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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璧无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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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殷乐歪倒在地,长发遮住面孔,身体颤抖。
  “陛下,打疼了?”姬无瑕慌了。
  殷乐一拂长发,露出明净的面孔,眼眶是红的,右眼掉下一行泪水,左眼却没有泪。他笑嘻嘻拉着姬无瑕的手摸腿间,那里勃‘起得很厉害。
  姬无瑕心一动,原来殷乐真的喜欢情事之中虐待责打的游戏。自己从前都没有陪他玩过,实在有点失职。他尽职尽责地把殷乐按在地上,咬了一口锁骨。锁骨留下整齐的牙印,殷乐留下一串沙哑颤抖的闷哼。姬无瑕掰开殷乐的双腿,一鼓作气冲了进去。未完全开拓的肉洞还很紧,肠肉紧紧挂着阴茎,快感不如充分开拓后强烈。而殷乐仰起头,如濒死的水鸟般叫了一声,随即张开手臂笼住姬无瑕:“快动。”
  姬无瑕遵命动起来。如此粗暴地动作,姬无瑕还是第一次,然而殷乐很快就全身通红,大汗淋漓,水濛濛的眼睛睁到最大,腰肢扭动着。那张菱角般的嘴里发出姬无瑕从未听过的声音,又哑又颤又高亢,用吻去堵也堵不住。
  殷乐本就是尤物,彻底情动后更是尤物中的尤物。姬无瑕入侵殷乐,亲吻殷乐,舔舐殷乐鬓角的汗水。殷乐包裹姬无瑕,搂住姬无瑕,眼角不住掉下泪水。
  姬无瑕在冲刺的间歇停下休息,喘息着问:“怎么哭了?”
  殷乐道:“因为遇到过你。”
  这具没头没脑的情话让姬无瑕心头发热,他继续冲刺起来,把殷乐的臀部都撞红了。终于二人一前一后释放出来,都累得没力气了,躺在席子上,互相抱着。
  殷乐道:“何时出发?”
  姬无瑕道:“周邦的车队已经来接臣了,最晚明早就得走。”
  殷乐道:“今晚吧。”
  姬无瑕在殷乐前额亲了一口,郑重发誓:“臣一定会回来的,陛下等臣。”
  殷乐笑道:“好,我等你。”
  姬无瑕便起身唤宫人来送水,二人清洗一番后,都穿好衣服,殷乐就帮姬无瑕收拾行李。衣服、药品、点心、水、海贝,一样样都装在小箱子里了。殷乐又让姬无瑕带他去看西岐车队,姬无瑕便带他去了,二人到了车队停驻的地方,见这一队人足有五百,胳膊上系着一圈白马布,神情精悍,马上挂着挂着弓弩和铁刀,竟是一小支精兵。
  姬无瑕略微吃惊,而殷乐很是满意,转头问姬无瑕:“孤给你的黑令牌,你还收着吗?”
  姬无瑕从怀里掏出来:“一直收着,陛下要用?”
  殷乐道:“带着吧,路上可能许用得到。”说完后,他转向姬无瑕,摸摸姬无瑕的脸颊,把几缕乱发掖到姬无瑕耳朵后面,凝视良久。
  这样亲密的动作被接他去奔丧的周军看见了,不知道会激起怎样的震惊鄙夷。姬无瑕尴尬了一瞬,心想:管他们呢!
  就这样和殷乐一起被鄙夷吧。
  他也替殷乐整理了头发,拉平衣角,亲吻殷乐的的嘴角,郑重其事地交代:“若是费公回来了,陛下要记得,保命要紧。只要活着,臣就会去救陛下。就是找一年,找十年,找一辈子,臣都回去找。所以陛下一定要活着。”
  殷乐笑道:“你也是。”
  随后,殷乐下令:“来人,取五百把百炼钢刀,五百把连环弩,为孤的无瑕壮行色!”
  侍卫领命而下,很快取来武器,发给了姬无瑕的车队。姬无瑕很感动,攥住殷乐的手道:“陛下放心,这些兵器,臣会用来抵抗越人。”
  殷乐笑了笑,又从小宫女手里接过一个香囊,别在姬无瑕腰上,说道:“这是罂粟膏,费玄年轻时被它害过,一直怕它。万一到了不得已的时候,用这个洒他,能挡一时。”
  姬无瑕郑重其事地点头,刚要说点儿什么,不妨殷乐紧紧抱他抱在怀里,颤抖着喘息。这个拥抱太紧了,勒得人无法呼吸。殷乐道:“无瑕,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孤都很开心。你是一个好人,应该回周邦。”
  “陛下,臣……”
  “记住孤的话!你该回周邦,明白了吗?”
  “明白……”
  殷乐放开姬无瑕,背转身不看了,抬起一只手挥了挥:“走吧。”
  姬无瑕便坐上马车,跟着周人走了。他一上车就心如刀割,不知是为了远方的父亲,还是背后的殷乐。他从马车里回过头,看见殷乐还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一身白衣的身影瘦瘦的,像天上一个孤独的明月。姬无瑕脱口道:“殷乐,我会回来的!”
  虽然殷乐让姬无瑕直呼自己的名字,但是姬无瑕总是放不开,一直以陛下相称。这是姬无瑕第一次大声叫出殷乐的名字。殷乐身体震动一下,转过身,看着姬无瑕。难怪他不转头,原来他满脸是泪。他就这样抬起手,对姬无暇遥遥作揖,行了一个周礼之中的送别礼。
  姬无瑕拱手还礼,然后转身在车内坐好,手掌按住面孔,眼泪不停掉。他想:怎么跟生离死别似的?真是的!
  ……………………………
  姬无瑕离开朝歌后,车队昼夜赶路,仿佛要把二十天的路用十五天赶完。姬无瑕坐在车内都吃不消了,没到宿营地,他钻进帐篷就睡,浑身仿佛被碾子碾过一般。
  然而累到这个程度,他反而睡不着,时常把鹿角笄拿在手里摩挲,想:殷乐在干什么呢?
  殷乐过得并不好。
  姬无瑕走后,战事继续扩大,朝歌临时征召的退伍兵也被派出去了。强大一时的天邑商,被弱小部落群起而攻之时,竟然这么不中用。殷乐日夜盼望王子熏的大军返回朝歌。王子熏很快回来了——不是凯旋,是溃败。
  本来,天邑商的刀比东夷的刀锋利,还有黑火药,是赢了。王子熏就收到殷乐的密信,也心急如焚,决定马不停蹄地赶回朝歌。但士兵们不肯回去:天邑商废止了人祭,埋瓦罐、吹骨笛、敲人皮鼓的风俗还在,黑市上一个瓦罐五十朋,一只骨笛十五朋。如今他们打了仗,满地的东夷尸体上都有十五朋和十五朋,附近村落也跑着一个个吹鼻涕泡的五十朋。他们辛辛苦苦打仗,有理由拿到战利品!于是士兵们拖拖拉拉,忙于锯掉十五朋和捕捉五十朋,顺便也奸淫一下一贝不值的东夷姑娘。
  王子熏怒不可遏,约束士兵,但是士兵们都冲他喊:“你算老几!费亚服都让我们这么干!”
  士兵们忘了东夷不是以前的东夷了,东夷有了更好的冶铁技术。东夷军败了,东夷农夫、牧民、工匠拿起刀就能反抗。东夷农夫、牧民、工匠也败了,东夷姑娘也能拿刀反抗。等到姑娘也死的时候,五十朋们也可以拿刀反抗。
  等到整个东夷拼死抗争的时候,商军想走,已经走不了了。
  商军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是敌人。
  商军抢到的粮食,都下了毒。商军看到的水井,也下了毒。田野里长着青青的小麦,灌了浆,可以吃。但是为了不让小麦落进商军肚皮,东夷人一把火烧光了麦田。村子里的房子暖和结实,可以住,但是为了不让商军养精蓄锐,东夷人也烧了房子。
  商军困在了东夷,每个士兵身上都挂着十五朋和五十朋,但是一粒粮食都换不到了。
  王子熏历尽艰辛率领大军逃回朝歌,出发时一万人,回来时不足五千人。东夷的胜利之道传遍天下,于是天下都知道怎样对付天邑商了。只要有刀,全民皆兵。
  就仿佛有谁在大地上割开一道缝,地壳下,被压抑已久的仇恨岩浆喷涌而出,借着铁的光辉闪耀四方。亡国之祸近在顷刻。
  殷乐紧急征兵,应征者寥寥——国人言:除非费亚服领兵,否则不上战场。他们的命也很宝贵,不能随随便便地让一个庸碌将领用掉。
  贵族们也一齐上书,请求殷乐起用费玄。只有王子熏抗议。
  王子熏道:“陛下,费公用兵之道太过狠辣,起用他天下只会更恨商人!陛下今已废人祭,我们昭告天下不再行人祭,同时联和周邦抵御四方。等过了这一阵,小国吃光了存粮,不再起哄,我们就能徐徐图之了!”
  殷乐沉默不语,周邦不是盟友了,天邑商连最后的防线都溃败了。他没法回答王子熏。
  贵族们跳起来,指着王子熏:“荒谬!你打了败仗,损我国威,现在还想让我们投降?堂堂天邑商,难道能投降?”
  王子熏不是个好相与的,立刻带领手下的将领,和贵族们争吵起来。
  殷乐坐在御案后面,手撑额头,被吵得耳朵发疼。等到双方争吵告一段落了,殷乐站起身,把手里的竹简摔在地上,冷冷道:
  “费玄在哪儿?”
  殿中无人应声。
  “人都不在,还为他吵?可笑!不如想想怎么征兵吧!征来兵再昭告天下,一手拿刀子,一手拿赦令,这才管用。”
  众人叩拜,殷乐拂袖而去。
  走出正殿后,殷乐仍旧气得头昏。他来到书房歇了一会儿,强打精神看战报。战报更令人烦,所有的将领都在管他要人、要刀、要粮草。当年费玄打仗,只要前十天的粮草。十天后他走出天邑商境内,那就满地粮草、满村民夫了。殷乐和他感情最好的时候,也不敢问他是用什么给士兵们填肚皮的。
  对待杀人,费玄有一种好工匠的品格。他冷静地看着活人和死人,思考一切可利用的办法。因为不带一丝感情,那办法就聪明得令人毛骨悚然。比如新鲜的死人肉是很好的粮草,但是士兵不爱吃。怎么让吃呢?举办个小型祭祀,说这是祖神享用过的祭品,士兵们就爱吃了。再比如抓来的姑娘不肯陪士兵睡觉怎么呢?不给吃的,交配才给吃。交配一次一勺小米粥,交配五次一小块肉。饥饿的姑娘热情如火,一人顶得过去五人——虽然耗损有点快。
  在费玄看来,世上什么都很缺:鹿、山羊、清澈的河水、大树;只有两脚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是一份宝藏。商人都说费玄对,费玄也说自己对。殷乐劝了几次,反劝得自己哑口无言,心里一盏灯昏昏欲灭,想:“费玄没错呀!打仗嘛,就得无所不用其极。”于是他再也不敢劝了,蒙上眼睛,堵住耳朵,当一个没心没肺的小昏君。
  可他到底得长大,得既不昏,又像个君王。
  殷乐捏着战报,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费玄,立刻就把思绪拉回来了。这时候,侍卫通传说大司寇有求见。殷乐便收敛心神,一整衣冠,让大司寇进来。
  大司寇是个山羊胡的老头,慈眉善目,心狠手辣。他弓着腰走进来,跪在殷乐面前,观察着殷乐的神色道:“陛下当真有心起用费亚服吗?”
  殷乐眼皮一跳:“你知道费玄在哪儿?”
  “回陛下,费亚服在司寇府的牢里。”
  “抓到了?!”
  “啊……今天早晨……抓到的。”
  殷乐的心砰砰跳,费玄居然被抓到了,他再也不用害怕自己或无瑕突然被刺杀了。他该怎么处置费玄呢?真的毫不留情吗?
  同时,另一个恐惧升起来了,他逼近大司寇道:“还有谁知道费玄回来了?”
  “回陛下,大亚服是四更来的,当时街上没有人,他抱着一只大黄狗,说:’把我关起来’,小臣不敢怠慢,就……就给亚服腾出了一间牢房。然后小臣就来上朝,还没告诉任何人。”
  “不要告诉任何人!”殷乐盯着大司寇,“不许说,明白吗?”
  大司寇恭谨应诺。
  殷乐放下心来,随即产生了新的疑惑:费玄怎么跟黄狗混到一块儿了?那是一匹黄毛狼吗?费玄的新……配偶?
  此时此刻,寇府的监狱里,一间牢房与众不同。这里门窗洞开,屋子里铺着崭新细密的苇席,还摆着床、案、灯具等等一切犯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费玄趴在席子上,像狼一样抻长了身子,让太阳光舒舒服服地照在脊背上。
  牢房外站着四名狱卒——本打算找四个美男子,但是狱卒这一个行当,美男子实在稀缺,这四个已经算是“不丑男子”,很难得了。不丑男子们弓着腰,笑嘻嘻地看费玄,每个人脸上都是讨好的神色。费玄说:“水。”
  一个不丑男子便飞快地跑去端放在炉火上的、调了蜂蜜的温水。
  费玄说:“狼呢?”
  另一个不丑男子便道:“回亚服,狼在房顶上扒瓦片呢。”
  费玄道:“殷乐什么时候来?”
  第三个不丑男子道:“我家大人已去禀告陛下了,想必陛下很快会来。”
  费玄一骨碌翻身坐起,盘着双腿,端起蜂蜜水喝了几口,蹙眉道:“禀告陛下?没用。你们四个立刻出去,告诉朝歌百姓说我回来了。”
  四人道:“我们去了,亚服这里没人伺候……”
  费玄知道这四人是怕自己跑了,不好交差。他想了想,站起身道:“我同你们一起去。”
  四个不丑男子更为难了。费玄道:“待我官复原职,你四人没人赏贝百朋。”
  四人有点心动,但还是期期艾艾。费玄诧异:“你们不要海贝?”
  “陛下废了人祭,我家想盖房子,那个……”
  费玄了然,笑起来,竖起三根手指:“三个瓦罐?”
  四人大喜:“亚服,走吧!”
  ……………………………
  朝歌通往西岐的路上,姬无瑕被马车颠得昏昏欲睡。
  原本,姬无瑕担忧着费玄会在路上伏击自己,但是不知为何,这一路平安极了。傍晚宿营时,姬无瑕发现一桩怪事:青箬提着一大框食物,走到营地外面去了,而且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这一天姬无瑕按捺不住好奇,跟在后面,却发现营外根本没人吃饭。但是青箬带来的一大框食物少了一半。姬无瑕不由询问,青箬支支吾吾。姬无瑕厉声询问,青箬不善撒谎,终于招了:“是朝歌的影卫。”
  “影卫?”姬无瑕立刻记起来了,殷乐提到过有二十六个影卫,其中十三人派往周邦保护父亲,那么朝歌只剩十三名了。而此刻,青箬带的饭菜有很多,至少足够十个大男人吃。
  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让姬无瑕心一沉——殷乐派了十多个影卫跟着自己?那么殷乐自己还剩下多少影卫?
  为什么殷乐要把最后的影卫和最后的罂粟膏给自己,他呢?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某些重要的事,回想最后一次交欢时,殷乐语焉不详的最后一次,姬无瑕的心骤然一疼,像被真相戳了——殷乐难道打算赴死?
  但是、但是,只要自己能够说服长辈抵挡越人,殷乐得到喘息之机啊!为什么仍要赴死?
  除非殷乐笃定自己不可能说服长辈。
  除非殷乐又瞒着自己什么。
  姬无瑕一时之间心慌得不行。此地正处在朝歌和周邦的中点上,往回走是十天的路程,往前走也是十天的路程,他为难之极。
  他继续逼问青箬,但是青若咬紧牙关,不会再说了。他若问来接自己的周人,周人更不会说。姬无瑕这个时候,想起殷乐平日的作风,心里突然蹦出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蹦出来得如此自然,以至于姬无瑕没意识到他和周礼如此相悖。
  姬无瑕回到营地,开始收拾行李,收拾完就放在马车上,大声道:”陛下有难,我要回朝歌看陛下!〃此言一出,果然人人吃惊。青箬慌忙阻拦姬无瑕,周人也拦下马车,把姬无瑕放进车里的行李逗拿下来。
  姬无瑕红着眼圈道:”陛下把最后的影卫都给了我,他一定出事了,我不能不管他!“
  青箬道:”公子!侯爷的丧事要紧啊!“
  姬无瑕道:”我回去看一眼,他要是没事我再回来!”
  青箬急得顿足:“看一眼,看一眼就没命了!”
  姬无瑕盯着青箬:“为什么?”
  青箬没说话。
  姬无瑕又转过头,盯着四方周人:“为什么会没命?”
  周人蹙眉看着姬无瑕,仿佛谴责他的不孝和胡闹。姬无瑕一时浑身发冷,感到怒气压不住地往上涌。他仿佛是这一刻才有点儿懂殷乐了——他做一件事,觉得是对的,而且对到显而易见,不用解释。但是周围人都用怪异地目光看他,告诉他“你错得离谱”。他没法用语言说服对方,本能地要火冒三丈,用自己的雷霆震怒来让对方明白他们的错。
  这种失控的怒火一经燃烧,就沿着血管烧到头脑里。姬无瑕总算压抑着,然而手开始发抖。他一眼不发地登上马车道:“我要回去。”
  说完,他就一扬马缰。那马向着朝歌方向,撒开四蹄走了。周人连忙追来,姬无瑕便加快速度,让周人追不上。这小孩耍赖一般的办法管用了,终于有人道:“公子,方伯真薨了!咱们周邦正要反,方伯却在这个时候薨了,周邦众公子要乱起来,只有你回去才能稳住大局……你救了方伯,周人都信服你的!你回来周邦,就是周方伯,说不定还是周天子。你留在朝歌必,死无疑!”
  姬无瑕握着马缰的手一勒,马停下来了。姬无瑕立在马车上,回过头,仿佛是不能理解这句西岐方言:“劳驾,再说一遍?”
  那人还要开口,青箬道:”公子,天下皆反,这是周邦最好的机会了。羌人、国人都想着为人牲报仇……“
  姬无瑕把马鞭砸向青箬。马鞭是软的,没有准头,在青箬身边就落下了。青箬的脸不红不白,平静地看着姬无瑕。那是一张典型的周人脸孔,长方脸,单眼皮,淡黄皮肤,乌黑直发。他直视着姬无瑕,把一种姬无瑕本该懂得、却从未懂得的道理传过来。
  姬无瑕不想懂那道理。他站在那儿,用一层薄膜把自己包裹住了,抵御着那种显而易见的道理。他道:“陛下已经废人祭了!”
  青箬没说话,身边的周兵替他说话:”以后没有了,以前的人就白死了吗?公子,咱们的命要捏在自己手里,不能捏在商人手里!〃
  咱们,咱们。他们,他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周礼原来并不是可推广到天下的礼,它只对内。
  但是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姬无瑕不肯懂。他站在车上,看着众人,说道:“我不回周邦,我要回朝歌。诸位,别过了。“
  他一拱手,回过头,轻轻一抖马缰——周邦有六艺一说,御车乃六艺之一,姬无瑕很擅长次道。缰绳在姬无瑕手下如同一根柔软乖顺的褐蛇,而马听从褐蛇的指挥,朝朝歌方向奔去。
  周人还要阻拦,姬无瑕从怀里摸出黑令牌,厉声道:”影卫何在!”
  霎时间,十三条黑影仿佛是从地下冒出一般,就站到了姬无瑕的车后。影卫蒙着面罩,是极少说话的,但不代表他们不能说话。于是影卫开口了:“公子,费亚服的狼卫一直跟在后面,这一去危险重重。”
  姬无瑕道:“狼卫会就地格杀我吗?”
  影卫道:“恐怕要带公子回朝歌,交给费亚服折磨。”
  姬无瑕道:“那就好。”
  影卫道:“公子真的想好了?”
  姬无瑕道:“我得回去。”
  影卫道:“卑职誓死护送公子!”
  姬无瑕一抱拳:“多谢诸位。”转过身驾车而去。青铜马车在泥土路上颠簸,初夏的风迎面吹来,烈烈的。那风吹走了一直以来压在他头顶的种种规矩。没有规矩,他轻松了,仿佛丢了躯壳的灵魂,只朝一个方向走。
  朝歌。
  朝歌却已乱成一团。
  费玄回来的消息,一瞬间飞遍大街小巷。国人聚集在司寇府门外,要求司寇府释放费玄。大司寇躲在墙内,汗流浃背。他哪里不想释放费玄,他都快给费玄跪下了,但是费玄不肯出去。
  商宫外也被军队包围了。他们经历一场苦战,正憎恨新将领,怀念大亚服。他们要求商王释放大亚服,罢黜王子熏。
  春华殿外,叩头祈愿的贵族跪了一地,齐声喊:“陛下,起用费亚服吧!”王子熏也跪在外面,泣不成声:”陛下,九哥,救救我……你不出来他们会杀了我的!“
  殷乐在春华殿内,慢慢地收拾东西。他其实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一只秃了毛的猪鬃画笔,用了好些年。几幅小画,这些年难得的作品。他把这些都丢进炭盆,看着他们一点点烧掉,然后站在镜子前,重新束发,穿衣,握着云杉木手杖,确定自己仪表可以了,然后他回头环顾春华殿。春华殿真陌生,假如是鹿台,他这样环顾,还能百感交集。但是春华殿看一圈,什么感受都没有。他叹了口气,脸又热起来,直觉自己是错得离谱了。
  于是他站起走到门外,看着跪了一地的臣民,说道:”走吧。“
  他就登上早已准备好的青铜轺车,一路朝司寇府驶去。贵族们跟在后面,百姓们也跟在后面,议论纷纷,说的都是骂他的话。他听了几句,觉得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很陌生,仿佛别人骂的是殷乐,而殷乐和他没有关联。他轻飘飘的,魂魄离体,漠然注视着自己走向败亡的结局。
  司寇府到了,殷乐下车,跪地,膝行入内,行至牢房。这一个院子的牢房都清空了,因为害怕犯人们狂呼乱喊,打搅费玄,所以把他们移走了。
  院子里,一只毛发凌乱的黄毛中狼在刨坑,把地面刨得坑坑洼洼。一堆人进来,中黄狼吓得”唧“一声,几下跳到屋顶上了。
  殷乐慢慢膝行到一间打开的牢房门口。费玄正在睡觉,殷乐就跪在那儿,等待费玄醒来。阳光很温暖,洒在费玄的脸上,那张脸有许多狼的特征,肌肤闪着金光。
  殷乐就这样看着,心里什么都没想,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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