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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异世界当文豪的日子-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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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说得是,寒长老,你也是心忧我族,苛求过甚。”第一个问话的苍老男声打了个圆场,也走下来,他朝着程尘微微一笑,寿眉长垂,正是先前那位脸色和缓的牧长老。
程尘心下讪笑,这是个唱红脸的。他说的话乍一听挺和善,仔细一品,话里话外都是说这位颠倒黑白的寒长老说得对,是为族里着想,只是态度有欠缺,呵呵!
牧长老看着程尘,似乎颇为欣赏地点点头,说:“程尘小小年纪能不倚靠族里,自己闯出一份成就,心智和灵赋俱都可嘉。只是有一点,我倚老卖老,以族老的身份问一句:你写灵文以促我族生育是好事,但为何要选阴灵集聚的中元节,地下尸骨累累的离州黄龙馆?!”
“他是何居心你还不明白?他自己是鬼种,就恨不得我越氏下一辈全是鬼种!”寒长老冷言应道。
他这话却不好辩,越峻的眉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程尘看看面色不虞的牧长老,一脸嘲讽的寒长老,沉默不语的越先生,缩在一边气都不敢大声喘的越岩,他突然轻笑一声:“我说是误会巧合,您们信吗?”
寒长老斜眤一眼,仰天一声冰冷的哈哈,他的皱纹挤到一起,在火光映照下,就像是黑色的面纹,诡异又凶悍。
牧长老长叹一声,摇摇头,说:“先不说这些。吉时快至,让程尘辨血,请祖灵认可,我等待祭祀后再看结果,再决定他是否归宗。这样妥当些,宗主,您怎么看?”
越峻深深看了程尘一眼,也点了头:“可以。”
最后一位长老也走到石厅正中,他身材极为魁梧,声如洪钟,冲着程尘厉声喝道:“那就按祖宗规矩来!程尘,你跪在此处,以己血涂抹祖灵图腾,血越多,心越诚,祖宗自然会感你血脉灵性,赐你认祖归宗。”
他话一说完,抽出把匕首,“当啷”一声丢在程尘面前。
程尘看着冰冷坚硬、除却匕首空无一物的潮湿石地,冷冷问道:“我要跪多久?”
寒长老冷哼一声:“你能问出这种话,便是心不诚!跪上三天三夜也不为过。”
牧长老也摇摇头,叹息:“程尘,祖宗辨认血脉可不管你是什么等级的文豪大师,恭谨虔诚方是正道。否则惹恼了祖灵,血逆经错,那就不止是苦不堪言,痛楚难耐,更是性命交关的事。”
那位高大的德长老不耐地说:“让他好好跪着醒醒脑,识识长幼尊卑的规矩。我们走,别误了祭祀!”他当先大步迈出,两位族老紧跟其后,不再施舍一点眼角余光给这位略有灵赋却不太听话的“鬼种”少年。
镇国文师又如何?不得祖宗和族老认可,也不过逆血而亡的悲惨结局。要是归了宗,便是族内事务,先折了桀骜不驯的刺骨,也免得难驯,日后如果能有益族里,再慢慢调教嘉赏也不迟。族里人人不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越峻带着两个弟弟走在最后,他轻叹一声,悄声只说了一个字:“忍。”
忍?忍得让人踩在头顶践踏,忍到乖乖听话,为族里奉献血肉,只求不被像猪羊一般宰了装盘献祭?
程尘一时灵台清明,再清醒不过。
对这样的越氏,这样的族老,他自以为作为镇国文师,有资格与他们平等地利益交换,换一个安稳太平日子。可在他们眼里,这么干却是奉献得不干脆利落,不俯首恭顺。
血脉就是他们手里的缰索鞭子,想要什么,抽打驯服就有了。不从?祖灵血脉会教你“死”字怎么写。
程尘自嘲地笑了,以前世的商业交换的行为立场,来判断这些异世家族遗老的心态,简直就是正常人妄图猜测精神病患者的思维套路。
他大错特错。
好在还来得及纠正,即便不成,他也绝不会再套着缰索,为所谓的家族越氏做牛做马,供人驱使。
程尘捡起匕首,微笑着对越先生说:“是我的错。您放心吧!不知这里有没有纸,我突然灵感大发,心血沸腾,想写一本书,以奉我越氏先祖。”
此时,缓过一些的越岩慌忙说:“有的,有的,我让他们拿些写祭文的好纸来。”他犹豫地看了眼笑吟吟的少年,低声问:“要什么笔?写得好了,族老高兴,祖宗认可,忍忍也就过去了。不用太担心,祖灵总是会佑护我族之人的。”
“不用麻烦了。”程尘也笑。
越峻点点头,还是吩咐让人拿些纸笔来,叮嘱道:“好好写,祖灵愉悦,族老也不敢太过。”
“好,我一定好好‘用心’写。”
所有人都出去准备祭祀,只剩下程尘一人留在这个三间一体的大石厅。
不多会,一位陌生的武从送了淡棕色的祭文用纸进来。程尘喊住他,托他转告等候在外的程朗,自己要费些时候写灵文,请他耐心等待。
武从出去了,除了几个轮值守卫古宗地的护卫站在外面的洞穴走廊里,再无他人。
程尘懒懒地叹口气,喃喃自语:“这些所谓的世家才是真正的不知所谓,不想听别人说话,那我就教你们怎么做人吧!”
他拿起匕首,锋利的刃口在右手指尖划过,一阵刺痛,殷红的血珠子从食指顶端渗出。
“越氏血脉,好了不起吗?不过是水蓝星灵性清洁工,自掏腰包的饕餮饲养员。”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响起了一首魔性的BGM:“是他,是他,就是他!”
那位锄强扶弱、不惧强权,不畏天地的少年英雄。
他的古怪出生不被期待,生父欲除之而后快。好不容易活下来,学了大本领,能翻江倒海,铲除妖魔,只因为杀了祸害百姓却有后台的仙二代,招致大祸,累及家人和百姓。
程尘的这具身躯,一样的被生身亲人,厌恶憎恨、舍弃利用。不同的是,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孩子,没能等到真正活过来的那一天就悄悄逝去,身躯里住进了他这异世来客。
闯祸的小英雄为了不连累亲人,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以一身血肉之躯赎罪,神魂却仍然被生父逼迫。
程尘冷笑,用自己的“越血”写下愤怒与抗争,以血相迫,就以血还之,还尽血肉,越氏死活又再与我何干?!
这样陈腐霉烂,靠吸族人血肉而滋养壮大的“世家”,分崩离析才是它最好的结果。愿意用自己灵性祭祀饕餮,换取利益的,也不用再以大义来舍弃他人,压榨逼迫,你们自己上吧!
他笔下的英雄割舍血肉,奉还生恩,与那残忍却道貌岸然的父亲一刀两断,从此行止由心,扶危济困,逍遥天下。
——少年英雄小哪吒!
写这位桀骜不驯的英雄,程尘一腔文思喷涌而出。
自越氏出现在他生活中,他所感受的压抑、愤怒、无人之时的惊惧、郁闷统统化作铿锵文字,锋锐无匹,如刀似剑,斩尽这煎熬束缚的血脉!
哪吒死而复生,莲藕重塑肉身是最重要的情节与道具。程尘的文里还是留了后路,没敢写死小英雄,只是割舍血脉,借莲藕满血重生——毕竟,他也没地去找个有大神通的太乙真人师父。
第86章 血祭
程尘不能确认这个世界对灵文带来的力量层次; 界限在哪里,但要他卑躬屈膝; 予取予求地憋屈活着,还不如为了挣脱奴役的枷锁奋力一搏。
后路要留得足; 写那英雄一点灵光不灭; 在师父的帮助下,用出生时灵性所感的莲藕补完血肉筋脉……
灵文写多了,他也琢磨出一点经验,现实状况与灵文情节越接近,就越容易感受灵性; 获得文灵加成。
他出生的凡楼楼前; 正有一池碧荷莲藕; 写入文中说不定也有些灵性加持。要是顺利过了这一关; 回头一定要多吃点莲藕炖排骨,好好补补!
程尘聚精会神,奋力疾书,酣畅淋漓地写完了杀恶龙,陈塘关上血肉还父母; 师父救灵性,莲藕塑金身的片段,他这才站起身来。
全神贯注坐久了,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他赶紧伸手一扶,正扶在正中最高大的那根图腾柱上。
咚!程尘小半个人撞在柱子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他顾不得揉揉撞痛的脑袋,心虚地赶紧查看图腾柱子。决裂是一回事,在人家主场地盘上,要是把人家最重视的“祖宗”给弄塌下来,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了。
咦?触手所及,手感很有些怪,这古老的图腾似木非木,也不像是石头。指尖上残余的血很快就被柱体表面吸了进去。
程尘悚然而惊,妈呀,有古怪!
他凑上前细细观察,在洞穴里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图腾的样子。
三根圆柱形的图腾,刻画的是以人体为基础造型的夸张神灵或是先祖。
他碰巧扶到的这根,是正中最高大的。图腾顶上的人形脑袋巨大,突出的眼睛夸张地占了大半张脸,身体比例奇特,四肢细长,生殖器刻画得尤为突出。整个图腾着色艳丽鲜明,黑色与暗红交织,显得格外诡异而神秘。
乍一看上去,似乎与地球上原始部落里发掘的,那些生殖崇拜图腾没什么大区别,也就是花样翻点新,造型更古朴些。但是一摸上去,指尖就会感受到极为细密的纹路,非常有规律地转折回旋,绝对不像是自然材料的纹理。
程尘指尖写“血书”遗留的一点血痕,被这纹理吸得一干二净,附近这一块地方就变成了带着淡粉的半透明玉色。
想起那位暴躁的德长老说——涂的血越多,越虔诚,“祖灵”就越愉悦。
程尘忍不住有点方,这山阴越的老祖宗总不会是吸血鬼投胎的吧?
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凝视那吸入血色的巴掌大的柱体,越看越离奇,越看越吃惊,下巴都快吓掉了——这要不是个几千年前出品的远古老古董,单单只把这纹路拓印下来,拿给工科或是IT男们看,个个都会斩钉截铁地表示,特莫拿张超大集成电路的变异残图来耍人好玩么?
而规整的图纹边上,环绕刻写的某种规律文字,哪怕并不能认出半个。前IT男仍然直觉地不明觉厉,辨别出这似乎是某种极其先进的交互“语言”,或者说“程序”。
这个世界的科技树攀登,大约是地球90年代中期的水平,距离程尘前世的年代虽然时间线不远,只差了几十年,但计算机技术日新月异,代差其实已经相当大。
在地球上,主流计算机语言已更新换代数次,种种变异发展形形色色。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计算机语言就是用数学语言和语法规划,让人类的语言指令化作至简的0和1,来让机器执行命令。
而这远古的图腾上,重复的字符串,美妙而对称的数学特性,精确的分叉指令和循环变量……
假设完全摒弃周围的神秘因素,什么远古图腾、山洞古宗地、祖灵等等,完全用“科学”的眼光来看,吸收血液,分析,辨别——这特莫不是DNA识别吗?
那这远古流传下来的图腾,越氏的祖灵,祭祀,饕餮……都是些什么玩意?!这么几根对越氏极为重要的东西矗在黑暗的洞穴里,估计也只有长老级别以上的老人们能触碰,族中孩子们毕恭毕敬地辨血时,也不见得能像他这么毫不恭敬地细细摸来摸去。
很有可能并没有越氏中人发现过,他家祖传的图腾这个奇特的性状。
程尘脑海一片混乱,三观又又又碎了一地。
没等他理清思绪,洞外突如其来地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还是祭祀开始了?!
顾不得捡起自己碎成渣渣,乱成一团麻的世界观,程尘忙奔了出去,穿过幽暗的洞厅和走廊,在值卫武从讶异的目光下,冲出了阴森的山洞。
洞外的青石台上,参与的越氏族人已着祭服,整整齐齐地围成三层大圈,正中的饕餮石刻图上,跪坐着一个少年,瘦弱而瑟缩,正是越泉。
青灰色的阴雾笼罩在他身周,他颤抖着,忽地又惨声长叫。
牧长老站在他几步远处,正拖着长音,神色不动地念着祭文。越峻三兄弟和另外两位族老站在稍后些的地方,神色凝重,越岩的脸苍白得简直像个死尸。
“……伏维尚飨。”牧长老已经念到了结尾,周围灵光廖廖几点,转瞬即逝,他皱着眉,显然不甚满意。
程尘出来时,正看到这一幕,他厌恶地转过头,在人群中搜寻大狼的踪迹,程朗不在这里,他未被允许参与越氏族祭,只能在外围远处旁观。
程尘有些失落,眼角似乎扫到什么在动?转眼却看到山体后侧的隐秘角落里,阿郎正冲着自己悄悄挥手。
看到阿郎,程尘舒了口气,轻轻颔首示意。
德长老侧目正瞧见程尘,他勃然大怒,低声喝道:“你怎么敢出来?还不去祖灵前跪伏!”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话音都转了过来。
“德长老,莫急。”牧长老放下祭文,眯起眼睛探究地看向程尘,“你,有什么话说?不敬祖灵,罪在不赦。”
程尘昂首走上前,朗声道:“越宗主,各位族老,我刚才文思突发,写就了一篇嘉文。虽然还没来得及跪伏辨血,但我以为,嘉文敬献祖灵,祭祀饕餮才是当前的要务,我个人的事倒是不急。”
程尘拿着的祭文纸上灵光湛然,显然是等级颇高的灵文,看他手指紧握,也不像是愿意先让人一睹的样子。
想起这“鬼种”少年,小小年纪已是镇国,牧长老倒也不为己甚,都是越氏血脉,难不成还能翻出天去?
他亲自再三斟酌写出的祭文,现在看来还不够好,就只怕饕餮不满,越氏的血脉也经不起三番五次的折腾了。
倒是能让这鬼种试试。
计较已定,牧长老微微一笑,道:“好,我等且聆听你的佳作。”他略一停顿,又低声道:“若是饕餮不满,祖灵发怒,不只你性命难保,整个越氏都有倾覆之虞,你可知晓?”
程尘露出八颗小白牙:“我知道。”
“好!你且诵读!”牧长老拉住面色不善的另两位族老,退到一旁。
越峻神情复杂地看着小小少年,手握灵书昂然自若地迈向祭台,再看看瘫在台下缩成一团的越泉,幽幽轻叹一声。
程尘在低台上站定,看着面目可憎的族老们、外强中干的主脉诸人、僵若傀儡的越氏族人们,以及台下只比死人多口气的“祭品”,他嘴角划过一个微讽的角度,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大声诵读:
【陈塘关总兵李靖,其妻殷氏,孕三年六个月,产下一个肉球……】
哪吒传奇本来就生动曲折,程尘又将自己满腔热血激情尽情融入,更加引人入胜,让听者仿佛身临其境,置身那神奇而激情的故事之中。不要说普通的族人,连族老都凝神侧耳倾听。
随着跌宕起伏的剧情,周围集聚的阴灵犹如滚水沸腾,激烈震荡起来。几条恶龙在漫天灵光飞舞之中,突然从灵书中跃出,张牙舞爪,引得阴灵如涛!
没等越氏众人失色惊呼,一道金光闪过,【头戴乾坤圈,臂绕混天绫,脚踏风火轮,手持火尖枪】的少年英雄已跃出纸面,尖枪之下,恶龙无声惨嚎,被抽筋拔骨,变作一堆烂肉!
风起云涌,方圆之地灵光闪烁如电,阴灵滚滚如云。
程尘心下暗叹,幻境未真,离镇国只差一线,也许以后补全系列,还会有所进阶吧?
几位族老看情况似乎有些失控,惊慌失措起来。
寒长老咒骂不休;牧长老阴沉着脸,奋力稳住身形;德长老顶着阴灵织就的狂风滚云、灵光交织的雷电,艰难地往祭台迈近,一边嘶吼:“停下,住嘴!你,你怎么敢?!”
程尘稳稳挺立祭台中央,阴灵灵光的风云雷电奇妙的躲避着他,他只当没听见德长老怒极的狂吠,继续大声念:“……一人做事一人当,血脉还奉父母,斩断一世生恩!”
念到这里,他稍做停歇,缓缓抽出匕首。
程朗站在远处担忧地望着,他坚信程尘不会打无把握的仗,又怕有个万一,不敢打扰他诵读,只是趁着越氏众人惊慌失措,悄悄地潜伏前进,越走越近。
离程尘还有几十步远时,他目眦欲裂地看到他的少年,将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割下。
那一瞬间,鲜血横流,强烈的金光闪过,半空中征战的哪吒,挥枪一顿,瞬间化作一团灵光,与程尘合为了一体。
程尘手臂上流出的血液仿佛停滞了时空,在半空之中,突然飞溅开来,化作一片血雾。
第87章 分崩离析
程尘手臂上的血越流越多; 越流越快,殷红的血雾沸腾翻滚着; 骤然向四周慌乱的越氏众人喷溅过去,人人有份。几位长老从头到脚都被血溅射到; 越家年长的两位也分了点; 越岩却是被喷了满脸血。
谁让他是程尘的“生身之父”呢?!
程尘忍着失血过多导致的晕眩,以及一阵阵侵袭而来的寒意,脸色青白,咬牙念完哪吒“血肉还亲”的这一段,最后发出一声怒吼:“越氏的血脉; 我今日悉数奉还。生恩已报; 恩断义绝; 我与越氏从此两不相干; 再无瓜葛!”
话音未落,眼前一阵发黑,糟糕,根本无法念完后续的莲藕还魂这一段了。
灵书的效用就是这点不好,只能大致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却无法完全掌控,总有出乎意料的情况出现。手中的灵书掉下,他向后栽倒,正跌入一个温暖急切、微微颤抖的怀抱。
程尘用最后的清醒,努力挣扎出几个字:“灵,灵书!不能丢……”
“你放心; 有我在。”
一个潮湿熟悉的吻送了上来,带着淡淡的草木清甜味道,有一股强大的灵性从口齿间涌入,他只觉得意识海里的星光都灿烂了几分,心头一舒,急急坠入了黑甜乡。
突如其来的惊变让越氏宗主越峻猝不及防,一时给惊得呆住,等回过神来匆忙让越氏众人平稳下来,已经失去了冲进祭台的最好时机。
翻滚的阴灵云雾让最容易吸引阴灵的主脉之人避之不及,根本不能靠近,越峻在巨大的风雷声中,呼号着指挥武从冲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与越氏有千丝万缕联系,却没有越氏血脉的武从们被剧烈震荡的灵性与阴灵震开,横七竖八地摔了一地。
阵阵阴雾中,越岩浑身发颤,不但是身体上极致的寒冷,这样可怖而集中的阴灵更让他想起了当年根本不敢回忆的恐惧时刻。他紧咬着格格不住颤抖的牙齿,嘴里一片血腥,不知是程尘的血,还是他自己的。他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让自己不转身而逃。
不能逃,死也不能逃。他的孩子,两个血肉至亲的儿子还在里面!哪怕一个被送上祭台灵性已废,一个割血断亲,恨家族入骨。
他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把两个孩子救出来!
越岩颤抖着,冒着极度的深寒试图往浓浓的阴灵云雾中走去,二哥越崴一把拉住他,悄悄指向一个方向。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个身影疾驰而至,冲入阴灵云,没过多久,把一个未穿祭服的半大孩子背了出来,看那身形模样正是程尘。
越岩眼眶一热,心放下大半,但想起更小的越泉吃了“岑肉”还呆在如此浓重的阴灵中间,他又急了:“二哥你放开我,阿泉他还……”
越崴紧紧地扣住他,眯眼看着大哥着急地分派指挥,他缓缓抬手,看了看手上溅到的血滴,手指虚划过长老和越氏众分家的族人们方向,轻轻说了声:“你不用急。”
该急的是他们。
触及皮肤的细密血滴,没等人擦拭,就诡异地渗入了越氏众人的肌肤,转瞬消失不见。这是越氏主脉嫡血,它被程尘割舍,融入了越氏众的身体。
一向不太被阴灵“亲睐”的分家族人、族老们,在融入了主脉嫡血后,顿时被阴灵浓雾所包围,尤其是几位被重点“照顾”的族老们,溅到的血雾最多,围着他们的阴灵简直浓黑欲滴。
程尘销声匿迹,悄悄被他的启灵师背跑,金光闪闪的哪吒灵性自然消失不见,与阴灵相克制的灵光雷电也悄无声息了。
整个青石坪祭台上,乱糟糟的一片,阴灵自动自发地分散开来,化整为零,这一团灰,那一片黑,围住被血雾融入的越氏众。武从们在冰天雪地光了膀子,第一次不是为护卫主脉之人而念起越咒。
一道又一道的金光闪过,间或几声梵音佛唱——那是与时俱进,新纹了《大悲咒》的年轻族人武从们。念这咒的效果虽然完全比不上程尘和程朗,但比起原来的越咒,胜在灵光湛然,经文完整,特别专业对口,疗效颇佳。
阴雾分散开来,就能看得清场上的情况。越泉已经自已坐了起来,虽然还抱着身子缩在一边发抖,但明显精神好了许多,他身上还不断在冒出阴雾,漫无目的地分散开来,然后扑向“容纳空间”更大的“载体”——比如那几只皱皮打褶,越血气息浓郁的人形皮囊。
所以说,其实异世界的阴灵也相当遵守自己的“科学”规律,处于同样的灵性“压强”和“越血”吸引力之下,高浓度向低浓度“渗透”才是王道啊!
越崴轻轻推了一把看傻了——一直也都挺傻的弟弟,还不去把孩子抱回来?
越岩恍然大悟,踉跄着冲进淡了许多的阴雾之中,他把孩子紧紧搂住,一把抱了出来。
“以后,再也不用只选越氏主脉来祭祀了。”越崴站在远处,看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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