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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本无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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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意将将冒头,便被熄了个彻底。
“……阿凝,阿凝。”陆仲殊慌忙道:“我不是要拿你撒火,我,我是气我自己,阿凝。”
他喉头艰涩,磕绊道:“我实是不愿,阿凝,我一向视你为,爱、爱侣,如何…如何忍心,看你如此——自、自轻…自贱……我……阿凝,是我错了,你……你若是生气,我立刻便走,日后,日后……”
他想说,你若是不愿,我日后便不再来扰你。可话至嘴边,却如何也出不了口。
——他不甘。
楚玉凝出逃后,陆仲殊当即便要出京寻人,谁知却在王府门口叫人拦下。
拦他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生父,当今亲王陆邯璋。
陆孟平虽为庶出,到底是王府大公子,长孙出世,本该是喜事一桩,却险些闹出人命,如此大的动静,到底惊动了老王爷。
陆邯璋得知始作俑者后勃然大怒,他向来宠爱陆仲殊,但并非意味着陆仲殊可以恃宠行凶,胡作非为,如今兄弟阋墙,若叫外人知晓,岂非打他堂堂亲王的脸!
“你若是为了那个下人,便可不必去了。”陆邯璋冷声道:“我已派人送他出京,此刻你便是驷马齐驱,也难追上了。”
陆仲殊闻言大惊,双目圆睁道:“父王!”
“你有何可说?”
“我,父王,父王可知他腹中有我的孩子,有王府嫡孙!”
“若非有这个孩子,此刻他便已凉透了!”陆邯璋怒喝一声,厉声训斥:“区区一个下人,险些要了我陆氏两条人命!你在府内如何作妖,真当本王毫不知情?!给我滚去祠堂跪着!让你列祖列宗好好看看,我陆家出了个甚么好后生!”
……
“孩子是我陆家嫡孙,本王自会派人接回王府,户部尚书已同我提过数次,你与他那长女年龄相仿,五日后,本王便去请皇上赐婚。”
……
陆仲殊自那时起被束足于王府,陆邯璋雷霆手段,治起幼子来亦是毫不手软,五年多,他竟得不到半点关于楚玉凝的消息,派出的探子接连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思念便见缝插针一般,寻着机会生了根。
偌大的东厢,处处是楚玉凝的影子,陆仲殊每日游荡于东厢之中,见庭院草木是他,房中书画是他,夜里独自入睡,梦中竟也时时见他。
直至此时,陆仲殊方才明白楚玉凝意味着什么。
不是他的侍寝,亦不是“区区下人”。
这人已悄然入了他的心。
☆、相鼠
顾莫怀见他迟迟不肯将话说完,心下了然,反而平静道:“老王爷曾告诉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那时不信,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带着寄奴自他手下逃脱。”
陆仲殊听见头一句,便直觉不好,忙道:“我,我着人打探过,当初父王的人将你安顿好,便领命回府了,不然你后来同寄奴迁至此处,又怎会顺畅无阻。”
“是,顺畅无阻。”顾莫怀脸色苍白,十指战战,“顺畅无阻……”
“……阿凝,你……”陆仲殊伸手欲作安抚,又恐他反感,只得担忧道:“你身子不舒服?”
顾莫怀不应,兀自阖上眼,长出了一口气。
他只恨那时的自己心存妄念,竟以为自己可以自亲王手下逃出生天。
住处是老王爷着人置办的,他只见那人走得利落,又怎会想到,老王爷早已将眼线安插于他左右。
他的寄奴,先天孱弱多病,却最是乖巧,笑起来便止不住,小手小脚挥舞着,猫儿一般,惹人怜爱。
是他不好,叫寄奴未及满月便染了风寒,他去医馆开方子,去药堂抓了药,回去立刻煎了给寄奴喂下,片刻不敢耽误,却眼看着幼子病情日渐加重,终至药石罔效。
他那时难堪丧子之痛,整日里浑浑噩噩,恨不能与寄奴同去。如今想来,分明是有人在药方中做了手脚,他不通医理,便未曾发现。
老王爷不愧是老王爷,他蝼蚁一般,如何斗得过。
顾莫怀默然许久,哑声问:“小王爷要买甚么。”
他眼中荒凉未褪,看得陆仲殊暗暗心惊,“阿凝,究竟发生何事,你……”
“小王爷若是不买,便去别处待着,莫耽误我做生意。”
“买!我买。”陆仲殊急道。
顾莫怀沉沉看他。
“……我买这个,这个……”陆仲殊胡乱选了几个,犹觉不够,索性摸出一锭银子摆在他眼前,挥手道:“你有多少,全卖与我罢。”
“好。”顾莫怀见惯了他胡乱行事,分毫不惊,接过银子起身向村头走去。
陆仲殊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半晌方回过神来,大步追上去,“阿凝,你往哪去?”
“回家。”
回家?
他回头望向身后那摊子,忐忑道:“你的东西……”
“小王爷掏了银子,那些便不是我的了。”
“那还有那个筐——”
“一并卖了。”顾莫怀到了院外,总算肯斜睨他一眼,“小王爷不若快回去收拾了,仔细叫人拿了去。”
说罢,便进到院中,回身插上了门闩。
杨楼家家夜不闭户,不修院墙,只树篱笆,人站在院外,便可将院内光景一览无余。
顾莫怀自角落取来竹篾——家中没有现成的竹筐,他须得新制一个——不由庆幸自己当初留了门闩以防万一。
这门形同摆设,能挡一时是一时,若他陆仲殊当真破门而入,自己也可顺理成章将人撵下山去。
他如是想,低头编起竹篾来。
院外那人站了片刻,却扭身离去了。
顾莫怀动作稍顿,克制住没有抬头。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姓陆的恣意妄为惯了,从来是鼻子底下看人,哪里受得这般委屈。
才不到两月,这便要打道回府了?
寄奴在他身边耳濡目染,王府怕是又要出一个小王爷。
也罢,他陆家是正统亲王,还怕养不活一个骄纵少爷么,依老王爷的意思,总不至于叫寄奴受委屈。
正自想着,忽听门后“叩叩”三声。
“谁?”
“阿凝。”陆仲殊的声音透过门扇,传入他耳中:“是我。”
顾莫怀面色冷了,收回目光继续编他的竹筐。
陆仲殊碰壁已成习惯,见状便来到篱笆外,朝他举起手中物什:“阿凝,你莫要编了,我替你将筐取来了。”
顾莫怀闭口不言,取过小刀一点点刮去篾条上的毛刺。
近日多雨,他手臂旧伤复发,隐痛难消,此时手握利刃,仍轻颤不止,看得陆仲殊心惊胆战。
“你把刀放下罢,仔细伤了自己。”陆仲殊道:“你若不答话,我便将筐抛进去……”
“拿走!”顾莫怀怒道:“这筐是小王爷买下的,买下的!你不做人事也便罢了,人话也听不懂了?!”
“噗……”
顾莫怀见他握拳抵唇,眼中笑意分明,便愈发恼火:“你笑甚么!”
陆仲殊忙忍住笑,矢口否认:“我没有!”
“你当我瞎的?你明明——”顾莫怀气得眼角微红,“你明明……”
“我……咳,是我错,我不该笑。”陆仲殊见他已是气急,索性将筐搁下,合掌道:“是我错,阿凝莫气了,可好?”
他那副样子,哪有半分被辱骂后的恼羞成怒,直恨得顾莫怀牙痒,竟说不出只言片语来。
陆仲殊老实道:“我只是,头回见阿凝谤詈于人……不,于我,心生……嘿嘿,喜爱。”
“……”
顾莫怀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忍无可忍,一把抓起篾条迈入房中,狠狠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日
☆、股掌
顾莫怀近日十分烦躁,陆仲殊那厮,不知对村长扯的甚么谎,叫村长对他二人不存在的夫妻关系深信不疑,平日但凡得了空,必会亲自上门,对顾莫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年纪轻,难免气性大些。”村长已过知天命之年,成日里不苟言笑,此时却和蔼道:“陆公子来杨楼已有数月,待你如何,村里人有目共睹,你二人之间有甚么误会,尽早说开,双双还家去罢,夫妻之间何来隔夜的仇哇。”
顾莫怀道:“村长,我与陆仲殊并非夫妻……”
“看看,看看。”村长叹道:“当局者迷啊。”
“……”顾莫怀无言,索性向他一笑,眼中不见半分笑意。
“哎,你啊,莫要钻了牛角尖。”村长知道这回又是无功而返,只得指了竹篮,道:“你右手不便,阿青特将饭菜多装了一份,记得吃。”
顾莫怀道:“劳您替我谢过阿青姐。”
“好,好。”村长起身出屋:“今日天阴,怕是要落雨,你回屋去罢。”
“无碍。”
外头不见一丝风,空气仿若凝固,沉沉压在人们头顶。
顾莫怀立在院外,直至瞧不见村长的背影,方揉着胳膊回房。
那竹篮中放着三道炒菜,并两个白生生的馍,他取来竹筷,就着碗盘吃了两口,不由皱起眉头。
三道菜或是咸了,或是淡了,口味多少有些奇怪。
阿青是村长的儿媳,蕙质兰心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怎的今日烧的菜……
顾莫怀搛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入口中,没嚼两下,便慌忙吐了。
——竟是夹生的。
他看着盘中色香味一样不占的菜肴,眉心渐渐蹙到了一处。
那边厢,陆仲殊正在村长家的堂屋内坐立难安,远远见了来人,忙迎出去:“村长,午膳他可用上了?”
“陆公子放宽心,我已亲自交到他手中。”
“那便好,”陆仲殊喃喃低语:“……那便好。”
屋外乌云密布,远处隐隐传来沉闷的雷鸣。
陆仲殊回过神,拱手道:“有劳村长,本…晚辈先行回去,改日再登门叨扰。”
村长连连摆手:“啊呀,不妨事,天色阴沉,陆公子不若在寒舍暂作歇息。”
“不必麻烦。”陆仲殊道:“晚辈这便告辞了。”
他方才不敢与村长同去,生怕惹恼了顾莫怀,可此时知道竹篮已被送到,便难以自禁地要去看上一眼,看看自己辛苦练习多日的成果,他可还喜欢。
正愈合的伤口发痒,他隔着衣袖摁了摁,脚下愈发急切。
菜品不佳,所幸馒头是熟的,顾莫怀撕了半个馒头吃了,将剩下的一并收到了灶台,充作明日的早饭。
碗盘洗过了,整齐码在篮中,他朝窗外看去,豆大的雨点打在屋檐上,那声响令人心烦。
他这半生,总和雨天脱不开干系。
离开王府那日便是雨天,后来寄奴降生,外头风雨大作,他在榻上痛了两天一夜,终于在一道惊雷后,听见了孩子细弱的哭声。
顾莫怀坐于桌前,恍惚又见到了那副小小的棺椁,他的孩子躺在其间,面颊犹带血色,却是再也不会哭笑了。
难怪说“虎父无犬子”,当初陆仲殊一副“安胎药”,便可将他骗得团团转,如今不过是自他手中带走他的孩子,于老王爷又有何难。
他们睦王府,当真是了不起。
☆、虚妄
“嘭!”
楚玉凝一惊,撩起帘子循声看去。
门扇叫人一掌拍开,陆孟平满面怒容,汹汹迈步进来。
他慌忙下地,屈膝跪下:“奴请大公子安……”
“少在此装模作样!”陆孟平紧盯着他,呵斥身后紧随而至的下人:“都退下!”
“…大、大公子……”
“滚!”
陆孟平一路快马加鞭,已是怒极,下人们不敢多言,默默退了出去。
楚玉凝跪伏于地,周身轻颤不止,不消片刻,便叫冷汗打湿了背脊。
大公子终究还是知道了。他满心惶恐:只是这孩子,这孩子该当如何……
陆孟平来回踱步,他带兵打仗,却从不动妇孺老幼,两仪子体质特殊,理应以妇人待之。
可韫之如今的憔悴虚弱,与他、与陆仲殊、与眼前这人,皆脱不开干系!尤其是这个楚玉凝,表面一派温良可欺,背过身竟将他如猴儿一般戏耍——
胸中怒火愈演愈烈,陆孟平抬起脚,照着眼前人肩上狠狠踹过去。
楚玉凝猝不及防,背脊狠狠撞上了凳脚,与矮凳一同翻倒在地。
这一脚施了全力,他不敢发出痛叫,亦不敢蜷作一团,只得勉强喘匀了气,重又跪在陆孟平面前。
“你当真是深藏不露。”
陆孟平居高临下地打量他,嗤笑道:“我道这孩子如何生得这样慢,分明早该显怀了,偏生没有动静。”
楚玉凝怔然,道:“回大公子,他,许是个头小,长得慢些……”
“还要装?腹内空空,倒是把个孕妇演得惟妙惟肖……”陆孟平笑了一声,突地一掌拍在桌面上,将人吓得一颤:“楚玉凝,你好生厉害啊!”
楚玉凝听得发懵,慌忙解释:“回大公子,奴不曾骗过大公子,自始至终,绝无——”
“噤声!”陆孟平不耐地打断:“洪太医,你进来罢。”
“是。”
洪太医闻声而入,对他躬身行礼:“大公子。”
“免了,劳你给此人看看。”陆孟平看向楚玉凝,目光落在他小腹之上,如一柄利刃来回游走,“看看他这腹中,究竟是个甚么东西。”
那太医并不多话,当即便牵起楚玉凝一手,搁在矮凳上。
楚玉凝无心反抗,只是怔怔望着自己的手腕。
“大公子。”洪太医再行一礼,“下官观其脉象,初时似是滑脉,然中脉短涩,应指虚散,并非有孕之相,倒似是……”
“是甚么,太医但说无妨。”
洪太医道:“倒似是服用了促绒方。促绒方服之使人假孕,但……”
但此方药性苦寒,对身子损耗极大。
这边厢,楚玉凝犹跪在地上,已然痴了。
眼前这个太医,他为自己把了脉,还道自己“并非有孕之相”。
可他分明感受到有个孩子,于他腹内安卧——他的身子怎会作假?
小腹一阵抽痛,唤回了一丝神志。
洪太医完成了任务,正要回宫去,忽听身后一人嘶哑道:“先生……先生!”
陆孟平不悦道:“你——”
“先生,您,您再给奴看看罢。”
楚玉凝踉跄着扑过来,胡乱扯住了洪太医的外衣,语无伦次:“先生定是诊错了,真的有……他当真在这,奴绝无虚言,绝无虚言!先生——大公子!大公子,求您,奴斗胆,求大公子再给奴看看,谢大公子,谢大公子……”
他说着便又跪下身来,朝着两人拼命叩首,语气哀切:“奴跪谢大公子,跪谢先生……”
他脑中茫然一片,实际并不清楚自己求些什么,只知道这孩子不单是孩子——更是他数月来的念想。
陆孟平剑眉紧皱,半晌,冲洪太医一颔首。
洪太医便将人扶起,重又捏起他寸关尺三脉细细诊切。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他站起身,对陆孟平道:“中脉短涩,绝非有孕。”
楚玉凝跪在原处,额头红肿,耳边却是轰然巨响,震得他两眼发黑。
当头棒喝不过如是。
怪道两月前陆仲殊深夜登门,动作那般急切,毫无顾忌。
却原来根本无需顾忌。
楚玉凝仓皇一笑,蓦地落下泪来。
☆、孟浪
一场秋雨,自寒露至霜降,断续下了十数日。
陆仲殊这日照例早起烧好了早饭,小心送到顾莫怀院外,却如何叫门也无人理睬。
外头下着雨,他不好如往常一般将食盒搁在地上,只得隔着院子唤他。
身后传来一道询问:“哎,陆公子?”
他回过头去,只见招娣娘一手撑伞,道:“你找阿怀呀?”
陆仲殊点头,“我备了早膳,可他……如何也不应门。”
“啊呀,这日子,阿怀指定不在的。”招娣娘摆摆手,朝后山一指,“多半是去看孩子了,陆公子不若去那边寻他。”
“孩子……?”
“陆公子不知道罢。”招娣娘低声解释:“阿怀刚来杨楼时,抱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已染了重疾,到底没留住。今日……整好四年。”
她忆起当初顾莫怀的形销骨立,不由一声长叹:“陆公子,阿怀他……命实在苦。”
绕过村尾那株榕树,便可见后山。
雨水渐稀,潦草打落了路边黄叶,落木萧萧而下,于石板之上逶迤蜿蜒。
陆仲殊收了伞,挑开面前一丛枝桠,远远见着了一座小土包。
顾莫怀便在那坟包旁背向他而坐,单薄的背脊微弯,身旁一堆新编的玩具。
陆仲殊悄声走近了,才看清那坟包旁,散落着许多小玩意儿,因为年岁久远,青翠已褪尽了,呈现出干枯发黄的色泽。
他忽觉胸中怮痛,脚下一乱,踩折了一截枯枝。
顾莫怀猛然回身,警惕道:“谁?!”
陆仲殊后退一步,朝他笑道:“是我。”
“……”
顾莫怀左手撑地,缓缓站直了身子,冷声言道:“你来做甚。”
“我给你送早膳,你……不应门。”陆仲殊磕绊道:“后来遇着杨阿嫂,她……她叫我来此处寻你。”
顾莫怀道:“我说过,纵便是我在家,一样不会应你的。”
“我记得,我记得……”陆仲殊讷讷半晌,轻声道:“你不应……我,我也会等。”
顾莫怀不答言,收了满地的草编,绕过他向村里走去。
陆仲殊回过神来,忙开伞跟上。
细雨绵绵,纷飞打湿了他半边身子,他却恍若未觉,只顾将伞举至顾莫怀头顶。
顾莫怀但闻身后脚步声如影随形,心中愈发急切,一心想着将他甩脱。
未料山中石板湿滑,他没留神踩着一层落叶,脚下一绊,竟是要沿着山路栽倒下去——
“阿凝!”
千钧一发之际,陆仲殊慌忙伸手勾住他的腰,将人牢牢揽入怀中。
“阿凝,阿凝。”
他顾不得避讳,忙不迭地在顾莫怀身上按揉,紧张道:“你怎么样?可有何处受伤?啊?”
顾莫怀双目紧闭,缓缓吁出一口气来,白着脸色摇头,“……多谢小王爷。”
说罢,便自他怀中站直了身子,欲后退一步行礼。
熟料左脚将才及地,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脸色愈发苍白,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仲殊一颗心全系于他一身,此时立刻察觉出不对,忙蹲下身察看。
果然,那脚踝隔了一层布袜,已微微隆起,显是肿了。
他心尖一疼,起身扶住顾莫怀道:“我背你回去。”
“不必。”
“你的脚伤了,我背你去叫郎中诊治。”
“不必。”
“阿凝……”
“我自己会去。”顾莫怀垂首不看他,“不劳烦小王爷。”
语毕,便忍痛转身,扶着路旁的灌木缓缓挪步。
他浑身的重量皆悬于右脚,整个身子摇摇欲坠,看得人胆战心惊。
陆仲殊心下暗叹,举步绕至他身前,躬身道:“你上来。”
顾莫怀闭口不言,勉力避开他,可山道狭窄,竟叫他堵了个严实。
“……请小王爷高抬贵步。”
“阿凝,莫使性子。”陆仲殊严肃道:“我只将你背去郎中那处,旁的甚么都不做。”
顾莫怀双唇紧抿,亦不看他。
“……”
他态度坚决,陆仲殊无奈,只得轻叹道:“你莫恼我。”
说罢便转回身,一双手环过他腰臀稳稳抱了起来。
“啊……!”顾莫怀毫无防备,低呼道:“陆仲殊!”
陆仲殊不答,伞也不顾,一手将他摁在怀中,稳步向村口走去。
“陆仲殊!你放我下来!”
顾莫怀几乎恼羞成怒,又碍着山路崎岖不敢动作太大,只得朝他怒目而视,低喝道:“陆仲殊!!”
他只当自己拿出了十成十的狠戾,殊不知陆仲殊于他这出碰壁多了,脸皮早不同以往,寻常呵骂嘲讽便如耳旁风,碍不着他分毫。
“陆仲殊,你若不放我下来……”顾莫怀眼看村口将近,怒道:“我便……我便——”
“你便将我碎尸万段。”陆仲殊自觉补全了,垂眸向他一笑,“乖阿凝,莫生气了,仔细气坏身子。”
他凑得很近,似乎极欲吻他一吻,到底忍住了。
“待看过郎中,我任凭夫人处置。”
此言一出,终于彻底捅了马蜂窝,顾莫怀面上发红,实在是羞愤至极,抬肘狠狠捣在他腹上。
——真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抱歉昨天忘记更新了!!抱歉!!
☆、偷天
“扭伤。”郎中给人敷了草药,嘱咐道:“回去好生修养,伤脚不可沾地啊。”
“多谢。”陆仲殊收好鞋袜,蹲到顾莫怀身前。
顾莫怀眉心紧蹙,坐在原处没有动作。
当着外人的面,陆仲殊依旧拿不准他会否给自己个台阶,面上却仍笑道:“来,我背你。”
顾莫怀不言语,只是瞪视他。
“……有甚么话,待回去再说。”陆仲殊避开他的目光,垂首看向地面,“你……脚伤不便行路,还是让我背你回去罢。”
他嗓音低哑,姿态极尽卑微,与以往大相径庭。
却看得顾莫怀倒胃。
他其实并不知晓陆仲殊来寻他的原因,但无论出于何故,这般惺惺作态,都仅会叫他心生厌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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