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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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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盛昀从实木台阶拾阶而上,走到陈熙彤面前,将她打横抱起。
  她眼底氤氲的水汽,他看得分明。
  两个男人一对视,刀光剑影。
  叶盛昀早些年和向维见过面,没想到重逢是这样的场景。
  他神色淡然地看着打了他老婆的人:“你喜欢许缨玲是你的事,别找我的人麻烦。”
  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比十句话都铿锵有力。
  向维也不是善茬,冲他讽刺:“打女人的是孬种,伤女人心的就不是王八蛋吗?”
  叶盛昀理都没理,抱着陈熙彤离开了现场。
  向维恶狠狠朝门板踹了一脚。
  五厘米的门板啊,“轰”地一声就倒掉了。
  小吴和夜场经理面面相觑,茫然对视五秒,抱头痛哭。
  太他妈吓人了。
  **
  叶盛昀也就把陈熙彤抱到楼下,拎熊猫一样把她拎到门口,衣服质量是好,可架不住地心引力,那么一拉,白花花的胸脯露了大半,她捂着胸使劲往他胳膊上砸:“挨打的是我,你干嘛生气!”
  叶盛昀拉开车门把她扔进后座,说是扔,手里的力道可把握的好,没摔着她,可那盒烟从兜里掉出来了,骨碌骨碌翻了个个儿,摔下后座。
  他看见,弯腰捡起来,上半身罩在了她身上。
  陈熙彤一抬头看着他的眼神就怕了,连忙解释:“我真没抽两口,戒了,真戒了。”
  叶盛昀脸色冷峻,把烟丢在她身边,直起身子,踢了踢她的脚,皱眉:“收进去。”
  陈熙彤把脚缩进车里,他“砰”一下把门关了,心思阴沉得她心里直打鼓。
  他也上车,开了车里的空调,没开音乐,一脚油门就上路了。
  窗户上铺了黑色镀膜,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车经过一九夜门口的时候,陈熙彤看见向维大步流星地走出来,在门口打电话。
  她见状难为情地辩解:“不是我惹的他,是他平白无故找上门的。”说完试探着问,“我是不是闯祸了?”
  叶盛昀没让她闭嘴,不耐烦道:“我开车呢,你别气我。”
  他很少为什么事生气,跟他接触过的人都觉得他脾气好,说他有气度。
  这回真被她气到了。
  不是装的,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强忍怒意虚伪微笑,实话实说,就是把你当自己人。如果刚才的不喜不怒是男人威仪,现在的不冷不热则是气急了在克制呢。
  先是因为复员要离开自己喜爱岗位了心情沉重,后又因为复杂的家庭关系难受抑郁,再加上要适应工作环境,除了在学习生活方面关心一下她,好像也没有其他可以为她做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未免太不近人情,特别是见了陈涣章一面,就更想温柔宠溺了。
  她爱抽烟,那就抽呗,偶尔抽一两支,不影响身体,又能让她高兴,何乐而不为?真给她买了打火机。
  她喜欢的内衣品牌他见都没见过,问女同事,人家那眼神意味深长。后来他买到了,也笑,眼睛一亮。
  她列的清单里有的,他买了,没有的,他做了许多功课也买了。
  后来她被人打了,他急匆匆地回来,给这些大大小小的礼物办了托运。隔天就运到了,当时顾着她的伤情,又是杂七杂八的琐事要忙,就没给她。今天想起来,兴高采烈地运到医院,门一推开,人不见了。
  要不是之前她出过事他也不至于那么着急。
  在医院走廊来来回回地穿梭,跑完住院部,又去前面主楼看了看。
  前两年职务调动得多了,哪一号人都认识,总医院这地儿,经常能碰见熟人,楼上楼下的医生、护士、病号,三不知哪个有过几面之缘,跑上跑下挺丢人的。
  过了一会儿他就被叫住了,一个特战队的老军士长在眼科暗室门口捂着右边眼睛说:“小叶啊,你这在医院练障碍跑呢,一小时几个来回,我眼都花了。”
  他听了害臊,挠着后脑勺问:“您看见我媳妇儿了吗?这么高,矮我半个脑袋,腰细腿长手软,脖子这后面长了颗小黑痣。”
  说的要么是大众特征,要么是微小的细节,人家少一只眼,年纪又大,哪能帮他找着。
  他也不想这么说,可陈熙彤刚拆了肋骨带,脸上的纱布也揭了,一天到晚穿着病号服,谁知道她跑出去的时候换了哪套,衣裳都是文佳惠置办的,他又不好惊动她。
  请了半天假,闷头找了一下午,准备回家看看,再没有就找警察局的朋友帮忙找找,结果李大爷说,她骑着摩托出去了。
  不管去哪都先去她店里看看,万幸找到了,摔在地上连腰都直不起来。
  他看她那样能不气吗?
  叶盛昀横冲直撞把车停在一栋别墅前,让她下车,没动粗,把门打开,曲着半条腿挂在车门上,等着她出去。
  就那个样子,她敢吗?!
  在外面受多大委屈她都不说,可只要他一出现,她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叶盛昀看着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笑了:“你别给我装样子,在外面作威作福,在我跟前就不敢了?你不想让我监视你一样锁定位置我能理解,但你至少到了地报声平安,做不到吗?人间蒸发一样突然消失,我差点报警了。”
  他几乎是一句一句平缓地说的这些话,越到后面越让人胆寒,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我说过你可以犯错,但得想想担不担的起后果,今天我发现,你只听进了前半句。”
  陈熙彤本来都被他镇住了,听完这句话没忍住笑了。
  她还有脸笑?
  叶盛昀气得掉头就走。
  谁让他训人的时候说得那么生动幽默,她笑能怪她吗?
  话是这么说,陈熙彤赶紧甩上门追他。
  本想扑上去抱住他,一不小心力道大了,两个人一起倒在草坪上,叶盛昀垫在底下护住了她,冷冷道:“起来。”
  陈熙彤死死绑住他,撅嘴耍赖:“不起。”
  叶盛昀重复一遍:“起来。”
  陈熙彤听他这个语气,迟疑两秒,爬了起来,低头坐在地上揪草皮。
  叶盛昀站起来抖了抖衣服,拍完灰往别墅走,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道:“坐那儿干什么,等着我扶你?”
  明明是他撇下她走了,那么凶,又怪她不跟上去,搞不懂男人。
  她拍拍屁股,转眼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喜气洋洋跑到他身边。
  叶盛昀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火气稍降。
  可她却在看到别墅大门的一瞬愣住了:“这是哪儿啊?”
  “我爸家。”叶盛昀给她解释,“我后妈几乎每天都在家,能照顾你,免得你到处乱跑,也省得我妈天天给你送饭了。”
  “噢。”
  她按了两下门铃。
  叶盛昀直接抬手敲。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叶翰忠套着粉色碎花围裙,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看见他俩很是高兴:“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给你们焖了虾,还有十分钟就能开饭了。”
  陈熙彤看着叶翰忠的打扮一愣。
  叶盛昀捅捅她,示意:“喊人。”
  她这才反应过来,叫爸。
  这是她第一回见叶翰忠。
  当初结婚的时候情况特殊,仪式也比较粗糙,请朋友热闹了一通就一哄而散了。
  她知道,他们双方家庭不同寻常,叶盛昀是怕办成了认亲大会,请谁不请谁,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
  今天之前,叶盛昀从来不进这扇门,要不是叶翰忠十几个电话再三邀请,她又整出这么多事,他这辈子都不会进门。
  叶翰忠心思很细,提前给他们买了拖鞋,手工编织的,草的,不伤脚。
  进门便知这栋房子是有女主人的。
  家政打扫得再干净,也不可能把家里布置的这么温馨。
  玄关显眼的位置贴着倒福,俗气地挂满了红红火火的中国结,屋内却用花花草草装饰得十分雅致。水培的,盆栽的,野生的,家养的。要么花枝招展,要么青翠欲滴。
  家具多红木,风格偏中式,客厅的沙发茶几都是木头做的,背景墙是一整面的绿叶荷花。
  三十多寸的小电视挂在正中央,不讲派头。
  机顶盒的线,电视线,电线,交错拧成一团,被假藤假叶那么一缠,不但不显得凌乱,反而和整体布置完美融合,相得益彰。
  叶翰忠想的也简单,都五十好几了,请设计师把家里打造的金碧辉煌没必要,到了这个年龄,生活得平静从容就好,最怕把物质上的繁华加诸在自己身上。
  陈熙彤没有在别人家东张西望的习惯,就看了个客厅,注意力被电视里的动画片吸引。
  叶盛昀也看见了,问:“小贝壳呢?”
  叶翰忠答:“楼上,你阮阿姨带着呢,没等你们就开饭了。年纪小胃口大,吃了就倒,每天七八点就迷糊过去了,睡着了也好,省得闹起来烦你们。”
  说到开饭,叶翰忠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锅里还煮着呢,你们先坐。”
  陈熙彤笑:“这么忙您怎么不请人来做事呢,您可一点儿不像大老板。”
  叶翰忠笑得憨厚淳朴:“什么大老板,就赚点养家糊口的钱,不是没请过人,上次请来把你阮阿姨一万多块的衣服放洗衣机里搅坏了好几套。人家说生活不容易,求你讲个人情,你能为难人家吗?”
  不是故意的,可以说是通用口诀。哑巴亏,吃了,从今往后万事靠自己。
  叶翰忠去厨房后,叶盛昀从茶几底下搜出个矮矮的小板凳,往屁股底下一塞就坐下了。
  那么长两条腿,直也不是,弯也不是,陈熙彤看着都替他难受,他就是不愿意跟她坐一起。
  背对着她,脑后勺隐隐约约顶着个笑脸。
  他复员回来,还是保持着每两个星期去趟理发店的习惯,把头发理得抓一把,发茬不出指头,看上去精神。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两分钟两剪子完事,也不要你钱,还发补贴,现在两个星期随随便便花掉五十块,在你头上胡搞,不符合勤俭节约的美德,也没多满意。
  那时候住院在床上一呆就是一整天,不能随便活动,他就搬凳子坐在床尾给他剪指甲按摩,头一低陈熙彤就注意到了他头发的长度,说人家白头发长得多或者快掉完了才理秃头,你这半月剪多浪费钱,还难看。
  叶盛昀当时就说你行你上,她还当真了,反正哪也去不了无聊,逮着他非要给他理一回,第二天就叫人捎了把电推剪等着他。
  男人最宝贝的是什么?一个是下头的兄弟,另一个就是自己头发,等同于脸面。
  叶盛昀怕过什么啊,头一次脸色绿成那样,几乎哀求,说宝贝儿咱不剪成吗?
  她吹吹电推剪,要他痛快点不要怂,是男人就要为说出口的话负责。
  他别扭地迟疑了一会儿,心一横,把头献给她了。
  条件不好,脖子上塞两片毛巾,小喷壶洒洒水,嗡嗡叫的电推剪就上来了。
  她寂寞啊,问,帅哥,你多大?
  二十七。
  有家室了吗?
  没,家里养了条狐狸精。
  她“哦”一声,给他理边界,小心用中指扒掉碎发,继续拉关系,帅哥,我给做个护理吧,保养加按摩,五百块一次,要不要试一下?
  他闭着眼说,太贵。
  算了,我这是一口价。
  便宜点我要觉得好可以给你们做宣传。
  那行,给你打个半折,就给二百五吧。
  万水千山总是情,再减五十行不行?
  行,我咬咬牙,放把血,成交,转账还是付现?
  你入戏还挺深呢。
  那是!万水千山总是情,哪有钱包掏不平。
  她说着说着激动了,忘记手上还拿着电推剪呢,一下蹭过去剪平了。
  他急了,怎么了?你是不是给我剪坏了?
  她心虚地摸了摸,骗他也骗自己,没事儿,挺好的,您就是当代唐伯虎,貌比潘安。
  他说你给我看看。
  她摁紧了他的脑袋,别动,再给你修修就完工了,乱动真给你剪坏了。
  她心想反正他也看不见,索性给他剪出个笑脸。
  没想到他会用两面镜子对着看,看完问她,人肉怎么做好吃。
  半礼拜过去了,头发也没长多少,她越看越过意不去,讨好地蹲在他身边叫他:“叶小哥哥,叶大帅,昀哥,昀神,叶律师,叶老板。”
  他都不理。
  她冷哼一声不伺候了:“臭流氓,王八蛋,傻大个儿,叶大猩猩,大混蛋!”
  骂着骂着手忽然被扯住,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捞了她的脖子,扶着她的腰,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把她按在了沙发上,一条腿在地上,一条腿跪在她两腿之间把她困住,扣着她的手腕,鼻头碰鼻头,低下头来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对,是咬,不是亲,陈熙彤吓坏了。
  木头做的沙发,垫了凉席,一块比一块硬,除了靠着他手掌的蝴蝶骨,哪都疼,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
  叶盛昀问:“你不觉得你错了吗?”
  原来他还以为他们没有多深的感情,可当他看到空无一人的病房,被风吹得飘起来的窗帘,还以为她从楼上跳下去了,是真的着急了。
  她不会知道他怀着怎样的心情四处找她。现在人找回来了,一个劲冲他笑,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回回都这个德行。
  他能怎么办?
  陈熙彤懵懂望着他,这副表情,轻而易举让他心软。
  他低叹一声,什么话都不想说。
  陈熙彤看他这样,醒悟了似的,真诚道歉:“对不起,我以后干什么都跟你说,真的。”
  语气里,能听出真心实意的歉疚,又说:“叶盛昀,我的店要倒了。”
  那是她和朋友们最后的回忆。
  原本想曲终人散会留下点印记,也给之间的青春留点睹物思人的念想,没想到世道是会变的,形势早不是从前的形势。
  之前她有底气说不差钱,不是有陈涣章那么大的后台,而是因为培植出了她自己的势力,每年有笔不菲的收入。
  那时候有小刺头做靠山,招兵买马很容易,她有威严,有震慑住那帮带着商人气息的白眼狼。没想到越喂越肥,越养越大,大到她无法控制和驾驭了。
  叶盛昀有几秒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温柔地说:“那就关了,在你找到工作前,我养着你。”
  陈熙彤耸耸鼻子:“可我是个散财童子,每天败家你会气死的。有时候看到妈为生计着急都会想,如果一开始我连钱都没有,还能嫁给你吗?叶盛昀,我不想拖累你,不想你像叶叔一样因为挣不到那么多钱愧疚,到时候,说不定你也会离开我的。”
  叶盛昀定定凝视着她的眼睛:“陈熙彤,如果我真的没办法满足你对物质的需求你会离开我吗?”
  会吗?
  不会。她会和他一起努力。花自己的钱,说话的时候腰板都直一些。
  叶盛昀就着这个姿势,坦诚地跟她讲:“那时候我问我爸为什么要离婚,他说他那时候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每天听到的都是妻子的抱怨,觉得自己没用,干脆放手给她自由。可我妈不是那么想的,她觉得自己的抱怨是催人奋进的动力,只是嘴上说,并不是真心嫌弃,每个人当然都希望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
  现在他们分开了,相互照应也没什么不好。我妈拿了钱心理踏实了,我爸现在和后妈在一起也过得很好,你看他和我妈离婚以后,是个多好的男人。有时候两个人不是不相爱,是没办法在一起生活,我们既相爱又相处的那么好,为什么要担心没有发生的事情?”
  “彤彤,你还小,没有到该为柴米油盐操心的年龄。想要什么就买什么,花出去的钱很多时候都是从别的地方省下来的,只要不贪心,过上衣食无忧精神富足的生活很容易。你的路还很长,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的期许,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陈熙彤微垂着眼睑若有所思。
  这时候阮凤萍下楼了。
  她穿着一袭黑色长裙,施施然迈下台阶,看到两人后顿了顿,不是很自然地打招呼:“盛昀……”
  她的目光落在陈熙彤身上,面部表情复杂了起来。
  叶盛昀慌忙起身,踢翻了脚边的板凳,咣当一响,也没把陈熙彤的神思拉回来。
  要是世上真有心灵感应她就信了,她从没对一个女人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头皮阵阵发麻,血液也在翻涌。
  她目不转睛看着阮凤萍,纹丝不动。
  叶翰忠听到客厅的动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大砂锅,土豆炖排骨的香味扑鼻,他把砂锅端到餐桌上,烫得缩手,捏着两只耳垂乐呵呵说:“你们快上桌,还有一道就齐了。”
  叶盛昀绅士地伸出手打破沉寂:“阮阿姨您坐。”
  阮凤萍回过神,走下最后一级台阶,端庄道:“你们坐。”
  叶盛昀把陈熙彤安置着坐下,去厨房帮叶翰忠端饭拿碗筷,剩下陈熙彤和阮凤萍面对面对视。
  僵了三四秒,阮凤萍拧开桌上的果汁,拿过陈熙彤的杯子给她斟满:“你和盛昀处得还好吗?他这个孩子沉稳心细,会照顾人,就是不怎么表达情绪,和他爸性格很像,有时候很难猜,但做什么事都有习惯,看起来乖张有主意,其实很踏实。”
  陈熙彤在陌生长辈面前一向局促,非常不喜欢听道理和教诲,很敷衍:“我们才结婚三个月,彼此也不是很了解,但沟通得很好,您放心吧。”
  和阮凤萍说话很奇怪,似乎说什么都尴尬,又似乎有很多话说不完,好在家里两个男人马上就来了,中止了无意义的话题。
  叶翰忠焖了一大锅海虾,颜色鲜亮诱人,一只有两根手指头那么大,叶盛昀没给她夹那些蔬菜,就是不准她吃虾。
  陈熙彤微不可见地撅了撅嘴,放回去不礼貌,扔进了他碗里。
  叶翰忠看见了说:“你不帮她剥就算了,还管东管西,哪有你这么做丈夫的。”
  陈熙彤没有明确表示,但心里是赞同的。
  叶盛昀喊冤:“爸,你不知道,她浑身上下都是伤,吃这些刺激性的东西会发炎。”
  无论他说什么叶翰忠都怪他:“那我买虾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做饭的时候你也没叫我不要放辣椒?你一个男人让妻子受这么多伤有脸了?”
  阮凤萍也责备:“是啊,她身上有伤你也不注意节制,饭前那点工夫也要按着她亲。”说着又拉了拉丈夫,“两口子的事你也管。”
  叶盛昀耳根有点发红。
  叶翰忠还没说够:“你这么对人家,人家父母看到了会怎么想?儿行千里母担忧,这闺女出阁更难受,能不能对你媳妇儿好点?”
  叶盛昀不说话。
  陈熙彤幸灾乐祸地笑,也没觉得自己多惨,向着叶盛昀,替他说话:“您别说他,我爸妈才不会心疼,嫁给他以后我每天都很开心。”
  叶盛昀在桌底下攥着她的手,相视一笑。
  叶翰忠看着小夫妻眉目传情,笑了笑:“好不容易出个头还出错了。”
  陈熙彤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娇嗔道:“改天再找您撑腰。”
  叶翰忠前半辈子没被认可过,对“撑腰”这两个字十分受用,笑容可掬。
  一家人其乐融融,只有阮凤萍掐着自己,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抿紧了唇。
  **
  陈熙彤住院这些天都是干洗的。
  隔个三四天才会洗头,打盆热水放桌上,整颗脑袋都恨不得探进去,时间久了颈椎受不了,求着叶盛昀快点洗。
  有时候坚持不住了一抬头,水顺着脖子灌进领口,指着位置让叶盛昀擦,每次都找不准,在她上衣里蹭来蹭去,别人看见了,能让他臊得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脖子根。
  总之很麻烦。
  将近一个月了,她终于可以自己洗澡了。
  热水兜头淋下来,她如鱼得水地撒欢,要不是在叶盛昀父母家,她能高兴地唱歌。
  叶盛昀给她拿了两套新毛巾,怕她在浴室里摔跟头,念念有词地嘱咐她一定要穿鞋。
  她嫌她啰嗦,穿着小背心用脚蹭着没沾水的地砖:“哪儿滑?哪儿滑?”
  叶盛昀把两条毛巾搭她脑袋上:“地不滑,你滑,跟个泥鳅似的,你看摔了我不揍你。”
  陈熙彤就没当回事,乐滋滋地在浴室冲了半钟头,倒没摔跟头,莲蓬头一关,转身脚下一滑,撞瓷砖上,大拇指指甲劈了个口子,血流如注。
  出来的时候她做贼心虚,竖着两只耳朵,迈着莲步小心翼翼往客房走,没撞见叶盛昀,碰到了阮凤萍。
  阮凤萍就知道她头发要滴水,给她送来头巾,视线落在她脚上,关心道:“这是怎么弄的?”
  陈熙彤舔了舔嘴唇。
  阮凤萍马上说:“你坐旁边等一会,我给你拿药。”
  **
  陈熙彤坐在椅子上,认真看着阮凤萍给她包扎伤口。
  阮凤萍的动作轻柔小心,上药前会用嘴吹一吹,用棉棒蘸了碘伏涂抹均匀,再吹一吹,混着空调的凉气飘在她伤口上,没有多疼,就是缠纱布的时候会有轻微的刺痛,她安静地观察着阮凤萍的表情,忽然觉得有妈的小孩真好。
  以前每年生日都会收到来自母亲的礼物,就是不知道母亲是谁,有阵子特别难过,把五六年的礼物都扔进了垃圾桶,事后又后悔。
  她不知道自己的亲妈为什么要撇下她,后来陈涣章喝了酒,气急了说是跟别的男人有染了。
  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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