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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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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直到我认输。我吞下药汤是无可奈何,但他此刻分外柔软暖润的唇却让我一阵颤抖。他见我喝了,便拿起碗一口将剩下的一点药汤又含进嘴里,靠过来。我求饶地说:“真的很不喜欢那味道,少喝一口又不会影响效果。”他缓缓摇了一下头,不容推拒地把我拉进怀里,再次送上葛花汤水。他的目光落入我眼,撩起一波热浪,自唇齿相碰之处发散全身。我咽完最后一口,在他即将离去之际不禁恋恋吮了一下他的下唇。他怔了一下,没有动。我便酒壮人胆地探出舌尖,缓缓舐过他两片唇瓣,感觉这曾浸淫了些许糯米酒的唇还残留着一种暧昧的味道。这时候,他眼色忽地一沉,攫住了我的舌。我疑惑地唤他一声,却在他唇舌纠缠中变成了无音咕哝。他半垂着眼眸,手臂攀上我的脊背,轻柔而坚定地摩挲。这种无言的宣告不知是缓解还是加深了我的醉意。只迟疑了一刻,我双臂勾上他的脖子。文禾的吮吸探索温存而有力,深过以往任何一个吻。在我心神失落之际,他一只手自后撩起我半湿的长发,轻轻绾环,另一只手在我腰眼稍一用力,令我躺回枕上。在他的吻离开的空隙里,我扶着他的肩,深深喘息着。他立刻覆上身来,眼底燃着难以名状的玄色火焰。我抚上他的脸颊,他却拉开了我的手,在我唇上轻啮了几口,转而吻向耳畔。一阵酥痒折磨尚未过去,他已然拢住我的胸前,隔着单衫澜裙作怪,我暗叹一声,一手揽着他的颈项,另一手解开他中衣的带结。他的肌肤在我的肌肤之上,微微带有粗糙的厮磨感,仍是滚烫紧实,令人爱不释手。他炽热的气息吹拂在我胸前,才令我觉察到单衫褪去,澜裙也被他撩开了。我望着他伏在我胸口的头,于他逐渐激烈的动作里,手指插进他半散的乌漆发丝,声音自喉中挤出牙缝颤道:“文……文禾……”他停止了动作。两人之间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我听得到彼此深重的呼吸,触得到徜徉在身体之间高涨的热度。过了片刻,他慢慢起身,拉过棉被给我盖好,深吸一口气,抑哑道:“喝了解酒汤便好好歇着吧。”我拉住他的手,觉得浑身无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要走。他看着我眼睛,似是读出我迷惘,倾下身来把我手掖回被子:“现在还不行,珞儿。我今天不该让你喝那么多,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不去翰林院,等你醒了过来看你。”“不……”我听他此言,一种委屈和将被冷落的恐惧涌上来,再度拉住他衣襟,“不要走,文禾。”他无声地望着我,终是不忍地叹口气,握住我的手:“好。我陪你。不过我先出去抱我的枕被过来,好不好?”我这才收回手。他将中衣又系好,遮住赤裸的胸膛,然后开门走出去。我躺回枕头上,嗅着被窝里残留的那一点点漏*点味道,仍是迷惑不解。他是要守婚前授受之礼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过了一会,文禾依然没有回来,我带着这迷惑,终于抗不住,在等待中昏昏睡去了。
第七章 谜底
晨光。在一个人刚刚醒来的时候,清淡的晨光一定也是惺忪的。我睁开眼,长长舒了一口气,想伸个懒腰,却觉得床上好挤伸展不开。转头定睛一看,文禾正侧躺在我身边另一个被窝里,清醒地笑望着我:“别再伸了,你会把我挤下去的。”“哎?文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记得直到我睡了他都没再出现。“两柱香时候吧,”他的目光落在我敞着的领口,伸手把我揽紧,“我站在院子里吹了会风,再来看你,已经睡酣了。”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位置,问:“大冬天吹什么风啊,会冻坏的。”他低下头来,一脸无辜地说:“你说我为什么吹冷风,还不都是你害的!”我觉得他第一次露出这种人畜无害的可爱表情,简直是无敌了。便笑嘻嘻亲亲他:“好了好了,是我害的……不过,”我望着他的眼睛,“你明明知道我是愿意的,为什么非要走?”他理理我额前乱发,回答:“我想了一夜,终是决定告诉你谜底。不然我也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不再考验我的耐性了么?”我抓住他的手,“快快招来!”“嗯……那么,就从云梦山说起吧。”他思忖一刻,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时偃师到底同我说了什么吗?他问我是否觉得用镜之后有不舒服,我答还好。他便告诉我,这镜的芯是昆仑玉簧,属西王母手中极阴之物,适用女子。所以他本来是准备将这镜送给盛姬的,但是还未来得及向她展示,便被拒绝了。盛姬选择了周穆王,或者说,其实盛姬选择了飞升——因为只有王才有实力带着她过弱水上昆仑。偃师自己使用了那镜,想要在之前的时光中扭转盛姬的想法,甚至阻止她入王宫,但是男人驾驭镜是逆气而为的活动,第一次要用血液书祭符,并且每次都需要借助月亮的阴气之光才可运行,而所带来的反噬就是狂乱之症。他共返回前时数十次,但不管他采用什么方法,盛姬最后总是会以各种方式离开他:背叛、疯魔甚至死亡。偃师拿自己后半生的自由与西王母做的这个交换,很显然是失算了。他说在他用镜频繁的那段日子里,脑海中充满幻象,做了许多疯狂之事,险些丧命,被西王母所救。西王母还需要他的才华,所以他死不了,但是别人却死得了。”“可是,韩信与你都还好好的啊。”我说。“韩信很聪明,他自己用镜的次数并不多,或者说,其实以他的才能,几乎不需要用。他更多是将这镜当作一个备用的神物,他愿意了解它,但并不频繁使用它,所以影响不大。他在我第一次去拜望他时就警告我不可频繁使用,并尽量选望月时用。而且,上次还告诉了我一个他新试出的规避狂乱的方法。”他微微一笑,“这方法便是用撒馝兰香为主料加和云梦山香草研磨,蜜浸一月焚之。”“难怪你后来屋里身上的香味都变了……”我恍然大悟。“可是偃师并不赞成我的计划。他说震荡太大,还推测了我计划的结果:大明余半壁江山,争斗不绝,虽度过世界大战进入新世,但也只是半壁江山,且诡谲频出,朝夕不保。如果我再反复去修改,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越来越差,就像盛姬。”他苦涩地说,“要真的平息震荡,只能让女子来使用这镜,但若女子充当了使用者,男子便无法共同前往了。我想这正是西王母的心计所在:欲为者不可为,而可为者不适为。所以,偃师说,唯有两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有解决的办法?是什么?”我问。心却在想这镜若落在有野心的女子手里,没准世界早会是另一番模样。文禾的手臂一紧,说:“第一法,男子用镜,当以其女血祭之,无女则以其心意气血相同之女子血祭之,缓平逆气,顺意而为;第二法,择最良人而为之,由善为处为之,顺应原路,并行不悖。”“血祭?如何祭?什么叫做心意气血相通?”我震惊地望着他。“知道古时铸剑用亲生儿女祭炉的事情么?”他说,“这镜也是样,但是它所要的血祭是用女子身上所有的血液来浸饱它。它首先认得驾驭者的气血,懂得分辨谁是与他有过交合的女子,甚至谁在他心里流连不去。实质不过是要求男子若想达到难以企及的目标,便拿最心爱的人来交换。当时那韩信若要建功立业,逃吕后之诛,并非不可以。但他不是普通人,他继续活下去也不是一件普通事。虽然瑞娘愿意倾尽她的血液,但他放弃了。即便他知道自己死之后,瑞娘也会殉情,他仍选择与瑞娘共死,而不是独活。偃师想看看女血祭的效果,却失算了。”文禾嘴角一丝冷笑,“我认为偃师这次想打你的主意,所以回大明后我一度与你疏远。我想尽力消除那种‘心意气血相通’的关系,不让那血祭的可能落在你身上。当时我相信偃师终会来大明,后来你告诉我他来了,而现在我认为,他来过不止一次了。”“你是为了那个原因才疏远我?”我恨恨道,“可后来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因为我知道你会跟瑞娘做同样的选择,甚至你会比她更激烈。而我不愿意让你选择。”文禾温柔地看着我,“我要把你完完整整地送回去,毫发无伤。”“你不肯碰我,原是怕我与你气血相通么?可是你的计划要怎么办呢?”我抚着他的脸,心却为他要把我送回去的话而一沉。“我那时的确是想将你送回去的,珞儿。”他说,“我从前并不知道自己也会如此感情用事,若在爱上你之前知道血祭的方法,恐怕会毫不犹豫选择找一个女人交合然后利用她。我并不是一个圣人,而且我已经花了难以计数的心血,只为了一个目的,不想前功尽弃。那偃师看似浪荡,却最终无法接受盛姬以外的女子;韩信也是一样,以他的能力才智,完全可以施以手段杀一个女子来达成目标,但他没有。这镜总是落在这样的男人手中,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自嘲道,“我只觉得偃师最可怜,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总巴望着别人能实现,自己做不了的恶人,总期待着别人做,真是心理阴暗。如今他在大明还不一定捣了什么鬼呢。”“他一旦出现,你的镜就会消失,不是吗?你如何知道他来了不止一次,你的镜只消失过一次而已啊。”我说。他眨眨眼,说:“如果他去了我还没有得到镜的时候呢?那时的我,怎么可能知道镜消失没消失?”“但是他去那个时候做什么呢?”他摇摇头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至今还不肯定。”“文禾,你不是说除了血祭,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吗?”我忽然想起他方才的话。“就是寻找一个最合适的人来进行计划,让修改的历史贴着原本的道路逡巡而进,用人力而不是镜来推动,将震荡降直合理的边缘。”他解释说。“还会有人比你更合适吗?”我心里突然敲起鼓来,莫名奇妙地在脑海里搜索到一张模糊的脸。文禾久久没有回答,只倾身将我整个拥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彤戟与李韶回来了。李韶向文禾汇报清歌抵达药圃的过程,告诉他安排的事宜。彤戟却有点心不在焉,一双秀目笼着莫名的哀愁。我仍相信每个人都有秘密,只是彤戟的秘密似乎有点明显了。“你也看出来了?”那两人走后,文禾听我表达了疑问,哈哈一笑,“这不是很好吗?彤戟原本也是陛下做信王时的亲信,因了胡黾勉与清歌也认识数年,我套了他话才晓得,难得他原来还是喜欢女人的。如果清歌能对他有意,我会为他们作主。”“什么‘他原来还是喜欢女人的’,你这话真恶劣,”我说,“你早就想把清歌推给彤戟了是不是?”“或者,你更愿意我接受了清歌?”他扬扬眉毛,“也许血祭也并不是那么不可为。”“文禾……”我声音一沉。“说笑的,别当真。”他淡淡一笑,说,“我不会用那个方法的,珞儿。”我看着他若无其事地端起茶轻啜,心上却腾起一阵雾霾。最合适的人……那个最合适的人,是否就是偃师来大明的原因?我迟疑地道:“文禾,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珞儿问什么都可以。”他放下茶碗。“你……”我凝视他,“你心里,到底想不想……当皇帝?”他将我拉到身前,很认真地看着我双眼,清晰而笃定地回答:“不。我不想。”
第八章 凤阳
亚岁之后是腊八。腊八之后不久,是新年。这些日子我脑中一直回响着文禾带有许诺意味的回答:他并不想当皇帝。不知为何,我总会同时想起在寂寞而幽深的禁城里,被雕梁琉璃瓦包围着的那个男人最后一次见我时,痛楚而宁静的眼神。如果皇帝只能是那样,必须是那样,他自己怕是也并不想当吧。而更可能,在他十七岁允诺下先皇的托付时,就已深深明了未来的路途。信王府里一贯低调朴素的几乎被人遗忘的少年,从那时起却只能接过冰冷的玉玺,直面前行。文禾说新年要回长洲老家过,便提早命齐之海安排好文宅新年期间的管事,准备行装了。李韶与冷广亦将宅院里外都贴好了对联年画。然后新年前二日,众人启程。红珊把最后一件包裹递给门外马夫。马夫便问可还有遗漏的东西?红珊询问地看看我。我回望马夫想说没了,却是一怔,忘了嘴边的话。这马夫叫大琨,便是那日送了花娇娥出城的那一个。他在正阳门外与花娇娥分别后不久,她就被金人杀了。“没有了,我们这就上车。”红珊见我发呆,便对马夫说道。然后拉拉我的衣袖,“姑娘,上车吧,大公子在外面等了。”乘车一路直到上了船,我都没有说话。待进了舱室,东西都放妥,文禾方才支出了红珊,过来问我:“不舒服?”“方才看到那日送花娇娥出城的马夫大琨,想到胡黾勉。他去了也有月余了,杳无音信,生死未卜。”我回答。“不管他成或败,都不可能这么快有消息的。如果他败了,而多铎用我们对建虏杀手同样方法的话,就更难知晓消息了。”文禾说。“幸好那天大琨没事。不过那三个杀手不曾留意大琨,却留意了我和红珊,我倒是不明白了。”我说。“他们哪里知道你是谁,他们只认得你们骑的那匹嫖骓罢了。那马几乎就等于胡黾勉和花娇娥的标志,一路追随在纠缠打斗。你们骑着那马,当然会被认为是同伙了。”文禾微蹙眉,“但现在,恐怕更值得担心的是流寇而不是建虏鞑子。”“怎么了?”他走到书案旁,摊开信笺,边研磨边道:“上元节。珞儿,上元节是丙寅日,也就是凤阳被攻陷,李自成焚毁皇陵的日子。杨一鹏与吴振缨靠不得,我要提早给郑三俊写信,让他留意流寇动向,组织南京的兵马增援。”“还不如让他立刻增兵,使凤阳免于沦陷。”我说。他摇摇头:“这不是我可以做的事情。就算我可以做,他也未必听我的建议。”所以文震孟一定要让文禾取代皇帝,或者说,坐他本就该坐的位置。因为只有皇帝才能号令三军,而不必担心呼声低微。我看着他捻笔疾书,双瞳焦点随笔下字迹移动,心里的雾霾又悄然升起。文禾没等到长洲,写完信不久就靠岸叫人把书信送回了南京。郑三俊与文禾忘年交谊极好,我想他会考虑文禾的增兵建议。而长洲的这个新年过得十分平淡。复社的那些人都没再聚会,不过文秉和文乘回到了药圃,也算是小团圆。文秉带来了文震孟前些时日身体微恙的消息,说这才是父亲留在京师过新年的真正原因。不过好在文老爷子的弟弟文震亨到了京师,外甥姚希孟也在,两位可以陪他一起过新年。温党仍旧排挤文震孟,甚至以障眼法对他下套,假装拉拢,最后突然翻脸打压,使文震孟措手不及。这种伎俩换作官场老手可能不在话下,但文震孟并不是一个习惯官场倾轧争斗的人。这文家的老少爷们,都有一腔热血大智慧和骨血良心,却个个生了一条直肠子,真不知是幸耶难耶。文禾说南京的上元灯节天下闻名,要带我回南京过十五上元。其实我很明白,他哪里有什么心思过上元节,这人不过是想见郑三俊,想知道凤阳战况罢了。于是过完新年没多久,我们就返回了南京。这一日是崇祯乙亥年正月十二。太常寺接旨正月十三开始修南京文庙,忙得很。运送木料的车马来来往往,忙碌却不喧闹。文禾从尚书府回来,脸上的表情还算能看。“看来郑尚书还是很信任你的局势分析,或者说是预言嘛。”我说。他略点点头:“不是十分。不过他已经厉兵秣马筹备好了,即日调兵。战况究竟会如何,恐怕要数日才能报回了。”事实说明,文禾说的很对。当凤阳的战报传到南京我们的耳朵里,已然是正月十八了。正月十五丙寅日,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攻陷凤阳,烧毁公私庐舍,火光绵延百里。杀知府颜容暄、推官范文英等六人,武官四十一人,横尸塞道。焚毁皇陵楼殿,守将朱国树与之巷战,斩二十七人,立力竭死,兵败自杀。农民军恣掠三日。而正是正月十八这一天,刚刚连营红心、池河二驿的农民军部杀了守卒正以大掠,忽南京兵至,于是便在南京兵攻下向西南定远去了,又焚藕塘。文禾紧密地追随战报,将之不断贴合于自己已知的历史轨迹。郑三俊忙着思考对策,却按律又无法把密报给文禾看,两个人整天对着抓心挠肝。南京的军力并未遏制住农民军的势力。强弩之末也只能望敌兴叹。正月二十八,我们见到了皇帝罪己诏的文本。他是二十二日得到的战报,当日便下旨免经筵,穿上祭服去太庙哭罪了。然后诏杀总督漕运巡抚凤阳左副都御史杨一鹏,逮巡按御史吴振缨。这与文禾所说的基本一致。可该发生的仍是发生了。一个人面对历史的潮水,是如此的无力,即便他是皇帝,或者是有异于常人见识与本领的人。正月就在战乱的消息摧残中过去了。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文禾从宫中回来,与他同来的是一道圣旨。这道圣旨的内容是奖赏,奖赏的原因是南京翰林院侍读文禾在时局分析上做出的正确判断和直言建议,擢任南京兵部员外郎,由南京兵部尚书郑三俊表奏。文禾只将圣旨放到了书房案上,便坐在那里发呆。我端了热茶汤给他,问:“为何不高兴,你不正愿意入兵部么?”他接过茶,说:“我愿入兵部,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我没想到郑大人会在奏报中提到我。这其实是僭越职责的行为,通常并不会得到褒奖。皇帝不但没有怪我干涉兵部决断,反而将我调任,这是不是好事,我还拿不准。”“文禾,你总是有太多怀疑和困惑。”我拿过圣旨细细看着,说,“也许他跟你也差不多。”皇上得到凤阳祖陵被毁的消息,取消经筵去太庙祭祀哭罪的时候,心里会是何等感受?这两个同父异母的无名兄弟,一南一北,面对同样事情,一个早已有准备而平静以对,一个震惊而向天下自责,本质上并没有不同。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而文禾又是一个月没有笑过了。他眼里再度流露着我已经很长一段日子都没再见过的疼痛和沉郁。也许我错了,我不应该为了自己的私心,拉着他一起在南京的温柔乡里当鸵鸟,任凭城外金戈铁马来去烧杀,火云流难。我珍惜这黄金润玉般的日子,可是我更担忧他那一颗日日不得安宁的心。
第九章 小夏
不久,南京省部再次强调正月里皇帝曾颁布的旨意:遵祖训以公诏天下,凡郡王子孙有文武才能堪用任者,宗人府以其名具闻;朝廷考验换授官秩,其陛转如常法。圣意如此,表示了爱惜人才的决心。可是鉴于皇帝用人的往复和疑虑,那些过得并不艰难的“人才”们宁可自保也不当出头鸟。大臣们转阁换届如同走马灯,内有佞臣流寇外有建虏强敌,稍不留神连头颅带乌纱全落下,弄不好再跟袁大将军一般惨死,即使想有作为,也总是进退两难。文禾自从入了南京兵部,又忙碌得常常很晚才回来。如今湖广陕西联手击敌,南京兵马也如箭在弦上,官员们日日紧密关注局势。在这种凝重紧张的气氛里,时间就滑到了这一年的开春。南京的空气中有了新鲜的气味,是初生的正努力冲出土壤嫩草以及枝头酝酿的花苞所散发。文禾抽不出空闲,我在宅里数日,独自整理典籍。红珊不知从哪儿找了两只风筝,把我从书房拖出来,备了马车,要去东边城外放风筝。这小妮子真是一天比一天有主张了。我让她叫了彤戟,便出门上车一起往东去。朝阳门外放风筝的人还真不少。垂髫小儿总角丫头都嘻嘻哈哈奔在湿润微寒的平原上,轻松击破了远方隐现的层层堆叠的彤云压抑。天空中鹞鹰、蝴蝶、燕子乃至大虫各自为战,悠然自得又互不相让,实在热闹。红珊把手里的线轴塞进彤戟手里,插腰在一旁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笑道:“彤戟大哥,原来你长这么大竟未曾放过风筝!”彤戟学着别人的样子把风筝线一拽一拽地说:“自小有师傅管,长大了有别人管,我哪里玩过这些劳什子。”可是很显然他也玩得津津有味,为了风筝的升高降低惊呼,脸上露出自从长洲回来之后少有的笑意。我看看红珊,她对我挤挤眼,悄声说:“姑娘,咱们身边都是一群不会笑的男人。今日总算弄笑了一个。”我闻言,生起丝丝感动。也许,红珊才是最镇定最想得开的人。她告诉过我她的骑术是文禾教的,文禾小时候曾经养过一匹枣红小马,但在他弱冠的那一年突然得病死了。他在棚厩里抱着马待了一夜,从此再不养马。文禾的卧室里有一柄剑,但是他从未亮出过;他的书房有一张弓,我只见他用过那一次。文禾之前二十七年的生活都是我所不了解的,他所说过的那些过往,对我来说,跟故纸堆里的字迹并无分别。在这一点上,我甚至不如红珊。红珊总是带有淡然和坚忍的神情,不争吵,不解释,高兴时开怀,悲伤时藏匿。有时我会想,倘若我会和文禾分开,抛开身份和芥蒂不谈,红珊无疑会是最适合他的人。只是,那个家伙也许会继续无视这一点,并且为我竟然有这种想法而生气。我们玩了大概有两个时辰,方才恋恋不舍上马车返回文宅去。我和彤戟的心情明显都变好了,彤戟坐在前跟马夫一起讨论风筝的做法,我掀开侧车帘往外一路看南京初春的景致。过了皇城六部邸不远,我突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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