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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黄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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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语调清冷,吐出一句暧昧话:“你再让我得寸进尺一次。”
  钟贞很困,懒懒地半睁着眼:“有什么好处吗?”
  他的手从她脚踝往上,停在她纤细敏。感的腰际,轻轻一掐。
  “你想要什么好处?”
  清风拂面,睡意被吹走大半,钟贞扬唇:“我想你亲口对我说,‘钟贞,我喜欢你’。”
  她对上他眼睛:“萧珩,你敢说吗?”
  他起身,没开口。
  …
  萧珩的沉默在钟贞的意料中,一切正如她开学时对小贾说的——新的学期,新的挑战。
  某段时间,她特意不去找萧珩,故意躲着他、避开他,她想看看他对此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不明白喜欢这种感情在他眼里分量多少。
  最后她发现,萧珩什么都没变,从头到尾在意的似乎只是她一个人。
  一周后,钟贞先行向他妥协。
  那天放学后,她照常和朋友去学校食堂吃晚饭。
  钟贞远远见到萧珩和两位男生在吃饭,他们走后,她就倒掉餐盘跟上去,一路尾随。从弇高食堂到教学楼,步行近十分钟,散步要十五分钟。
  在宽敞的柏油路上,她跟在他身后,临要进教学楼时,她走上去叫住了他。
  近夜的天幕,眼前像笼了一层暗色的薄纱。
  两男生先走了,他走到她面前,一言不发。
  身侧几步路就有一条鹅卵石路,径自走入是一处池塘密林。钟贞指指池塘边的长椅,说:“我们去里面说。”
  两人坐下,钟贞眼神直直地望着粼粼湖面。
  她说:“其实我想过了。”
  他也望着那湖面。
  萧珩这么做时,是冷静而短暂地思考后认为——会有几秒的时间,让他们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一片范围内的湖面上。
  但他忘了,他这么做时是下意识的。
  “那天除夕夜的事情,我不后悔。”
  “我喜欢你,我和你在一起,我想要接近你——到最后,我都会问你那句话的。”
  “可能现在对你早了。”
  钟贞起身,整理衣服,语气稀松平常:“我能等,多久,我都等。”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祝贺他:“对了,你这次又是第一名。”
  她低头微笑:“真厉害。”
  他仍望着那湖面,没说话。
  脚步声渐渐遥远。
  月光下,湖面死水微澜。
  对他来说,第一名不具有任何实质的意义,是钟贞赋予这个数字意义。
  他有过那种辉煌耀眼的时刻,如今回想起来丝毫没有旁人所言的快乐。
  曾经,周怀远给予他很多骄傲,但这也是相互的。
  他对他说,天才不困绊于俗世,你天生有高傲骄矜的资本。当所有人仰望你时,你能得到这世上几乎所有人得不到的一切。
  他那时心里反反复复都是一句话——我要用我所有的,来争取一切我所没有的。
  在赢得无数人瞩目和无上荣誉后,他仍没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他麻木度过这段时间后,随秦淑原莫名其妙地来到一个小镇。
  在盛夏的某个午后,他推开门,又莫名其妙地和面前的女孩打了一个照面。
  因果开始循环。
  他为她拿第一。
  无穷无尽地去得,没有理由。
  但她的问题,他给不了答案。
  一位被定义的天才,也给不出答案。
  这并不是他难以启齿,这是他拿一生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
  七月初,暑假没放几天时,秦淑原回来了。
  一场洗尘宴后,钟贞决定假期暂时搬回镇上住一段时间。
  在她整理东西预备要走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那天钟贞去楼下超市买鲜奶,头顶三十六度的烈日,打着黑胶伞走在小区里。
  突然,她接到秦淑原的一通电话,没有具体内容,只让她快点回家。她一脸莫名地挂掉,转身折回,上楼。
  走到门前,她敲了下,秦淑原压低的声音从门的另一面传来,有些警惕:“谁?”
  “钟贞。”
  门在她面前慢慢敞开。
  她抬头的一瞬,见到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那间永不开启的房间前。
  房间被打开了,门后面仿佛像个黑洞。
  他站在那里,双手、衣服上沾满血迹。
  萧珩没有表情地注视她,一言不发。
  秦淑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她衣服上鲜红血迹映在玻璃门的反光中。
  女人浑身颤抖,指着他,在她耳旁语气沉痛而惊惧:“贞贞……我也没想到……就这么几个月不在他身边……”
  钟贞扭头看向玻璃门反光中的景象。
  他身后是未知深渊般的漆黑。
  她身后女人身上的是绽开的零星玫瑰。
  女人轻轻开口,低声重复:“我和你说过的……他又变成了这样……我以为都好了……都好了……”
  她眼神凝住。
  精神分裂,秦淑原亲口告诉她的,他有精神分裂。
  萧珩敛眸,看着这双手。
  钟贞,相信我。

  ☆、二十八

  医院。
  冷淡的色调缓解了钟贞紧张的神经,空隙间,她到洗手间洗脸。
  医院洗手间开着的窗不知朝哪面,午后烈日灼人的光照进来,洗手时,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这一瞬画面和脑海中某幕重合。
  那回半夜,是萧珩受伤,他对她说有‘鬼’;那间永远紧锁的房间外出现血迹;过后,秦淑原告诉她萧珩有精神分裂。
  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到一起——这绝非偶然。
  走出洗手间,午后晦暗的医院长廊上,空空荡荡,她一面走着一面想,他们两人,都或多或少地在向她暗示,他(她)心理精神存在疾病。
  萧珩是真的暗示,她甚至还不明白他说的,秦淑原是明示。
  身侧电梯门一开一合。
  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面露微笑。她眼角余光瞥到,不经意地打量了下,这时,有两名医护人员从她身后冲过来。
  那电梯上下来的人见到钟贞身后的人,慢慢睁大眼。
  她来不及逃,被两名医护人员一左一右架起,女人又踢又打地大声叫着:“放开我,我没病,我没病……”
  精神病女人被带走。
  …
  萧珩和秦淑原在护士那包扎伤口。两人都是皮肉伤,萧珩比秦淑原重一些,身上小伤口多。钟贞见到他们时,两人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这中间,她等的时间有些漫长。
  她走来时,他目光沉静地望了她一眼。
  进医院以来,萧珩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平静得有些奇怪。
  秦淑原眉间隐约疲惫:“贞贞,你去哪了?”
  “我去了洗手间,”她看着秦淑原,说:“刚刚我走过电梯那,有一个精神病女人从楼上逃下来,又被医院里的人抓住带走了。”
  “医院的人?”她似乎有些疑惑。
  钟贞点头:“这个医院住着的精神病人在楼上一层……”
  “贞贞,”秦淑原打断她的话,扬唇说:“我想让萧珩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她看了眼萧珩,问:“今天就要?”
  萧珩脸上没什么表情。
  “怕发生和今天一样的事情,这么决定也是为他好……”
  钟贞想了想,问她:“医院结果出来了吗?”
  萧珩倏地瞥她一眼。
  “在医生那做过了,还没给结果。”
  “阿姨,那就等几天吧,”她在他身侧坐下,“等结果出来再做决定也不迟。”
  萧珩垂眸。
  秦淑原微扬嘴角:“也好。”
  ……
  隔了两天后的傍晚,秦淑原来到钟贞房间,说是要和她说点事。
  屋内气氛宁静,光线昏暗,空调明亮电源键下,一阵冷风送出,白茫茫像雾潮。台灯的光被一点点旋开,几张纸和薄薄的病历本摊在桌上。
  钟贞仔细看了,除了有些专业名词不懂,大部分内容她是理解的。
  精神分裂症被确诊。
  患者姓名各项资料都是她熟悉的。
  医生用龙飞凤舞的笔迹签下名字,证实。
  她看了又看,最终放下。
  秦淑原收起东西,神情隐在阴影里,说:“他的情况和过去相比,更严重了些。”
  “所以,他会怎么样?”
  “医生说,”她微微一滞,叹气,“长此以往下去,他会形成反社会人格。”
  “那会怎么样?”
  “对人对事冷漠至极,有暴力倾向,发展到最后会犯罪。”她顿了下,“就像那天,你也看见的,我根本阻止不了他……”
  “贞贞,以前他的情况轻,正常来说不会表现得很明显,但这次……可能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刺激到他,情况就变严重了……”
  “那怎么办?”
  “医生建议让他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他的情况如果不加以控制,会很危险。贞贞,你觉得要信医生还是……就任他这样……”她见她有些出神,不由喊道,“贞贞?”
  钟贞回过神,缓缓道:“阿姨,我觉得……”
  …
  一门之隔外,他听到她的回答。
  “就按医生说的做……”
  “您也说了,他现在情况危险,这个病是一时有一时没的,我们也了解不多……”
  …
  回到房间,他脑中一片混沌。
  时间仿佛拨到两天前的午后。
  那天秦淑原在他身旁轻声说:“想不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某个时刻,声音开始扭曲重叠起来。他仿佛置身一个漩涡中心,不断地下坠、下坠,从来都没有尽头,一刻也不停留。
  他为此怀疑过自己生命的理由,怀疑存在、虚无与真实。
  他从不将爱这个字放在钟贞身上,这个字在他所知范畴之外。
  他给钟贞的定义,是永恒。
  今天,他的永恒之城轰然崩塌。
  他的心中,却没有回荡的声响。
  …
  当夜,晚上八点。
  钟贞出房间,打开冰箱倒鲜奶时,发现客厅桌上有一张纸。她弯腰仔细看了看,是秦淑原的笔迹,上面简单写了她临时有事出门。
  没有归时。
  她咽下一口牛奶,看向萧珩的房门。
  这是个好机会。
  钟贞捧着牛奶杯,蹑手蹑脚走到他的房间前,抬手敲了几下后,她开口:“是我。”
  她耐心地等了会儿,没有动静。
  钟贞疑惑地握住门把,想靠近点,说话声就清楚,不料门把是松动的,她稍用力,门就打开了。
  屋内漆黑幽暗,门在她身后应声被锁上。
  她紧贴在门上,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凭着直觉,伸手拉住面前的人。
  钟贞直说:“我实话告诉你,你的事情秦阿姨之前就告诉我了。”
  “我那个时候就借了好多书去看,想弄明白这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和我相处的时间,要比和其他人的都要多。反正我是看不出来你有什么问题……”她慢慢靠近他,继续说,“这个事情,你身上有伤,她身上也有伤……”
  “综合你之前告诉我的,还有我看见的事,我想了很久,觉得——”她踮起脚,在他耳畔低声说:“有问题的是秦阿姨对不对?”
  他不说话,沉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扬起嘴角想抱住他,结果扑空,被自己的脚绊了一跤,痛得倒吸气。
  钟贞跌坐在地上,揉了揉脚踝,毫不在意自己,反而问他:“你不信啊?”
  他仍没给她任何回答。
  她就坐在地上,继续说:“虽然我不明白你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她和我说你有问题,你又向我暗示她有问题。我不像你那么聪明。我喜欢你,所以就选择相信你。”
  “她今天把什么病历资料都拿给我看,还说了一些迷惑的话。可惜我很早之前就做出了选择,我没有动摇……”
  她说:“我将计就计了,她说要送你到医院,我答应了……我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你不会——”
  她顿住,试探道:“你不会都听到了吧?”
  他没有回应。
  钟贞急急举手:“我敢发誓,那都是骗她的,我不相信她的话,我相信你的话——”
  她低声:“萧珩?”
  花言巧语。
  萧珩眼神更冷了。
  “真的,我喜欢你我为什么要骗你?假如我相信她的话,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你说这么多?还莫名其妙地摔了一跤……假如我相信她的话,那我应该害怕你,我不可能在这里又和你解释这些,还想要你相信我……”
  “萧珩……”她低下头,“你不喜欢我就算了,我说了这么多,你不能以为我都是骗你的……”
  萧珩抿唇问她:“为什么是秦淑原有问题?”
  钟贞随即收拾情绪:“她对你很怪。她和我说你的事,明明是说了会让我疏远你的,但她还说让我不要疏远你;你考试每次都是第一,她反而每次在我爸爸那夸我,对你不闻不问,但每回在我和我爸爸那,对你的态度一直很顺从温柔,好像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是你不懂事……”
  她犹疑地总结:“所以是秦阿姨有问题,对吗?”
  这时他俯身,轻轻抱住她。
  钟贞在他怀里笑了笑。
  萧珩侧头在她耳畔,意味不明道:“你错了。”
  她慢慢睁大眼睛。
  他打开墙上的一盏小壁灯,欣赏着她错愕惊诧的神色。
  萧珩低下头,轻捏住她下巴,抬起,用遗憾的口吻轻说:“很可惜,你错了。”
  他的语气稀松如常。
  钟贞还没有缓过来,冷不防他吻下来。
  一个戾气很重的吻,唇齿间有种野兽般撕咬的气息,垂死挣扎。
  她默默承受,被咬得痛了才皱眉吸气。
  他的唇贴在她耳边:“不说话?”
  她敛眸,回他:“不是。”
  “害怕?”
  这是情理之中。
  “也不是。”
  她目光望向他,有些迷惘:“我在想,我怎么不怕你,我还是喜欢你……”
  她喃喃:“我觉得很奇怪……”
  他注视着她。
  钟贞若有所思地看他,神情迷茫又傻气,“我大概是无药可救了……”
  萧珩眸色渐深。
  她费力地踮起脚,勾住他脖子,看着他神情冰冷的脸,说:“反正也没救了,你让我亲一下……”
  她保证:“就一下,这一下后,你让我不喜欢你我就不喜欢你。”
  柔软的唇瓣不得要领地吻,怯怯地在他唇舌间打转。
  吻罢,她松开怀抱,低头说:“亲完了,那……我以后不会喜欢——唔……”
  他没让她说完。
  这句话不能说出来。
  不吉利。
  萧珩闭眼吻她,低声说:“你只能喜欢我,以后也只能喜欢我。”
  她被他吻得目眩神迷,回答不上来。
  他吻了很久才停下,说:“你猜的是对的。”
  她怔住,“你说我错了。”
  “我骗你的。”
  “你骗我?”
  他亲吻她眉间,“太多人骗过我了,我不想再被骗。”
  她不明白,只好问:“那之前你受伤,门前的血迹,那间房间,还有前两天的事……”
  “是她做的。包括这次她所说的工作调派,其实不是调派……”
  “是秦家人把她又送到了精神病院,她又想办法出来了。平常的时候,只要不触她逆鳞,大部分时间,她看起来是比较正常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早说你会相信吗?”他挑眉,“我见过很多人,都被她的表相欺骗,假如不是朝夕相处有的那些蛛丝马迹,你也根本不会觉得她有问题。”
  “她伪装自己很久了,很久很久……在我小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
  说话间,窗外猛地闪现一道惊雷,映亮夏夜半边天。
  霎时,雷声滚滚而至。
  钟贞忽地想起纸条,看了眼时间说:“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萧珩替她开了门。
  她抱了抱他,说:“具体的事你下次和我说,”她又想了想,“我那个真的是将计就计……”
  。
  离对门仅仅几步之遥,穿过走廊就到。
  萧珩执意送她。
  钟贞站在自己房门前,对他摆手说:“晚安……”
  屋外雷声隆隆,狂风大作。玻璃震动的声响和窗外树影迷漫的景象尤为清晰,伴随惊雷乍现,狂乱而不宁,暴雨将至。
  两人站在走廊上分别。
  他听了她的话,不为所动。
  她还想说什么,萧珩突然又吻下来。
  钟贞抱着他,半阖着眼,又一道雷劈下来,她眼前亮了一小会,看见一个人。
  一个女人披着长发,面容模糊地站在不远处,正望着他们,不知在那望了有多久。
  钟贞抱紧萧珩,正欲开口,余光里,她在向他们走来。
  女人手里握着一把刀,刀尖泛起冷冷的光。
  大脑空白了几秒,就是这几秒,钟贞做出了下意识的动作。
  她小心翼翼换到他身前,遮住他眼睛,说:“别睁开,就一会。”
  他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勾唇说:“好。”
  这个字甫一落下,剧痛自后背传来,沿着四肢百骸的脉络散开。
  女人意识到下手错了人,手一抖,刀应声掉落。
  血,流到他掌心。

  ☆、二十九

  漆黑浓烈的一场午夜暴雨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雨后,窗边树梢上滚落一颗露珠,夜里凉爽的气息悄然弥散。
  钟贞骤然醒来。
  掌心下是柔软的床铺,她身上还盖着轻薄的夏被。临窗微弱的光,朦朦胧胧,跟雾似的,她视线盯在天花板上,那里光影的界限愈发明显,像幅沉默的黑白画。
  目光慢慢往下,屋内光线幽暗,越远就越看不到什么。
  近处,半明半昧,他就在她身旁。
  萧珩微皱着眉,似乎睡得不安。她注视他没几分钟,他就醒了,她望着他睁开眼,窗外倏地一阵雨打芭蕉,随着他的眸光,降落到她身上,清清冷冷。
  她看他神色淡淡的,问:“怎么了?”
  萧珩转移话题,看着她说:“你感觉怎么样?”
  钟贞掀了被子,露出一身病号服,她敞开双手说:“抱一下我就告诉你。”
  他没多想,俯身抱住她,动作轻柔。
  她却用力回抱他,在他耳边说:“其实我看见她在我们身后的时候,我是害怕的。”
  “那时候时间太短了,我来不及想很多……”
  他打断她的话,“你可以走的。”
  “我觉得是天意,”她低头,温软的唇瓣掠过他脸颊,“你不相信我的话,我在你房间摔了一跤,脚就扭了,你送我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我没让你发现,其实特别疼……”
  一切都来不及。
  “萧珩,我和你之间,一定会留下一个人……”
  天意让她保护他。
  萧珩垂眸,“你背上伤口有点深,可能会留疤。”
  她低声说:“那你介意吗……”
  尾音淹没在他的唇齿间。
  她非要把他逼疯。
  萧珩想过了,她掌控他绝大多数也为数不多的感情、欲望,那么破碎地被她攥在手中——对于钟贞,他绝不做挣扎。
  就像他无法给她回答,她要离开,他也绝不做挣扎。
  他曾经毫不怀疑,她要给他一个幻象,他便沉迷不醒。
  冷静聪明的头脑,会说服他自己这些是真实的,且毫无破绽。他不是不相信复杂缜密的逻辑因果,他是臣服在她永恒的幻象中。
  他不理解人常说的情爱之爱。
  这种感情比得上他的永恒吗?
  他扣住她后颈吻,吻得又重又深,抱着她的手却不用力。
  她为此抱得更紧了,将他的那份力量一并用尽。
  在很长时间里,萧珩只吻她,她推开他一点,直到看清他的脸又轻轻吻上去。
  美色难挡,这也是她的执念。
  有关萧珩的,都是她的执念。
  脚踝的扭伤被医生处理后缠上白色的纱布。
  半夜,她靠在他怀里,问:“我睡了很久吗?”
  “一天。”
  她有点困地打哈欠,“感觉好像过了很久。”钟贞侧头看他,“你的事什么时候告诉我?”
  “等你伤好了。”
  她显然不信,懒懒地抬眼:“那得要很久。”
  他低头吻她的眼睛,“不久。”
  …
  两天后的傍晚,秦淑原来找钟贞。
  那个时刻,萧珩恰好不在,秦淑原是寻了这空当来的。她打量了圈这病房,拎来些水果零食,说:“这房间是我特意和院长说的,给你留的。”
  单人高级病房,是住院部病房光照充足条件最好的几间之一。
  钟贞挺有礼貌地回:“谢谢阿姨。”
  秦淑原见她没露出强烈抗拒的神情,淡笑,“医生说,你病情还好,应该很快就能出院。”
  她也学她脸上那种笑,说:“阿姨,你来找我要说什么?”
  秦淑原敛起笑容,抿抿唇,仿佛为难又假意诚恳地开口:“贞贞,这件事,你可以不告诉你爸爸吗?”
  钟贞撕开她放在床边桌上的零食袋,不以为然:“我爸又不傻。”
  “只要你不说,我……我不是时时都那样……那天晚上……”
  “阿姨,”钟贞咬了一口脆脆鲨,“我这一刀不是白挨的。”
  闻言,秦淑原似笑非笑:“你想要什么?”
  “你不干涉我和萧珩。”
  “不能伤害我爸,也不能伤害萧珩。”
  她笑意愈深了:“不管怎么说,名义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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