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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夜蝶-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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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所以特地送来。只想着如此珍宝,在不识丹青好坏的顾某人手里,也是可惜了。不如送给三浦先生,也算物归所居。”
他将装有仇英真迹的木匣,捧到三浦面前,说声“告辞!”转身就往门外走。
三浦敏夫站起,道一声:“且慢——”
顾永昌立刻止住脚步,回头,笑道:“三浦先生,可有吩咐?”
三浦敏夫将木匣小心翼翼捧来,捧到顾永昌面前,摇头道:“顾老板,其实我早知你来意,只是你我一直不曾说破。我现在就可以向您说明,即使收下如此珍物,三浦敏夫凭一已之力,也没法为顾老板要回那批土,还望顾老板将珍宝带回。”
顾永昌并不接回木匣,突然一鞠躬,道:“城外那批货,还望三浦先生指点迷津。”
三浦敏夫捧木匣闪身一边,并不接受对方行礼,只开口道:“你送如此珍宝,得好处的,只是三浦一人。但这件事,倘若皇军有意将那批货,当作原料,重制吗啡等药品,三浦一人,加上一位顾老板,亦无可奈何。顾老板找三浦,还不如直接找皇军。如今非常时期,这批货,只怕用银钱是买不回的。就算能买得回,银钱数量之巨,足够顾老板身为商人,得不偿失。除非……”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
顾永昌已经直起腰,又重新鞠躬,道:“望三浦先生指点迷津。”
三浦敏夫干脆直言:“如今城外的皇军,枪械方面的装备,还明显不够充足。皇军那边纵有足够的军费,却苦于无货可购。倘若顾老板能够为皇军争取到一千条德国制好枪械——当然不是免费赠送,皇军自当按合理价格购买。皇军从此感顾老板恩情,自然将那批货,再完好送回。这样顾老板既能赚一笔又能收回货,岂不是两全其美!”
室内,陷入死寂。
半晌,顾永昌终于笑道:“三浦先生真是说笑了。想顾某人区区一介商人,对枪械军火一无所知,又如何能有这样的能耐?”
“顾老板方才不是要求三浦指路,三浦已经指了明路,顾老板如此言语,当真为难三浦了。也罢,三浦区区一介领事,对于城外皇军所得那批土,也着实无能耐为顾老板争回。这件事,恕三浦无法帮忙,还望顾老板收回宝物。”
三浦将木匣重新捧给顾永昌,再高声冲门外道:“送客!”
两名清俊的男仆步入会客室,冲顾永昌鞠躬道:“顾老板,请了!”
已经是分明逐客了。
顾永昌捧着木匣,又低头道:“不是顾某人不想担当如此大责,实在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还望三浦先生再指点一二。”
三浦敏夫叹口气,道:“也罢,顾老板诚意如此,我就再多说几句。一千条德国制枪械,其实说难也不难。据我所知,顾老板和周德征周大帅有些交情。周大帅手中,不是有好几千条德国制枪械吗?顾老板从周大帅手中争取得一千条,只要跟三浦说一声,三浦自当从皇军那里为顾老板争取到合理的购价。然后呢,这大笔购买价,顾老板可从中取一二成自留,将□□成交给周大帅,周大帅亦会赞顾老板做得好生意;皇军亦将那批货完整无损地送回顾老板手时。岂不双方都是大大的美事?”
三浦说到后面,已经是面带微笑,笑容文雅。见顾永昌还是低头不语,又补充说明:“倘若顾老板真能帮得了皇军这般大忙,三浦保证,三浦本人,定将此事,守口如瓶!”
顾公馆。
顾维崧在土行整理了帐簿后,赶回家,在下人们的指引下,敲书房门,听到里面没动静,门又虚掩,轻轻推开门,只见门内烟雾缭绕,香烟的浓香中不失辛辣刺鼻,他轻咳了一声,伸手掩鼻,在烟雾中辨认出父亲坐在书桌前的轮廓,当下走过去,从坐在椅中的父亲身边绕过,拉开墨蓝色的窗帘,再打开窗。
午后的阳光登时照亮了大半的书房,手里挟着半支香烟的顾永昌在刺目的阳光中眯了下眼。
桌上瓷盘中,堆了半盘的烟头。
瓷盘旁边,一个茶碗,却只有半碗白水。
顾维崧拿过茶碗,低声道:“我去为父亲沏一碗龙井。”
他拿着茶碗就要往外走,顾永昌突然道:“不必。崧儿,你坐。”
他指着身边另一把座椅。
顾维崧只有拉椅子坐下,坐在父亲身边。
顾永昌挟着香烟,道:“土行的帐,怎么样了?”
顾维崧低声道:“茂昌土行,和两家纱厂一样,如今……只余十之一二。”
顾永昌什么也没说,只是吸了一大口烟,脸上亦无任何表情。
顾维崧又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拿回城外那批土,还是可以恢复元气的。”
顾维崧此时,还不知三浦敏夫的那番“指点”。
顾永昌没有再吸烟,手里挟着小半支烟,烟头已经渐渐向手上烧去。仰头看着天花板,半晌,才开口道:“我像崧儿你现在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娶了你娘。那时候,不知多少人羡慕我,说我有家底,还能抱得美人归。他们中大多数都不晓得,我也曾经,到处遭人白眼!”
顾维崧抬头看父亲一眼,不说话。
顾永昌回头,冲长子笑道:“你只知道你父亲十五岁的时候,家道中落。后来自己跑到上海,又拼出一番事业。只怕你和其他大多数人一样,不晓得‘家道中落’这四个字,究竟是怎么写的!”
十五岁之前的顾永昌,是个苏州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出身富家,不学无术,将家里请的教书先生,悉数气走。从小就是顽劣不堪,到十二三岁起,又是一群同样不成器的子弟聚在一块,吃酒赌博、斗鸡戏狗,眼看着就要朝放浪形骸的路子走,十五岁那年,父亲突然破产,一时间,他几乎失去了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淞沪会战期间,三浦在设法逼迫顾永昌偷卖军火给城外的日本军队……
以及在三浦八岁时嫁给他父亲的继母,彼时大概十六岁,比继子三浦只大八岁。
总之三浦敏夫这个人,就是个斯文禽兽啦!
第97章 当时年少
大院子没了,成群的下人也没了。顾氏一家搬到一个小院子,开始像佣人一样干各种杂活。他穿着原本的绸缎衣裳洒扫擦桌,甚至要跪在灶台下烧火,将绸裤在地上磨出两个破洞,烧得满厨房都是黑烟,笨身笨脚在灶上烧饭的娘,突然失声痛哭,哭着说:“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他始终忘不了,那天的饭烧成一锅焦炭,桌上的菜只有一碗烧豆腐和一盘煮青菜,碗盘中零星的飘着少许油花,他艰难地吞咽着饭菜,想眼前这些东西还不如当日顾家的狗食!
可这般狗食都不如的饭菜,他和爹娘一起,吃了很久。爹和他一样都是不言不语,只有娘经常吃到一半就数落起父子来,或者干脆掩面痛哭。
身着绸缎实在不适合做粗活,他将大包的绸缎衣裳送进当铺,在他人的白眼和耻笑声中,默然无语地接过一堆铜板,全都换成了布衣裤,统统换上。
为减轻家中负担,他试着去做学徒,连走多家店铺,总被人认出来“顾家的少爷”,有人说他“屈尊绛贵”,有人故意大惊小怪说他“图新鲜吗?上好的绸衣都不穿了,改穿下等人的布衣。”……到处都是白眼和耻笑,抑或阴阳怪气。他在最后一家没忍住,和对方打起来,却被一群人打得头破血流,在众人的笑骂声中转身离开。
那时候,他和爹都已经换作了布衣,只有娘,还是穿着绸缎衣裳,整天涂脂抹粉戴金首饰,和以前的样貌一模一样。
兀自貌美的娘,跟着他们爷儿俩过这般苦日子过了没多久,带着陪嫁时的几样首饰,和一个胖老头跑了。当然,那个胖老头很有钱!
从此以后,少年顾永昌走出家门,就会成为众人的笑料。
……
那时候,除了爹以外,只有一个人没有笑过他——从小定下娃娃亲的黄薇澜,亦是青梅竹马。
黄家要退婚事,黄薇澜拿出《列女传》以死相逼,打消了当时父母退亲的念头。再偷偷找到他,将自己积攒的二十多两银子和一包首饰偷偷塞给他,只说“天大地大,并非只有苏州城一处可呆,只要他顾永昌不拘哪里混出名堂,总能改变许多人对他的看法。”
当年只有十二岁的黄薇澜的馈赠,顾永昌原本并不想收。耐不住对方急红了眼在面前哭泣,终于收下,然后对黄薇澜立下誓言:“总有一天,我混出人样,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八抬大轿,来娶你!”
……
当年还不满十六岁的顾永昌,就这样离开了家乡苏州,跑到了上海。
从最低微的小学徒做起,结识了同样做小学徒的贫家少年成守坚,结拜为兄弟。之后……历经多少坎坷,只有他顾永昌一个人知晓。
多年后,很多人赞他“少年英雄,在上海滩赤手空拳打出天下。”
然而不为外人所知:顾永昌能在上海滩“赤手空拳打出天下”,很大程度,凭的是他那张脸。
即使是十六岁左右的年纪,一身布衣裤,他依旧是个非常出众的翩翩美少年,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毕生积蓄的女人,其实很多。这些女人,多数给他年纪大很多。顾永昌一开始很厌烦这些老女人在他面前“笑出皱纹的脸”,但时间长了,他渐渐明白了这些女人的价值,尤其是有钱有势的。
他第一次和女人上床,对方比他大了十七岁,最上等的官粉也抹不平眼角的皱纹。可她很有钱,又总爱哭,只要她哭的时候美少年顾永昌就主动亲她眼角皱纹的泪水,她就会在少年的怀抱里幸福地颤栗,再心甘情愿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尤其是金钱。
顾永昌从此有了自己的第一家店铺,再后来,他又傍上了一个寡妇,对方除了有钱还有势,并凭着此人的钱势,轻而易举打发了那个总在眼角皱纹盛满泪水的老女人。
他运气真好,和寡妇在一起一年后,比他大十一岁的寡妇就一病死去,并将一半的财产都留给他。
他年满十八岁,已经不满足在女人那里仅仅索取金钱,开始寻找合适的目的,将她们勾到手,再从她们身上索取商业信息。
一大半靠脸,一小半靠甜言蜜语,被他看中的“有价值老女人”,没有哪个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当然,他也聪明,知道有些夫君或子侄厉害的女人,是无论如何不能碰。
顾永昌有时候回忆起少年时的打拼经历,内心深处也觉得,当年的他,简直可以用“厚颜无耻”来形容。
当然,他心中的“厚颜无耻”,并非是指踩着女人的肩膀往上爬。他所谓的“厚颜无耻”,是在床上对那些老女人们说的各种“甜言蜜语”。那些“甜言蜜语”,对那么些总爱笑出明显皱纹的女人们说出来,着实令人作呕。他内心想呕吐,脸上却是假惺惺的情意;可那些老女人们,却分明很爱听,丝毫不觉得恶心,更不觉得难为情,甚至总是总是要求他一遍又一遍重复说给她们听,一直说到她们开始发出满足的叹息,他却在内心深处吐得翻江倒海。
令人作呕的这帮老女人们,她们笑的时候真的没多照照镜子,数数自己脸上有多少个皱纹吗?
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在上海滩发展出自己的事业,情场老手的顾永昌和最后一个老情人和平分手,从此找女人,不为了钱势和商业,却只为了自己的喜好。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老女人,从十八岁起,他开始偏好年轻水嫩的姑娘,尤其是女学生们——读过书,有教养,谈吐好,眼神清澈,肌肤细嫩……比起那些老女人,真正是天壤之别。
二十岁左右的顾永昌,年轻英俊,更兼有钱有势,勾搭女学生简直轻而易举,他唯一烦恼的,就是如何甩掉这些总是从纯情到深情的小女孩。
在不知第几个女学生哭喊着非他不嫁后,刚刚收到一张照片和一封信件的他,用伤感又遗憾的语气说家乡有发妻……然后收拾了行李,回到了家乡苏州。
照片和信,都是黄薇澜寄来的。照片上的锦衣少女,真正如花似玉,相貌胜过他几乎所有情人。他端祥未婚妻的照片端祥了许久,算算时间,想黄薇澜今年都十七岁了,正是鲜花绽放的年纪。
他信守承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八抬大轿和几十个箱笼,在苏州城招摇过市,大张旗鼓地到黄家。
黄家人几乎全跑出来迎接他,除了未婚妻。他锦袍玉带跳下高头大马,径直闯入后院闺房,在飘着纸墨香的少女闺房中,看到书桌后衣饰华丽又如花似玉的未婚妻黄薇澜,也看到坐在未婚妻身边的衣着素淡又文静端雅的女学生陆玉娥。
黄薇澜比陆玉娥更美貌;陆玉娥比黄薇澜更文秀。
如果说黄薇澜是一枝华美夺目的蔷薇;那么陆玉娥就是一朵淡雅宜人的茉莉。
两个少女,看他突然闯入,都红着脸低下头。
他盯着书桌后两个少女盯看了许久,只觉得眼前的“华美”与“淡雅”,各具千秋,着实让人分不出高下!
……
因为那个看上去并不亚于未婚妻的陆玉娥,他几乎毁了自己的婚姻。当然,只是“几乎”。
再后来,他在二十五岁之前,还找了不止一个情人。多数还是女学生。唯一一个不是女学生的,有丈夫有儿子,在无锡被他偶然看到……半强半诱,迫使对方就范。只因为这个人/妻,长相和那个私奔后害他丢尽脸面一度无法在家乡立足的娘亲有几分相似。
他和后来英年早逝的父亲一样,压根没去找“跟富商私奔的娘”。只是辗转听闻,那个丢尽顾家脸面的亲娘,客死异乡。
……
窗外又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
顾永昌从往事回忆中惊醒,回头,呆呆地望着窗外。
窗外是顾唯妍,站在林晨枫面前,不知说些什么,仰头笑得一脸灿然。而站在她对面的林晨枫,笑得分外客气,甚至有些拘谨。
林晨枫在妍儿面前,向来都是这般客气又拘谨。
妍儿却在他面前撒起了娇。
顾永昌皱了一下眉头。
旁边顾维崧突然站起来道:“枫是来找我的,我去……叫他到会客室。”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顾永昌摆手:“不必!现在不忙这个。刚刚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把大事考虑清楚。”
他说的大事当然不是指窗外的林晨枫和顾唯妍。
眼下,他要真正考虑的,是顾家……全家上下的命运。
“家道中落”,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到其中的苦楚,才能知道这般“一落千丈”有多可怕。
两个儿子,各有各的营生,且都成年,大致也能照顾得了自己;
太太有些积蓄,倘若只是衣食无忧,不讲究富贵派头,也够过完后半生;
只有妍儿,为人脾气……也确实是被他和崧儿这对父兄宠坏了,且终身大事至今无着落,倘若真的沦落为穷姑娘……她又怎么能受得这样的苦!
顾永昌指尖抖了一下——被烧得通红的烟头烫了手。
他将烟头丢进了瓷盘中,拿定了主意。
顾永昌和周德征私下里一次会面。
顾永昌开口定购一千条德国制好枪,周元帅却只是摇头笑说:
“外面果然谣言多,尽说我手里几千条德国枪,真正好笑!明明我周德征多年前就已经弃军从商,在上海做个小财主。只是毕竟军队出身,压箱底的一些货还是有的。这不,开战了,我周德征也知自己是中国人,别的忙帮不上,这压箱底的货中,挑选了最好的三百支毛瑟,自己再掏腰包找老熟人购得二百条KA98K机枪,凑成五百,捐给冯司令,当然不敢要一个铜板,算是周德征一点点的爱国之心。顾老板在这个时候找人买/枪,真正奇怪了。城外咱们中国人军队,这个时候就算补充装备,也不至于找你我买/枪呀。如今我们这些做老百姓的,不过是尽已所能捐钱捐物罢了。非常时期,做军火生意,一不小心,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发国难财’,再赔上身家性命的。顾老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德征说到这里,端起茶碗开始慢慢品茶。
顾永昌却笑道:“周老板严重了。都是生意人,当然是生意为本。城外战况正烈,最终结果如何,也不在于或多或少这一千条德国枪。只是对方开价的确很好。他们开出的是这个数字……”
顾永昌对兀自品茶的周德征,小声说了个数字。
周德征放下茶碗,笑道:“顾老板的生意经,我也不是不能明白。正如顾老板刚刚所说,这战况结果如何,和有没有这一千条德国枪,确实没啥关系。只不过……唉,别看我半生军涯,如今做了多年财主,早已变得胆小。就算我有心做生意,也实在是没有冒着被骂‘发国难财’的胆子。不过嘛……”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顾永昌盯着他。
周德征又愁眉苦脸道:“我是为一个朋友胆小——他倒是有一千条德国枪,要在两天后的深夜,午夜十一时到十二时,八字桥附近,再悄悄运到冯司令那里。据说这一千条枪是个惊喜,冯司令及其手下原本不知情。这么悄悄运过去,给大家一个大惊喜。可这样的惊喜,倘若路上有什么闪失,被人劫了,可就是糟糕之至!顾老板,你可知有什么妥当人,帮忙护送这批枪,好悄悄地、突然地送过去,给冯司令一个大惊喜?”
他说到最后几句,已然眉头舒开,脸上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永昌也笑了,笑得眉头舒展,当即道:“周元帅说的妥当人,我去查访一番,争取到枪械运送当晚,找到!”
“那就有劳顾老板帮忙打听了。”周德征拱手道,“别忘了,两天后,就是大后天,我朋友的一千条德国枪械,深夜十一点到十二点,八字桥附近!”
两天后,周公馆。
夜,十时,一辆军用卡车,开出了公馆大门,开出没多远,却戛然停下。
一个蓬头垢面又破衣烂衫的小贩,嘴里叼着点燃的烟头,肩上挑着一大挂鞭炮,一瘸一拐地挣到卡车面前,拦下整辆车,取下烟头,尖着嗓子喊:“大爷们,行行好,买下这挂鞭炮吧!”
卡车停下,有人从车窗探出半截身子,不耐烦地喝令他快滚。
小贩一手拿一闪一闪的烟头,一手高举鞭炮,还在嚷:“一挂鞭炮才一块大洋,买吧买吧!”
“一挂鞭炮一块大洋,真会做你奶奶的生意!再不滚,老子把鞭炮点燃了全塞你裤腰里!”
车内有人粗俗不堪地喝骂,还想下车打人,旁边司机制止他:“看样子是个失心疯,今晚有正事要办。把他打发了,咱们快走!”
正说着,已经有三名周公馆的下人走来,个个开始撸胳膊挽袖子,还没走近就冲小贩嚷:
“敢拦在这辆车前,你还想不想活了?”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再不滚,老子踹你的屁股!”
其中一人抬脚就要踹,小贩啊一声大叫,直接扯下一截鞭炮再用烟头点燃了丢过去,连连倒退好几步,还拍着屁股跳嚷:“你要用脚踢俺的屁股,俺就扔鞭炮炸你的屁股!”
一截点燃的鞭炮果然吓得三个公馆下人抱头鼠窜而去,却也引得车尾多名膀大腰圆男子纷纷跳下车,持枪而来,在烟雾中看到一个乱跳乱嚷的小贩,已经有人拔枪对准他,喝道:“小子,还不快滚,赖在这里,找死是不是?”
“大爷们不买鞭炮就算了,还想让俺死!可俺偏偏不想死!”小贩尖着嗓子大叫,二话不说,将手中的烟头,点燃了整串鞭炮,呼啦一下,全都扔了过去。
一时间鞭炮声大响,烟雾四起。车外一众人四散奔逃。半晌,鞭炮声止,烟雾散尽,一众人纷纷回到卡车周遭,却见周德征亲自走出公馆大门查看事端。
“出了什么事?”周德征皱眉问道。
“没出什么事,就是……遇到个鞭炮小贩,有些失心疯,一挂鞭炮卖一块大洋,见没人买,就胡乱点鞭炮乱扔过来。车没事,人也都没事。”一名手下立刻上前禀报道。
“里面的货没事,就好。一个疯子,不必计较。时候不早了,大事要紧,你们立刻出发,不得耽误!”周德征嘱咐。
一众人集体答“是——”纷纷跳上卡车。
完好无损的卡车,在周德征的目送下,很快驶离周公馆附近。
周家上下,竟无一人发现,适才的鞭炮大乱,已经让一人,在烟雾中,乘乱钻进车底,凭着强有力的四肢,紧紧攀附在车厢底部,随卡车一道离去。
神不知鬼不觉攀在卡车底部的,正是李仁;
扮作鞭炮小贩的乌宗明,跑得远了,匆匆换作一身黑衣,骑着一辆解下车铃的自行车,乘着夜色,紧紧跟在卡车后。
作者有话要说:
陆玉娥是白蝶菲的娘;
长相和顾永昌他娘有几分相似的人/妻,是陈兆轩的娘。
…………………………………………………………………………作者乱说历史名人靠女人往上爬的例子……………………………………………………
民国史上,踩着女人肩膀“步步高升”的名人,有一位顾维钧,顶级外交家。
第一位是张家小姐,本人和顾维钧无来往。只是张父擅长看相,认定少年顾维钧将来必定“大富大贵”,有意择为东床婿,代女和少年顾维钧订亲。当时张顾两家订亲,顾家还觉得是高攀了,乐呵呵地答应了。
而当时的顾维钧,人极聪明,读书成绩非常好,但苦于家境不太好(其父当时不过上海一个小小师爷),中学毕业是读不起大学的。
顾维崧中学毕业,还是清朝末年,读大学是个稀罕事儿,大概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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