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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刀与断情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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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要用上他几十日,便没计较这细微之事,跨步向前,又伸手摸上了他的脸颊。
他的脸颊竟然也在颤抖,一双眼睛仓皇得有些可爱,我凑了过去,用舌头舔了舔他的眼皮,他便怕得更厉害了。
我顿觉有趣,狂笑出声,打横将他抱起,进了室内。
这一进便又是数十日,缠绵于床榻之间,连吃食都是佣人送进来的,我想去练功了,但身边并无可信之人,又不愿去密室,便只得等。
好在苏风溪终于从冰原处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我又在同司徒宣缠绵,我知他站在门外,便肏弄得司徒宣更狠辣些,司徒宣似在惨叫似在欢愉,几番晕厥又被我扯弄回去,最后只得像小动物似的绝望哭泣。
我泄了出去,披着影卫离开时留给我的黑色大氅,出了房门。
苏风溪抱着剑,立在了房檐之下,身上未染一片雪。我见他那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便觉得怒从心中起,但我压抑着,不想同他吵架。
“东西送过去了?”
“送去了,左护法很是开心,只道谢过教主。”
“他应当谢你,谢我作甚。”
苏风溪没反驳这句话,只是突兀地问:“这件大氅,教主之前送了何人?”
“我心爱之人,”我飞快地说出口,半是炫耀半是试探,“他心疼我冷,便将这件衣服又转送给我。”
“属下一贯喜黑。”他低垂着眼睑,叫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他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一件衣服罢了,我心中狭隘要计较些,他又不是这样性子,计较个什么。
我不愿示弱,便拿话顶他。
“唯独白色的能做出两套来,但你硬要送人,我又能如何?
“苏风溪,我喜欢你穿白衣。”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却不再说出声,我觉得无趣,便想回房间。
我刚刚转过身,就听见他问:“你心爱之人是谁?”
“与你又有何干系?”
我从未将影卫同苏风溪引见过,下意识地不想让我最信任的两人有所勾连,心术权谋倒谈不上,只是不愿他们成为好友,落得我一人。
“教内这一年暗涌不断,教主须多留些心,莫要看错人。”
我唯一看错的人,是师兄你啊。你既要将我推开,又为何说这些话来,平白叫人误会。
我冷然道:“你若怕司徒宣寂寞,自可去陪他,若想同他交欢,径自去,不必知会我。”
我等了又等,苏风溪不再说话了,司徒宣的房子,我亦不想进了,索性提了内力,径自回了自己院子。
第22章
我同苏风溪闹了别扭,但影卫离了魔教,偌大的魔教,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他。
那并不是一种完全的信任,只是我对谁都心存怀疑,对他还放心些,我心里知晓,纵然他得知一切的真相,也很难对我生起杀意。他们这些有正道底子的人,惯常狠不下心,我爹教我和苏风溪的时候,他连一只母鹿都舍不得杀,还要我杀两只,分给他一只搪塞过去。
他为我护法,我安心修炼,他倒是也给我送饭,送得却不怎么精心,大多是我不喜欢吃的东西。他也不会像苍牧一样喂给我吃,东西放在我身边,便径自离开了。如此反差下来,我更想我的影卫。
我或许对苏风溪是抱有好感的,但太轻微了,轻微到轻轻一吹,就吹散了,更多的便是不甘心,本着你们不叫我舒坦,我亦不叫你们舒坦的想法,肆意妄为。
他们都打不过我,便只能任凭我磋磨。
魔功似是一下子畅通起来,修炼了数十日,已然触碰到了三十层的边缘,随着魔功的提升,我能明显地察觉到性格更加不受自己的掌控。苏风溪不过是为我拿了个橙子,我便像突然发了疯,将整个餐盘扔到了地上,手指握着赤炎剑,花费了极大的意志,才将那一抹杀意压抑下去。
苏风溪似是被我吓到了,他站在我的身侧,不发一言,过了许久,才问我:“好些了?”
我气他不阻拦我,甚至一句话也不愿说,真真做到了袖手旁观,便指了门口,叫他滚。
他神色复杂地瞧了我一眼,转身便离开了,临走时也没唤小厮进来收拾,我猜他是怕我杀人泄愤。室内又只剩下了我一人,我的衣衫都湿透了,整个人身体软成面团,赤炎剑自手中滑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暗卫,去,跟着苏风溪,看他干什么。”
我合上眼,躺了一会儿,稍微回复了力气,叫人收拾了房间,隐隐有些后悔刚刚又同苏风溪闹翻,但这点后悔,在暗卫回来后告知我苏风溪去了司徒宣的院子后,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提着剑,眼前都是赤色的红,提起轻功便去了司徒宣的院子。我刚刚落下,房内就传来一声叱呵:“谁在门外?”
我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改了直接冲进去的主意,从袖中取出一把尖针,飞速地射进窗内。
那一把尖针均淬了毒,一共108根,是我娘手札里,留给我保命的手段,只能用上一次。我将它们尽数射出,便是想见见,苏风溪待司徒宣,到底有多真。
门内传来了几声闷哼,伴随着司徒宣的号啕大哭,我顿时觉得无趣起来。
我推开了房门,看着被苏风溪紧紧护在怀里的司徒宣,苏风溪的脸色苍白如纸,后背上扎着数十根毒针。他怀里的司徒宣却丝毫未受伤,依旧漂亮地哭着,见我进了门,反手抱住了苏风溪,跪在了地上,苦苦求饶道:“请教主救他,救他啊……都是我的错……若要惩罚,惩罚我一人便是。”
我没理苏风溪,只是笑吟吟地去瞧苏风溪,苏风溪却别过了脸,不让我看,似乎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毒针初始不过让人无法动弹,一日之后,才会真正要人性命。
我撩起了袍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温的,还是我送来的上等茶叶。我每次来时,可没有这么好待遇,再看那司徒宣的衣着,明显是细细挑选过的,会情郎就是不一样,爱一个人,巴不得自己在对方面前是最好的,亦巴不得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对方。
司徒宣爱苏风溪。
苏风溪爱司徒宣。
唯独我是个恶人,拆散这对有情的情侣,亦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我的眼前红色更深,茶桌也因为魔功暴动而隐约颤抖。
我勾起了笑,去看司徒宣:“想让我救他?”
“想,我想!”
“你帮我个忙吧。”我曲起手臂,托着腮,看着司徒宣,诱惑似的开了口。
司徒宣踉跄着站起身,便要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裳。
我瞧着他狼狈的模样,笑得肩膀耸动,又摇了摇头。
“你脱衣服作甚,折磨你,我都玩够了。”
司徒宣呆愣在原地,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骤然睁得极大。
“他身上针,你自可随意拔下,褪了他的衣服,抱着他过来让我肏一肏,我便救他。”
我缓缓地说完了条件,双眼却盯着苏风溪的身形,他显得平静极了,侧过的脸冷静依旧,没有眼泪没有质问没有一丝的波动,仿佛我用尽千般手段,也难以叫他抬一抬眼。
司徒宣却如遭重击,他的手压住了胸口,硬生生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
“你身子太弱了,回头我唤医师,好好为你调理。”
话音刚落,司徒宣又吐了一口血。
罢了,他活多久与我有何干系,左右不过用上几年的东西。
我以为司徒宣会犹豫很久,他却很快下了决定,亲自拔掉了苏风溪身上的针,又将苏风溪身上的衣衫褪去。苏风溪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任由着司徒宣的动作,司徒宣忍不住落泪,他的血与泪,滴在了苏风溪赤裸的胸膛上——像下一秒,他们就要滚作一团似的。
司徒宣最终还是吃力地抱起了苏风溪,挣扎着向我的方向走。
我不知道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我知晓那决计与喜悦和畅快无关。
不过十几步,司徒宣却走得很慢,他终于走到了我的面前,我伸出了双手,试图接住苏风溪。
偏偏在这一刻,门口处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话语。
“庆儿,我回来了。”
我的手下意识缩了回去,司徒宣见状狠下心,抱着苏风溪,飞快地后退了数十步。我还伸着手,模样有些可笑,似乎很快就能触碰到苏风溪的身体。
但我还是收回了手,掩饰似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了想,又多倒了一杯,对着门口那张我思念了数十天的脸道:“苍牧,你回来了。”
苍牧逆着光跨进门,挡住了一片光亮,他神色如常,眼内却有隐约的怒意,语调却依旧从容的:“庆儿可还要同炉鼎修炼?”
“不了。”我飞快地说道,又把桌上的茶掷了出去,叫他去喝。
他接了茶盏,喝了茶,又将茶盏推回到了桌面上。下一秒,他纵身越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了手。
我低头瞧了瞧他粗糙的手指,抿了抿嘴唇,将自己的手指也搭了上去。他握住了我的手,我站了起来,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随意扔向了司徒宣的方向。
“解药,莫要再吐血了。”
握着我的手掌更用力了些,我反手捏了捏他的手,挪了挪手指,换成了十指相扣。
我同苍牧并排向外走,身后却传来了苏风溪的声音。
他声音不大,话语却极有力:“他非良人,教主当心。”
我觉得特尴尬,他这话不只我听到了,司徒宣和苍牧也听到了。
相比较为司徒宣挡针的苏风溪,我觉得我还是信苍牧一点,脚步未变,我同苍牧,终于走出了这间房门。
第23章
那日的事终究风平浪静地过了,我心知理亏,便刻意缠着苍牧,不叫他隐藏身形。他也不知作何考虑,便真的不再隐身,对外我称他为我的朋友,苍乃大姓,也几乎无人将他同正道苍家联系在一起。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第二日苏风溪便来问我,那人是否是苍家除名的嫡长子。我心知他是担忧我的安危,但总是按捺不下莫名涌起的怒意,只道这事同他毫无干系,便干脆拂袖而去。
我越发信任苍牧,连魔功的副作用也说与他听,他便亲自督促医师为我调理身体,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到底是一份心意。
苍牧在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年底,魔教上下也开始准备起来,连门口的松树都裹了一层漂亮的丝带。这番奢靡的做派,自然来源自我爹,他曾道白雪皑皑过于寡淡,便亲自拿了江南的绸缎,裁剪了系在树枝上。
我爹那时的炉鼎也惯着他,一箱子上等绸缎被我爹挥霍一空,底下的管事有些为难,犹豫着要不要劝,那炉鼎便叫人从自己的庄子里抬,用尽了一半累年的上等绸缎,才将常入目的每一处景缠上丝带,又叫人赶制了数百盏灯笼,虚虚地挂着,好叫我爹在晚上也能看得见他喜欢的景色。
我那时尚且年幼,只觉得夜色风景好看,便跑得飞快地摆脱了仆人,独自去赏夜景。踏着皑皑白雪,在灯笼和丝带中穿梭,只觉得如梦似幻。
这也让我在撞见我爹同人交合时,吓了一大跳。或许吓到我的不是他们在灯下交合之事的本身,而是我爹冷漠的、与一贯温柔完全不同的脸。
我下意识地后退,我爹向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极快地挪开了视线——我知道他必定是看到了我,只是不耐烦抓住我罢了。
我不敢转身离开,很怕他突然抓住我的背后,我也不知道在怕什么,或许是杀意,或许是惯有的世界崩坏掉。
但我很快无法再后退下去——我撞上了一个人的大腿,又几乎是立刻地,被对方抱了起来。
那人身上有淡淡的草药香,很好闻,我下意识便放松了一些警惕,压低嗓子道:
“你是谁,快放我下来。”
“我是你爹的炉鼎,这里不该是你在的地方。”
他便就着抱着我的姿势,提了内力,几个闪身,便远离了那片风景最好的地方。
他径自将我放在了院落门口,我的脚刚一落地,就扭过头,要去看他的容颜——他长得真好看,眉清目秀,端得是风流倜傥的模样。
或许小孩子都有喜欢美人的本能,我下意识地抓紧了他衣裳的下摆,奶声奶气道:“你不要走,我不要叫你走。”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手捏着我攥着他衣衫的手,轻而易举地将我的手挪开,我撇了撇嘴,便要哭出来——下一秒,却重新落在了他的怀里。
“真是和你爹一模一样的性子。”
我似懂非懂,只知道将他的话语全都记下,又缠着他同我玩儿。
他问我要如何玩儿,我便指向不远处的灯光,只道:“想要飞,想要在光里飞。”
他曲起手指,狠狠地刮了一把我的鼻梁,却提起了内力,带我飞了一夜。那时我尚且年幼,不知道他须耗费多少精力,才能一直在林间穿梭,我只觉得快活极了,一直在笑个不停,夸他好棒。
在第一缕晨光划破黑暗、林木间的灯笼终于燃尽的时候,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抱着我站在了院子的门口。
我困极了,头一直在向下点,攥着他胸口的手指也有些许放松,我强撑着困意,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半梦半醒间,似是听到他低喃:“白明玄,我是你爹的炉鼎。”
“庆儿……
“庆儿?”
我骤然回过神来,看向苍牧,歉意道:“刚刚走了神。”
“在想什么?”苍牧接着问我。
“些微小事,不值一提。”我诧异于苍牧的敏感,但还是不想事无巨细全同他说,我这么答了,苍牧却不大高兴,但也没有再问。
刚刚的记忆像是突然插入在脑海里似的,过往我一直认为我同白明玄唯一的交集,便是那一夜我爹荒唐的提议,却未曾想过,竟然在许久之前便有交集。
若是因为年纪小,将这事遗忘了,又为何突然会想起——像这段记忆深藏在深处,静静地在某个点重新浮现。
那我失去的记忆,仅仅只有这一件么——会不会有无数段记忆,从我的大脑中抽空,悄无声息、像从来未曾发生过一样。
我所知晓的、能够改变记忆的事物,只有我爹留下的断情水——我曾经服用过断情水么?我所遗忘的、足以让我动情的记忆,究竟是什么?那些记忆,还会如这一段一样,在某一天骤然想起么?
苍牧伴我最久,这一切,他知晓么?
第24章
除夕终于来了,我提前一天去东院见了见两位夫人,她们正在绣花,聊得很开心的模样,我坐在屋顶上自上而下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她们的生活中并不需要我,我保她们余生富裕安宁,她们为魔教留下下一代。我回房想了想,又支走了影卫,叫暗卫去做准备,年后便将两位夫人送去恶人谷。恶人谷算得上是江湖难得的中立势力,当年曾欠下我爹一个人情,庇护两位夫人和未来的孩子,当无大碍。
我原本只想同苍牧一起过除夕,他却瞒着我,叫了苏风溪和司徒宣一起,我们四个人不尴不尬地吃了晚饭,一顿饭也没说几句话,便各自散去。
等苏风溪和司徒宣走了,我揉了揉眉心,压抑着火问道:“大过年的,为何叫上他们,非要叫我不痛快。”
“到底是教主的人,看不见也无法当作真的不存在。”他不咸不淡地顶了一句,双手抱剑胸前,直直地立在我的身边。
我满肚子的火气就一下子撒不出来了,到底这事算我对不起他,只得退了一步,道:“以后不要再一起凑了。”
“庆儿舍不得那苏风溪的。”他语调平平,又讽了一句。
一句话叫我压抑的火又蹿了起来,卸了手指,抬头去瞧他:“莫要再说了,今日正是除夕。”
“教主心虚什么?”他这是不想闭嘴了。
“影卫,你逾矩了。”这话我脱口而出便觉得不对,又拉不下脸去再说些软话。
苍牧面色变得更加冷硬,他放下了手臂,径自向外走,竟是想不与我共处一室了。我心底发急,暗暗去抓他的手,他的衣袖太滑,竟然就那么自我的指尖滑了出去。
我别过脸,冲着他已走得很远的背影喊道:“站住!”
他身形微微一顿,竟然继续向前走了,我顺手抽出了赤炎剑,向他的方向掼去。他像是身后长了眼,极为自然地侧身避开。赤炎剑越过他深深地扎进了墙里,我的眼前也骤然变得一片通红,像泡进了血液里。
在我的视野里,苍牧冷冷地盯着我,嘴唇开合似在说些讥讽话语,我头痛欲裂,脚下也像是踏进了棉花里,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荒诞不经。
我解开了腰带,又抽出了内里极细的琴弦,琴弦骤然伸长锁住了苍牧的脖颈,我瞧着他骤然苍白的脸,勒紧了琴弦,鲜红的血液自相交处缓慢流出……
“庆儿……”
“庆儿……”
“爹,你喊我作甚?”
“你可喜欢我的琴弦。”
“不喜欢。”
“为何?”
“你拿它要杀了苏哥哥。”
“若琴弦在你手中,你待如何?”
“自是毁了它。”
“罢了,左右是个玩意儿,送你便是,你若想毁了就毁了吧。”
“爹,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给你吧,也留个保命的手段。”
眼前的血色稍稍变浅,我瞧见了苍牧痛苦的脸,他没有丝毫的反抗,双手死死攥着衣衫,克制着求生的本能,神色不见讥讽痛苦,竟有些许宠溺同释然。
我猛然清醒,松开了握着琴弦的手,被拉伸到极致的弦失去外力,骤然断成数段滚落在地,苍牧的脖颈鲜血淋漓,今早刚被我换上的衣裳被红染透。
我急切地冲了过去,想去查看他的伤口,却被他一手抱住,他沙哑着嗓子道:“别怕,只是皮外伤,不要怕。”
我不知道为何,浑身都颤抖得厉害,眼前似有无数景象一一闪过,最终定格的是近在咫尺的血红。
苍牧的手还在顺着我的后背,他脖子上的伤口不再淌血,但依旧触目惊心。我唤了医师为他处理伤口,忙前忙后折腾了一夜,他的视线却始终追随着我,像之前的别扭、争执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第25章
新年第一日,苍穹下了战帖,约我百日后黄山之巅一战。这时间约得微妙,也刚刚好。
魔教有了传承,即便我输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魔教教众自可散去,蛰伏一段时间,再拥立少教主继承魔教。
也因为这个原因,苍穹不会对我手下留情,这场战斗不死不休。
正道需要魔教,魔教亦需要正道,外界有死敌虎视眈眈,对双方都是好事。
苍牧在病床上问我,为何断了自己的退路,我将药碗搁置在了一边,笑着反问他:“你认为我会输?”
魔功有魔功的限制和弊端,自然也有它的好处,论剑术我或许比不上苍穹,但靠着内力,便是五五开。如若此次闭关突破,我的胜率便能升至九成。
或许是我的回答太出人意料,苍牧默然了一会儿,又道:“教主会赢的。”
“你放心,点到为止,你的弟弟也算我的弟弟,我不会伤他的。”承诺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我瞧着苍牧骤然变亮的眼,又把想阴奉阳违的心思压下去了。
仔细想想,我同那苍穹又没有什么死仇,倒不如卖苍牧一个面子,轻轻放过便是。
入关前,我将把两位夫人送去恶人谷的事交付给了苏风溪,并非我不信任苍牧,而是不想叫他为难。
苏风溪领了命,却并不退去,他站在台阶下,静静地看着我,无悲无喜。
我也突兀地难过起来,自从我继承魔教,继承司徒宣,我和苏风溪再也做不到像曾经那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过了许久,他转过身去,留给我一个渐渐消失的背影。
曾树下比剑,曾踏水而行,曾亲密无间,以为个把人不会有什么干系,曾情意绵绵,以为对方触手可及欢愉近在眼前。
一转眼,便生疏到不愿多说一句话,不愿再多看一眼。也曾想过再灌他一次断情水,但一日不杀司徒宣,一日便绝不了后患。断情断情,忘的许是记忆,唯有爱意,绝不了,断不掉。
我心里有些难过,走了几步,却撞进了苍牧的眼里。他身上只穿着里衣,似是刚刚醒来,过来找我。
我便收拢心情,将外套褪下披在了他的身上:“身体还未大好,出来作甚?”
“我在梦中见你似乎在哭,便出来找你了。”他说得自然,像是真这么回事似的。
“我在梦里哭,你有安慰好他么?”我将他揽进怀里,随口问他。
“我知晓那是个梦,就告诉自己要醒来,去找你。”
他轻轻的几句话,撩得我心头暖意洋洋。我同他一起回了房间,刚刚的怅然若失,似乎一下子就消散了。
第26章
这一次闭关便又是九九八十一天,停滞许久的魔功接连突破,升到了第三十五层才将将停止。距离出关尚有十一日,我便又翻阅我爹留下的手札,去找寻那“灯下黑”的含义。
翻阅许久,依旧没什么效果,倒是又翻出了不少贴身的暗器和伤药,每一项上面都贴着我爹留的字条,他这人也有趣,留言向来与众不同。
“保命”“解毒”“止血”,这类倒是寻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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