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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灼-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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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重华宫。
洛书绣着一件厚厚的常服,针脚细密得无可挑剔。
胸口忽而一阵闷,接着心便开始灼灼地疼。洛书放下针线,捧着心蹙起眉头,冷汗涔涔布上面额。
是司徒公子!
洛书眼前依稀现出司徒卓的容态,风神如雪,风骨如月。
他怎么了?
他一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洛书坐不住了,唤惊鸿来伺候笔墨,始修家信,向秦翾飞询问前线战况。
且说汶刹,那厮已迅速操起墨绿的细剑,向刚刚自地上爬起的司徒卓一剑刺去。
这剑便是当年致使坼黎中毒的寒翠剑,乃是泫刹蝎尾所化,为世间至毒之物。今日坼巍若以凡胎承受,恐要魂飞魄散。
司徒卓正惊骇时,南无靖竟引剑疾行而来,与汶刹对峙。
双方同时出剑,司南却在甫一接触寒翠时便俱化为泥,洒落林间,铁泥所落之地,寸草不生。
寒翠剑失了阻滞,直刺过来,被南无靖徒手握住。
“莫碰那剑!”司徒卓呐喊,其声撕心裂肺,却已是制止不及。
眼看着南无靖融为一地翠色血水,司徒卓眼前一黑,遽然倒地,人事不省。
醒来时已是一缕余魄,连个形态也化不出,权作个玄色光点委身于雯禅之内。
坼巍想要看看四周,却发现视物之能已然尽丧,只好默默调息,坐待援手。
太清天,凌霄殿上,坼黎心尖陡然一紧。正起疑间,便有一小妖奉了泫刹之命,来天庭通报汶刹戮毙坼巍之讯。
“我家大王说,天帝痛失骨肉至亲,必定一时口无遮拦,如若顶撞了他老人家,我邓林自有非凡气度,亦不会与三清天一般见识。”
那“非凡”二字,咬得尤其重。
“小仙坼巍,别号非凡。”
那是坼巍初见照玉时说的第一句话。
彼时,他还只是一个小小星官,端端往那儿一站,怎么看怎么乖巧得惹人爱怜。
后来啊,天帝来跟他认了亲戚,把他接上了太清天,封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狼星君。那以后,他便陡然增了许多傲气,再不把攘攘众仙置于眼内,独独奉小可为上宾。
他素常以孤自称,也惯了独来独往,却从来不曾真的孤绝过,因为他有坼黎,有梵尹,有我,还有……
照玉立于殿中一隅,脑子里嘤嘤嗡嗡响成一片,虽则几欲暴走,却也明白个中事理,故而强忍悲愤,并未开言。今日书说到此,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是以:因此。
☆、第十八章 愈竹马照玉奔命 救良人坼巍奋死
书说至今,想必诸位听客已是高悬了一颗心。莫急,谈客这便为您解忧。
上回书说到,邓林公然寻衅太清,照玉隐忍不发。却不想坼黎毫无顾忌,一手将那传信的小妖捻作飞灰,大步出得凌霄殿外,点了三清天百万雄师,顺离魂涧而下,进攻邓林,直逼妖界帝都鬲尧,其雷厉风行,令人闻风丧胆。一时间,整个妖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照玉则会了坼黎的意,火速前往姮娥宫中,借得了可保仙人安然穿越仙凡结界的月舷斗篷,匆匆披上便跃下离魂涧,到人间寻觅坼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苍天悲悯,终是让照玉寻到了坼巍残存的一魄。照玉揣了雯禅在怀,又匆匆踏云上昆仑山,找昆仑神女救人。
神女韶冉道是坼巍命该如是,因而不予施救。照玉便长跪昆仑山下,声声求情,声声叩首,额上鲜血横流,染红了丈许雪地。
韶冉见他求得悲切,也是于心不忍,遂退一步答应照玉,倘能于坼巍形神俱灭之前,即七日之内觅齐他三魂七魄,便以长光心法助照玉复活坼巍。
照玉不敢耽搁,即刻启程找寻坼巍魂魄,誓要穷极黄泉碧落。
第一日,访人间,麻衣布袖,踏遍了一十四州。
第二日,下地府,白衫褴褛,走完了九万里的罔川河岸。
第三日,上三清,拖着疲惫身躯幽游于涵虚云雾之中,一步一个踉跄。
第四日,走邓林,化一只玉兔悄蹑行进,不敢动用丝毫法力,唯恐教众妖发现。
坼巍一点灵识尚存,冥冥之中为照玉引路,竟真使照玉于茫茫天地间集齐他三魂七魄,重往昆仑。
到得神女宫外时,照玉已是身影摇摇,临风欲倒,竟有油尽灯枯之兆。
韶冉挥袖拂睡了照玉,轻叹声“痴儿”便凝神施法,开始会聚坼巍魂魄。
虚空之中,坼巍身形缓缓呈现,渐渐清晰,只额前多了一点血色的诡谲印记。
什休大法!
这天狼星君,竟修习过此等禁术!
这法术,可是……
韶冉按下心中万般惊异,欲与照玉渡些真元,却见他周身已然泛起月白光点,生气渐渐归身,转眼已无大碍。
韶冉虽则深感蹊跷,却也不好过多探查,喂他服下几滴千年难得的瑶草甘露,便唤来一只青鸟送那二人回太清天去了。
再说坼巍,于广寒宫内醒转之后,连个招呼也没跟照玉打,便忙不迭地赶赴地府去寻南无靖。
罔川,森罗殿。
阎君漠奇一面瞄着天狼星君黑了的脸,一面战战兢兢地一本本翻着往生案上的簿子。
“星君息怒,南无将军之名确实已不在册……”
“息怒?孤何时怒了?”坼巍面色沉鸷,音声寒厉。
“你只告诉孤,如何救他?”
“这……活人之事,星君不若去问一问西王母?”
“你是说韶冉?”
坼巍不待漠奇回话,人便化鹤而去,直奔昆仑。
太清天上,照玉正火急火燎地四处寻找坼巍。
眼下仙妖大战,三清天一片混乱,坼巍又大伤初愈,这若是寻不到他,委实教人心下难安啊!
虢州,昆仑,神女宫。
韶冉时正闭关,不见坼巍,坼巍便二话不说转了雯禅,将韶冉所在的宫室夷为灰烬。
漫天飞灰里,韶冉端端静坐蒲团之上,凌于半空,双目睁也不睁。
“星君肝火过旺,宜食莲子。”
“吾友为邪祟所害,今已魄散,求神女相救。”
“若我说,不救呢?”韶冉忽而睁眼,冷冷盯着坼巍,显然是真真儿被他惹恼了。
“神女息怒。此事甚急,若能救他,孤愿以毕生修为相易,乃至孤这五百年的元神,神女想要,也可拿去。”
哼,你说得倒是轻巧,我若拿了你的元神,你那皇兄还不得和我拼命?
那妖王泫刹,不就是个例子么?
韶冉所思无误,其时,坼黎正一斧落地,将泫刹一劈两半,回身对上红了眼眶的汶刹。
“犯我三清天者,必诛之!”
百万天兵跟着高擎兵器,振臂呼喊。
坼巍见韶冉久不出言,知她确乎不肯救南无靖,情急之下,额前咒印红芒大放,忽而化鹤高飞入云,旋即俯冲而下,以翼为刃,重劈在昆仑山巅。
万年昆仑剧烈震荡,神女宫摇摇欲坠。
坼巍又拢起双翼,飞速自转着穿梭于昆仑山间,所过之处虽无草木,却都燃起漆黑如墨的须弥业火。
原来,那双翼的羽下,藏了他自爆血管迸出的无数创口,血浆四溅,入空见火。
他竟引燃了自身精血,火烧昆仑,欲逼韶冉救助南无靖。
“星君住手,不是小神不救南无将军,实在是南无将军已然化归芥子,无力回天了。”
坼巍却不理她,只一味不要命地继续烧着山。
“孽徒,休得胡闹!”
一道男女莫辨的空灵之音忽而自四面八方同时响起,坼巍闻之,立时收了业火,却一个重心不稳,栽倒在火海里。
火焰于一次呼吸之间尽数熄灭。
自天外飘来一方金叶白莲,上坐一身着白袍的妙龄少女,眉睫俱金,正是如灯古佛。
“佛主永寿。”坼巍重归人形,长跪于焦土之上,垂首不敢看莲座上的人。
“本座有性无心,自然永寿,倒是你,情深不寿,难成大道。本座赐你圣器,传你心法,可是要你来此为祸?”
“佛主教诲得是。”坼巍深深一拜,却禁不住又道:“恳请佛主施恩,救一救定邦。”
“旧劫方渡,新劫将生。你的劫,因他而结,确也应当由他来解。可你今日所为,实是有违本分,须得禁你于灵山,好生苦修一段。至于南无靖,此人寿数早已完尽,你却硬要强留他在人间,自然不可。前事既往不咎,今后世上,便再无此人了。”
“佛主明鉴,定邦的天谴,因我而至,千错万错,弟子来当,求佛主开恩,救一救他罢……”
坼巍跪下叩拜,一径将头磕进土里,声声祷告,一似昆仑山下的照玉。
“也罢。为佛应是普渡众生,你既是众生之一,本座又岂能不成全?而况若是连自己的弟子都渡不得,又何以渡天下人?本座会复南无靖三魂,让他先作罔川河中一尾石鱼,五百年后方可投生。无有余地,你莫再想着还价。”
坼巍瘫坐在地,仰天闭目,不使泪下。动用全身气力张一张口,却只喃喃吐出“定邦”二字,便再无下文。
作者有话要说: 1。活人之事,星君不若去问一问西王母——活人:使人复活。
2。其实我站玉巍邪教。
☆、第十九章 赴罔川苦觅离人 归岑城幸脱尘梦
折扇长翕,清风徐徐,说书人将那白鹤奇谭娓娓道来。
却说坼巍领了如灯责罚,剃度入灵山修行。灵山生活本就极尽清苦,坼巍戴罪之身,更是只有生而不鲜的菜蔬可食,冷而不清的井水可饮。
诵经诵到嗓音嘶哑,喉头日日泛着鹤血的腥香。
抄经抄到指节发僵,不可屈伸,厚茧结了一层又一层。
春夏倒还好,若至冬日,则仍是只着薄薄一件单衣,且额外增加了雷音泉下两个时辰的打坐。
坼巍只觉周身每一个关节都是痛的,却又皆痛不过心。
罔川穷山恶水,定邦只有三魂,寒符侵身,饿纹入口,要他一介凡夫怎生熬过漫漫五百年?
苦在他身,痛在孤心!
于是坼巍益复苦修,竟在百年之内完成了五百年的课业,出得灵山,直下地府,低声下气求过漠奇,作了罔川河上一位摆渡人。
说是摆渡,却不渡人,只把一只竹排终日从一岸撑到另一岸,循环往复,昼夜不绝。
余下的四百年中,坼巍把九万里罔川每一处都寻遍,愁白了一头黑发,瞧黯了一对明眸,双足胶着于竹排之上,已然化为泥石,双手也与竹篙粘连在一起,无法分开,却终是不曾找到如灯所说的那一尾石鱼。
明日便是南无靖投胎之日,坼巍惶惶不安,一管竹篙砸得罔川潮水迭涌,连栖息河底深处千年不出的潜蛟都露了头,却见一摆渡老翁横眉散发,粗衣敝履,目光凌厉如刀,逼得那潜蛟心生畏惧,又悄然潜回水底。
忽听得有人唤他“非凡”,正是南无靖的声腔无疑。坼巍极喜攻心,一腔淤血自胸中齐齐涌上了喉。
往忆扑面而来,俱是排山倒海。坼巍一阵晕眩,不慎失足,连人带船跌入罔川。
醒转时却在大唐军营之内,仍是不足弱冠的少年司徒卓之貌,额前血符也被施法精心藏匿,身侧放着一纸金色剪莲。那莲花徐徐升空,自灵山送来如灯空渺的音腔。
“流水浮舟,生如逆旅,五百年思,五百年觅,不过是南柯一梦,渺渺空花。你自入我门后,本也是禅心如水,奈何执念深重,渡劫之旅,仍须继续。”
坼巍恍然。是了,孤的劫难源于定邦误射的一箭,自然而然,定邦才是孤的劫数。
原来,这几百年的苦寻,全是一场大梦。
怪不得,不见坼黎,兔子或是梵尹来见孤。
是梦终空。司徒卓重新卧下,头痛欲裂。
如灯却并未告诉坼巍,南无靖亦做了与他极似的一个梦。只是在南无靖梦中,那撑船人与石鱼的身份调了个个儿,且那一梦,梦了千年。
“执念愈深,梦境愈长……你且自求多福罢。”与司徒卓房中同模同样的剪莲向睡梦中的南无靖传达了如灯的告诫,化为佛光一缕,悄然泯灭。
南无靖醒来之后,却好似全然不记得与汶刹那一战,亦不知其后诸事,仍是勤勉操练军队,志在得胜。
照玉背着坼黎来看过坼巍一次,匆匆说了些仙界情况便又离去。
“坼黎一人弑灭妖界两尊,如今邓林式微,百年之内应当翻不出什么浪花儿。不过,三清亦是损兵折将,亟待休养生息……总之,这些事儿都交给我们,你且安心渡劫,无须多顾。”
司徒卓仍是尽心辅佐南无靖,为他排忧解难,未觉有何异样,南无靖待司徒卓的态度,却忽而与从前大不相同。
似是怕他出什么事,有朝一日消失个无踪,因而总是小心翼翼地留意着那人,唯恐看顾不周,让歹人有了可乘之机。
“定邦是怎么了?近来瞧我,像瞧着什么稀世珍玩似的,眼睛眨都不眨。”
“非凡便是天赐的绝世奇珍,本帅爱不释手。”
爱……爱不释手?
司徒卓咬着下唇,缄口不语,心花却早已荣茂葳蕤,怒放成海。
暗暗雀跃着,一不留神,便失手打碎了几案上一个白瓷盏子。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南无靖却极是慌张:“你可有伤到?”
“无事。”司徒卓人没事,倒被南无靖的态度吓了一跳,“定邦,你……”
“瓷……瓷物易碎,仔细划伤了你,不若我们今后,用竹杯,或是……”
司徒卓急急打断他,“瓷杯,慈悲,我佛以此告我,普渡众生,至身灭而不渝。非凡敬受天命,不敢悖逆。”
无端的烦倦,还有郁结。
司徒卓理不清这些纷乱思绪,只好把自己锁进屋里,一圈圈地数着念珠。
而南无靖收拾着瓷盏的碎片,更是心绪如麻。
嘉和五年八月,南无靖率唐军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大败胡兵,接受拓拔平夕割地议和之请,索胡十五城,班师还朝。
重华宫里,洛书闻得捷报,喜上眉梢。
金銮殿上,文武朝臣三叩九拜,司徒卓合十独立。
“司徒军师好骨气,不知受不受得起这大不敬之罪?”前线大捷,秦翾飞心情极好,不欲与司徒卓这有功之人多作计较,只是略加威慑。
司徒卓却将腰杆挺得更直,“陛下恕罪,衲本方外之伦,难承大礼。”
开玩笑,孤贵为星宿,怎能跪你一个凡人?
秦翾飞听此,不住有些恼。自他即位以来,他司徒卓乃是这普天之下第二个面圣时不肯下跪的人。
第一个,是符离。
秦翾飞提了一口气,正待发作,南无靖已然起身上前,与司徒卓并肩而立。
“陛下息怒。我大唐历来崇佛,沙门中人不行俗礼,宏道年间已成定制。司徒军师惯常索居,言辞许有不合时宜,陛下圣明,万望海涵。”
秦翾飞终是看在南无靖的面子上未治司徒卓的罪,司徒卓也申明了重归松陵之志,此般风波终于平息。
一月后,仍是金銮殿上。
“历来丞相,两分左右,各司文武。我朝自元帝以来,重文轻武,朕以为,此风不可长。不若拜南无爱卿为右丞,以衡文武,诸位卿家意下如何?”秦翾飞端坐龙椅之上,语气不容置疑。
朝中一片附议赞同之声。
“臣南无靖谢主隆恩。但,”南无靖跪地不起,“今胡患已平,天下已定,愚将能尽于此,恳乞致仕,望陛下恩准。”
☆、第二十章 往生前世上留魂 致仕后人间积弊
闲言少叙,书接上回。上回书说到,南无靖北伐大捷,班师还朝,皆大欢喜。这日朝上,秦翾飞又点南无靖名姓,欲封其为右丞,与慕安平起平坐,南无靖却向皇帝请辞,震惊满朝文武。
“爱卿是怕功高震主,为奸人构陷?”
“微臣叩谢皇上体恤。现今治世,满目太平,愚将只求归隐山林,长伴松鹤。望陛下,恩准。”
说来有趣,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本是南无靖此生宏愿,如今功名在前,他却兴不起一丝欢愉心绪,只满脑子都是伏羲的悠远琴音。
十二转策勋,百千强赏赐,又算得什么?真正难以割舍的,不过是那一个知音。
未遇着他时,我不知“难舍”为何物;遇着他之后,我愿为他舍了其余的一切。
只想同他在一处,无论做什么都好。
想看他散开软软的发,动一动指尖便奏出希声妙音;想听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大道幽微”,气了便把贵重的沉香念珠甩在我身上,威胁说要把我送给佛主去喂鹰。
又或是他什么也不做,只要能在他身边,见他安稳,便好。
嘉和五年九月,南无靖以天下太平之故致仕,归隐松山,后遂无人知其踪。
西凉,重华宫。
洛书画了一隅山寺,门环檐角,事无巨细,只是那匾额却是空的。
“公主所绘,可是长安松陵寺?”
也鲁不光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洛书身侧。
“回可汗,并非。”洛书端然回应,头皮却一阵发麻。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吗?
洛书所思,也鲁不光心知肚明,却并不点透,“青女湖畔亳芦开得很是热闹,公主不去看看?”
“愿随可汗。”
千重寒芦影里,也鲁不光与洛书执手携行。
“听女医说,公主怀的是男胎。”
“是,可汗。”洛书垂眼,一双纤手轻覆上腹部,“便唤他非凡吧,可汗觉得可好?”
“公主喜欢就好。”
“嫔妾多谢可汗。”
洛书作势观景,攸然神飞,如烟往事走马而来。
昔日偷看过松陵寺中案卷,知道司徒公子单名卓,表字非凡。如今,本宫以卿之字为亲子命名,可见还是奢望未灭。
司徒公子,有朝哪日魂归故里,可否再见你?
洛书微微摇头,怨自己又胡思乱想,向也鲁不光告个乏,便匆匆回了重华宫。
五年后,慕唯泽秋闱得中,衣锦还乡。
不久便传出小道消息,说是新科状元正在举国找寻一位非比寻常的巾帼姑娘,如若找到,便要娶她为妻。
这天一大早,慕唯清提了酒去向慕唯泽道贺,竟见与他久无联络的如雪正在慕唯泽府上洒扫庭除。
案头散放着一笺诗稿,上以规整唐楷写着一首绝句。
春林霡霂雪含香,
满把瑶光馈娇郎。
自识总发多情惯,
红豆相思不肯藏。
题目便是《如雪》,诗后则盖着“北川居士”和“秦氏如雪”两个红章。
慕唯清读罢此诗,不禁笑出声来。
“为兄原以为那坊间传闻全属不稽之言,而今看来,也并非空穴来风。”
“让哥哥见笑了。”慕唯泽揽过如雪一肩,眉眼含笑,“愚弟携妻秦氏,向兄长请安。”
见自家兄弟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又觅得了同心之人,慕唯清无上欢欣,前前后后替慕唯泽张罗婚事,忙得不可开交。待到闲暇时候,又不免觉得形影相吊,孤苦伶俜。
于是便时常独坐桃花溪边,濯足听风,双目开阖间,朝霞成晚照,尤是陶然。
这日黄昏,慕唯清正枕于溪岸青石上,眯眼填着一首《沁园春》。
沁园春·流年
春水望断,夏花妆残,孰闻秋蝉?
又金乌光转,周梭潺湲,危楼广寒,皓月三潭。
岁暮清欢,锦瑟华年,回首积雪已成川。
挼素宣,笔墨龙蛇展,逶迤翕旋。
千年栗桥照晚,扁舟子频动兀惊莲。
戏中人打扇,彩袂翩然,道是谪仙,不似谪仙。
天涯路远,瀚海银滩,一世能几度留连?
朱扉锁,故人难谋面,花落流年。
慕唯清填罢,忽而惘然。
戏中人打扇……故人难谋面……
这所谓的故人,可是长安的故人?
不,该是北川的故人才对。
这时,已是亡魂的叶桃竟然现身,手撑一柄堆满桃花的油纸伞。
“妾身给慕公子请安了。”叶桃一屈膝,双泪长流。
慕唯清伸手扶她,却抓了个空。
“刘夫人……”慕唯清看着叶桃微微透光的身影,仰天长叹,悲摧肝肠。
“这五年来,公子不惜损福折寿,频挂招魂幡,妾身这才得以面见公子。”
“夫人……”
自是,慕唯清便常于夜间到桃花溪来,将平日见闻说与叶桃。
关中,松山。
自当初南无靖退职失踪,已有十年光景。
司徒卓侧坐在一只白鹿背上,抱了满怀的山花回到坐落于半山腰的松木小屋。
“定邦!”
司徒卓欢欢喜喜唤着南无靖的字进屋,却撞见那人正割了膝弯静脉放血,治疗腿伤。
那流入了地上瓦瓮中的血,焦黑黏重,令人心惊肉跳。
他经年累月地火拼疆场,又是那般惯爱逞强的性子,自是积下了一身的伤病。玉清丹的功效,历经一死,早已失尽,如今的定邦,面上皱纹渐生,青丝之间也新添了华发,简直教人怵目惊心。
他,才只有三十多岁啊!
是孤……都是孤不好。他是帅才之命,却因了孤而被困于松山这弹丸之地,方寸之间,武艺韬略俱不得施展,只终日俯首垄亩,荷柴打渔,怎能不憔悴早衰?
原来这人间,最折磨人的不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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