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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尽寒枝_沉佥-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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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天朝骑兵杀声震天的战呼。
  当先一骑是全副披挂的玉青,一手擎枪,一手高举着金光闪闪的圣旨绢册。
  紧赶慢赶,千钧一发,父皇召他还京的圣旨和京中直发的“救兵”总算是到了。


第42章 二十一、宣战(5)
  玉青带来的骑兵如开闸泄洪,眨眼就把残余倭寇彻底吞没了。
  嘉斐见大局已定,再无顾虑,便把马背上的倭寇首领扔给童前,转身一头扎进马车里。
  然后便呆住了。
  他看见小贤浑身是血地躺在车里,连带着张思远也已经沾染成了个血人。
  张思远见他进来,立刻低声道:“血已经止住了,还活着。”像是深怕他下一刻就要崩溃。
  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视线却已无从掩藏地模糊了。
  嘉斐踉跄一步,靠近去,伸出手又愣在原地。
  小贤的脸白得发青,整个人瞧着就似飘落的纸片。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把他抱起来,怎么才不会伤到他。
  “没刺着脏器,但是刀从肋间穿过去了,肺经有损伤是难免的,万一积淤,就不好了……”
  不待他发问,张思远又适时补了一句。
  嘉斐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竭力调整呼吸,把那些涌出眼眶的湿意全压回去。
  心底有另一个自己正疯狂地嘶吼咆哮。
  但他不能。
  奇怪的是,亲眼看到小贤倒在血泊中,他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汹涌升腾的怒意骤然冷却,终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否则这股怒火又该向谁烧去呢?
  那个刺伤了小贤的死人?
  倭寇?
  卢世全?
  还是……陈世钦?
  毫无意义。
  小贤受伤,是因为朝中有奸恶。
  所以,是他没有保护好小贤。是他,还不够强大,没能承担起应尽的职责,才给了这些奸恶之徒逍遥世间的机会。
  所以他不应该愤怒。他该自责。
  许多年前,他给自己立了一条戒律:永不在盛怒之下做决定。因为愤怒会影响他的判断,让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是以他要更冷静,更清醒,更快速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有如此,他才能日渐强大才能不再犯同样的错。
  但他要记住眼前这个画面,一生一世地记在心里。
  只有记住了,才不会重蹈覆辙。
  嘉斐重睁开眼,盯住甄贤深深看了好一会儿,什么也不说,就转身又退出去。
  众人也不知车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形,都只见王爷进了车里,没一会儿,沾了一身血,又出来了,脸色阴沉至极。
  玉青举着圣旨上前来,还没开口,便被他堵回去。
  “先等一下。”嘉斐让玉青站到一边去候着,转而去清点俘虏。
  卫军们将一众倭寇喽啰也看押在一边。
  嘉斐只冷冷瞥了一眼,便挥手道:“杀了。”
  敕令下得如此干脆。童前微微一愣,唯恐有失,便小心多问一句:“王爷……是不是先抓起来审审再杀?”
  “你会倭语?”嘉斐冷声反问。
  童前顿时语塞,只好低头退回来。
  “杀。”靖王殿下重复一遍。
  卫军们得令举起刀,眨眼人头落地,如切瓜砍菜。
  那倭寇首领被按在一边看着,情急大叫:“我会说中国话!”
  原来靖王殿下是要震慑这寇首,逼迫他开口。
  嘉斐负手冷笑。
  “谁是你的同党?说出来,就能活命。”
  倭寇首领四下看了一圈,指着地上那刺伤甄贤的东厂番役的尸体道:“他!”
  “就一个?”嘉斐反问。
  寇首便又看一圈,一抬手,指住了杨思定,“他!我还见过他!跟着卢公公的,还有一个姓陈的公公,是他!”
  “拖走。严加看管。不许跑了或死了。”嘉斐命人把那寇首押下去,踱了两步,在杨思定面前站定。
  杨思定还是懵的,仿佛仍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靖王殿下又唤了他一声“杨公公?”才猛醒过来,当场腿软瘫倒。
  “王爷!冤枉啊!不是我!”他竟一把抱住嘉斐的靴子,连连喊冤。
  嘉斐抬腿一脚,毫不客气地将之踹开。他命卫军把那个已死的东厂番役拖过来,扔在杨思定面前。
  “这个人是不是你的手下?你有没有和卢世全、陈思安一起私会过倭寇?”
  “这……这……”杨思定口舌打结,自辩不能。
  那本是靖王嘉斐不在苏州时的事。彼时张思远失踪,四皇子被软禁,卢陈二监拉拢他,让他做内应监视两位皇子,他以为自己受到司礼监赏识,从此便要飞黄腾达,欢喜地昏头转向,哪还记得什么倭寇不倭寇的。
  “王爷不要听信倭寇唆摆啊!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情!奴婢……奴婢我刚才也为王爷奋力杀过倭寇……四殿下!七殿下救我!”
  两名卫军拖起杨思定,不许他再去死死抱住靖王殿下的靴子不放。
  杨思定便号哭流涕地乱喊起来,双手猛抓,没得救命稻草便抠住地上泥土。
  这惨象,嘉钰在一旁看得心惊不已。
  二哥只不过进马车里去看了一趟甄贤,再出来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这个人依然长着二哥的脸,用着二哥的声音,却没有二哥的心了。
  不止没有心。
  也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畏惧……没有一切感情。
  他所有的,只是筹谋算计,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而他现在想要达到的目的,只怕,便是要向司礼监和陈世钦亮剑了。
  可这事怎么做得?!
  陈世钦若那么好收拾,父皇又何至于迂回至今?
  公然宣战必遭反扑,多少因为挑战陈世钦失败而死的前车之鉴还尸骨未寒,他怎么能看着二哥跳进这种火坑里。
  可恨这个甄贤,究竟死了还是没死,怎么就把二哥弄成这个样子……该需要他的时候,就又消失的没了影,连一声都吱不出来!
  “二哥……”眼看卫军们也要把杨思定拖走杀了,嘉钰实在没办法,慌忙拉住嘉斐,细声哀求:“毕竟是父皇派下的人,纵然再可恶,也先抓起来,交给父皇定夺吧!”
  嘉斐低头看了弟弟一眼,唇角分明是笑着的,眼中却半点波澜也没有。
  “父皇日理万机,这种要气坏身子的事何必打扰他老人家。”
  他又扫了杨思定一眼,冷冷下令:
  “杀了。尸首,连着这条一起,送还司礼监。”
  顿时,嘉钰只觉得两眼一黑,实在站立不住,险些晕厥在地上。
  身边众人,忙七手八脚搀扶住他。
  若是往常,二哥也早就来亲自扶住他,抱他去一旁休息了。
  可此刻二哥就那么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径直越过了他,走到玉青面前。
  “这旨等到了诏狱再宣吧。”
  “啊……?”玉青还举着圣旨,又尴尬,又紧张,差点连嘴都忘了合上。
  嘉斐浑然不觉得自己已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情,向玉青交代完,便面无表情地转身,又钻回那坏掉的马车里去。临进门还没忘了回头叮嘱:
  “你们把车修好,然后就启程上路。”
  所有人都僵在当场,面面相觑地对着一地血肉,良久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王爷这是怒急攻心了。
  靖王府上下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靖王殿下气极了的时候,是不生气的。但倘若旁人也真心大到以为他没有生气,那一定会出大事。
  而这“秘密”,恐怕只有靖王殿下自己一个人不知道。


第43章 二十二、入狱(1)
  眼前迷雾缭绕,潮湿寒气四下弥涨。
  甄贤觉得头有点疼。
  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能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地游荡。
  直到他看见一点暖黄灯光,忽远忽近地在前方飘荡。
  那灯光好熟悉,好温暖。
  他莫名便被吸引了,不由自主跟着那灯光牵引往前走,不知穿过了多少浓雾迷云,走了几许曲折,终于来到一片宽阔水域前。
  水面上也是白茫茫一片,不只有多宽阔。
  而在水岸的那一边,是渔家晚炊,人境烟火。
  可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甄贤茫然站在水泮,举目四望。
  水面上有风拂来,吹得他浑身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往后瑟缩。
  忽然,他听见有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唤他。
  “贤儿。”
  “娘?”
  他惊得当即就要回头去找。
  不对……
  不对!
  他的母亲明明已经不在了。
  但他当真被什么至极温暖的存在拥住了。
  啊,是了,是灯火。那样温暖摇曳的灯火,是幼时母亲亲手为他做的桔灯。
  “好孩子,别回头。”
  他听见母亲低柔婉转的嗓音在耳畔呢喃。
  “一直往前走,回去需要你的人身边。”
  “娘……”
  心中有太多眷恋,太多未曾说的话语,他踟蹰着不能迈出步子。
  然而母亲催促他,温柔且坚定地推他前行。
  “快回去。你不回去,他便只能化身厉鬼来找你。”
  水面上的白雾散开又聚拢。
  他依稀看见水中央站着一个人。
  那是谁呢?
  为什么站在水里?
  他不由自主靠近去,奋力涉水而行。
  可他看见的却又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伫立水中的石像。
  那样深刻的眉眼,刀削斧凿,轮廓英武。
  他忍不住贪婪地伸手抚摸,掠过剑一般的眉峰和高挺鼻梁,心中怦然有如擂鼓。
  一点喜悦,一点羞怯,安心又不安。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究竟是什么呢……?
  他困惑地望着那石像,拼命在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搜刮回想,努力描绘那个人的模样:每一根发丝,每一个眼神,每一抹笑容,甚至每一次抚摸的温度与指节间坚硬的茧……
  “……殿下?”
  他懵懵懂懂地呼出一声。
  霎时天崩。
  他看见石像在顷刻皲裂,碎作尘埃。
  浓黑的浆液从四分五裂的缝隙里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
  水面上骤然伸出无数鬼手,俨然无间地狱。
  在烈火灼烧之中,骤然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
  “殿下!”
  他吓得失声大叫,身子猛地一沉,接着便是剧痛。
  太疼了。就好像半个身子已彻底被撕裂了一般。
  甄贤张了张嘴,无声地喘了几口气,再度睁开沉重的眼睛。
  眼前的景物依旧十分陌生,但依稀可以分辨,该是一家驿馆的卧房。
  靖王嘉斐正合衣而卧,侧身躺在他身旁,一条手臂还正紧紧揽在他腰上。
  殿下……
  甄贤又一次张了张嘴,果然发觉自己的嗓子也干得生疼,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渐渐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好在殿下平安无事,看起来,倭寇已然被击退了。
  他努力尝试了许久,还是没能抬起胳膊,只能忍着疼痛略侧过脸,痴痴望着嘉斐的睡颜。
  殿下还好好儿的,虽然面容疲倦,但好好儿的,脸也是好好儿的,既没有变成石头,也没有开裂流淌出漆黑淤泥,更没有血红的鬼眼。
  他怎么做了如此可怕的怪梦。
  殿下怎么会变成厉鬼呢?
  甄贤哑然失笑。
  他一定是痛得糊涂了。
  又或者,是生死之间产生的幻象吧。
  伤口依然钻心地痛。他又努力动了动手,终于能曲过手臂,把掌心覆盖在腰间的那只手上。
  指尖轻触的瞬间,他看见嘉斐倏地睁开眼。
  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吵醒了殿下。
  嘉斐似也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惊起来,抿着唇,拧着眉,也不说话,就紧张地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翻身就出去了。
  甄贤被这反应弄得莫名其妙,却又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愣愣躺在床上等着。
  不一时,嘉斐领着几个御医回来。
  御医们也都神情紧张得很,围着他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反反复复问他的脉象。
  整个过程中,嘉斐就坐在一边看着他,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甚至连眼也不眨一下。
  甄贤终于觉得不对了。
  太奇怪了。他还从来不曾见过殿下这个模样。
  “殿下他怎么了?”
  他终于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一点沙哑气声,问那几个御医。
  御医们各个面露尴尬,愈发紧张地直擦汗,回头看看坐在一边直勾勾盯着他们的靖王殿下,再回头,讪讪对甄贤一笑。
  “公子且宽心养伤吧。王爷没事,没事。只要公子快些好起来,王爷就什么都好了。”
  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
  甄贤惊疑地看向嘉斐。
  御医们给甄贤施针换药毕了,便鸟兽散似的挨个逃了。
  卧房里没有别人。嘉斐仍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直直盯着甄贤,盯了一会儿,换到床边来继续盯着。
  这架势当真吓坏了甄贤,连自己才是身负重伤的那一个也忘了,挣扎着就想起身。
  一挣之下,牵扯了伤口,顿时又是一阵剧痛,只能抽着凉气倒回原处。
  但这一痛却激起好大的反应。
  “别乱动!好好躺着!”嘉斐猛站起身,脸上明显显露出焦躁的情绪,伸手死死把甄贤按在床上。
  殿下大约是瞧见他受伤气急蒙了心了。但御医们不敢开罪了靖王殿下,既不敢说实话,便也没法医治。
  甄贤怔怔看住还皱眉瞪着他的嘉斐,一时觉得有一点好笑,一时又心疼得无以复加。
  你别这样,我这不是也还好好的在这里吗?
  他到底努力抬起了手,想去够嘉斐低垂的眉眼,但吃痛地怎么也够不着。
  嘉斐便低下头,顺势把脸贴在他掌心厮磨。
  他的掌心是暖的,仍有柔软的触感。
  嘉斐闭着眼,磨蹭着,又把脸轻轻抵在他胸口,听他的心跳声。
  甄贤无语地任由他这么在自己胸口折腾了好几圈,忍痛深吸一口气。
  “殿下,你再这样吓唬人,我这伤就养不好了……”
  听见他说伤养不好了,嘉斐顿时抬起头,才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成一团。
  “你老这么看着我,我肯定养不好的。情绪紧张,精神焦虑,不利于修养。”甄贤便也皱起眉,信誓旦旦地说。
  嘉斐眼珠动了一下,好像是在思考他说的话。
  这一点细微的变化立刻被甄贤捕捉到了,当即咬牙撑起半身,按住锁骨下的伤口。
  “而且你刚压着我伤口了……你看又出血了——”
  他额角全是因为疼痛而渗出的冷汗,说话时,鲜血已真地又从伤口处冒出来,眨眼把新换的棉纱染作殷红。
  嘉斐见状明显僵了一下,瞳孔陡然放大,猛吸进一口气。
  “小贤!你搞什么!”
  这气急败坏的一声喊,连眼睛也亮起来。
  甄贤原本就还很虚弱,这种小动作能撑多久,见嘉斐这便算是清醒了,顿时力竭歪回床上,想笑却又疼得厉害,只能蜷起身子不停地抽气。
  嘉斐终于醒回神来,知道甄贤其实是故意自己又把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压裂了,气得两眼一阵阵泛黑,手也抖了,恨不能骂他两句,可见他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却又骂不出口。
  “你还敢说我吓你?”
  他双手按住甄贤脑袋,就如儿时嬉戏打闹一般,想把那张埋在被褥里拼命憋笑的脸强行掰过来,却又怕再扯到甄贤伤口,只能抱着那颗脑袋定住了。
  甄贤却自己转过脸来,一瞬不瞬望住了他。


第44章 二十二、入狱(2)
  “你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
  嘉斐略一怔。
  他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道时间已过去了多久。
  看见小贤重伤晕倒在血泊之中仿佛就是上一刻的事。
  一定是他急晕了头。
  “我不累。”嘉斐忽然有点心虚,忙安抚一句。他殷勤扶甄贤在床头靠好,又不放心地仔细往甄贤腰后背后加了几个软枕,确认般追问:“你伤口还疼吗?”
  “疼。嗓子也疼。”甄贤便老老实实回答。
  小贤的嗓音还嘶哑得厉害。
  嘉斐忙倒了杯药茶,仔细试好温度,送到嘴边一口一口喂下去,直看着甄贤喝完了,才又关切地问:“好些了?还要吗?”
  他是真关心甄贤伤势,脸上全是无法掩饰的担忧。那神情,与当年十来岁时并没有太多变化。
  可殿下又分明变了那么多。
  甄贤忽然觉得唏嘘。
  “我想起小时候,那次我偷了爹的书,还拿给你看,结果误了上课被抓个正着,连圣上都惊动了,爷爷狠狠打了我一顿,然后你来看我,还陪了我好久,照顾我养伤……”
  “你就是有能耐,总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嘉斐被引得回想起当时,不禁扬起嘴角。
  甄贤也莞尔一笑,又接着说下去:
  “不过你不知道,后来我好了,你回宫以后,爷爷转脸就把我爹也狠狠打了一顿,怪他尽收些奇怪的书在家里惹祸。我爹那么大的人了还被打得屁股开花,半个月没能下床,更不能去上朝,只好告病在家里哼哼。我娘当时都吓坏了,哭了好多回。”
  说话时,小贤的眉目间有温情与哀伤流淌,嗓音里也有无限眷恋。
  小贤一定又是有所感怀,思念家人了。
  也难怪,毕竟刚刚死里逃生,还有重伤在身,正是难过脆弱的时候。
  嘉斐无言握住甄贤的手。
  这一直是他一块不愿深思,甚至不想提及的心病。
  是他的父皇,杀了小贤满门。
  明明也曾倚重信赖多年,恩宠有加时也能同盏饮酒无话不说,然而圣心难测,一念凉薄,说杀也就全杀了。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在父皇身上,真可谓体现的淋漓尽致。
  按理说,他和小贤是有血仇的。
  当年他曾忧心忡忡,唯恐小贤从此连他一起恨上,再不肯如往常那样与他好。是以,小贤从岭南回来找他时,他简直欣喜若狂。
  但他始终欠小贤的。
  这一笔债,是父皇的,便也是他的,即便小贤不和他讨,已经欠下的,也永远不会消失……
  可这件事他该如何与小贤说呢?
  他根本说不出口。
  “小贤……”嘉斐犹豫着唤了一声,终于还是没法说下去。
  他心中已是思绪万千,甄贤却似根本未察觉,仍任由他握着,兀自说下去:
  “殿下,我刚才,梦见我娘了。
  “娘让我好好陪着殿下,照顾殿下,说不然殿下就会变成厉鬼。”
  变成厉鬼?
  嘉斐忽然心下一紧,疑虑扭过脸,紧张地看住甄贤,连眉头都毫无意识地又皱起来。
  可他却见甄贤浅浅冲他笑了一下。
  “但是我知道殿下不会的。”


第45章 二十二、入狱(3)
  嘉斐愣住良久,心下五味陈杂。
  他忽然觉得他无法确定小贤是不是在试探他。
  也许小贤是察觉了什么,所以变着法给他提醒。
  假称以鬼魂托梦之类,都是所谓直诤进言时常见的说辞。毕竟忠言逆耳,不挖空心思说话的人,大多死得早。
  只是他和小贤之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何至于如此呢……
  一瞬心绪万千,嘉斐静了一瞬,故意板起脸,挑眉反问:“哦,我不会,你就可以不好好陪着我了?”
  甄贤却仍是轻笑。
  “你不会,我也不会。”
  他望着嘉斐,眼中一瞬踟蹰柔软,光华闪烁以后,是低软诉说与藏于眼帘之后的无限情愫。
  “甄贤心里……从未离开过殿下。”
  嘉斐呆呆望着甄贤,简直恨不能当场给自己一耳光。
  他怎么能起了那样混账的念头。
  他竟然怀疑小贤。
  难道他不知不觉间竟也成了父皇那样的人么……?
  心里骤然堵得慌。
  嘉斐闷头抱住甄贤,如同幼时一般,把脸埋在甄贤怀里,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不经意泄露了几许撒娇意味。
  “我送你的东西,你若是不喜欢,随手扔了也罢。不许给别人。”
  他从怀里摸出那块翡玉,再一次塞进甄贤手里。
  “你把圣上赐的宝玉拿来送我——”甄贤猛瞧见这枚玉,惊了一瞬,立刻便猜知是陆澜将玉还了回来。
  殿下果然是心里怪他了。
  甄贤当然知道嘉斐什么意思,颇有几分尴尬的还想推拒。
  但嘉斐却与他十指交缠,牢牢将玉握在他掌心里,整个人也倾身压上去,“赐给我了,就是我的,我爱给谁就给谁。何况我原本早就给你了。”
  甄贤无法只得由着他这么腻着。
  一旦到了京城范畴,他就必须戴上镣铐枷锁,由张思远押送着,直入诏狱,再想见殿下一面恐怕就难了。
  此刻纵然放肆也罢,只要能与殿下在一起,哪怕多一刻也是好的。
  “殿下,到了京城以后……”甄贤觉得眼角濡湿。
  “嘘,到了京城以后的事,到了以后再说。”嘉斐立刻堵住他,“你还伤着呢,再睡一会儿吧。”
  于是甄贤便只好贪恋的闭起眼,顺着他,什么也不想,享受这一刻短暂宁静。
  直到次日清晨醒来,嘉斐才渐渐整理清楚思绪。
  做过的事,他当然都还记得,说的话却未必句句出于本心。
  也可能,是太过顺从本心了。
  小贤还沉沉睡着,显然如此沉重的伤势还是消耗太过了。
  嘉斐蹑手蹑脚地爬起身,小心翼翼为甄贤掩好被角,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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