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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殿下请更衣-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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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色一如既往平淡,目光只停留一瞬,便又垂下,敛了眉眼,老老实实的跪着。
今早他求见皇帝,被拒,于是自觉的跪在殿前。
温禅知道皇帝不会重罚他,毕竟他身份特殊,最多给些小惩罚,做做样子。
皇帝处事果断,刑罚分明,但是对上温禅就不是这样的,原因要从十几年前说起。
据说温禅一出生母妃就亡故,年幼时体弱多病,有一次病得严重,又碰上“东旱南洪”这样的大天灾,众人纷纷猜测九皇子是天上神仙转世,若是九皇子此次病逝,西凉将死无数人陪葬。
而奇怪的是,小温禅的病一拖数月,灾情一点改善都没有。
碍于舆论,并不喜爱温禅的皇帝无奈发布皇榜,千金求医。
皇榜刚放两天,就有一位老和尚进宫拜见,废话不多,直接提出要看九皇子,皇帝便派人抱来了奄奄一息的温禅。
老和尚道,“此子多病缠身,命系西凉只因名字出了问题,若是将名字改一改,则可缓解他身上与西凉的羁绊。”
说罢便大手一挥,写了个“禅”字出来,这便是温禅名字的由来,老和尚临走时还带走了温禅的胞弟,特地叮嘱不可给温禅冠字,否则会重蹈覆辙。
自那日以后,温禅的病竟真的渐渐好转,西凉的天灾之难也终止,皇帝感念老和尚,拨款将京城方圆的寺庙全都修缮一番,每座寺庙中,都有一个“禅”字。
温禅能在皇宫中安安稳稳的生活,和太子一样独享一宫,即使没有母族傍身,也潇洒自在,不论犯了什么错,皇帝都是轻飘飘的给个不痒不痛的处罚,皆是托那老和尚的福。
命系西凉的温禅,在皇宫中就是个特殊的存在。
这次偷跑出宫,搁在谁身上都是大罪,可换了温禅,也许就这么跪一跪,事情就翻篇了。
可是这些,旁人都不知道。
梁宴北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忽而走上前来,停在温禅身边,什么话也没说,动手解下了自己的外袍,反手披在温禅身上。
温禅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做,惊了一下,抬手要脱,“你做什么?”
梁宴北轻轻按住,低声道,“晨起寒露重,应该穿厚些,小心冻凉。”
温禅不想牵连梁宴北,“我穿得够厚,用不着你的。”
他握住温禅的手腕,因为离得近,漂亮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他,里面似藏着莫名情绪。
梁宴北道,“好好披着。”
不知为什么,温禅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因为梁宴北看起来比他要更坚定。
说完梁宴北起身,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轻捏了一下温禅的脸颊,他的手很温暖,在温禅凉凉的脸上留下令人悸动的触觉。
梁宴北也没再议事殿留多久,出来时还带着皇帝身边的贴身李总管。
李总管小跑而来,亲自弯腰去扶温禅,“哎哟九殿下,您这金贵的身子,哪能受得了,陛下见了岂非心疼,快起来!”
阿福一喜,也帮忙搀扶。
温禅起来的时候看了梁宴北一眼,见他正一脸笑意,知晓是他在皇帝面前说什么了,他叹一口气道,“无事,本宫特来请罪。”
他没想到梁宴北会这样鲁莽,生怕皇帝一个牵连,把才立了功的梁宴北冷落。
“可别这么说,陛下请您进去呢。”李总管笑呵呵道。
跪了有一会儿了,温禅膝盖疼得厉害,他微笑着正打算应答,却听梁宴北道,“李总管,我离京的这几个月,陛下身体可安康?”
几人都没想到他会突然关心起皇帝的身体来,李总管神情一愣,继而道,“陛下龙体甚好,除却前些日子换季的时候患了几日风寒,一切都好。”
“奥——”梁宴北一脸担忧,“换季的寒流确实需要多注意,离京几月,我对陛下的圣体甚是挂念,回来的路上途径一城,城旁有座长满野人参的山,城中人都以买人参生活。”
“据说这种野人参比普通人参有灵气得多,十年以上就可强身健体,治些小病小患,五十年以上可治疑难杂症,超过百年就可洗精伐髓,换骨重生。”
“我正巧得了根五十年的,改日给陛下送来,聊表心意。”梁宴北道。
温禅见他一串睁眼瞎话说下来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莫名的感觉好笑,哪有什么野人参,分明就是他为了拖些时间跟李总管瞎扯而已。
果然李总管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听闻梁宴北要从人参,脸上才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跟在皇帝身边数十年,早就见惯了各种途径他手给皇帝送东西的官员,因此见怪不怪,道,“梁公子真是有心了,您的心意我会如实转告陛下。”
“多谢李总管。”梁宴北应道,目光一转看向温禅,“九殿下看着身体弱,改日也给殿下送一棵。”
“多谢梁公子。”温禅这次倒没再说不必,大方的收下。
“既如此,臣便先行告退。”梁宴北冲温禅行一礼,又冲李总管道了别,才转身离去。
待目送梁宴北走远之后,李总管才再次出声提醒温禅。
经过梁宴北一番拖延,温禅的腿已经没那么痛了,刚走动身上的衣袍就往下滑,匆忙扶着时,才想起来梁宴北的袍子还没还给他。
衣袍上带着暖意和梁宴北的气息,萦绕着温禅,让他觉得无比温暖。
下次见面再还吧。他想。
进了议事殿,殿内虽然没有外面冷,可也有些冻人,深秋是个尴尬的时节,若是烧暖炉,又会觉得热,可不烧吧,这空荡荡的大殿又漫着寒气。
温禅去了外袍走向内殿,见了在案桌上批阅奏折的皇帝,便跪下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一见到他就感觉颇是头痛,他觉得面前这个不是他儿子,倒像是个活神仙,每天都得供着。
“起来吧。”皇帝平淡的声音传来,“出去的这几个月,可有遇到有趣的事?”
温禅寻思着在自己爹面前也没必要隐瞒这些小事,于是诚实道,“确实比在皇宫中有意思许多。”
皇帝不动声色,暗自思量了一会儿,道,“老九啊,你既不愿念书,也不愿习武,宫里也没个人陪伴你,确实无趣了,不若朕为你寻个皇妃,好过你独自一人生活。”
突然间这般体贴,温禅简直有些惊悚,忙道,“父皇,臣还没有寻皇妃的意向。”
“你也不小了,是时候成个家了。”皇帝道,“有了皇妃之后,朕封你个王爷,在京城里赐宅与你,总好过在皇宫里孤单。”
不小了?他才十六!上辈子纳妃也是在二十七岁,怎么这一世要早十一年?
“太子还未纳妃,儿臣怎敢越矩?”温禅把太子拉出来挡箭。
谁知皇帝道,“也是,那朕也一并给他纳个妃子,喜上加喜?”
温禅一听这还得了,把太子也给拖下水了,慌张的跪下,“父皇恩赐,儿臣无福消受。”
皇帝似乎料到他会拒绝,继而道,“既然你不愿纳妃成家,那我便将你送入京城宁兴书院习书,你可愿意?”
温禅一听便知道他要在这两个之中做出选择,两弊相衡取其轻,他果断选后者。
忙道,“多谢父皇,儿臣定当改过自新,好好学习。”
第62章 甲等
宁兴书院是京城中相当有名望的书院; 里面都是些官宦子弟和富贵公子,传闻最小的学生十五岁,最大的学生近三十。
这个时候还未创办男女共读的书院,所以一般进宁兴书院的公子,非是将来的朝廷重臣就是富甲一方的名门大族。
温禅是一个例外,他是唯一一个进民间书院念书的皇嗣。
一大早就被阿福从温暖的床榻上叫醒,温禅困得眼皮子直打架。
他要乘车出宫; 前往书院,所以要比旁人早起一些时辰,眼下东方刚刚破晓; 鸡鸣声远远传来,彰显着皇宫的宁静。
洗漱更衣过后,阿福端来了早膳,对温禅道; “殿下,圣上特地下了令; 不准奴才跟着伺候,笔墨纸砚以及书院要习的书奴才都放进了书袋,殿下若还有其他需要,奴才现在就去准备。”
一听不能带阿福; 温禅的尚是惺忪的眉毛微微皱起,随后又松开一些,“你找个食盒,装些糕点我带着去。”
阿福听令; 把糕点装好放进书袋中,找出了温禅要穿的大氅,又催了两边,温禅才不紧不慢的出殿。
门口的马车早就候着,温禅上了马车接过书袋后,对阿福道,“你在殿中闲着无事就多教话话说几句,之前学的它是一句都不会说了。”
话话就是梁宴北送来的那只鹦鹉,温禅走的这五个月,殿里的下人尽心尽力的照顾,昨日回来一看发现肥了几圈,越发懒了,温禅逗了好一会儿它都没叫。
“奴才领命。”阿福低首行礼。
温禅点点头,降了帘子,“走吧。”
一路出了皇宫,街道已有了来往的行人,不少店铺开门,迎接着晨曦的寒冷。
温禅把手缩进大氅内,缩着脖子在马车摇晃中迷糊睡去,不过没睡多长时间,就又被叫醒了。
宁兴书院虽不是在繁华街道中心,但也不在偏远之地,马车行过几条街,明目张胆的行驶到书院大门前。
来上早课的人不少,但是大家都知道一个规矩:不能把马车行到书院门口。
这是书院的夫子特地强调的事情,因为怕拥堵,然而初来乍到的温禅却不知,每日都来得极早的文学夫子正巧看见了这辆嚣张的马车。
被叫醒后,他拿起放在一边的书袋,下意识背到身上,背上之后又觉得有些傻,想拿下来拎在手中,可又觉得那样更傻,于是还是背着从马车上下来。
帘子一撩开就是书院的大门,他下来的时候发现一旁站着几个人似乎在议论他。
站定后马车离开,温禅背着鼓囊囊的书袋,整了整衣袍,俨然一个乖巧的学生,抬头打量宁兴书院。
书院是皇帝拨款建的,他还亲自来看过,单是一座大门就修得气派非常,上方挂着皇帝御笔的四个大字,无不体现权贵。
宁兴书院虽然不许寒门子弟和女子入学,但也在京城鼎盛十数年,直到后来钟家造反,把书院砸了个稀烂,宁兴书院的名望才到了头。
温禅收了收思绪,正要踏入大门,却被人叫住。
“前面那个穿木黄色衣裳的学生,你先别走。”
温禅听了低头看一眼,真巧,他穿的就是木黄色。
一回头,就见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多的男子走来,下巴上有一撮泛白的小胡子,手里卷着书,一身青白衣袍。
他几步走到温禅面前,“这位小公子,书院早已强调过不需乘马车至书院门前,你为何要违反?”
温禅一愣,“我不知道。”
“你看看,书院中的哪一个人缺那一辆马车?谁人不是停在桥那边?就连夫子我也是徒步而来,你为何要做特殊之人?在书院中,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王权贵族,来了这里,就是学生,就要跟大家一样,就是那皇子来,也是如此。”
小胡子夫子说话很慢,既认真又古板。
一串话下来,温禅已经听出自己错在何处,认错态度相当积极,“夫子,是学生的不是,学生下次定不会再犯。”
“恩……古人云——”夫子见他这样乖巧,打算再说两句把事情揭过去,却突然被旁的声音打断。
“九殿下!”那一嗓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正好足够门前的人听个清楚。
温禅疑惑的转头,见来的人竟是谢昭雪和一个面生的少年,讶异道,“谢公子?”
后知后觉的,他才发现,喊他的人并不是谢昭雪,而是谢昭雪身边的少年。
少年相貌平平,皮肤略黑,身着蓝缎锦衣,走来几步对夫子作上一揖,然后十分熟络的对温禅道,“九殿下,前两日听闻你会来书院的传言,想不到你竟真的来了。”
夫子听闻,脸色微变。
温禅微愣,在自己脑中怎么也找不到与面前这张脸相应的身份或名字。
少年见他没反应,忙挤眉弄眼,那张相貌普通的脸更丑三分。
“听闻宁兴书院聚天下栋梁之才,我特地向父皇请命来此处修习。”温禅不动声色的回答。
这时夫子才彻底信了温禅的身份,毕竟没人会在皇城冒充皇子,神色一慌,当即跪下,“草民有眼不识九殿下,方才大不敬之为,还望殿下切莫怪罪。”
他读书数十载,落榜数十次,好不容易才谋得了宁兴书院的夫子一职,可千万别因为九殿下的一句话被革职才好。
温禅忙去扶,“夫子方才没做错,我既来了书院,就是学生,夫子责备我虚心听之,何来怪罪之说?”
“夫子,殿下一向遵规守礼,宽宏大度,自不会在意那些。”谢昭雪也道。
温禅和少年一起扶,才将夫子扶起,“多谢殿下宽解,殿下遇旧友,草民便不打扰,先行告退。”
他微微点头,让夫子先走,这才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少年,“阁下是?”
“咱们先进去。”少年没有回答,而是叫上谢昭雪,把温禅带进了书院。
书院里面也很是宽广,分为两个小院,一为“甲院”,一为“乙院”,把权贵和富贵区分开。
少年带着他来到一处偏僻之地,压低了声音,“我是钟文晋。”
温禅一惊,再把那张脸细细看一遍,眉眼唇鼻,半点没有钟文晋俊俏的样子,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谢昭雪。
谢昭雪点头,“三个月前我们离开五月岛,单公子给了他一叠人皮假面,回京之后他一直是这副模样。”
“单柯?”他十分意外,“他会易容术?”
“你不知道?”钟文晋比他还意外,“单柯就是江湖传言的千面公子,他的易容术简直是神术。”
经钟文晋一说,温禅忽而想起,五个月前才到风城那日夜,温禅站在街边看热闹时遇见了三个奇怪的人,其中有一人就是梁宴北。
站在梁宴北身边的应是谢昭雪,而与他主动搭话那个矮公子,八成是单柯,他当时说千面公子轻功不好,而单柯的轻功也确实不怎么样。
难怪当时他能那样笃定说千面公子不现身。
“原来梁宴北说的办法就是这个。”温禅缓缓道,在钟文晋看不出一丝破绽的脸上定了定目光,赞许道,“确实是个好办法。”
“好是好,可是这张人皮假面也太丑了……”这是钟文晋三个月来耿耿于怀的事情。
“有就不错了。”谢昭雪听闻轻笑,“越是不起眼,越是用处大。”
“他说的没错。”温禅道,“你这样最好,没人会注意到你,十成十的安全。”
钟文晋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抱怨了一句就没再说什么,而是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来宁兴书院读书?”
“我偷跑出宫,回来后父皇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成家,一是来此地读书,我自然选择后者。”一提到这,温禅微微丧气,显然这两个都不是他想要的。
钟文晋咂咂嘴道,“成家多好啊,要是我我就选前面那个。”
说完,谢昭雪就轻飘飘给他一个眼风,“你以为人人都是你?”
钟文晋脾气暴,向来听不得明朝暗讽的话,温禅一听谢昭雪这话,就知道两人又要吵。
然而钟文晋却道,“这话应当我说才是,你早就定下了婚约,自然不愁没人嫁。”
脾气何时这样好了?温禅十分迷茫。
他觉得此时脸红脖子粗,蹿天下地的钟文晋才是正常。
谢昭雪听后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不在继续这个话题,对温禅道,“九殿下,你初次来应该会有一场书卷测验,提前知会你一声,你早做准备。”
“对对对,这书院就是破事多。”钟文晋笑嘻嘻的揽住温禅的肩膀,“我在甲五等你。”
谢昭雪随手敲了一下钟文晋的头,目光含着警告。
钟文晋乖乖又把手拿下来。
温禅倒没注意这些,疑问道,“甲五?”
“测验分院级,若是得了甲等,则会在甲一,但若是得了末等,则会在甲五。”谢昭雪解释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和宴北兄都在甲一。”
“梁宴北也在?”温禅敏锐的抓住重点。
谢昭雪点头,“他也是前两日刚进书院。”
温禅若有所思,而后一转头,对上钟文晋希翼的目光,一时拿不定主意。
梁宴北在甲一,他自然也是想去甲一的。
可钟文晋那副可怜的模样,再加上所有人都知道九殿下懒惰,从不肯用功读书,如若进了甲一,确有不妥。
且现在也是藏锋芒的时候。
于是温禅在书卷测验时,忍痛交了大半张白面上去,换来了一张甲五的院牌。
出门时,发现门外站着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梁宴北。
他长发高束,换上一身白袍,满满的书生气息,好看的眉眼在对上温禅视线的那一瞬惬意的舒展开,染上笑意。
然而那抹笑意在他看见温禅手里拿着张甲五的院牌时,又变得有些复杂。
“殿下真是深藏不露啊。”
第63章 秘密
温禅下意识把院牌往身后藏。
梁宴北轻叹一口气; “我都看见了,藏什么藏。”
他抿出一个笑,打着哈哈道,“我只不过是发挥失常。”
“我始终猜不出殿下何时才能发挥正常。”梁宴北从袖子里摸出一块院牌,看着上方刻着的“甲一”二字,神色古怪。
温禅心道,我这不是形势所迫吗?
他把院牌收起; 对梁宴北道,“梁公子文采了得。”
这句夸赞梁宴北不是很受用,他道; “殿下初来,怕是摸不清地方,我将殿下带到甲五堂如何?”
温禅欣然接受他的好意,“也好; 劳烦梁公子。”
经过五月岛那一趟,温禅已经能够很轻松的跟梁宴北相处了; 不再似初次见面那样,慌慌张张的只想躲避。
梁宴北俊俏的脸上总是笑意吟吟,但是温禅却能看得出何时他的笑里有着温和,何时他的笑里藏着冷锋。
就像此刻; 他眉眼之中都是轻快,越看越觉得喜欢。
温禅两三步走下阶梯,等着梁宴北走到跟前来,他才开口问; “姜家姑娘的事如何了?”
“吴奇判了斩首,他儿子年纪尚小,叛了流放。”梁宴北与他并肩走着,两人身高的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
“只不过姜姑娘原本有一门亲事,两月前就被退了,往后只怕……”他颇是同情道。
同情?梁宴北为何同情?
温禅突然想起上元节那夜,姜月缨被人群挤倒,是梁宴北将她从人群中扶起。
“梁公子觉得惋惜?”温禅声音不咸不淡。
“确实有些。”梁宴北自顾自道,“姜姑娘貌美如花,且听闻是个才女,无端被吴奇这等粗人糟蹋,实在不该。”
谁知温禅一听,冷笑出唇,“是啊,姜姑娘姿色艳丽,才情不俗,不该落得此结局,我记得梁公子好像尚未娶妻,不若提了聘金上门,做妻不合适,当个妾纳进门还是可以的,也不枉梁公子这一番惋惜之情。”
梁宴北被这一段阴阳怪调的话惊得愣住,意外的看他一眼,呐呐道,“……这不妥吧。”
“不妥?”温禅气上心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梁公子是嫌不够?那不如再往乔家送上聘金,一并给娶回去,想必乔姑娘乐得如此。”
这话是戳中梁宴北的心事了,他一想到乔妍词就觉得头大,此时更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噢——”温禅继续道,“那就是想把玉扶楼的竹雪也一同迎进门了?你一下娶三人,就不怕被别人诟病吗?”
怎么还扯到玉扶楼了?梁宴北满目迷茫,“竹雪又是哪位?”
温禅没好气瞪他一眼,“你去玉扶楼走一趟,就知道竹雪是谁了。”
说完甩袖就要走,梁宴北莫名被冷嘲热讽了一通,自然不会就这么放人,眼疾手快的扣住他的手腕。
“你在说什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生起气了?”
温禅感觉被拉住,连忙挣扎起来。
这里可不是五月岛,这是京城,处处都是熟人,若是被人看见他和梁宴北拉拉扯扯,传出去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对梁宴北来说都是极大的麻烦事。
梁宴北原本不想松手,可见他反应过大,也被吓到,便由着他的力道松开。
哪知温禅收力不及时,没稳住身形。
于是梁宴北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往后踉跄几步,摔了个屁股墩儿。
没想到自己会跌倒,他坐在地上愣住。
梁宴北一回想,发现他是从自己说惋惜姜月缨之后才开始情绪大变的,想来是在生这茬的气。
虽然梁宴北还想不明白他的气为何而来,但既已找出从何而来,事情就好办了。
他走到温禅面前蹲下,直接道,“是我说错了。”
温禅盯着他持平的脸,默不作声。
“先前我说惋惜姜姑娘,确实不该。”梁宴北微微皱眉,一脸忏悔之色道,“我与姜姑娘非亲非故,也并未有半点爱慕之心,是以不应该说惋惜。”
温禅的情绪果然去得快,渐渐平复,好奇问,“不是惋惜,那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她的任何遭遇都跟我没关系。”梁宴北抬手握住他的两条胳膊,轻易的给拉起来,又捡起方才掉落在地上的院牌,动作轻缓的放入他的手中。
“我只关心殿下的事。”他说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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