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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镖局糊涂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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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毕,不仅消去了上官情的脾气,连骆欢也撇嘴道:“既然燕先生发话,那就当我没说好了,不过我还有个问题,难道练了罗刹功,就要流黑血吗?”
上官情道:“不,只是因为我的境界尚未臻入纯熟,才会如此。这功法需得练到极处,才能真正化身罗刹,刀枪不侵,少了半分火候,便要承受自身的反噬。”
赵识途怔道:“你先前买的药材,莫不是……”
上官情点了点头。
明月珠从旁叹道:“凡事都有代价,哪怕是做鬼,也不见得容易。”
燕无花也道:“上官兄的功夫都是真才实学,为人更是侠义刚正,在下打心底佩服。”
李大哥听了他的话,先前的偏见已烟消云散,全然忘记了刀剑相向的经过,双手作揖,恭敬地问道:“上官大侠,敢问这种罗刹功,还有没有其他人练过?”
上官情道:“这罗刹功是我依照书中所载的心法口诀,独自摸索修行的,从未遇到过其他人,但并不是没有可能。”
李大哥疑道:“一本书?”
上官情点头。
李大哥问:“那书又是从何得来?”
上官情道:“机缘巧合,从家中旧书房偶然觅得。”
“这……”李大哥欲言又止,其余几人也露出疑色,包括赵识途在内,都从未听上官情提过家事。
人命当前,眼下并不是叙旧的理想时机。燕无花道:“既然上官兄这么说,想必对凶手的身份也没有头绪,我们也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了。”
赵识途又看了墙边的尸体一眼,问道:“诸位,我还有一点疑惑。”
燕无花道:“但说无妨。”
还没等他开口,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还伴随着脆生生的呼唤声:“燕先生,燕先生!”
燕无花诧道:“寒儿?你怎么来了。”
寒儿也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比骆欢还要小一些,跑到屋门口便停下来,迟疑着不敢进门。
燕无花立刻转身迎上去,将来人引到几步开外,才问:“怎么了,急成这样?”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燕无花便又急匆匆地返回柴房里,向众人道:“抱歉,我医馆里有个重伤的病人,伤口的情况又恶化了,我得回去看看。”
明月珠道:“我学过简单的包扎术,对草药也略懂一二,我可以帮你。”
燕无花道:“多谢姑娘好意,不过我医馆里还有寒儿和另一位帮手,不必劳烦了。”又转向骆欢道,“小欢,你留在这里陪各位客人,待会儿带他们去医馆就好。”
骆欢道:“知道了燕先生,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
赵识途也道:“抓凶固然重要,救人也不能耽搁,燕兄不必多虑,快回去吧。”
明月珠心道,这燕先生也是个奇人,不仅石头镇居民对他全心信赖,愿意为他提刀拼命,连这乖戾如豺的小鬼,在他面前都变成一只家猫。
她的同伴赵镖头又何尝不是如此,才见面不到一日,便被对方说得心悦诚服。
难道这些真的只是出于他医者的身份吗?


第17章 凶刀煞血光(五)
这些问题,明月珠自然无从知晓,她才抵达石头镇不过半日,便在当地剑拔弩张地打了一架,又目睹了一场命案,自己的事还顾不过来,哪来的功夫去理会旁人的长短。
她只是隐约有种预感,这趟镖背后的目的,可能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柴房里光线昏暗,她偏过头,想看看两个同伴的反应。
上官情的样子和平时毫无区别,与其拿这个人当参照,还不如去问问车轮底下的石头。
赵识途则一改平日的轻浮,面色阴沉,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心紧锁,在拼命思考,从见了尸体开始,他便全然忘了接镖的目的,把这宗命案当成了自己的份内事。
这个人只不过表面油嘴滑舌,心机却连石头都不如,倘若有意行骗,他一定是最好的目标。
若是放在过去,明月珠断然不会和这两类人纠缠太深,第一类最好不要招惹,能绕则绕,至于第二类,最好狠狠坑一把,再远远甩开。
至于现在么……这两个一穷二白的男人,好像连坑的价值都没有。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道:“赵镖头,你方才不是有所疑惑吗?”
赵识途猛然惊醒,点头道:“是的,我正在想,为什么死者身上会有乱刀留下的伤口。”
那李大哥也愣了一下:“赵镖头的意思是……”
赵识途道:“恕我直言,如果凶手真的练过和罗刹功,恐怕这三位兄弟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死者颈上的伤口齐整,其他人也没有听到打斗声,我想他们都是在一刀之内即刻毙命的,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必要用乱刀将他们割伤?”
李大哥的视线从墙边飘开,不忍再看,口中愤恨道:“那人定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以暴虐为乐。”
明月珠道:“半夜潜入村中杀人,难道只是为了图一时之快?我觉得不大可能。”
一直沉默的上官情从旁淡淡道:“许是为了抢夺东西。”
赵识途道:“对啊,会不会这三人知道燕先生的宝贝所在?”
骆欢立刻道:“不可能。”
赵识途转向他,垂眼挑眉道:“小鬼,你为何如此确信?”
骆欢缩了一下,很快挺起胸道:“因为燕先生跟谁都没有说过。”
李大哥也跟着道:“燕先生不愿连累旁人,所谓从未提过宝贝是为何物,我们也没有过问。”
明月珠道:“可现在已经出了事,还有隐瞒的必要么?”
骆欢咬紧嘴唇,一脸不服气:“那……那你们去问燕先生便是。”
赵识途道:“说得没错,既然遗体的状况已然查明,我们该去医馆,待燕先生瞧完病,当面相问。”
骆欢扭过头去不理他。
李大哥代替他答道:“就这么办吧,不过请各位稍候片刻,我想先把三位兄弟葬了。”
*
柴房背面并排放着三口棺木。
棺木很简陋,只有一只狭方箱,一块扁平盖。箱子是空的,盖子敞在一旁,静候已久。
李大哥把身首异处的尸体搬起来,挨个放进棺材里。赵识途也跟着帮忙,月白色的衣襟很快沾上暗红色的稠血。
棺盖一封,稠血和刀痕便都看不见了,棺木虽简陋,却很干净,为长眠其中的人留下最后的体面。倘若他们有妻儿,有兄弟,有朋友,最好只记得这份体面,而不要看到棺木里的景象。
赵识途的心情很沉重。他刚到一个地方,便看见三口棺材,心情总不会好的。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个心软的人。
心软的人,心上难免比别人装得更多。装得事情越多,想不通的也就越多,他在菩萨面前想不通,才想要来到这俗世中想一想。
初入江湖,他第一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他望着远处的山尖,忽然想起了辞别时的事,那时候他是如此踌躇满志:“你那镖旗若是不要,便送给我吧,我认得天底下每一条路,天底下没有我赵识途到不了的地方。”
他真的走了很远,而后才发觉,原来天底下还有很多他到不了的地方,还有很多他想不通的事。
问尽诸方,眼犹难开。
夕阳向西方沉落,石头镇的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一行人迎着暮色,往燕先生的医馆走去。
路上,赵识途问:“那寒儿也是燕先生的学徒?”
骆欢已经忘了先前的不快,抢着道:“是啊,他叫李寒,是李大哥的儿子。”
赵识途诧道:“原来如此,我竟没认出来,失敬失敬。”
李大哥摆手道:“没事没事,寒儿看起来跟我本来就不像,我当了一辈子粗人,不希望他和我一样,就送他去燕先生那里学习医术,不求他有燕先生那般出息,只要比我强,我就心满意足了。”
提到儿子的时候,李大哥的神色也变得温和了许多,两条粗眉舒展开,硬朗的眼窝里也有了笑意。
骆欢走在最前头,回身嚷嚷道:“李大哥你不用操心,他比我勤奋多了,我教他的窍门,他一次都没用过。”
明月珠听得好笑:“窍门?我看都是偷懒的窍门吧,小鬼你自己不思进取,还要拉别人下水。”
骆欢噘嘴道:“要你管。”
赵识途无奈地摇头,又问:“对了,燕先生收治的病人也是镇上的?”
骆欢道:“不是,是倒在镇子外面的被发现的,说是和商队走散了,被沙狐袭击,肩膀被咬出一个豁口,满身是血。”
赵识途听得眉头直皱:“沙狐咬人?这里常有这种事?”
李大哥道:“常有,沙漠自古便是死地啊,也只有要钱不要命的人才愿意闯吧,对,还有打仗的,不过官兵我们一般不敢救,怕惹麻烦。”
赵识途想了一会儿,又问:“这次这人是什么时候收治的?”
骆欢道:“昨天正午发现的,昏迷了一整天呢,怎么了?”
赵识途摇摇头道:“没什么。”
骆欢歪着脑袋打量他,没看出名堂,索性抬手一指:“医馆就在前面,你们进去看看就知……”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毫无征兆地停住了。
赵识途疑惑道:“你又怎么了?”
骆欢盯着不远处亮灯的窗子,喃喃道:“不对……有血腥味……”


第18章 凶刀煞血光(六)
赵识途诧道:“血腥味?会不会是那病人身上的。”
骆欢摇头道:“不会,医馆里平日常备药草,也给病人敷过,照理不该有这么重的味道。”
赵识途举目望去,那医馆里的灯还幽幽地亮着,窗口却看不到人影晃动,安静得不自然。
“我先去看看。”李大哥回头嘱咐了一句,便快步往医馆走去。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加快步伐,跟在他身后。
越是接近医馆,味道便越是强烈,李大哥的步伐也越走越急,最后索性跑起来,一把推开医馆的门。
下一刻,他像雷劈中似的,呆然僵在原地,半晌,踉跄地退了一步,用手撑住门框。
赵识途心中涌上不祥的预感,究竟是怎样的事,才能让一个沉稳敦厚的人震惊至此。
他第二个到达门口,向屋子里望去,即刻便知道了答案。
难怪血腥味如此浓郁,那房间的地面上淌满了血,竟全部来自一个人的身体。那身体里的几乎全部的血液,在地上汇成一条殷红色的河流,却比河流更浓稠,更凄艳。
浓稠的血,边缘铺成花瓣似的弧状,还没来得及渗进泥土。
死亡的味道。
赵识途不忍再看,原来一个小小的孩子,身体里也有这么多的血。
骆欢跑在最后面,扒开人缝想要往里挤,被上官情抓住衣领,拎到了门外。
骆欢挣不脱,回身怒道:“放开我!放开我!”挥起拳头,毫无保留地砸向上官情的胸口。
上官情生生接了一拳,喉底泄出一声闷哼,可抓着骆欢的手竟然分毫未动,仍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明月珠也侧过身,挡在骆欢面前,摇头道:“别看了,是寒儿,他……被人杀死了。”
“什么?”骆欢呆若木鸡,隔了少顷,才木然地问道:“谁?谁杀了他?燕先生呢?”
明月珠道:“不知道,房间已经空了。”
骆欢仍在摇头:“不,怎么会这样?我们不过耽搁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什么人能潜入镇上?”
赵识途也缓缓转过身,眉头紧锁,沉声道:“只有一种可能,那人根本就在屋子里。”
骆欢道:“对了,连那病人也跟着一起消失了。难道是他干的?他掳走了燕先生?”
赵识途缓缓点头:“只能如此推断,那人可是个武夫?”
骆欢道:“他身上的确带了一把刀,可是……我明明检查过他的伤,他的肩伤很重,绝无半点虚假。”
上官情沉声道:“若是他练过罗刹功,别说肩伤,哪怕少了一条胳膊,也能强行提运真气,提刀续战。只是那伤口也会加倍撕裂罢了。”
赵识途恍悟道:“所以死者的伤处也会有黑血残留,只因凶手无法自控……这罗刹功当真乖戾。”
上官情道:“既要化身罗刹恶鬼,又怎能计较一己之身,说是邪功也并不为过。”
几人想清了原委,便又转回去查看房中的状况,李大哥还矗在门边,面如死灰,怔怔地盯着地上的血泊。
赵识途代替他穿过血染的地面,来到尸体身边,蹲下查看情况,而后回头道:“和那三人是一样的。”
——斩头,乱刀,黑血。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世上再没有比死亡更沉重的事,曾经安静的医馆笼罩在悲恸中。
竟是李大哥率先打破沉默,他缓缓地转过身,不再看房中的状况,挥袖将门边的烛灯熄了,引着其余人走回前院。才开口道:“燕先生不通武艺,怕是已经被凶手掳走。”
骆欢六神无主道:“他……他也会被杀吗?”
赵识途道:“既然那人没有杀他,想必还另有目的,他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骆欢便上前扯住他的衣襟道:“我们得去救人,抓走燕先生也没有用的……你们,你们不是来保护他的吗?”
赵识途沉声道:“小鬼,你知道燕先生把宝物藏在何处,是不是?”
“我……”
“否则你怎会作此反应,事到如今,如果你真心想救人,就该把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骆欢仰起头来,愤恨地盯着面前的人,见对方不为所动,最终攥紧拳头,转身道:“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然后呢?也死在乱刀下?”
“我不怕!”
赵识途忽然上前一步,扳过他的肩膀,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襟。
骆欢大惊:“你干什么!”
“你不说,我只能自己看了。”赵识途咬着牙答道,而后将他的衣襟向外扯开。
骆欢的身形矮小,外衫原就宽松,被扯了一把便滑到肩头,露出里面的内衫。
然而内衫却与粗布外衫截然不同,刚露到外面,便显出纯透的质地。
仔细看去,这内衫是由细丝纺成,针脚细密平整,不知叠了多少层,表面却依旧光顺,浑然一体,透着金箔似的姣好色泽,光彩夺目。
赵识途惊道:“金丝雪蚕丝!”
这是一种极珍贵的材料,采自北疆雪山,金丝雪蚕栖息之所,单根蚕丝轻柔剔透,纺在一起却有惊人的韧性,赵识途的扇骨里夹了薄薄一层,便足以抵冲钝刃的击打,而骆欢身上的丝线竟纺成了一整件。
赵识途又问道:“这衣服便是燕先生的宝物吗?难怪你之前那么胆大,连上官的刀也不怕,原来是因为穿着它。”
骆欢的眼睛瞪得浑圆,忽然张大嘴巴,哇地哭了出来。
赵识途没料到他会作此反应,登时慌了神:“小鬼你……你别哭啊,我们不是来抢的,只是问清楚来龙去脉,才好救人。”
明月珠从旁摇头道:“他哭不是因为你欺负她,扒他衣服,而是他没完成自己的任务,是不是,小鬼?”
骆欢已哭得哽咽,哪里还顾得上面子,断断续续道:“这……这件金缕衣……燕先生托付给我保管,我答应过他的……可是我非但没能保护好……还害死了寒儿,现在连燕先生也有危险……”
不管之前表现得多么机灵古怪,他也终究只是个小孩子罢了。
明月珠叹了一声,上前在他头上揉了揉,宽慰道:“并非你的过错,只是对方太过狡诈。燕先生将宝物托付给你,他自己虽然不会武功,可只要对方找不到宝物,就会留他性命,这已是上上招,奈何君子之计,始终敌不过阴狠之谋啊。”
李大哥道:“无论如何都要找出那凶手,以命偿命,再救回燕先生,才算给寒儿一个交代。”
他说得字字坚决。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天底下怕是没人再能动摇这份决心。
可仅凭他一把钝刀,怎么可能打得过罗刹恶鬼。
赵识途上前在他肩上一拍,笃定道:“我们助你。”
*
寻找燕无花的法子是骆欢想的。
燕无花常年行医,身上沾有草药之味,而他常用的药在医馆壁柜中都有贮存,骆欢拜托李大哥,找来全村鼻子最灵的老狗,去嗅那些草药。
老狗被牵来的时候,赵识途不禁怔了片刻,那狗真的已经很老了,瘦得皮包骨头,竟跟他数日前送过的那一条有些相像。
昔日人帮狗,如今狗帮人,不知算不算一种缘分。
善有善缘,恶也恶缘,就连狗也有狗缘。这世上的因缘,似乎真的存在于冥冥之中。
可无辜的孩童转眼便在面前惨死,好心救下的人反而成了凶手,这世上的因缘,岂非根本没有道理。
这些问题,赵识途并非没有想过,他跪在菩萨脚边参不透,来到这江湖里,一样还是参不透。
老狗跳到村口最高的井石上,伸长脖子,朝着南方吠个不停。
赵识途暗暗心惊,他虽然识得天下之途,却对那个方向毫无把握,因为那里根本就没有路。
来路在东,去路在西,北边是雪山,唯有南边,只有广无人烟的沙漠,有令无数商旅迷途难返的死地。
楼兰古城。


第19章 万径人踪灭(一)
最后一抹夕阳沉入地平线,救人的事才敲定完毕。
石头镇的请愿者众多,先前聚集在酒馆的一干人没有一个不想同行,但前路毕竟凶险,吉凶难卜,最终定下的队伍除了镖局之外,只有李大哥和骆欢两人。
就算再心急,人也不能在滚滚黄沙中度夜,队伍只能再在镇上暂歇一夜,第二天清晨再出发。
日落后,灯火挨家熄灭,街上也没了人影,只剩下李大哥还站在村口,一言不发,怔怔地望着医馆的方向。
哪怕他将这夜色望穿,他所等的人也回不来了。
赵识途本已打算睡了,从窗口瞧见他的模样,放心不下,索性披了斗篷来到屋外,踱到他身边,也跟着一起眺向远处。
远处,天穹如笼盖一般罩向大地,南方的大漠笼罩在深沉的暮色里,静谧难耐,鸟叫虫鸣统统都没有,只有呼呼的风,将夜色吹得更加冰凉。
赵识途在旅途中睡了小半个月,才知道关外的夜晚竟是如此的冷。
李大哥手上托着一根旱烟,却没抽过一口,任由烟草里的火苗将将熄灭,才转头问道:“赵镖头,你们真的打算同行吗?”
赵识途轻描淡写道:“自然,我们既已穿过沙漠一次,再多走一遭又何妨。”
李大哥却摇头道:“不一样,其他沙漠充其量不过是荒地,南边的那片却是死地。”
赵识途不信:“真有那般凶险?”
李大哥不禁向南方投去一瞥,叹道:“那盛极一时的楼兰国就在深处啊,不知多少人窥觑埋在城底下的珍宝,也有不听劝的商客非要去闯,可是据说走在里面的人,会凭空看见幻觉,只觉得处处都是路,却根本分不清真正的路在哪里,去了便再也回不来。”
赵识途转而问道:“李大哥,倘若我们不去,你也会改变主意吗?”
李大哥立刻道:“不,我一定要去,杀子之仇不能不报,可你们不必为了分外之事,把自己的命搭上。”
赵识途耸肩道:“那便是了,你和那小鬼都打定了主意,我难道能坐视你们涉险不成,况且护送燕兄本来就是我们此行的任务,救他自然也是分内之事。”
李大哥收回目光,凝向面前的年轻人。
他的眼睛已有些混浊,眼窝深陷,眼角布满了粗纹,赵识途的眼睛却依旧清亮澄明。
他不再劝说,转而从口袋中摸出一件东西,塞进对方的手里。
赵识途觉得手心一凉,低下头,看到一颗椭长的玛瑙珠,诧道:“这是……?”
李大哥道:“我们这镇子虽然偏僻,可有老天赐的山与水,本来的日子过得还算安宁,这颗天珠是一个寄宿的旅者赠予我的,本来打算等寒儿长大些,再给他戴,可惜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那珠子原本质地厚润,此刻却像尖刀一样刺手,赵识途摇头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李大哥道:“你听我说完,那孩子跟燕先生学了识字之后,读了几本书,便天天念叨着什么繁花似锦,草长莺飞的,让我带他去中原看看,我大半辈子都呆在这石头镇里,哪里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本想等寒儿长大一些,再想法子带他过去,如今怕也是没有机会了。你替我收着它,也算替我带寒儿走一遭,看看他一直念着的地方。”
赵识途沉默了少顷,点头道:“我明白了。正巧我也没有爹娘,带上这天珠,便不会忘记李大哥一片父母心。”
李大哥怔道:“实在对不住,害你跟着伤心。”
赵识途摇头道:“我虽没有爹娘,却不是孤儿。而且碰巧我从小就被人带着,走过很多地方。”
李大哥道:“哦?你们从前做的也是商队的营生?”
赵识途道:“不是,是镖局的营生。”
赵识途抬手一指,指向镖车上的旗子。
他的镖车就停在村口,旗上绣着“护途镖局”四个金字,迎风招展。
李大哥盯着看了一会儿,道:“明天咱们骑马上路,这金字招牌,怕是不能带在身上了。”
赵识途勾起嘴角,手臂打了个回弯,食指对着自己心口点了点:“没关系,都在这儿呢。”
*
第二日,各人骑马上路。
这五匹马是李大哥精挑细选的,已是石头镇最好的坐骑,毛色深黑光润,都混有大宛马的血统,脚力惊人,能耐严热干渴。
马的脚程果然比骆驼快得多,出发后没多久,便把镇子远远甩在身后,错落的屋顶都隐没在黄沙中,再也看不见了。
然而越向深处走,周遭的环境便越是荒凉,饶是良马,也连连犯怵,裹足难前。
到了这里,赵识途才体会到李大哥所说的“不一样”。先前他们穿越的根本算不上沙漠,有官道,有驿站,甚至还有绿洲散布,白杨夹道。
这个地方别说官道,连羊肠小径都没有,更不会有人影,只有起伏的沙丘,羽毛似的沙子散落在石滩上,石滩在沙丘顶端有嶙峋的凸起,有些倒叉在地里,像一排排的野兽骸骨,形貌巨大,模样骇人。除石头外,真的野兽骸骨也时常可见,半埋在沙子里,表面已在风吹日晒下变得斑痕累累,或许其中还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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