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镀金岁月-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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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妻子今后还会做出许多违背上帝旨意的事情——她甚至可能会为妇女们争取合法的离婚权力,会支持一个女人成为罗马教皇,甚至说服一个神父为两个同性恋人而证婚。相信我,母亲,这些事情她都做得出来。
  “而我想站在她的身边,以一个丈夫的身份,支持她,为她骄傲,因为我现在知道了,她所作出的事情,尽管表面上看去不合常理,有违教诲,甚至有违法律——但却能帮助到许多真正需要帮助,真正在痛苦中挣扎而需要救赎的人们。那才是我想要与她一起并肩完成的事业,那才是我渴望实践我的信仰的方式——去修正上帝在这个世间留下的错误,而不是告诉她,就像我与她为了爱德华的事情而争吵时的那般,她的所作所为是错的,只是因为她的思想不符合一本在快两千年前留下的几本书上所记载的言论。
  “如果上帝无法原谅我这么去做,如果你无法原谅我这么去做,那么,我很抱歉,母亲,就像我说的,我也许会让你失望,而我要到死后才会面对天父对我的审判——至少,在那之前,我想活得问心无愧。”
  他站起了身,走上前去恭敬地亲吻了十字架。
  “愿上帝常与我同在,阿门。”
  他轻声说着,转身离开了布伦海姆宫的小教堂。
  在掩上门以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圣坛与十字架,但那儿空无一人,清清冷冷。
  空气中的玫瑰花香早已消散殆尽。


第125章 ·Isabella·
  当伊莎贝拉醒来时; 她有些不确定究竟是什么叫醒了自己。
  第一件被她所感受到的事物; 便是她心中某种这在相互拉扯撕咬的截然相反的情感,一方是痛苦与愤怒,另一方是喜悦与兴奋,它们剧烈扭打着; 胜者决定着谁将要占据伊莎贝拉心绪的上风。过了好几秒,伊莎贝拉才意识到沉浸在情绪中的自己实际上一直在半撑着床铺发呆,而坐在窗台上的康斯薇露正关切地看着她。
  伊莎贝拉?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我没事。伊莎贝拉用冰冷的双手搓了搓脸颊,昨天下午便升起的壁炉里的火焰早已烧成了灰烬; 房间中十分寒冷,说明安娜并没有在她睡后来替她添加柴禾; 伊莎贝拉想着; 不过,这么一说; 她昨晚似乎一直没有看到安娜; 就连衣服也是她自己更换的——虽然那是因为与公爵长谈后时间太晚了; 她担心拉铃会不必要地吵醒宫殿里的仆从。毕竟; 艾格斯·米勒案件的审判结果也在布伦海姆宫的楼下造成了不小的震动; 据汤普森太太说,有好几个年纪小的女仆甚至还因此而难过得痛哭了起来。
  伊莎贝拉自己自不必说; 哪怕直到现在,她也难以相信自己真的输掉了那场官司——尽管那实际上与她庭辩的表现无关,就连哈里斯——为了让他能一言不发地让出辩护律师的位置,伊莎贝拉不得不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也在事后对她称赞有加; 却仍然难以免去她此刻内心所感受到的痛苦与愤怒。
  事实上,那是每一个经历了那场庭审的人之后的感受。
  昨晚,伊莎贝拉邀请了参与或旁听庭审的所有人回到布伦海姆宫吃完饭,包括哈里斯,摩根,贝恩,博克小姐,威廉,艾娃,梅,以及阿斯特太太一行人。不过,现在看来,这个邀请纯粹是多余的——除了威廉以外的每一个人都没有任何进食的胃口,那时大家都仍然在为艾格斯·米勒的遭遇感到痛心不已,为哈里斯与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的力挽狂澜仍然无法改变结果而无比遗憾——自然,对于这个在庭辩以后就急匆匆离开的青年也少不了议论了几句。唯有威廉,在晚饭前便已经高调地向所有人宣称了自己的看法——
  他认为艾格斯·米勒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她是个愚蠢懦弱的小东西,根本就不值得我的女儿与公爵阁下为她做出了那么多努力,甚至花了那么多钱为她请来了最好的律师。”威廉如是说,丝毫不顾他的前妻与阿斯特太太投来的鄙夷目光,“她说她想活下去,与一只声称自己想活下去的蚂蚁却在人类脚边打转没什么区别,要是她真有那么一点想要生存的勇气,她也不至于崩溃到那种地步去。”
  当然,伊莎贝拉很是怀疑威廉的心中是否存在过能与其他人类共情的能力,因此,尽管她连一个字都不赞同,却也不想白费力气去争辩。除了要替回到布伦海姆宫以后就不见踪影,直到晚饭才沉默不语地出现的公爵招待客人,伊莎贝拉还要时刻注意她头上顶着的那闷热瘙痒的假发是不是偏移了它原本该有的位置。为了掩盖她就是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的事实,从法院回到布伦海姆宫的路上,安娜用一条丝巾将她的脑袋裹了起来,之后又从储物间找到了很久以前为了某次晚宴上的游戏而准备的戏服箱子,从里面翻出了一顶与伊莎贝拉原本的发色比较接近的假发。尽管安娜再三保证她会立刻从法国邮购最顶尖的假发过来,这仍然无法安抚伊莎贝拉此刻疯狂想要将手指伸进那在一个多世纪以前以粗糙工艺制作的假发中抓挠自己脑袋的冲动。
  你确定你不后悔吗,伊莎贝拉。那时康斯薇露低声问道。你为艾格斯·米勒剪去了头发,还要为此而受罪,最后却换来了那样的一个结果。
  至少我们不能像你父亲指责她一般的去指责她,不是吗?伊莎贝拉故作轻松地回答着,她和康斯薇露都清楚,如果说她有什么后悔的事情的话,那就是没有阻止约翰·米勒问出那个决定了输赢生死的问题。但是后悔无济于事,这也是她与康斯薇露都明白的一点,因此她们只是在试图用无关紧要的闲话聊天来缓慢释放着自己自从艾格斯·米勒的庭审结果宣布以后便异常痛苦的情绪。
  想必公爵现在也正在做同样的事情,当时,伊莎贝拉的思绪突然间偏移了几秒,心想着。在已经发生了的事情面前,伊莎贝拉感到冷战似乎已经是一件遥远而又微不足道的小事,比起在乎与公爵之间的分歧,她更在意公爵从法院回来以后就便十分沉闷的表现,艾格斯·米勒案件的结果对他来说想必更加难以接受——对自己而言,艾格斯·米勒只是一个无辜不幸的受害者;可对他而言,那个女孩不仅仅只是这样,她更是布伦海姆宫的女仆,伍德斯托克的村民,马尔堡公爵的责任。
  再说了,再过几十年,整个世界就会开始流行短发了。伊莎贝拉藏起了自己的担忧,调侃着加了一句。我这也算是走在时尚前沿了,不是吗?
  这时,艾娃突然清了清嗓子,站起了身,登时吸引了死气沉沉,只有威廉一个人的进食声音的餐厅所有的注意力。
  “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迎着一双双好奇的目光,她开口说道,“自从与威廉离婚以后,我一度感到十分迷茫,不明白自己除了作为一个母亲以及上流社会太太的身份以外,还可以做些什么——过去,我的人生目标是养育好我的孩子们,确保他们的人生都能走上正轨。而正如你们所见,我的女儿显然已经不需要任何来自于母亲的帮助,我的儿子们很快也将步入独立。我迫切地需要为我接下来的人生找到一个目标。”
  威廉对此的回应是翻了一个白眼,而艾娃只当没有看见。
  “而我决定了,我要留在英国,帮助康斯薇露的慈善协会——尤其是它为了妇女儿童争取更多的权利与利益的部分。我的意思是说,作为上流社会,有地位,有财富的太太们,走到哪里都有男士向我们鞠躬,为我们拉开椅子,为我们扶门,为我们斟酒,任何时候都尊重着女士的想法与需求,这只会给我们一种错觉,以为女性也有着与男士相当的地位,让我们根本感受不到剩余的女性群体究竟是如何被这个世界对待的,她们的真实遭遇又有多么悲惨。”
  站在伊莎贝拉身边的康斯薇露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显然想不到那个过去会气势汹汹地冲进房间,向她大吼“你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丈夫”的女人竟然会说出如今的这一番话。而阿斯特太太与博克小姐则热烈地鼓起掌来,嘴里还不住说着“说的好!说得好!(Well said! Well said!)”似乎是对艾娃所说的内容深有体会。
  “而今天,看着那个叫做艾格斯·米勒的女孩站在法庭上,面对着那些恶毒至极的谩骂,才让我看清了一切。这个世界上,甚至哪怕是在上流社会,男人与女人之间也毫无公平可言。看在上帝的份上,那头猪——原谅我的语言——约翰·米勒才是十恶不赦的□□犯,而艾格斯·米勒不过是个可怜的受害者。然而,我可不曾听见旁听席上有一个辱骂了约翰·米勒,可不曾看见有人为了要咒骂他而被拖出法庭,可不曾看见有人向他吐口水唾沫。男人犯下的错误,永远都要女人来替他们承受指责,弓虽女干是这样,出轨是这样,离婚还是这样,我算是彻底看清这一点了。而这种状况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艾娃最后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梅,博克小姐,阿斯特太太都举起了酒杯,嘴里大声说着“说得好,说得好(hear,hear。)”,伊莎贝拉和公爵也赶忙照做了。另一边,被含沙射影了一通的威廉登时铁青了脸,却碍着眼下的气氛,一句话也不能说,只得将自己愤怒的神色用酒杯遮掩着。而伊莎贝拉总算明白了艾娃为何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想必是艾格斯·米勒的遭遇让她想起了与威廉离婚时千夫所指的局面,从而使得她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一点。
  艾娃先是优雅地向众人鞠了一躬,似是感谢他们对自己的支持,才转而看向了伊莎贝拉。
  “你会让我留下帮你打理你的慈善协会吗,女儿?”
  她以伊莎贝拉从未听过——恐怕连康斯薇露也从未听过的诚恳而又温柔的语气问道。
  你怎么说,康斯薇露?伊莎贝拉问道。
  如果那是我母亲真心想做的事情的话,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反对她去做。康斯薇露回答。
  她语气中悄然蕴含着的叹息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情绪引起了伊莎贝拉的注意。不过,碍着她们还在晚餐桌上,伊莎贝拉还要分心聆听宾客的谈话,注意不让威廉和艾娃吵起来,不能专注在内心与康斯薇露沟通,因此,一直到她与公爵长谈完后回到房间之中,她才有机会与对方好好谈谈。
  你真的希望让你的母亲插手到慈善协会的管理之中吗?伊莎贝拉那时在内心询问着。她似乎想要全面掌控慈善协会在追求妇女与儿童权利方面开展的活动,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随时可以与她谈谈,让她退出——
  “我不介意——”康斯薇露开口了,她在房间中飘来飘去,神色难以判断究竟是悲伤还是焦躁,她少有这样公开地表达自己情绪的时刻,显然只是在心中与伊莎贝拉喁喁私语不足以让她发泄出自己此刻复杂的情绪,“只是——我的母亲,她今晚的行为——”
  康斯薇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发现你的父母在死后才有所改变,是一件很讥讽的事情,伊莎贝拉。”
  “你原谅他们了吗,康斯薇露?”伊莎贝拉也干脆放弃了心灵沟通,出声询问道。
  “原谅他们与否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康斯薇露低声说着,“你必须明白,伊莎贝拉,曾经的我就是艾格斯·米勒。我太过于懦弱,以至于我和她一样选择了放弃抵抗,选择了让压力迫使我们崩溃,选择了最终走上死路。前段时间,当你以为我是在为艾格斯·米勒可能会遭遇的命运而感到难过的时候,伊莎贝拉,实际上,我是在为我轻易就放弃的生命感到痛苦,我为我的软弱而感到痛苦。我那时心想,就连艾格斯·米勒,一个遭遇了如此之多不幸的女孩都顽强的想要活下去。而我,身为范德比尔特家的女儿,又有什么理由那样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
  “那是不一样的,康斯薇露。每个人都有对人生的不同理解,有些人将自由与爱情看得比什么都重,有些人只要能有一口水与一口面包,哪怕一无所有也能继续活下去。你不能比较这两者,然后得出孰优孰劣的结论,这是不公平的——”伊莎贝拉忍不住辩解道。
  “也许吧,伊莎贝拉,可是看看艾格斯·米勒,原本说着想要活下去的她到最后仍然做出了与我当初一样的选择,这证明了至少本质上,以前的我与她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干坐着等待别人来拯救的类型,我们都是到了最后一刻需要自己努力的时候突然退却的人。因此,我根本谈不上原谅我的父母与否,我唯一该原谅的只有我自己当初的懦弱和胆怯,至少遇见你让我成功做到了这一点。而艾格斯·米勒没有这么幸运,所以她如今就只能坐在牢房中,等待绳子套上她的脖颈的那一刻,自以为那是解脱与赎罪,却让真正该得到报应的人逍遥法外。”
  说到最后,康斯薇露甚至有些激动,她平静了好一会,才喃喃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我只是希望米勒夫妇能够得到他们应得的惩罚。”
  范德比尔特家中,感同身受艾格斯·米勒所遭遇到的悲剧的,原来不止有艾娃一个。
  在那时,伊莎贝拉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被艾格斯·米勒那句话改变的不仅仅只有案件的输赢,或许还会有成千上万人的未来。因为参与这场案件的每个人似乎都从这场悲剧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看到了原本可以被他们改变的现状,看到了这个世界直白而又真实的一面,他们痛心的不仅仅是这个女孩的命运,更是自己的命运,从而决定要为此做出努力。
  艾娃是如此,公爵是如此,康斯薇露是如此,她也是如此。
  这就是为什么,在法官宣布艾格斯·米勒的判决时,她也在同时下定了一个决心,尽管就连康斯薇露也没有听到,尽管此刻那还是一个模糊的想法,一个虚无缥缈的计划,但就如同艾娃一般,伊莎贝拉也借此而决定了自己今后人生的目标。
  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此前有多么的天真,又是多么的无力。
  她对抗的不是玛丽·库尔松,不是她试图用舆论操纵的陪审团,不是厚颜无耻的米勒夫妇,而是这个时代。她数十个小时的辩护准备,她剪短的长发,她那来自现代的庭辩技巧,在整个时代前进的车轮面前,都不过是蜉蝣撼树,不值一提。就像希望能得到梨子的果农用对待梨子树的培育方式对待苹果树一般,只要种子没有改变,只要时代本质没有改变,她是无法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的。
  或许,那就是为什么在晚餐时,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转向长长的餐桌另一边,总是悄然注视着似乎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对餐桌上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的马尔堡公爵;偶尔与他那双深邃的,似乎盈满了她无从明白的忧思的浅蓝色双眼对视着,反复思索着同一个问题——
  那么她的丈夫,又从这场悲剧中看到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暗示了安娜做出123章行为的原因


第126章 ·Isabella·
  在拉铃后; 安娜仍然不见踪影。
  准确来说; 甚至根本就没有任何女仆——更不要说汤普森太太——上楼来看看她们的女主人,没有好奇为何她的早餐托盘在摇铃后仍然待在楼下的厨房,没有好奇为何铃声又响了第二次。两次拉铃后,伊莎贝拉在房间里困惑又不安地等待了足足十分钟; 期间一直侧耳聆听着静悄悄的走廊上不知何时会响起的脚步声,还与康斯薇露猜测着安娜是不是生病了。
  直到拉铃第三次未果以后,伊莎贝拉终于能够确定布伦海姆宫楼下肯定出了什么意外,并且开始考虑在睡裙外披上一件皮毛大衣下楼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的可行性——毕竟; 对于一个这个时代的公爵夫人而言,倘若说自己脱衣还是有可能照着镜子完成的艰难任务的话; 那么自己给自己穿衣简直比汤姆·克鲁斯每次不得不完成的不可能任务更加不可能。就在她踌躇不定; 在心中激烈地与康斯薇露争辩着能否靠自己的力量为自己穿上束腰时,更衣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睡衣外罩着一件厚厚的浴袍公爵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从他的衣着上看; 同样没能召来自己的贴身男仆为自己更衣的公爵已经实行了伊莎贝拉适才的计划; 得知了楼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警察现在在楼下; ”他简短地说明着,脸色十分难看; “他们才刚刚召集了所有的仆从去问话——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拉铃毫无响应,想必楼下根本没有人能抽得出空去处理楼上的召唤。我已经派伍德去与他们谈谈了,沃特小姐应该很快就能上来替你更衣——”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伊莎贝拉不解地问道,打量着公爵阴沉的脸色; “他们不可能是为了——”
  “公爵大人,切斯特先生已经在隔壁等着您了。”伊莎贝拉话还没说完,安娜的声音便忽然在房间门口响起,只见手里抱着伊莎贝拉今天要穿的衣服的她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公爵微微一屈膝,继续恭敬地说了下去,“就在刚才,哈里斯先生制止了警察对仆从的询问,坚持要求等您下楼以后再针对此事好好谈谈,因此,哈里斯先生让我来告诉您,他们都将在会客厅中等着您。”
  “我知道了,谢谢,沃特小姐。”公爵点了点头,倒也不忘向伊莎贝拉投来了似乎是让她安心的一眼,随即便立刻向更衣室走去,显然是急着想要赶紧更衣下楼去跟那些不速之客们好好谈谈。因此伊莎贝拉只得将刚才询问公爵的问题又向安娜重复了一遍,还顺口问了问她昨晚去了哪里。
  “很抱歉,公爵夫人,我以为在经过了昨天的庭审过后,您可能不会希望被任何人打扰,更何况您没有拉铃——因此我便擅自认为您昨晚不再需要我的服侍,过了凌晨便去歇息了。”安娜一边替伊莎贝拉系着裤袜带,一边回答着,她的态度温和得让伊莎贝拉无法挑出任何刺,尽管她本身也没有因此而生气,“如果您介意的话,下次无论您是否拉铃了,我都会前来确认您是否有任何需求。”
  “没事,安娜,我只是有些担忧,毕竟你也亲眼目睹了那场庭审——”
  “公爵夫人,您永远不必担心我的任何事情。”安娜立刻便回答着,速度之快,简直就像这个答案始终就在她的嘴边准备着一般,“服侍您是我的工作,而我不会让任何事情影响到我的工作。至于楼下发生的事情,想必您还没听说,公爵夫人,今天早上,米勒太太突然出现在西牛津县警察局,声称自己谋杀了米勒先生。”
  “什么?”伊莎贝拉大吃一惊,扭过头震惊地注视着一脸平静地说出这个消息的安娜,“这是真的吗?”
  这不可能是真的。康斯薇露同时在她心中说道。露西·米勒在法庭上那样的维护她的丈夫,对他的爱远远甚于她对自己的女儿的爱意,她没有任何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情——
  “恐怕是真的,公爵夫人。”安娜绕到了伊莎贝拉的身后,继续以无比平静的语气描述着,“警察今天早上已经去过了米勒家,确认了米勒先生的死亡。不过,他们也同时发现米勒家的那个8岁孩子失踪了。从刚才楼下警察们与汤普森太太的谈话来看,他们似乎怀疑米勒太太或许有一个同伙,不仅协助她杀害了米勒先生,还带走了小约翰·米勒。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召集了宫殿里所有仆从来问话,为了就是找出那个孩子的下落。我能看得出他们十分紧张这一点,这是可以想见的。毕竟,要是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人们可就再也不会信任警察的能力了。”
  说完,转到伊莎贝拉面前的安娜微微一笑,不知为何,那寻常至极的笑容却突然让伊莎贝拉脊背一寒,就像突然在一条普通的小溪中看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的深渊一般,让人刹那间本能地产生了想要退避三尺的冲动。
  “好了,公爵夫人。您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安娜的话语将伊莎贝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适才的想法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伊莎贝拉想着,瞥了一眼似乎也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只是在思考着露西·米勒突然犯下这样的罪行的康斯薇露,才向安娜开口了。
  “是的,安娜,早饭后我要前往村庄一趟,能否请你吩咐车夫为我备好马车,以及准备好我外出的服饰呢?”
  “您是想去村庄里打听一下米勒太太案件的内容吗?”安娜询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替您代劳,好让您可以留在布伦海姆宫中跟上事件的最新进展——我适才听摩根先生说,米勒太太似乎还提供了一些或许会影响到米勒小姐的案件审判结果的证词给警察,也许您可以与哈里斯先生商量一下这件事?”
  伊莎贝拉愣住了,就如同康斯薇露一般,此刻她也确信了露西·米勒的案件背后必然有着更多的隐情——从露西·米勒在庭审上的表现来看,恐怕她宁愿捅自己丈夫一刀,也不会愿意做任何可能改变艾格斯·米勒已经被判决的结果的事情。安娜说得对,这一系列在一夜之间发生的命案与变化的确让她想要赶紧下楼了解更多一些事件的内幕,以及与哈里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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