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重生]雍高帝纪-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刘符心中略有些不忍,但仍是道:“姨母,不是我饶不饶他,是刘德触犯了国法,我若是念私情放过他,此事传出去,朝野上下会怎么说?”
  李氏含泪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掩面痛哭道:“蛮儿啊!你做了王,难道就不顾念骨肉之情了吗!”
  刘符乍一听见自己的小名,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看了一圈,见张管事低垂着头不知死活,王晟似乎也在闭目养神,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脸微微发热,低声道:“姨母!”
  李氏却继续边哭边道:“蛮儿,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栗子,每次上姨母家,姨母就给你做栗子烧鸡、栗子烧羊肉,有时候蒸了栗子饼,一锅让你带回去一半。你回家的时候一边走一边抱着吃,有时候还没到家就都吃完了,你那时候才这么一大点,吃那么多饼,吃的小肚子都圆了,然后就又空着手回来,姨母就把剩下的那一半也给你,嘱咐你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带回去给你娘吃。”
  刘符舔了舔嘴唇,道:“嗯……”
  李氏又抹着眼泪道:“姨母还记得呢,你小时候又淘气,又爱哭,摸鸟蛋、捞河虾,哪件事没做过?有一次不知道从哪抓来了泥鳅,往弟弟饭里面藏,被你娘发现,打了一顿,你就一路哭着跑过来找姨母了,姨母给你做了好些好吃的才哄好。你和景儿命苦,父母都走得早,姨母就经常叫你们来吃饭,那时候你都是半大的小子了,正是能吃的时候,姨母怕你晚上又饿了,饿了就长不高,每次总要背着景儿偷偷给你塞两张馍,让你晚上回去吃。”
  刘符垂下眼睛,右手轻轻摸了摸左手的夹板,又道:“嗯……”
  “后来你拉起了人马,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追杀,躲到姨母家里,姨母把你藏进米缸里,你才躲过一劫。德儿那时候才十三岁,那么一大点的孩子,被人揪着衣服提起来问,都死咬着牙没说。蛮儿,姨母说这些,不是想找你邀功的,就是想你稍稍念着点姨母以前对你的好,能可怜可怜我们,给我们孤儿寡母的一条活路。姨母年纪大了,牙齿也松了,没有几年活头了,就这一个儿子,你怎么忍心把他从我身边夺走,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蛮儿啊,姨母求你了,这次就放你弟弟一马吧,他也关进牢里了,又冷又饿的,肯定长记性了,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犯了,蛮儿……”
  见这个头发斑白的姨母跪在自己面前哀哀悲鸣,刘符如何能不动容,想起往事,心中又是怀念又是心酸。在她的三言两语间,年幼的自己好像被一步步带到了自己眼前,和他一同来的,好像还有草叶上圆圆的露珠、石头下藏着的小蟹子、野兔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还有在姨母家中度过的一个又一个午后……这是一种和金戈铁马全然不同的记忆,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刘符脸上时而闪过怀念的微笑,时而闪过恻隐和悲悯,再也无法硬起心肠,沉吟片刻软下语气道:“姨母一家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得。何况刘德是我弟弟,我自然也不忍心。他年纪还小,尚未加冠,算不得是成人了,此事只有一部分官员知道……”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轻的咳嗽,刘符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将接下来的话吞了回去,话音戛然而止。他缓缓回头,见王晟只是一动不动地深深看着自己,眼神并不凌厉,他却觉得这眼神就好像一把刀子,一刀便把自己心中纷繁缠绕的柔情砍成两段,只留下两团冷冰冰的乱麻。刘符叹了口气,起身道:“姨母,你先回去,此事我还得再想想。”
  李氏本来见大事已成,哭得更加卖力,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只待刘符说出从轻发落的话来,却不料最后竟因为王晟轻飘飘的一声咳嗽而毁于一旦。但刘符话已至此,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止住了眼泪,而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王晟一眼,最后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向外走去。她佝偻着脊背,步履蹒跚,看着比来的时候要老了十岁。刘符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向前追了两步,心中愈发不忍,想起她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好,想到自己竟要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睛微微红了。
  李氏哭得不能自已,好像随时都要昏倒,让人搀扶着,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相府。相府的下人送她至车架旁,行了一礼便回府去了,待他们关上门,李氏慢慢直起腰,盯着朱红的牌匾,在心中暗骂不已。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喝个粥也要人家喂,成何体统!回想起方才王晟躺在床上喝刘符喂来的粥时望向刘符的神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过了一会儿,恨恨道:“这个以色侍人的——”
  相府的门卫抬头看了过来,李氏咬咬牙,后面的话便再没说出口,挂着泪痕翻身上车去了。


第20章 
  李氏走后,刘符红着眼睛看向王晟,用商量的口吻道:“景桓,我看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刘德虽然犯了死罪,但他们一家曾经都有恩于我,要不是有他们,我可能早已死于盗贼之手,哪还有今天?他们救了我一命,我也当放刘德一命,若是我一朝得势就六亲不认,恐怕……恐怕让天下人寒心,日后谁还敢真心助我,你说对吧?”
  “王上,治人以仁德,不以恩惠。且王上以一己之私,将置百姓于何地?”王晟神色淡淡,对刘符突然的心软不以为然,顿了顿又道:“王上以后想要做戏,不妨和这位孝伦夫人好好学学。”
  刘符愣了一愣,随即有些不悦:“她如何就做戏了?”
  王晟垂下眼睛,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
  刘符偷偷叹了口气,他这个丞相什么都好,就是太不近人情了些,怪不得上一世一直到最后还连个家室都没有。想到这儿,刘符突然灵机一动,也不生气了,坐在床边,拉过王晟的手亲切道:“景桓,我记得你今年都三十有四了吧?一心扑在国事上,到现在还没有成家,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俩结个亲家吧!咱们两个要是能亲上加亲,怎么看都是件大好事,以后你在家里有人照顾,在朝中也更好行事,一举两得。”要是能再顺便添点人情味就更好了,一举三得。
  若是能一举就将王晟与刘氏宗族绑到同一辆战车上,王室宗亲把王晟这个丞相当做自己人,以后没准能少生些事端,而另一面,王晟性情端庄,以后也方便约束刘氏宗族这群人的行事。刘符越想越觉得自己无意中想出来一条两全其美的妙计,又想到王晟以后被一群小娃娃抱着小腿动弹不得的模样,忍不住自顾自微笑起来。却不料王晟抽出被他握着的手,颇为冷淡道:“多谢王上美意,臣并无成家的打算。”
  刘符一愣,他一向最喜欢握王晟的手,王晟每次也都乖乖让他握着,还从来没有从他手里挣出来过。他稍一思索,想起这几日的事,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料自家丞相必是有所顾虑,于是又强行拉过王晟的手紧紧攥着,笑道:“景桓莫怕!我懂你的心思。我们刘家人也不都是刘德刘凌这样的,你别被他们唬住。我三叔家的姐姐,四叔家的妹妹,还有远一点的大伯家的外甥女,一个个全都温婉贤淑,有大家之风,样貌也是没得挑。景桓你看我,我和你就不谦虚了,我怎么都算得上是样貌堂堂吧!对吧!我们刘家没一个长得丑的,看看我就知道了。你放心,到时候我给你把关,保证你满意,等你这次病好了,我让你一个一个挑!”
  王晟静静听刘符说着,脸上带着笑,眼中却全无笑意,待他说完,才看着刘符的眼睛淡淡道:“王上丰姿英俊,臣以为宗室中无人能及,既有皓月在前,臣又何须逐腐草之光?”
  “景桓都会说我的好话了!”刘符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头一次被王晟这么夸,他还真是不习惯,不习惯之外,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他笑得前仰后合,边挠头边笑,边笑边气喘吁吁地道:“就算她们都比不上我,那你也得挑一个啊!景桓啊景桓,我是真没想到,你也有嘴这么甜的时候!啊?我要是个女人,听了你这话,明天就给你当丞相夫人来,咱俩也算是郎情妾意,到时候哪还用费力给你介绍那些个腐草?哈哈哈!真的,景桓……”
  王晟连面上的笑意都没了,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脸上的表情却云淡风轻。他神色平静地听刘符笑得直咳嗽,也不打断他,待刘符笑得够了,平过气来,才一字一顿地慢慢道:“如今四海未平,臣无成家之意,请王上不要再难为臣了。”
  “哎,景桓,这话就不对了,四海未平……你手怎么这么凉?”刘符正说话间,忽然觉得握着的这只手凉得吓人,忙敛了笑容,关切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王晟垂着眼睛看向别处,不与刘符视线相对,闻言低声道:“臣无碍,可能是屋子里有些冷吧。”
  “是啊,今年也不知怎么了,还没入冬就这么凉,我班师前,在洛阳都下起雪来了。”刘符点点头,认可了王晟的话。他拉过王晟的另一只手,将两只手一起揣进自己怀里,又笑道:“没事,景桓畏寒,正好我体热,咱们两个刚好相合。我这次在洛阳宫室看见了一个小手炉,花纹别提有多精细了,一看就不是凡品,我就知道你用得上,特意带了回来,不过我回来得急,手炉还在大军中,要过几日才能到,你得再等两日。李太医说你这病受不得寒,等入冬了,我让京兆尹多拨些炭给你,来年开春我来检查,要是剩了我可不答应。”
  王晟肩膀一颤。他受住了刘符先前直戳人心的玩笑话,这时再接不下他紧跟着的体贴备至的关怀,心里一冷一热,几乎就要失态。他将舌头垫在牙间,好让下颌不会高高凸起,如此死死咬着牙,面上却不显。咬牙忍耐了几息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抬眼看向刘符。他一向擅长妥帖地藏好自己的情绪,这时却实在按捺不住,将心事露了出来。刘符微微一愣,他从未看过王晟露出过这样的眼神,虽然很快王晟就垂下了眼睛,但仅仅是刚才和他对视的片刻,这个眼神就在他心底深深地烙了下来。
  这一眼中杂糅的太多,所以反而让人看不出来,但刘符忽然没来由地从心底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悲伤,一瞬间掩抑住心中所有飞扬欢畅的情绪。他虽然仍然对王晟心中所想的一无所知,但视线交汇的这一刻,好像王晟所有的情绪又都透过那双眼睛直直涌进他心里来。他一向是当哭则哭,当笑则笑,但此时,一种忽然涌入他心中的、不属于他的深重的无望填满了他的胸口,让他喘不上气来、让他压抑得想要落泪,又想要高声呼喊。
  这一瞬间,刘符好像离王晟特别近,近到可以用手触摸到他心底,但随即又远了。
  他仍旧不能知道王晟心里想着什么,但王晟眼神中的这种压抑却深深地刻在了他心里。他忽然在想,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过王晟开怀大笑呢?
  刘符慢慢敛了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情绪沉了下来,他忽然觉得怀中的两只手愈发的冷了,好像他不是在抱着王晟的手,而是卧在冰上,让他坐立难安。王晟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刘符看着他低垂的眼睫,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他们之前在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在说怎么处理刘德的事吧。
  刘符清了清嗓子,却听王晟先开口道:“王上,臣以为若安百姓,必除海齐侯。”
  同刘符一样,他也默契地忘记了方才的谈话,好像他们从始至终都是在争论该如何处置这个海齐侯刘德。
  他的声音低沉滞涩,仿佛一支久未拨动的琴弦,对着刘符缓缓道来:“法不避贵、不避亲、不避功、不容情,国法既出,当行于天下,自王上以下皆不能免,岂能因一人而乱法度?王上怜爱海齐侯,以其是己宗族手足,不忍杀之,但天下百姓,又有谁无宗亲,又有谁无怜爱手足之情?人皆有爱人之心,王上亦不例外,然王上必欲为天下之主,须知爱一人为小恩,爱万民为大仁,舍万民而赦一人,弃大仁而取小恩,臣窃为王上不取也。”
  “是。景桓言之有理。”刘符怔愣着,闻言无精打采地点点头,感觉到王晟抽回了手,也并未阻拦。
  王晟知他没有听进去,也不再劝,轻轻道:“王上车马劳顿,身上还有伤,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刘符从善如流地站起身,顿了顿道:“景桓,你也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言罢,又短促地看了王晟一眼,随即转身出去了。
  刘符走了之后,王晟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儿,几乎连眼睛都不眨,仿佛失了生气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坐起来,叫人去唤廷尉张青过来。
  张青来的时候,王晟虽然还半倚在床上,但已经穿好了外衣,衣冠整齐,要不是张青看他脸色苍白,还真不知道他刚生了一场病。他手里拿着王上亲赐的那把剑,剑鞘放在一旁,正用一条丝绢仔细擦拭剑身,神情专注,竟然没听见他开门关门的声音。
  张青想,要是王上也赐他一把剑,他肯定也十分欢喜,但是也不至于这样爱护,还是说,执掌公器的感觉当真这么好吗?他默默看了一阵,开口唤道:“丞相。”
  王晟这才发现他来了,抬了抬头,先将剑收进鞘里才道:“身体不便,只得在床上见客,廷尉恕我失礼了。”
  张青道:“不敢。丞相深夜叫下官前来,是为了海齐侯的事吗?”
  王晟将这把剑搁在身旁,一只手仍按在上面,微笑道:“叫你来,是有两件事情麻烦你为我做一下,只是此事机要,你附耳过来。”
  张青凑过去,听王晟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微微睁大了眼睛,直起身子,迟疑道:“丞相……这,这么逼王上动手,恐怕不好吧?”
  王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此事由我一力承担,你只照做便可。”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我简单写了一个,你就让人照着这上面的传吧。此外,从明天起给刘德的饭要比平日好一些。”
  张青接过这张纸,看完之后,又抬头看了王晟一眼,表情颇为古怪,过了一会儿才道:“是。”
  张青走后,王晟一个人抱剑坐着。明黄色的烛火落在他略显幽暗的眸子上,在上面摇动不已。
  他轻轻抚着剑,眼里渐渐泛出杀意来。在整个雍国,能杀人的刀只会握在刘符一个人的手里,如今刘符不忍心,他身为丞相,就是按着刘符的手,也非要把这把刀给按下去不可。
  ………………
  我肥来啦!大家想我了吗!
  明天不更是小狗!
  ………………
  这一章的主题是:
  #来自王上的折磨
  #中年丞相之烦恼
  #二十岁小伙竟往病人嘴里强塞整根生苦瓜,这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丞相好可怜啊x


第21章 
  刘符回宫之后,让人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又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右眼,越看便觉得上面的一大块青黑越明显,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最后只好郁郁地睡了。他一连多日没有正经睡过一觉,躺在床上方觉疲累至极,几乎刚一合眼便失去了意识。
  宫人来唤他的时候,刘符以为自己刚刚才闭上眼睛,还没来得及睡觉就被叫起来,心里窝了一股火,却忍着没有发作。他皱着眉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一阖眼的功夫,天竟然已经亮了,看来自己是累的极了。宫人垂着头低声说:“王上,云阳侯等人求见,王上现在要盥洗吗?”
  刘符点点头,宫人便将准备好的热水端上来,刘符一面仰着脸伸着手,一动不动地让宫人给自己擦脸擦手,一面暗想,云阳侯是他从叔,和他一起来的人不用想也都是他同族之人,他刚一回来这些人就求见,估计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来找他告王晟的黑状的。
  刘符张开嘴,宫人便捻了一点盐抹在他牙上,随即端来热水,刘符含了一阵,然后重重地吐了出来。
  他倒要看看,这帮人能说王晟什么坏话。
  他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挂起笑脸迎这些人进殿,人人进殿对他行礼,但他却隐约感觉每个人的注意都在他的右眼上。刘符心里别扭了下,让宫人拿来垫子,安顿这十几个人坐下,随即笑道:“这么热闹,不知诸位所为何事?”
  云阳侯刘武叹气道:“王上有国以来,常在外征战,长安事或有不知。王上走后,一应事宜皆决于丞相,丞相咄咄逼人,我等老臣几无容身之地了!”
  “哦?有这等事?”刘符惊讶道:“卿为我详解。”
  云阳侯稍稍凑近一些,道:“王上可知,海齐侯和海信侯已经都被丞相抓起来了?”
  孝伦昨日从丞相府中出来后,登时便去和他通了气,是以他早知刘符已清楚此事,只是故意问出这样一句罢了。却不料刘符点点头,神色如常道:“我知道。刘德私杀五人,刘凌擅调大军,此二人按律皆该下狱,丞相所为并无不可。”
  云阳侯一愣,他听孝伦讲,刘符昨日还颇为犹豫,却没料到今日会这样作答,一时间被噎住,说不出话来,频阳侯接着他的话道:“王上,海齐侯才十九岁,平日里骄纵惯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一时气愤杀了人,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也就罢了,丞相却左一句按律当斩,右一句以儆效尤,若只是想把他关进去便罢了,丞相是非要杀了他不可啊!海信侯私自调军确实不对,但那也是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是丞相先调羽林军包围甘泉宫在前,海信侯担心孝伦夫人母子,这才也调人马过去,丞相却一口咬定他是谋反,也要把他一同处死。臣怕时日一久,我等刘氏老臣,都要一个一个地死于丞相之手了!”
  说到这里,频阳侯落下两行泪来,哽咽片刻,又道:“我们随王上征战,这么多年来出生入死,因为有这尺寸之功,又蒙王上恩赐,这才忝居侯位,本以为能从此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可现在……哎!我们从未得罪过丞相,更没有做过对王上、对国家不利的事情,丞相却为何不愿意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他话音刚落,这十几人便哀哀哭了起来,一时间场面有些像哭丧,刘符轻轻摸着左手的夹板,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云阳侯没哭,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道:“王上,我们与丞相无冤无仇,丞相拿我们开刀,是想报仇吗?不是,他是想借我们立威!立给满廷的朝臣看!我们受些委屈没事,怕的是……”他顿了一顿,“丞相有窥窃神器之心啊!”
  众人纷纷附和:“正是!他在朝中说一不二,我等卑贱之命,死不足惜,但到时候王上将如何自处?”
  刘符脸色微变,又听他们继续道:“雍国之大,还有王上的容身之处吗?”
  “莫怪老臣多心,王上岂不闻田氏代齐之事?丞相今日可假借王上威灵,私调王室羽林,全掌长安兵马,明日便可典全国之军,加九锡而王。王上,不可不防啊!”
  “够了!”刘符脸色一沉,霍地站起,勃然大怒,不待他们说完便高声喝道:“王公,我之孔明,虽加九锡,我不相疑。我知其鞠躬尽瘁,绝无二心,不意竟遭尔曹毁谤,妄相忖度。以言语害我重臣,便如斫我股肱,是可忍,孰不可忍!”刘符拔剑插在桌子上,以手指剑道:“今日之言,我只当不闻,今后若有再复言者,我必杀之!”
  此言既出,哭声顿止。刘符怒气未消,拔剑收回鞘中,一脚踢翻桌案,转身大步而去。众人拭泪的手还停在脸上,见状面面相觑,一声不敢言语。
  刘符走出殿外,犹自心不能平。他本以为这些人只会拿刘德和刘凌这两个人说事,却不料竟然上升到了说王晟有谋反之意,出此诛心之语,必是要将王晟置于死地。刘符清楚,王晟权势过重,得罪的人也多,若是他对王晟起了哪怕一丁点的猜忌之意,王晟必然不得善终。随便翻开史书,那些古往今来的权臣的各种死法,哪个都可能成为王晟最后的结局。所以这些人不需要拿出证据,只需要在他这个国君心里稍稍打开一条缝,埋下一颗猜疑的种子,他们便成功了。
  何其狠毒!
  刘符渐渐冷静下来,他冷冰冰地想,这一次的诋毁他不以为意,但以后的几十年里,他都会全心全意地信任王晟吗?若是有一天,他终于对王晟生了忌惮、起了疑心,那时候王晟又该如何自处呢?
  刘符慢慢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重重宫殿。
  琉璃瓦,白石阶,龙头鸱吻,斗拱飞檐……好一座气象恢闳的天家宫阙!刘符身处其中,晌午的阳光正打在他身上,他却觉得浑身自内而外地泛起一阵凉意。他忽然感到畏惧,不知道是在害怕这些阳光照不亮的雄伟建筑,还是在害怕他自己。
  他愣愣地站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亲自跑到长安宫的府库中去,在里面翻了半天,一直到错过了午饭的时间才出来。宫人们把自家王上弄丢了,正急得团团转,被人找到的时候,刘符见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宫人们鼻涕眼泪挂了满脸,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端,吓了一大跳。他刚刚称王,入住长安宫,执王侯之礼,这些人也全都才入宫不久,遇见这么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还当着他的面哭得这么丑。他一面心安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