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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侍-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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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守远远地只看见范郢这个样子,他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对身边的姚樰隐交代了句什么。姚樰隐的目光顺着刘青守,向着范郢那里看了过去。他一张老脸上像是浮现出了一丝苦笑,但是他旋即摇摇头,没有再对刘青守说什么,只跟着熟悉的同僚并肩而去。
  低着头的范郢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味道向自己压迫而来,于是他偷偷抬眼看了看出现在他面前的刘青守。
  刘青守的脸色似乎是一如往常,但是手却拽紧了范郢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跟我过来。”
  范郢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能由着他拽。
  刘青守将他拽到一处,四下看看无人,这才停了下来。
  范郢低着头慢吞吞地说道:“青、青哥儿你……你出来就好。”
  其实范郢本来想要跟刘青守说一句更加好听的话来的,但是无奈话到嘴边,却硬生生成了这样的。范郢不禁有些懊恼。然而刘青守却忽然抬起手,向着范郢的眼前做了个抓东西的动作,似乎范郢眼前有什么东西被刘青守抓住了一样。
  范郢一愣,有些发呆的看向刘青守以及他的手。然而刘青守却对着他微微一笑,在他的面前展开了自己的手,手上空无一物。
  “你骗我!我眼前没东西!”范郢这才发觉是自己上当了,忍不住对着刘青守呲牙咧嘴。
  刘青守看着他这个样子,脸上的笑却是更浓了,他伸出一只手,往范郢额头上弹了一下:“这个样子才对,见你没了脾气,我倒是不适应。”
  “青哥儿!”范郢皱皱眉头,脸上一片阴郁之色,看来又是想到了昨天的事情。
  “阿郢,莫恨人家。都说颖如小姐是自己暴毙的。也许皇上只是骗你,利用你的。而且白大人和静王殿下不会无缘无故杀人的。便是他们杀了人,他们也只跟东门家有仇。你父亲既然当了太医,在就料到会有因为救治主子不力,而被连累的一天的。”
  “既然知道有这么一天,那还做什么太医。还不如到宫外背个药箱子,做个江湖郎中好呢!”范郢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再说了,我父亲的死,也不是跟他们没关系。总之我父亲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的,结果就那么死了、我娘也死了。我就是气不过,为什么明明人死了跟他们有关,却要赖到我家头上。”
  刘青守听着他说的话,却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开口说道:“阿郢,那都是命。我知道阿郢你不喜欢在太医院,当初这吏目的官职,只是我父亲给你讨的一个虚衔。你若是不想再在太医院待下去了,我可以帮你的。从今日起,你就可以不来太医院上班了。你回家收拾了东西,直接去执金吾孙大人那里,他与我……交情不错,你离开太医院之后,他会想办法给你找个更好的出路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所谓院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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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青守说完这话,范郢却是有些奇怪地望着刘青守。
  刘青守似乎也察觉到了范郢的异样,于是低头问道:“怎么?你不愿意离开?”
  范郢用力摇摇头:“不是,只不过……只不过没想到你会对我说出这种话。”
  “为何?”
  范郢抬头看了刘青守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你以前,都恨不能天天将我拴在太医院的?怎么现在却要让我走了?难道你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刘青守伸手扶住范郢的肩膀,范郢感觉到刘青守手掌的温度,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刘青守,刘青守目光中似乎是包含着一丝灼热:“让你离开太医院,昨天的事情,的确有一部分原因。你是个做大夫的,总该知道济世救人的道理,可是你看看你昨天都做了什么?你父亲以前教你医术,难道是让你去害人的么?你身为医者,却利用自己的医术去害人。虽然在皇上面前你是立功了,但是在姚师傅那些老御医那里,他们会怎么看你?”
  范郢听到这里似乎是有些急了,几乎要跳脚说道:“可是他们与我父亲的死有关!就不兴我报个仇什么的了!”
  “他们也许是你的仇人,但是他们更是病人。”刘青守慢慢说着这话,范郢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身为医者,自然应当明白这个道理的。
  “好好记着这句话,以后可别再犯这种错误了。以后离开了太医院,你救人的日子长着呢。”刘青守嘴上说着这话,嘴角却是浮现了一丝苦涩的笑。
  “我、我!”听到刘青守又提及离开太医院的事,范郢一双桃花眼睛都瞪圆了,“我能不能不离开太医院!以前是我不懂事!昨个儿也是我有错!我现在改过自新!我重新做人!我去给姚师傅他们道歉,就说是我迷了心窍……而且、而且那时候我会害他,其实,其实也是怕你受……”
  “我都知道,你是想要救我。”刘青守垂下眼帘,继续说道,“不过,关于让你离开太医院的事情,不只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其实我早就想让你离开了。以前的时候之所以会将你拴在太医院,只是觉得你虽然官位卑微,但是医术的确了得,总觉得你要是留在太医院的话,应该是有用的。但是谁叫你天性实在是活泼!太医院的条条框框对你而言实在是枷锁。倒不如离开这里,你出宫去,可以做你的江湖郎中!可以救更多的人!到时候你倦了厌了,就可以找个仙山名山隐居起来,没事种种你喜欢种的茉莉花,栽两棵小油菜,自给自足,足不出户,那不是更好么!”
  “你!”刘青守说完这话,范郢一张俊俏的脸庞几乎是立刻就挂不住了,“刘仁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你说你之前将我拴在太医院的原因是什么!”
  刘青守脸上浮现出讶然之色,似乎没想到范郢会跟他问这个问题:“怎么?我是太医院的院使,选贤举能是我的职责,你虽然官位很低,但是医术并不比我差多少,而且又是前任院使的儿子,我爹的义子,我当然有心栽培你了!”
  范郢边听着这话,一双桃花眼睛里一时间竟是波光粼粼的,似乎是个想要哭出来的节奏!他嘴巴也闭不大上了,只用这副委屈的样子对着刘青守。
  刘青守看着反映这个表情,一时间却是更加疑惑了:“你怎么了?我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想要留住你的么?不然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啊?从你进太医院到如今,也已经过了四五年了,这四五年里,你脾气一直都没有改变,我对于你的脾气也已经死心了。何况你也老大不小了,等出了太医院,我便写信给我爹,叫他好生给你寻一门亲事,你是你们范家的独苗!传宗接代而是应该的!”
  范郢听到这里,那副委屈的表情几乎是立刻就收了起来!眉毛都倒竖起来了:“妈的老子家传宗接代跟你有个什么关系!你怎么不操心操心你自己,你还比我大三岁呢!你有老婆了没有啊!”
  刘青守似是没有料到范郢会突然发脾气,他愣了一下,但是旋即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我自己还没成亲呢,怎么能关你的事情……这样,那等我给皇上治好了病,咱们一起叫父亲帮咱们寻亲事,到时候双喜临门,多好……”
  “好!好你个大头鬼!混账刘仁之!谁要跟你凑那个双喜临门!我呸!”范郢呸了一声,转身就要跑开,但是跑了没有几步,范郢却忽然又折返了回来。这次他扬起来头,一双桃花眼里水雾弥漫!
  他狠狠瞪了一脸懵逼的刘青守一眼,然后趁着刘青守没反应过来,向着刘青守的胸膛上就补了一拳!
  “混账刘青守!你就傻去吧!我、我以后再也不想见你了!再也不给你送饭了!再也……再也……”范郢再也了半天,却终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最后他脸都涨红了,对着刘青守的胸口又狠狠一拳,,这一拳也不知是积攒了特多大的怨气,刘青守的身子竟被他打得不由自主后退了很多步!
  “我再也不要你了!你刘青守爱怎样留怎样去吧!还传宗接代!断子绝孙去吧你!”
  说完这话,范郢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也说不下去了,他眼睛里的泪水已经抑制不住了,再多说一句话只怕他都要结巴了!
  刘青守默默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的伸手捂着自己被范郢打了的地方,眼睁睁看着范郢就那么跑远了。
  范郢从十五的时候跟着住到他们家,从来都是自己被范郢惹地无可奈何,拂袖而去。今天他总算是惹恼了范郢,小胜一次。如此想来,人生也总算是圆满一回了。
  然而胜利的刘青守在原地站了很久,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的笑意。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才慢吞吞地开始抬起自己的脚步向着宫门外走去,门外就是寂寞悠长的宫街。
  刘青守也曾经无数次踏过这条街道,为许许多多的人看病诊断,以前他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心情或许是急切,或许是悠闲,但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面对着这条街的时候,竟会感觉到一丝悲哀。
  “你跟他说什么了?”
  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刘青守悲伤的思绪,刘青守一回头,却赫然发现姚樰隐竟是站在宫门边,显然是一直在这里等他。
  “姚师傅。”刘青守看清了姚樰隐脸,立刻就从门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姚樰隐的面前。
  姚樰隐是的资历是太医院里最老的,便是范素泷和刘大仁见了也要尊敬行个礼。
  刘青守在姚樰隐面前恭敬行礼,他的唇抿了一下,继续说道:“仁之,并未多说什么。”
  “他不常哭的,起码在我记忆中,他只这样哭过一次。这是第二次。”姚樰隐苍老的面容,对向范郢远去的地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往事,“范家的大公子,十岁就能将黄帝内经倒背如流。是聪明的孩子,也是顶顶骄傲的人。若非范素泷横死,家中遭难,想来也不会如此性格大变。”
  刘青守不说话,只是低这着头,没有说话。
  姚樰隐说到往事,似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而后他继续说道:“你一定伤了他的心,不然他不会这样哭的。”
  “伤了他的心也好,起码以后再想到我的时候,总会觉得有些不舒服。”刘青守也顺着姚樰隐的目光看向远方,“谁会总是想一个令自己不舒服的人呢?他会努力忘记我……”
  “皇上的病,你究竟有没有办法?”
  刘青守略微一沉吟,然而当他想过来的时候,唇边却是浮现了一丝轻笑:“实话是,没有。”
  姚樰隐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刘青守会这样回答他,但是他的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变:“这可是欺君之罪,亏你还笑的出来。”
  “是欺君之罪。”刘青守依旧看着远方,“但是欺君的却只是我一人。”
  姚樰隐脸上微微一僵硬,他旋即想到了刘青守在太后面前做的保证……他愿意用自己性命保证,皇上绝对会平安无事。
  那是自己的性命,却不是整个太医院的性命。
  刘青守忽然感觉自己的额头上似乎是传来了一点冰凉的感觉,他仰起头,却见头上已经开始下起雪来。
  “姚师傅,我总算还有三天的活头。我父亲可就交给您了。您给他开一服假死药,然后将人远远送出北冥。记得把他的‘尸体’及时火化,免得宫里人想起来,只怕要鞭尸呢。至于阿郢,走的时候,应该无人拦他,记得多给他结算月钱,他原先是大公子,花销很大的,受不了没钱的委屈。钱我回头还给您。”
  姚樰隐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丰富:“真是的,你们这些做院使的倒还真是大仁大义。您们这样为人着想,却还叫我们怎么做人。而且,太后也不是傻子,就算你语言上给太医院的人留了后路,她不一定买账的。”
  “我哪里是大仁大义,我也知道,太后不一定会买账,但是只要能保住阿郢一人,也值了。当年静王妃暴毙于新婚之夜,静王府的人前来太医院找御医去看病,来的人吓得裤子都已经溺了,所有的御医都知道静王妃一定活不成了。当时没有一个人敢出头去给静王妃‘看病’,唯有范院使一人站出来,跟随前去。当日若是没他,去的人很有可能是我的父亲、也有可能会是姚师傅,甚至是别的人。若是当日他没有站出来,那家破人亡的,或许就是我,或许是别的太医家的孩子。范院使当日救了全院的人,今日倾全院之力,救阿郢一人,不过是因果轮回,知恩图报罢了。”
  姚樰隐听完这话,却是再没有说话,只是向着前方抬不走了出去。
  刘青守看见姚樰隐要走,一时间不由得也跟上去问道:“姚师傅去哪里?”
  姚樰隐只皱皱眉头,瞅了刘青守一眼:“还能是去哪里、赶紧会太医院琢磨琢磨,皇上这病,竟是怎么治才好!皇上多活一日,你就能多活一日。哎!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姚樰隐嘟嘟囔囔地说着这话,却是再也没有停步的意思,只是摇着头继续向前走。
  刘青守听见姚樰隐的话,脸上却是难得展颜一笑:“即是如此,那仁之自然也要去的。”
  姚樰隐不答,只低着头一个劲的向着前方走去。身边的刘青守依旧是长身玉立的样子。两个人的身影就这样在漫天的雪地中渐行渐远。


第一百八十章 妇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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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账!”
  慈宁宫里,已经一夜未曾合眼的太后,在回到自己慈宁宫之后,忍不住摔掉了顺如意刚给她切好的一杯酸枣茶。
  白的晶莹又剔透的玉杯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一直被安置在慈宁宫里压惊的闻人誉被太后震怒的声音惊吓到了,那双刚刚止住泪水的星子一样的眼睛,一时间又充满了水雾,嘴巴一咧呜地一声要哭了起来!
  他因为东门萃如突然昏厥,所以从昨晚上开始,他就一直在哭个不停,坤宁宫上上下下都被他烦的要死,所以夏七只能抱他去慈宁宫。夏七是废了老鼻子劲才将扭转了闻人誉以为自己母妃死了的这个想法,止住了闻人誉的眼泪。然而闻人誉的眼泪没止住多长时间,就给太后摔地杯子给吓哭了!夏七顿时有种回天无力的感觉。
  “你父皇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出去!”太后也是一听到哭声,这才意识到闻人誉还在这里!
  夏七眼见太后脾气不对头,一时间也知道自己不能多待,于是忙向太后赔了罪,抱着哭成泪人的闻人誉就向着外面跑,然而他跑出去的时候,却是不小心与迎面而来的一位垂首站着的嬷嬷相撞。
  “嬷嬷得罪了。”夏七只道是太后跟前的嬷嬷,于是客气地赔了不是,但是他陪完不是,他却忽然发现这位嬷嬷的样貌似乎有些面生,似乎不是慈宁宫的人。
  “太子万福。”嬷嬷对着夏七匆匆行了一礼……看来是个知道礼数的女人,但是即使这个嬷嬷的礼数之分周全,但是夏七还是隐隐能感觉出,这嬷嬷似乎是有些着急。
  时间紧迫些,夏七没有在那嬷嬷的身上做太多的留意,因为他旋即想到,这嬷嬷可能是闻人夏的妃嫔身边的教引嬷嬷,如今来见太后,只怕是宫中出了什么急事。
  但是就拿宫中现在的情况来说,再急的事情只怕也急不过皇上与皇后双双生病的事情。除此之外么,夏七忍不住停下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莫非这嬷嬷是景仁宫的嬷嬷?
  “坏了!”夏七想到这里,脸色不由得一变……莫非是孙贵嫔窝藏宫外人的事情被发现了?不对啊!要是被发现的话,应该昨天就被发现了才对!怎么会现在才被发现!
  一直哭哭啼啼的闻人誉似乎也注意到了夏七听了下来,于是忍不住抽抽噎噎地问道:“嗯、嗯阿七……呜,你怎么了?”
  “阿誉。”夏七用力搂紧闻人誉的小身子,小声问道:“就是刚才,刚才咱们在慈宁宫外面遇见的那个嬷嬷,你认不认识?见没见过?”
  闻人誉努力用袖子擦擦眼泪,小小的苹果脸上满满的都是委屈,他点点头,小声回答夏七道:“见过……是淑娘娘宫里的,叫漪竹嬷嬷。她给阿誉拿酥酪吃,很好吃的。”
  夏七听到这里,忍不住松了口气:“原来是淑妃宫里的。”
  闻人誉小声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对呀,可是自从一个月前,淑娘娘要生小皇弟,她就被……呜……被分到景仁宫那里去了,就没人给我拿酥酪吃了……”
  夏七听到这里,一张脸上的表情几乎是丰富到了极点!那口松下去的气不由得再次提了起来!若是孙贵嫔窝藏外人的事情被发现了,那孙家肯定是要受到牵连!想到这里,夏七忍不住将闻人誉放在了地上。
  闻人誉拿一张可怜兮兮的苹果脸瞧着他:“呜……”
  “呐,阿七现在有事,要赶紧出宫一次。你乖乖顺着这条路先回坤宁宫,阿誉六岁了,可以自己回去的,对不对?”夏七一本正经的摸摸闻人誉的小脑袋,循循善诱。
  然而闻人誉听了这话,却是哇地一声,跑上去抱住了夏七的大腿:“不对!啊!阿七也不要我了!阿誉不活了……”
  夏七:“……那咱们一起出宫?”
  闻人誉闻言却是没有松开夏七的腿,仰头止住眼泪看着夏七,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慈宁宫里,仍旧是压抑的气氛。
  顺如意一直弓着自己身子,眼睛似乎一直盯着太后脚边的那滩碎片:“太后、太后莫要生气,如今皇上皇后都身子抱恙,一切事情,可都要依仗太后娘娘您呢。娘娘可不要气坏了身子。”
  太后听到这里,怒气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是更加激动起来:“仰仗于哀家?哀家是什么人!哀家一个妇道人家,连哀家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愿意依仗哀家!何况是偌大一个朝廷!偌大一个北冥国!”
  顺如意听到这里。脸上略微有些尴尬,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太后娘娘,东门大人他现在已经疯了啊,一个疯子,怎么可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娘娘别忘了,昨天下午的时候,东门大人可就已经疯了,大人发疯的时候,甚至以为陈世子是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所以说,这请陈世子来主持家业的事情,想来应该不是东门大人的主意啊!”
  “不是他的主意,还能是谁的主意!难道就凭东门翎那个獐头鼠目的奴才么!”太后的言辞过于激烈,激烈到一定地步,她不得不停下来缓一口气,才能继续往下说,她漂亮的眸子转动着,夹杂着寒意的眸光,也投射在地上的那滩碎片上,“而且有件事情,哀家至今都很怀疑……你说哀家的兄长,他到底是真的疯了呢?还是假装?”
  顺如意听到这里,微微一愣,但是他马上就说道:“依、依奴才拙见,奴才觉得,东门大人此番,应该、应该是真的疯了。”
  太后眉毛微挑:“你真这样认为?”
  顺如意敛眉说道:“东门大人毕竟年纪已经大了,而且近月来连遭打击,元气大伤,出现疯癫之状,也是应该的。”
  太后凤眸一转,却是摇头道:“兄长是东门家如今的支柱,若是兄长疯掉了的话,也就意味着东门家要垮了。东门家垮了这件事情毕竟不是小事情,这样大的事情如果是真的。依东门翎的脾气,只怕就是拼出老命也要将这件事情给盖住。怎么会将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说到这里,顺如意的眉头似乎是蹙了一下。
  然而太后却继续说道:“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兄长其实并没有疯,而是故意装疯卖傻。他将自己疯了的消息传播出去,就是故意出虚招,让人以为东门家不行了。东门家一不行,那害死萃馨与阿康的凶手必定会抓紧时间落井下石……所以说兄长这招旨在引蛇出洞,将真正的幕后凶手给揪出来。”
  “可是呢……”太后的声音忽然拉地很长,“咱们就说什么也不站出来,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交给陈有龙去做。”
  “太后。”顺如意脸皮都忍不住抽搐了,身为太后身边的人,他知道太后这话的分量有多重。
  “怕什么,这里只有你我,不会有人听见的。”太后的凤眸微抬,那双眼睛里竟然毫无愧疚之情。仿佛昨天那个满腹委屈,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杀自己的亲侄女的女人,并不是自己!
  顺如意抿嘴,但是他旋即说道:“这件事情,虽然瞒过了东门大人,但是皇上那边……”
  “皇上……”提到闻人夏,太后的语气中终于染上了一丝悲戚,“他还能好过来么?”
  顺如意一惊,连忙跪下身来说道:“太后。皇上如今是春秋正盛,区区小病而已。而且刘院使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他一定能保证皇上平安无事的。”
  “皇上是我的儿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够好过来。”太后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
  “先帝还是在太子的时候,为了救那个闻人司这个贱种,不惜将整个东宫置于危险之地。当时皇上震怒,将我与先帝禁足宫中,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皇上有易储之心。尤其是最初几年,宫人以为我们失势,百般刁难羞辱。窘迫之时,甚至连三餐都不能保证。彼时隽遒高烧,更无太医敢来照顾,是哀家亲手一遍一遍将雪水捂化,用手掌为隽遒退烧,后来皇上驾崩,在赵南陵帮助下,东宫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可是谁知先帝一上位,仍旧念念不忘将那个害我们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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