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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云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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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一点缓冲,那张和昆仑一模一样的脸就出现在了他的正上方。都没法形容见到那张脸时的感触,可能是惊讶,也可能是惊吓——债主追债追到了敌阵前,追到了他打算把自个儿当焰火炸的当口上,不得了!
  何敬真一闪神,猎手单手就把他当胸叉起,叉到身前,两张脸贴得极近,近得鼻息都能扫到彼此。别说,还非得要这么近才能看出这猎手与昆仑的细微不同——瞳色并不是纯蓝,而是蓝中带绿的一种翠色,垂在额间的一绺发也不是亮银色,而是淡到极点的浅金,眉间没有那一道旧疤痕。也有相像的地方,比如目光都滚热深沉,都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式的心事重重,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钟情”。也不晓得藏一藏目光里的企图,就这么露在外边,让人一看就懂。人家懂了、用了、诈了,坑死了他了,他能怨得着人家么?
  幸好只是相像,不然他还真下不去手去坑他。
  一眼前后,何敬真心中的忐忑潮汐似的涨满又退却。没了顾虑,人就痞了。他和那猎手咬耳朵,唇凑到耳廓边,递了句私房话,估计挺荤,那猎手刚开始还没跟上,跟上以后慢慢回过味来,白面皮轰然烧红,羞极着恼,一甩手就是个大巴掌,力道没控好,一巴掌出去,人都打飞了,捡回来再看,唇角破得非常彻底,一条血带子蜿蜒而出,五指印布满半张脸。
  何敬真啐掉一口血沫子,还笑,好坏的笑,如果不看他眼神,这笑就是倚门卖笑的娼家才能笑得出来的笑。这笑还可以这么读:哟!雏儿呀!这么不经逗,一句荤话就羞成了这副模样,脸生面嫩的,还想学人家当恩客。呵呵。
  猎手确实还嫩,比猎物年岁还少,外边看着长齐全了,内里其实还带着一股奶味,不曾见识过同性风月,猎物一荤,他就迷怔了,蒙蒙昧昧地上前来拖他,想把猎物扛回巢里好好收拾。
  傻啊!观人观心,观心观眼,看那猎物快刀子般的眼神,一巴掌能打老实了才怪!
  一错眼的工夫,猎与被猎就颠倒了。猎物一把锁住猎手喉骨,手上举着擦着了的火镰子,贴在猎手耳边流里流气地诱哄:“乖,叫他们退开,备马,送我一程,后边有你好处。”。猎物唇间带出的风扫得猎手耳根酥麻,一时面色暴红,也不知是为那“好处”而红,还是为话里边的狎昵体己而红。犹豫了一会儿,挥挥手让羌兵们退下。
  主子被拿捏住了,底下人唬得慌,想打老鼠又怕拍着旁边的玉瓶儿,乱了一阵,马也牵来了,人也退开了,如何挟人上马倒成了大问题,何敬真脚上中了一箭,箭头是□□了不错,但伤口不浅,挪一步疼得钻心。自己上去都困难,更别提挟个个头比他大许多,力道比他强数倍不止的人上去,这当中还一点差错不能出。这样窘境,那猎手自然也瞧出来了,刚想借机翻盘,猎物又把唇凑到人家耳边,荤了一把:“别动,你若跑了,我也就活不成了。留得青山在,日后总能讨回一二分利息。”。意思是若是让他走,日后相逢还能给他一二分甜头的打赏;若是硬要留他,那就只好让他收些残肢碎肉回窝了。猎手到底是初次出猎,还当这是桩铁板钉钉的买卖,全不知猎物为了脱身可以满口打诳语。挣扎一番,自己偏身上马,再把满口诳语的猎物抱上马,安放身前,一打马就突出重围去了,连周朝的残兵都一道随着撤,敞开了让撤。好好一出“十面埋伏”,硬是给唱成了“纵虎归山”。
  蜀羌相盟,为的不过是个“利”字。周朝的叛逆们反出去,为的也不过是个“利”字。到嘴的肉眼见着就要飞了,他们能甘心?也顾不得许多了,扯出一队人马撵上去,残兵不管,那个护卫将军如果不能活捉,就一定要杀灭,不然日后祸害不小。羌兵们见主子被围,立马也扯出一队人马过去解围,这下彻底乱套了。那样的混乱当中,摸鱼最容易了,活路那么好走,以致于谁也说不清那护卫将军为何要引燃身上的火药筒子,自己寻到死路上去。
  当时,头次做买卖就被骗得溜光净的猎手正在护送猎物突围,猎物忽然回身对他一笑,他一怔。又听猎物和他闲话家常:“你叫什么?”。“……盈戈。”年轻的猎手太过老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马上就把底细兜给人家瞧。“盈歌?怎么取个这么女气的名字?”。听猎物说他名字女气,猎手不干了,解释道:“是干戈的戈。”。“唔?‘阵马风樯,一生干戈’的戈?倒是大气,但又……”。又什么呢?猎物不说了,目光流连远处。郑季和吕相此时应该进了东城门了。该走的已经走脱,他就放心了,放心去充个“人肉焰火”,为后边二百残兵炸开一条生路。
  “喂,你勾下头来。”他对那傻乎乎的猎手说道。
  猎手一愣,当真从了,勾下头去等着什么。脸红着,以为他现在就要预付一些甜头给他。
  无防备中,他被他一搡,从马上搡下去,摔个七荤八素,大睁着双眼看马上那人把火镰子举起来,点了一枚火药筒子,引信嗤啦作响,然后轰然一声,流水落花,从此干净。

☆、倒霉催的姚中丞

  离东城门只有数步之遥的吕相被一声爆响炸得心惊肉跳,当即回身问郑季:“护卫将军跟上来没有?”。郑季嘴紧,泪闸子不紧,吕相多问几遍,他泪就下来了,哇哇嚎啕。他这么嚎,吕相登时五雷轰顶,轰得脑子“嗡嗡”起回声,嗡嗡后头连着一串“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就这么回去皇帝还不得生撕了他!
  “快!快回程!”
  那位可是皇帝的宿世冤家!李代桃僵糊弄皇帝已经够造孽的了,人若是有个好歹……
  他不敢往下想了,一连声急催郑季回程,可那傻大个儿是条二愣子,护卫将军交代的事,除非死了管不着,还活着就得管到底。
  “何将军吩咐过了,若他一去不返,余下事务尽托郑某。”
  也即是说何将军早就打定主意要去送死,偏偏做出一副拼死求生的模样,不知情的全给诈惨了!
  “屁!他说啥你都听!相爷大还是将军大?嗯?!这你都拎不清!相爷让你回程你就赶紧回!少废话!”
  但凡丘八都有几分狗脾气,好认死理,他只认他认准了的,哪管相爷大还是将军大!
  只见郑千户夹紧了吕相一把老骨头,狠抽几下马鞭,朝东城门猛冲。守城防的一见相印赶紧开城门放人进来。郑季进了城门,照何将军的吩咐将吕相交到了老帅褚季野手上,没进内城门。这时刻的内城门谁也进不去,谁也出不来。内中的凶险程度,一点不亚于城外!
  赵相赵梓言终于杀到了大殿上,杀进了御书房,尽情唱了一出“逼宫”。
  当然,名号还是那个名号——“清君侧”。好听,好用。
  但被“清”的那位可倒大霉了——冒牌的!帮着演戏也就罢了,竟还得帮着死!没见过这么倒霉的!
  那位倒霉催的假货到底是谁呢?姚枢,姚中丞。
  按说,姚中丞这样的墙头草、老投机,碰见这样境况,装病装死顺风倒都属平常,但上赶着送死,那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可能么?不可能。所以说他是被逼的。被谁逼的?吕相。当朝右相,国之干城,中流砥柱,满朝文武中最大的一只流氓,一招定乾坤,一张纸条就把墙头草变成了墙头钉。
  那天,吕相借着劳军之机,顺道“劳”了“劳”缩在家里被时局战况搅得上下不安的姚中丞。双方之前没什么深交,朝堂上碰了面也不过点个头就过去了,因此,这次到访就显得意味深长。姚中丞衣冠齐楚,于中庭拜迎吕相,引入厅堂,吕相坐上首,姚中丞下边陪坐。上茶,双方捧着茶碗子扯了一会儿淡,把姚中丞“淡”得百抓挠心,但就是不入正题。坐了一刻,吕相要走,姚中丞送至大门,吕相突然拉住姚中丞左手,眯起豆豆眼细看一阵,说:“好一只手,绵团丝软,肉厚骨隐,日后必定有大进展啊!”。然后,一张字条神不知鬼不觉地窝在了姚中丞绵团丝软的手掌心里。吕相意味深长地笑笑,扬长而去。姚中丞急赴内室,屏退左右,抖着手展开字条,上边一行蝇头小楷:门阀相袭至今,五百六十一年矣。头尾共十三字,该说的都在里边了。姚中丞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最是省力气,稍稍一说,点到为止,人家马上就前后通透。
  吕相在陈述一个事实——门阀传袭到今天,已有五百六十一年,任何物事都有寿限,寿限一到,寿终正寝是最好受的死法。门阀也是物事当中的一种,逃不过天定的寿限,五百六十一年,够长了,比哪朝哪代都长,老而不死是为贼,再不放它去“寿终正寝”,怕是不得善终了。
  姚中丞也是门阀中的一员,吕相这十三字恰好似一口凉气,从眼睛爬进喉头,又从前胸直穿后背,寒战打了无数个,一夜醒来无数次,第二天大早,他和吕相的人接上了头,长话短说,就那么个意思——让我做啥你就直说!
  朝堂上那么些人,谁都不挑,单挑个墙头草、老投机,吕相可也真是放长线钓老鳖了。他是这么想的,一来姚枢和他身形差不多少,扮起来不至于差的太离谱;二来么,像姚中丞这么聪明又这么怕死,还一点就透、一吓就尿的,整个朝堂没第二号,所以嘛,就他了!
  人手有了,局就好做了。他让姚枢扮他,他再找个人扮姚枢,然后再把消息透出去,说派到城外做议和正使的是假货,留在内廷里的才是真货。于是,逼宫之前,赵相收到了两份相互矛盾的密报,一份说出城的是假货,另一份说出城的是真货。清君侧,万一待清的那个是假的呢?不管!城内城外一起清,不论真伪,杀了再说!
  “必杀令”之下,扮成了吕相的姚中丞满肚皮苦水无处倒,跟只被强赶上架的鸭子似的,眨巴着一双从吕相那儿借来的豆豆眼,无辜而焦虑地看着步步逼近的“逆贼”们。这些“逆贼”可都是舞刀弄杖的,随便过来一个都能杀他十次八次不眨眼的。姚中丞披着张吕相的皮,心火上烧,冷汗哗啦啦的冒。他想:要不就认怂?说自个儿不是正主儿,让他们刀下卖点儿人情?又想:瞧那位打从刚才起就窝在御座上不挪不动不吱声的模样,估计是要弃卒保车!指望得上?还不如靠自己呢!
  他听着赵相一条条细数吕维正惑乱主君,扰国乱政的十大罪状,听得好悲戚——今年流年不利哇,竟至死得这样窝囊……
  越听到后边越想痛快哭一场——杀了不算,还得剁成肉泥!
  姚中丞心内惨切,面上被假脸糊住,八风吹不动的牢固,一副“泰山崩倒砸死算数”的破罐破摔,立于御阶之下,听昔日同僚一个一口地咬嚼“吕相”,实在当不得了,便微扭脖子瞥了一眼窝在御座上的皇帝。这一瞥看见了什么?他看见皇帝在笑!转瞬即逝的一个笑,偏偏让他逮住了。逮住后他迅速把脖子扭正,脑子快速转动。聪明人想事儿一般不看表面,他看的是背后——人家都杀到眼巴前来了,皇帝为什么笑?凭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他这么前后一合计,立马觉出这笑背后的异样,又联想到数年前的“李王案”。李宪和王佑成,一位是宗室,一位是封疆大吏,风头出尽,一案发出,案案相连,终于双双下进了牢狱。那会子也是三堂会审,皇帝就坐在后堂听审。彼时他已是大理寺中丞,奉旨陪审。他站在皇帝左侧后方,也是这样不经意的一抬眼,捕获了一个笑。当时,李宪和王佑成正在狗咬狗,咬了一嘴毛,声嘶力竭,当场晕过去一个。皇帝就是在那个当口笑的,两下里一对,这笑的意思大了——皇帝这是把“逼宫”当戏看哪,看到丑角演的好,赏脸笑一个,接着往下看,等,等角儿上齐了。姚中丞又是一身冷汗,心里万千侥幸,幸好没马上认怂,幸好老天爷给脸,让他逮到皇帝这个转瞬即逝的笑。后边不必说,拿稳架子,撑直腰身,大变数要来了!
  果然,正当“逆贼”们手持钢刀准备把主君一块儿“清”了的时候,大批扈护从帘幕后杀出来,御书房外的“逆贼”被包了饺子,宫门外边乃至城门外边的,都被包了饺子。宫门内的以都城暗线主事人季千城为首,从赵梓言强闭宫门起就磨刀等着了,等赵相一伙人杀上大殿,杀倒几百禁军,再从大殿杀到御书房,完成一次自认天衣无缝的包围时,他们才动手。动手的两千来人,泰半来自暗线,这伙人杀人习惯暗着来,十人一组,穿着与逆贼一模一样,悄默声地潜到目标身后,手出如电,一掐、一捏,拧断了脖子拖下去,掼到随便哪个角落,然后顶上去。反正李逵李鬼不聚头,连长官都死绝了,谁知他们是原封还是替代?
  就在赵相和一班文武在御书房里列数吕维正十大罪状的小半个时辰内,皇帝的人已经把“掉包”玩完了。里头一喊“清君侧”,御书房的大门、侧门应声洞开。赵相还等着内外“呼应”呢,谁知外头涌进来的这批人跟吃错了药似的,见着自己人就砍。混乱当中,死了不少跑龙套的文武——吏部尚书柳颐忠,户部侍郎魏冉当场被诛,这两位是赵相之下最大的两条鱼,后边还有什么工部的、兵部的、礼部的官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下周朝朝堂一下减员三分之一!
  赵相被死士护着往宫门外奔逃,逃出了内城,在外城被老帅褚季野生擒。主谋被擒,余下的也就是些没头苍蝇,当即成了一堆散沙,三两下就给收拾干净了。
  八年多了,皇帝自登基起就布下的局终告功成。这对周朝而言无疑是个大转折,朝堂上盘踞了五百六十一年的门阀势力被彻底肃清,内忧已破,大局当定。皇权集于一身了,皇帝才能大刀阔斧地“革弊政、抚境民,自内强”,最终才可“望天下”。
  这是说大局的,小节上还待整理。别忘了,城外还有三十万大军围着呢,情势仍旧危急,其他人都悬着一颗心,唯有皇帝心神笃定,没一会儿就有战报进来,说杨镇杨将军领兵五万从中路攻蜀羌军,沈舟沈将军统兵十万从西路攻来,章达章将军二十万大军从东边杀来。三支队伍合围,包了三十万敌军的饺子。

☆、公心私心

  周朝援军来得太突然,双方遭遇,蜀羌措手不及,吃了个迎头大败仗,加上人心不齐,伙结的快,散的更快。先是周朝叛逆那边——招呼也不打一个,扯出自家人马就跑,顾头不顾腚的跑法,不一会儿十万人就跑乱了,东南西北地跑,跑出好远还不敢停。蜀羌军那边,羌军最有秩序——将主子护在中间,层层叠叠地往外排布,列成一个方阵,退得很齐整。主子身后还护着一个人,血糊糊地躺在两匹马一条布搭成的布络上,双目紧闭,面色铁灰,若不是喉间还有一口气在,说是具尸首也没人不信。主子时不时回身望一眼“盛”在布络上的人,实在放心不下,还回过马来,伸手探探鼻息,怕他那人一口气续不上来,就这么悄悄地“过去”了。羌兵们从主子的举动中读出了两个字:后怕。后怕是事后想起,越想越怕。事前事中是不会想的。事前猎物藏的太好了,什么也看不出。事中,想一想都心有余悸。当时,那猎物一直微笑,笑里还有一丝促狭:一不小心耍了你一把,给你赔笑赔礼赔小心,但就是不陪你继续玩下去了。火药筒子的引信没一会儿就烧得只剩豆大一点,生死一线间,他本能的甩出一鞭,一鞭子出去,“啪”的一声,卷住那人右手,用尽全力一拽,羌人天生神力,这一拽,人就给他拽下来了,翻滚时,火药筒子脱手而去,滚到了几丈开外,一瞬炸开。若是擎在手上就炸,这时怕是拼都拼不回整个的了。军医来看过,说是主伤在肺腑,外边的伤尽管皮开肉绽,但都还好料理,要命的伤都在内部,这种伤最难弄,好比牢狱里的酷吏料理人犯,一块豆腐摆在背上,一板子一板子地打在豆腐上,人都打得七窍流血了,豆腐还是好的。猎物就处在这种内伤远比外伤重得多的境况。军医还说了,尽量少颠簸,得尽快寻一处僻静地方调养生息,不然,命在旦夕。
  既然要快,那这样列方阵式的后撤方式就太慢了,于是主子一声令下,兵分两路,一路从东边引开周朝援军,另一路向西突围。周军此战主要目的在于平内乱,对随时准备鱼死网破的羌军并无硬碰的打算,小战一场,放他们过去。羌军那边,主子得了要得的人,无心恋战,退得也相当之迅速。退到五十里开外,大队人马继续东退,小队人马在野外安营扎寨,一驻驻两天,为那半死不活的人疗伤。这两天内,那人浑身遍抹羌地产的秘药,一层层裹进青麻纱布内,裹得铁硬,一碗碗汤药灌下去,吊住他一口气,稍有好转就要启程,羌地离汉土千里之遥,要把人活着带回去,就得把那口气调旺起来,别要死不活的,走不到一半就吹灯拔蜡了。羌药不同汉药,汉药讲究整体调节,扶持根本,羌药是棋行险招,从最弱的那点切进去,猛药攻下,短时间内弥合伤处。既然是猛药,那劲头一定是刚猛无比的,一剂药下去,伤处“杀”得生疼,生生疼死的都有,难为那人全程撑了过来。疼过头了,那人大多数时候昏昏沉沉,药效过去稍稍清醒,清醒不多会儿又疼晕过去,全不知道皇帝找他都找疯了。
  还得从吕相逃回都城,叫郑季交到褚帅手上那节说起。那时内城所有城门均已锁闭,赵相正领着人在里头唱一出“清君侧”呢,外城的形势也不大好,总有那不肯死心的想着内外勾结、开城门投敌之类。内城一乱,外城马上跟着乱起来,先是有人在城内人口集中的地方放火,又有人在人群内散谣言,说是内城宫变,立马就要改朝换代了,一旦改换主君,新君献城降敌,你们还抗个什么劲?!然而这些人忘了,还有个老帅褚季野在。老帅五十几年的腥风恶浪不是白受的,马上就猜到这些人想干什么,雷霆手段,两招定乾坤。一招是杀,把挑头放火散谣滋事的捉几个来,大庭广众之下审清断明,杀了示众,以儆效尤。二招是抓,把那些有二心的文武们的家眷捉了,关到一处,不动刑,不恶待,只找了个特别能说的说书先生见天到晚给这些人说书,说这些人的先祖如何忠君报国,如何宁死不屈,说得这些人涕泪涟涟,母劝儿,妻劝夫,妹劝兄,劝着劝着那些二心就彻底歇菜了。就这么定的乾坤。
  内城那边的乾坤定的也快,从开始到了结,用了两个时辰不到。赵相从内城出逃时,皇帝也提一把剑追了出来,杀了不少反叛。别忘了,皇帝可是文武双修的,十一岁就随父出征,沙场上的各类光景早就见惯了,别看现在整日稳稳坐定,那身硬功夫可不是花架子,平日不显露,到了该上阵的时候,杀的一点不比整日杀人的差。按说追叛逆应当顺着追,跟着追,撵着追,他可倒好,追着追着就弯到了褚帅家宅那头去了。为啥呢?因为吕相在那儿。他又怎么知道吕相在褚帅家宅里呢?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彼时吕相与皇帝布局打虎,要把赵相这头巨虎诱入彀中,这“彀”就是一场反叛,一场大多数门阀参与的反叛,他们一反,平叛就名正言顺,连根铲除也名正言顺。做大事的不讲什么,就讲个名正而言顺,言顺而事成。反叛们是倒行逆施,悖逆人心,到了天边也站不住脚。皇帝要的就是门阀无地立足,这样他才能把这些跟他打擂台的统统灭掉,把权力收缩回自己手中,手中有了实权,才能令出行果,才能布更大的局,做更大的事。换句话说,今日这场反叛,是皇帝与吕相一手促成的,只是局一旦铺开,结果难以逆料。像梁衍邦战死,何敬真被羌军掠走,他们就没料到。当时商议好的是“大局定后,三人至褚帅宅中议定后向”。三人指的是皇帝、吕相和护卫将军。护卫将军守城防,生擒了主谋后再过来会合,来的最快;吕相抄近路出内城,来的应当也不慢。皇帝想的是,他进褚帅家宅之后能见到这俩人在厅堂内等着他。
  匆匆进门,的确见着两人,然而,不对劲。很不对劲。
  皇帝冷眼打量跪在他面前的“护卫将军”,问:你是谁?
  冒牌货的表现还算硬挣,皇帝已经一口咬定他是个“西贝”了,他还稳稳跪着,不言不动。
  皇帝一颗心沉了下去。他不说话,但心里已经把什么都想明白了。
  吕相跪着,也不说话。他张了几张嘴,始终编不出什么话来搪塞。一个大活人丢了,现在生死未卜,还要编?编得出么?
  皇帝也不看他们,掉头就走,召集人手去了。
  就是一语不发才可怕。看他那背影,吕相觉着自己也什么都看明白了。皇帝实际要说:好!骗的好!合起伙来骗!一个说得了外感伤寒,怕把病气过给天子,自请搬出偏殿,搬得远远的,这两天暂且不用宣召了吧,不然一串喷嚏打下来,又是鼻水又是泪水的,看得天子糟心,等啥时候需要做戏了,再召臣过去,这样臣也能偷得几分浮生之闲。另一个说军务防务城务皆繁忙,这两天就不用进宫奏对了吧,省下点时间也可以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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