坐一边,什么时政历史,早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见二人相谈甚欢,也不由得掩口笑。一抬头,又立刻笑道:“哎哟,是瑛娜啊,这么快就回来了。快看看,看看是谁来了。”
一身蓝色洋装的许瑛娜,出现在大厅门口。
一听到“瑛娜”两个字,张庭桢立刻住了口,抬头,见到蓝衣倩影,立刻站起,欠身致意,开口道:“许大小姐,别来无恙。”
“张少爷别来无恙。”许瑛娜礼貌回应。
沙发上,许炳元和夫人全都站起。许炳元笑道:“什么大小姐……这般生分。张公子,以后你就直接唤她瑛娜好了。”
“岂敢。”张庭桢低头道,浅棕色的脸皮,却微微有些泛红。
许炳元和太太都看在眼里,两人不由得全是笑。
“不叨扰了。”许瑛娜淡淡道,转身就要上楼梯。
“岂有此理。贵客来家门,瑛娜你是主,哪能这么快撇下客人自顾自?”许炳元明显不悦。
许瑛娜站在楼梯口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庭桢察言观色,立刻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了。改日再来公馆叨扰。没记错的话,本月底,是许老爷大寿,对不对?”
“没错。”杨太太立刻在旁接口道,“我家老爷大寿,张公子可不能不来。”
“张公子要来赏光。”许炳元也在旁道。
“荣幸之至。”张庭桢笑道。
许炳元和杨太太亲自送张庭桢出门,在门前,笑对张庭桢:“对了,听说张公子之前还在欧洲的骑术比赛得过奖。我家瑛儿平日里就爱骑马,张公子有空,倒是可以陪陪瑛儿。”
二老身后,许瑛娜立刻道:“我已经很久不骑马了!”
说完就上楼了。
张庭桢再一次脸皮泛红,这一次却是尴尬。
许氏夫妇亦是脸色有异。杨太太也是尴尬,许炳元却纯粹是气的。
杨太太尴尬笑道:“我们家大小姐脾气真是……回头说她去,张公子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许炳元怒道:“这个瑛儿,这般不知礼数,定不能饶她。”
“不——”张庭桢情急下明显失了礼数,又低头笑道,“千万不要因为庭桢的缘故责罚大小姐,否则,庭桢只有愧疚的份儿了。”
得到许老爷太太不会责罚许大小姐的“保证”后,张庭桢才放心离去。
站在门前台阶上,许炳元和太太遥望着“张公子”的身影,直到其走出公馆大门。
张庭桢是在英国游学时,偶遇许瑛娜,据说是一见钟情、从此念念不忘。一度对许大小姐热忱追求,却遭对方多番拒绝,此事早已在英国留学圈里出了名。消息传回上海,许炳元听闻是“张状元之孙”,设法将这位“张公子”查了个清清楚楚,关于其人品家世学历……知道的越多,就越是满意。恨长女“有眼无珠”,竟然拒绝这等“完美无缺的金龟婿”,早在一两年前听闻张公子在上海,就设法令人来公馆会面。言谈得多了,一老一少简直是相见恨晚。
许炳元对张庭桢是十二分满意,张庭桢又是十二分地念念不忘许瑛娜。可许瑛娜偏偏……在父亲眼里,就是十二分的“有眼无珠”!
“这位张公子,才是真正无可挑剔的好青年,又对瑛儿这般真心诚意。瑛儿错失这般真心好男人,老了也要后悔的。”许炳元叹道。
“唉,还不是因为瑛儿念念不忘顾家大少爷。我要说了,怕老爷又听不进去。这个顾维崧,虽说家世明显不及张公子,可论到人品为人才干,不见得比张公子差呢。”杨太太笑道。
“你对顾维崧了解多少,就这样肯定他的为人?”许炳元哼一声,道,“还是那句话,至少到现在为止,许家是绝对不会和顾家结亲的,绝不!”
他没有再多说下去——
长女之所以念念不忘顾维崧,说到底……是素有君子之名的顾维崧,似乎从未对任何女子“上心”过。
酒醉下鸣枪救歌女,已经是顾维崧前所未有的“出格”行为。只是在之后,他分明也对歌女淡了。
不过,毕竟她是令他唯一一次“出格”的女子。
倘若真有一个女子,能令顾维崧真正“上心”……
许炳元就不信自尊心极强的长女不会不“回头”!
之后,许炳元常在图书室和白蝶菲喝下午茶,品茶论文谈历史等话题。时间长了,难免有忠心的女佣悄悄和杨太太说心中疑虑。
“这位白小姐,之前在大世界做歌女,初次登台,就引得一向有少年君子之称的顾大少爷为她大动干戈。都说此女实在不简单。许老爷向来为人持重,可如今……太太,您不能不多些心眼啊。”
跟随杨太太多年的年长女佣,半吞半吐劝道。
“不管那位小姐来历如何,我相信我家老爷,都不会做错事。”杨太太淡然笑道,“老爷一生无明显过错。以前不曾有,以后也不会有的。”
共枕人,这几天心中有什么事情,自然也细细地说与她。对于老爷的打算,杨太太不置可否。这半生来,一直是“夫唱妇随”,老爷从来不曾犯过什么明显的错,她只要跟着老爷就不会错。
面对忧心多虑的女佣,杨太太胸有成竹,并不“多说”。
几天后。
夜幕下,独自来到顾公馆大门前的晴鹂,一身布衣裤,紧紧抱着一个花布包袱,低声下气找顾家二少爷,却遭公馆大门内几名下人的驱赶。
“走,走,走得远一些。什么二少爷,现在根本不在公馆。”
下人们的脸上,都是明显的不耐烦。还有人推搡着姑娘,明显力气大一些,竟将一身布衣的姑娘推倒在地。
“住手。”门内一身沉稳的声音,下人们集体后退。
是顾维崧,听到动静走出,皱着眉头看几名下人,沉声道:“对待一位姑娘,也是这般没有礼数,传出去,还道是我们顾家纵容下人欺凌弱女子!”
说着,他已上前,伸手将地上的姑娘扶起。
下人们尽皆惶恐。有人小声说:“老爷一早吩咐了,倘若有人来找二少爷,尽管打出去。”
顾维崧看了他一眼,那名下人立刻闭嘴了。
顾维崧回头对晴鹂客气道:“是我们不知教导下人,礼数所失处,请这位小姐见谅。二弟现在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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