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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夜蝶-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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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唯妍在饭桌上气急败坏道。

顾维崧抬头道:“以后,蝶菲会是你的嫂子,你言语间,注意些分寸!”

“她也配?!”顾唯妍非但不注意言语间分寸,反而变本加厉,道,“那个什么白蝶菲,不是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的来历?全上海滩都知道她是大世界歌女出身。可是做歌女之前,她到底还有什么来历,就没人能说得清楚了。哥哥你是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就这么……这么……这么做事不像平时的哥哥!”

原本低头不语的黄薇澜,抬头和丈夫对视了一眼。

顾永昌也开口:“妍儿说得对。这位白小姐,做歌女之前,来历如何,却是无人能道来。崧儿你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真实来历,终身大事上,竟然不回明父母就擅作主张,成何体统!这事我看不妥,至于定礼,另外解释,反正是后生晚辈在婚姻大事上等同儿戏,当真不得。回头,我会向许老爷解释清楚,再向许家赔礼道歉。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顾维崧突然放下碗筷,一言不发,站起来,上楼回房。

饭桌上一家三口,默然无语。

“哥哥真是猪油蒙了心!”半晌,顾唯妍才低声不满道。

“妍儿,不是我说你,言语间,还是这般不顾分寸。”黄薇澜又回头冲顾永昌道,“定礼的事,就如刚刚所言,我和你同去许公馆,把事情说清楚,向许家郑重赔个礼道个歉,但愿这事就这么揭过了。”

“话虽如此,只怕事情没这么容易。”顾永昌唉一声,道,“我一直觉得崧儿能让我少操心,可真到了婚姻大事上,这个崧儿,怎么就……这么擅作主张,简直要了爹娘的命!”

得闻消息的当天下午。

顾永昌携太太黄薇澜,到许公馆拜访。

许炳元神色如常,携杨太太招待了顾氏夫妇。

“犬子当时仓促,仓促留下定礼,事先却完全没有告之长辈。让我和太太,为父为母的,事后才知情。这真是……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顾永昌坐下来打个哈哈,又道,“婚姻大事,犬子行事如此仓促,真正是犬子的不是了。回头,我一定让他上公馆,向许老爷杨太太,以及白小姐,郑重赔礼道歉!”

顾永昌言语之间,对这门亲事的不情愿,已经表露无遗。

许炳元听此言,却并不生气,当下一笑,又道:“说什么赔礼道歉,顾老板真是严重了。现在新社会新时代,那些三媒六聘之类的,古人才讲究这许多,咱们自不必如此麻烦。昨天晚上才收下的定礼,这一天不到,我许炳元已经收到十多个老友打来的电话,问嫁女事宜。唉,我也是没想到啊,令郎昨晚留下定礼且被我和太太当场收下之事,到如今,全上海滩凡中等以上人家,已经是十户里九户知晓。这事,想必不会再有什么疑问。否则的话,岂不是有人要当着全上海滩人的面,故意打我许炳元这张老脸?”

许炳元言语客气,最后一句,却是全然不留余地。

顾永昌和黄薇澜对视一眼。

顾永昌当下改口,笑道:“许老爷言重了。刚刚说的赔礼道歉,自然是犬子礼数不周,定礼大事,仓促进行,真正是怠慢。这件事,我们事后才得知,亦是仓促之间不及筹办,一时间难以全礼数。今日上门,不过是向许老爷和杨太太做个小小的道歉。回头,我和太太两人,再用心谋划,断不能像仓促犬子那般,失了礼数。”

“顾老板真是太客气了!”许炳元满面笑容,道,“订亲礼数方面,真的不必太过繁重讲究。其实有令郎定礼,足矣。有了定礼,此事自然再无疑问,我和太太也得回头用心择点嫁妆。蝶菲虽是义女,但在我和太太眼里,也和亲女是一样的。许家虽非大富,但无论亲女义女,嫁妆之事,断不能简薄,断不能让我们二老落下个嫁女不周的罪名!”

顾永昌打个哈哈,道:“许老爷,真是太客气了!”

……

又是一番客套话,许炳元和杨太太亲自送顾氏夫妇出公馆大门,目送对方远去。

回到公馆,无人处,杨太太疑惑道:“关于定礼一事,今日公馆,是接到几个电话问询,可似乎也没有十几个这么多。老爷果真确定,现在上海滩社交界,基本都知道此事了?”

许炳元笑了,笑着对太太道:“不敢欺瞒太太,其实今天一大早,收到张公子送来的翡翠联珠瓶后不久,我已经派人有意将消息放出。顾老板携夫人上门之前,派出的人已经回报,前后两份定礼,社交界确实已经传得差不多了。”

杨太太抬头看着夫君,又笑道:“顾老板这个时候就上门拜访,动作也算快了。可终究还是,快不过老爷!不过……”

她又疑虑道:“不过顾老板和黄太太,看样子,其实并不愿意这门亲事。上门一趟,一直没把订亲之事挑明了讲,难不成,他们还想再有什么变故不成?”

许炳元轻笑一声,道:“这二位到底愿不愿意,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们了。许家一夜之间订下两门亲事,已经在上海滩社交界传开。蝶菲瑛儿,顾家张家,现在上海滩中等以上人家,全都分辩得毫不含糊。张家自是再无疑问,那边已经紧锣密鼓开始筹备订婚大事了;至于顾家,倘若他们想反悔……嘿嘿,相信全上海滩都会认为,我许炳元是有那个能耐——让顾氏一门今后在上海滩再无立足之地!”

成守坚开着汽车。

后座,黄薇澜挽着丈夫的臂膀,道:“这件事,难不成,就这么说定了?”

“你听许老爷的口风,还能有疑问吗?”顾永昌唉一声,道,“都怪崧儿做事太过鲁莽!随随便便把个定礼留在堂堂许家,还得许家首肯,事情又这么快传开,这事……还怎么挽回?如何挽回?”

黄薇澜松开丈夫的臂膀,扭头向窗外,不言语。

顾永昌握住妻子的一只手,道:“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不过那个白蝶菲,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一是许家干小姐,二是渣打银行的襄理,据说做襄理做得十分周到,算是个职业新女性了。相貌为人都是上乘,也不算真的辱没崧儿!”

“你别忘了,她可是大世界歌女出身!”黄薇澜回头,面对丈夫,一字一句道,“她这般出身,莫说你我都忘不了,就是全上海滩,也都忘不掉!”


私下里,只有黄薇澜和成守坚两个人。

“那个白蝶菲,怎能真的嫁给崧儿?这件事,断不能成!”黄薇澜咬牙道。

“可事实是,这才不到一天,上海滩社交界无不知顾家大少爷留下定礼在许家的事,而且留下的定礼,不是给许大小姐的,是给许家的干小姐。连到底是许家哪位小姐,全社交界也知道得清清楚楚了!”成守坚唉一声,道,“事已在此,看样子竟是再无挽回余地!”

“可是……倘若白蝶菲真的是陆玉娥当年生下的……的野种,又怎能真的嫁给崧儿!”黄薇澜说着,眼泪都不禁流下来,“事到如今,事到如今,怎么……怎么可以真的这样……”

当年,曾为黄薇澜“贴心”闺蜜的陆玉娥,是那样的背叛了她,伤害了她……伤得她简直体无完肤。到如今……竟然要让陆玉娥的女儿,要和她的儿子结下孽缘!

念及此处,黄薇澜眼泪不停地流。

成守坚拿出一块布帕,为大嫂轻轻地擦试掉脸上的泪水。

黄薇澜突然一把抓住他,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道:“不能让陆玉娥的野种,真的嫁给崧儿。事情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还可以弄死那个野种!我要你杀了她,杀了她……不择一切手段,杀了这个白蝶菲!”

成守坚垂下手,紧紧捏着手中被泪水浸湿的布帕,低头,半晌,才低声道:“我现在已经做不到了。以她现在许家干小姐的身份,加上……大少爷不顾自己安危护着她,杀人这件事,我现在……真的已经无法做到了!”

啪一声脆响,他半边脸,挨了她一个耳光。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黄薇澜,泪流满面,咬着牙对他摇头道:“废物,废物!你根本就是个废物!”












第79章 死巷劫难 
两日后。

渣打银行,下班后。

办公区职员,陆续都走光了。

只留襄理办公室内外的白蝶菲和林家翰两人,兀自挑灯夜战。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白蝶菲终于完成手头最后一件事,才抬头,看到林家翰竟然还在门外守候。颇有些过意不去,当下笑道:“上次不是说了,家翰没有要紧事务,还是按时下班得好。否则这么天天因我而晚回家,岂不是我的过失了。”

“白襄理严重了。工作上尽职尽责,是下属应当做的。倒是白襄理……不加班也能将事情做好;天天加班,只是把事情做得更好。这一点,胜过大多数须眉男子了。”林家翰说真心话。

“家翰真是过奖了!”白蝶菲说着,已经收拾了东西,步出办公室。

和平常一样,两人一起走出渣打银行大门,见天色已晚,怕是等不到电车了。再举目一望,街上不过三三两两的行人,竟无一辆黄包车。索性走开几步,双双站在马路边上,等着黄包车。

“顾家真是运气好。”林家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白蝶菲看着马路不言语。

“能得白襄理做大少奶奶,顾家内外事务,自是多个极难得的能干人,帮忙打理了。”林家翰继续道。

“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提了。”白蝶菲头也不回说出这么一句。

林家翰止声,心中多少有些纳闷——白襄理言语之间,竟然对“嫁入顾家”这件大事,似乎有些不太愿意?

这还真是让人奇怪。

白蝶菲突然回头问他:“过几天又有一部新电影上映,你不打算和孙娇茜孙小姐一起去看吗?”

林家翰一怔,又笑道:“我倒是觉得,孙小姐对看电影此事,兴趣不大。”

他一直没和她说,那天在电影院门外,孙娇茜吃栗子烫了嘴之后,就哭得一塌糊涂然后回家了。

他当然能看出其中究竟。不过……顾大少爷都把定礼留在许家了,看样子白襄理嫁入顾家做大少奶奶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又何必说太多?

白襄理还想说什么,就听得铜铃响——一辆半旧的人力车至两人面前,臂膀上肌肉虬结的壮实车夫肩搭毛巾,放下车把。

林家翰先请白蝶菲上了车,说了小公馆的地址。再抬头一看,又见一辆黄包车,远远奔来。

林家翰坐在第二辆车,见车夫亦是体格健壮,倒也不多在意。吩咐车夫跟着前面那辆车。

两辆黄包车一前一后紧跟着。

白蝶菲回头,冲林家翰道:“真的不必相送,并非顺路,总要绕一大圈的。”

“白襄理不必如此客气。天色已晚,白襄理不方便单独回去,还是送送的好。”林家翰道。

白蝶菲倒也不再坚持,只客气道:“多谢家翰了。”

夜风中,她伸手,掠了一下额前的乱发。

无论是白蝶菲还是林家翰,都没有看到,两个车夫,一个背对白衣姑娘,一个盯着前方的白衣姑娘背影,一先一后,都忍不住舔了下嘴巴。

跑过了两条街,两辆黄包车,一先一后,同时转入一条小巷。

从小在上海长大的林家翰,识得这是条死巷,当下道:“不是这条路,你们这是……”

他突然顿住了,看到死巷内,一群脸上蒙着黑布的男子,约有七八个,从四面八方的黑暗角落里奔出,前后左右,将两辆黄包车包围在中间。

两辆黄包车已经停下。

白蝶菲伸手入塞得鼓鼓囊囊的布包中,脸色异样一闪即逝,笑道:“几位好汉,我这包中有几块银元,尽可拿去……喝顿酒。”

几名蒙面人对视一眼,集体大笑。

为首的色迷迷的看着白蝶菲,笑道:“这小娘们儿模样还真不错。钱我们不要了,我们几个,要的就是人!”

林家翰突然开口,大声喊:“救命——”

“让他闭嘴!”为首的一名蒙面男子道。

两名车夫转身,直接上前将兀自喊救命的青年从车上拉下。

林家翰还在挣扎对抗,然而身为文弱书生,却哪里是两个壮实车夫的对手?

一名车夫用手捂住他的口,掌心却被深深咬出一个血口。

另一名车夫直接从地上拎起块板砖,重重地砸在了林家翰的脑袋上,瞬间将对方打得头破血流扑倒在地。

白蝶菲没有回头,但身后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为首的蒙面人喝令:“把这个女的,给我拉下来!”

两名蒙面男子上前,白蝶菲突然伸手,从包中摸出一把枪,砰一声响,直接打中了为首男子的肩部。

两名蒙面男子呆在了当地,已离黄包车很近,又一左一中扑上……又听得砰砰两声响,被兀自坐在车座上的姑娘打中,哀嚎着滚地。

为首的蒙面人,躺在地上,不顾受伤的肩部兀自汩汩冒着鲜血,咬牙用右手从怀里摸出一把枪,对准白蝶菲,只听砰一声响……他的右肋处,又中一颗子弹!当下痛得连手中的枪都掉在了地上。

白蝶菲暗道一声“侥幸!”她的枪法,其实没那么准,本来瞄准对方持枪的右臂,却打中了对方的右肋。不管怎么说,总算让对方弃枪。

她跳下车,刚奔上前两步,又突然后退一大步。

她持枪对准身中两弹又挣扎着刚刚拿起一支枪的蒙面人,道:“放下手中的枪,再挪开几步,离枪远一些。否则的话,你持枪对人,我手中第三颗子弹,会打进你的脑袋;你扔下枪仍然不挪开位置,这第三颗子弹,会打进你的……除脑袋外任意其他部位!”

她言语不慌不忙,神态间镇定自若。非但周围蒙面人集体退后一大步,就连为首的那位,都不自禁瞪大眼睛,说一句:“你还是不是个娘们儿?”

他认得对方手中的枪是勃朗宁,这种枪,往往会有七发子弹,而刚才只打出三发!

好汉不吃眼前亏,倘若这次出来做买卖,在一个“简直不像娘们儿的娘们儿”面前,赔上一条性命,就大大就不值了!

为首的蒙面人,一咬牙,扔下手中的枪,然后连滚带爬挪开几步,离枪远一些了。

白蝶菲一枝枪仍然对准他,然后上前,迅速拿起地上的枪。

双手在手,她后退到黄包车旁,然后命令两名兀自站一边的车夫,将他们脚下头破血流的林家翰,抬到黄包车上。

林家翰已然昏迷。

白蝶菲手持双枪,坐在林家翰身边,令车夫立刻拉起车奔出死巷。

一名车夫顺从地蹲下身,拉起车把。当他站起时,突然双臂一用力,将整辆黄包车翻倒在地。

砰砰砰砰砰——接连五声枪响。

转眼车翻,连人带车翻倒在地的白蝶菲,仓促受惊之间,扣动了手中的板机,接连打出五发子弹。

为首的蒙面人在地上嚎叫:“臭娘们儿手中的枪最多只剩一发子弹了,还不快制服她!”

白蝶菲还想打出手中两只枪,怎奈双臂一左一右,被两双大手牢牢攥住。又是砰砰两声枪响,她打出的两发子弹,全都失了准头,飞向天空。

两名车夫,一左一右,死死抓住她的一双手臂。

两只枪亦被夺下。

白蝶菲惊得面无人色。她看到头破血流的林家翰,睁开眼睛,想支撑着站起,却被人一脚踹出老远。

“抓住了抓住了,抓住了小娘们!”多名蒙面人都在兴奋大叫。

为首的蒙面人,躺在地上,身中两弹,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却还是嘶哑着喉咙下命令:“这个小娘们儿,老子是享受不到了。不过……不能让兄弟们白忙活。谁抓住的小娘们儿,谁就第一个享用,就在这里,不必再带走!”

“你们这帮畜牲,不怕遭天谴吗?”林家翰在骂,却很快被人用布团塞了口。

“可是抓住小娘们儿的是两个人,怎么分前后?”又有人喊叫着问。

“那就……两个,一起上!”为首的,吼出这么一句。

两名车夫,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杀气。

一个出手快,提出青筋暴露的拳头,一拳将同伴打倒在地:“不是我弄翻了车,怎么能将这个使枪的娘们儿捉到手!”

倒地的黄包车旁,白蝶菲已然面无人色,见打倒同伴的车夫,将他那张肥腻的丑脸凑过来,还嘻笑着露出一口黄黑的牙,当下眼一闭,直接朝旁边车把撞去。

她真是宁死也不要受这样的污辱!

然而瞬间被车夫拉回。车夫狞笑着在她耳边说:“小娘们,看老子怎么让你舒服……”

嗤啦一声响,白蝶菲旗袍的前襟,被撕裂一大块,露出里面银白色的肚兜!

砰砰两块枪响,两个站在倒地黄包车附近的两个蒙面男子,双双中枪倒地。

刚刚撕裂白蝶菲旗袍前襟的车夫,愕然回头,将他那肥大的脑袋,探出老高,嘴巴还半张。

砰一声枪响,一枚子弹,直接射进他的嘴巴,从他的后脑勺飞出,落在黄包车后方数米处。

车夫目瞪口呆扑倒在地,至死都是嘴巴半张的状态。

白蝶菲脸色惨白手捂前襟抬起头,见剑眉星目的青年,手持一枪,从巷口走来。

还有一名车夫,三个蒙面人,站在地上。

车夫转身就跑,砰一声枪响,腿部中弹,嚎叫着倒地。

满地哭嚎声,除了欲行施暴的车夫,其余中弹者,都未伤及要害处。

陈兆轩持枪快步走来,冲最后三个蒙面人道:“你们是每人中一弹,再跟我去巡捕房?还是都毫发无伤再去巡捕房?”

三个蒙面人面面相觑。

一个转身就跑,腿部中弹,哀嚎倒地。

另外两人不再犹豫,转眼奔到陈兆轩面前,双双跪下,一个口齿伶俐的,恳求道:“我们做这样的营生,也是被逼的。大哥饶命,放我们走,我们从此再不做坏事,回去后给大哥立长生牌,天天烧高香!”

陈兆轩翻个白眼,一枪打中他们膝盖前方的一小块石头,崩出一堆石头渣。

两人跳起。

另一个口齿不太伶俐的,当下点头如捣蒜:“我们走,我们走,我们跟大哥去巡捕房!”

陈兆轩不再理会此二人,伸出一只手向白蝶菲。

白蝶菲一只手掩前襟,另一只手放在他手心中,被他一把拉起。

“真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步!”陈兆轩低头,歉声道。

“倘若不是你……”白蝶菲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眶湿润,没能说下去,当下痛哭失声。

星光下,陈兆轩轻拍她的肩膀,见她前襟已然无法遮掩,当即脱下自己身上的西式格纹衬衫,穿在她身上,亲手为她系上衣扣。

头破血流的林家翰已经挣扎着站起,挖出口中布团,见此情景,低头,恰见用一块板砖将自己打得头破血流的车夫,拖着一条中弹的伤腿,一步步往外爬。

他满地寻找,找到一块不小的石头,搬起,重重砸在这个车夫的脑袋上。

头破血流的车夫,就此被砸得昏死了过去。

赤着肌肉精实的上身、只穿一条西裤的陈兆轩,命令两个尚未中弹的蒙面人,一人拉一辆黄包车,车上,堆满了受伤的同伙。然后拉着异常沉重的黄包车,吭哧吭哧跑出死巷。

陈兆轩一手拉着兀自哭泣的白蝶菲,一手叫来头破血流的林家翰,带两人走出死巷,上了巷口附近的汽车。

汽车行驶得极慢,监督着堆满伤员的两辆黄包车,被两名挥汗如雨的蒙面男子,拉着向前跑。

“今天之事,也是偶然,我遵照老爷太太吩咐,送一套首饰到小公馆,没遇到你。想着时间已晚,阿珍又担心你在路上出什么岔子,所以我开车寻来——还好,不算太晚!”陈兆轩回头对身边的白蝶菲道,“今晚之事,只怕另有隐情。以后,你还是不要每天这么出来。小公馆有几名保镖,附近街上有警察巡逻,还安全一些。我也不可能天天护在白小姐身边,不然的话,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我也……我也没法向老爷太太交待!”

白蝶菲回头看他一眼,不回答,只是低头垂泪。

林家翰在后座突然道:“这位少爷说得极是。今晚如此凶险,回头王经理知道了,也必然要白襄理请病假好生休养。”

白蝶菲抬头,含泪道:“轩少爷,家翰,你们说得对。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我的确不应该再天天外出,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明天,我就向王经理请长假。”

当晚,白蝶菲回到小公馆,林家翰被送到医院,一众匪徒至巡捕房。

陈兆轩开车回许公馆,向老爷禀明一切。

许炳元闻讯一惊,又皱眉道:“那两名车夫,十有八九是故意到银行附近拉人。事出蹊跷,绝非寻常劫道。多亏有轩儿,不然的话……”

许炳元没有说下去,想想也是后怕。

好在那群匪徒悉数被轩儿送到了巡捕房,总能查得水落石出。

当晚,许炳元亲自给巡捕房督察长打了电话。

第二天,督察长就派出亲信,将一众匪徒的口供,密封好,送到许公馆。

许炳元看完口供,不怒反笑。

杨太太在旁试探着问:“案子的结果,可有古怪不成?”

许炳元折好口供,笑着说一句:“这个案子,背后指使人还算个熟人。只是妇道人家,虽说心肠毒辣,但真要做起事来……见识能为,也就这样了。”

“妇道人家,莫非……”杨太太欲言又止,还是不敢确定。

“是顾家的黄太太,和太太算是麻将桌上的老友了。”许炳元继续道,“黄太太花了三根金条,找了这些下三滥的地痞流氓,想要毁掉蝶菲清白,这样她就认为蝶菲没法嫁顾大少爷了。嘿嘿,妇道人家见识不过如此。她要庆幸多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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