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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哥哥的要对弟弟负责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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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出什么事了吗？”凌长意犹豫着问。
“他们做生意的事我也不太懂。”纪云泉说，“你还记得你陈伯伯吗，好像是他买假发票的那家皮包公司被查了，顺藤摸瓜地查到他头上，罚了几百万，挺严重的，不知道要不要坐牢。你爸爸也牵扯进去了，最近不太好过。这不是一帮大老爷们都没辙，坐那儿喝酒呢。”
她说得那样轻松，像是在讲几个陌生人的闲事。
凌长意听罢没有说话，他想起躺在手机里那条备忘录，原来不需要等他做什么，这些暗地里的动作都已经有了结果。
纪云泉把头转向落地窗外，这万籁俱寂的夜，像是潜在深海的巨大鱼类，只在眼前堪堪点亮一盏灯。
她面上一派平静，在不经意间开口：“你是不是一直都不太愿意陪爸爸出去？”
凌长意垂下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以后就不去了，”她这样说，“你不想见他的话咱们也不见了，好不好？”
凌长意有些发怔地瞧着她，睫毛快速阖动几下，他的些微诧然全掩在眼下，任由沉默在浅淡的光下肆无忌惮地生长漫延。
许久，他问纪云泉：“妈，你上次陪外婆去医院，自己有做体检吗？”
纪云泉完全没预料到他会问这个，愣了愣，下意识问道：“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吗？”说完她自己就意识到这话说得不对，有些仓促地想找别的话掩饰：“我……”
凌长意不给她这个时间，依旧坚持问：“有吗？”
纪云泉镇定下来，朝他宽慰地笑了笑：“你是怕我生病吗？我是被你外婆催着也去做了检查，她自己受不了做胃镜，还要我也陪着受这儿罪，特别讨厌是不是？结果出来还挺好，你妈妈我身体健康，就不用你个小孩儿操心啦。”
凌长意固执地重复了一遍：“那你不会得病的，对吧？”
纪云泉注视着他，神色里带了点温柔的无奈：“这谁能说得准呢。”
她看了眼时间，便念叨着明天还要上课呢，催促凌长意赶紧回去睡觉。
凌长意乖乖起身回房，她看着儿子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酸涨得难受，一双眼连带着氤氲出水汽，她捂着脸缓缓坐下，像是卸下了沉重的担子，还没觉出轻松，被压迫到麻木的灵魂才恍然明白什么是累、什么是疼。
她在被凌长意问到生病的那一刻，还是本能地慌了神，就算事实一点没差。草木皆兵这么久，谁能受得了？
好在只是误诊，好在她真的无病无灾。
就算过去这么久，她依旧止不住地后怕，如果她真的得了癌，如果她的一对儿子都给了凌志轩，他们该怎么办？自己又该怎么办？
第39章 圣诞、期末和灰兔子
日子一溜烟地过，高考倒计时又往前走了几轮。期末考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班里提前放了晚自习，一群人早早散了，剩下凌长意一个小组一起被留下来布置考场。
程小雨踮着脚尖擦黑板，沾了水的海绵板擦被狠狠摁在黑板模糊的粉笔印上，粘腻的污水顺着她的手腕往袖口里流。无尘粉笔就这样，洗起来烦得要命。她叹了口气，搁下板擦要挽袖口，耳朵旁响了一声，是有人拿什么东西敲了下黑板。
她抬眼看，凌长意手里握了支固体胶，应该是刚从讲桌里拿的。固体胶递到她眼前，凌长意接过板擦对她说：“我来吧，你去贴座位号。”
程小雨傻呆呆地愣了一下，看男生随意地把衬衫推到手肘，像是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她迅速低下头，抓握了一下黏糊糊的掌心，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他怎么比女生还白？
她同桌一早请假不在，彭鹏和黎闵倒垃圾去了，乔山海按照考试要求把多余的课桌搬到走廊去，教室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凌长意几下擦完黑板，他去卫生间洗完手回来，见程小雨已经在贴最后一个组，也没过去了，趴在走廊栏杆上吹风。
乔山海在后门拍几下巴掌抖灰，等凌长意看过来，他随口抱怨了一句：“你怎么不来帮下我？”
凌长意扭回头，没理他。
乔山海也不在意，他透过擦得锃亮的玻璃窗往里看，搭话说：“凑合着看也算还行，马主任没那么事儿要我们重新布置吧。”
“谁知道。”
乔山海瞥他一眼，突然问：“纪回川他联考成绩早就出了吧，还没问你他考得怎么样呢？”
“听他说发挥一般，”凌长意顿了顿，脸上半点端倪都没流露出来，依旧矜持道，“省排第六。”
乔山海只是随口问一句，没想到真有这么好，不由睁大双眼，拿胳膊肘撞了下他的肩：“厉害啊！那不是省内的学校任他挑？”
挨这一下，凌长意小幅度往旁边避开一步。乔山海没察觉，只瞧见他方才冷淡了半天，这会儿才没忍住，嘴边露出点笑意。
凌长意的心态有点像炫耀自家儿子的英雄母亲，自己瞅着还是个傻的，但人前该听的夸奖他半句都不愿意落下。
纪回川联考成绩出来那天，他破天荒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很不巧接的是纪云泉，他嗯嗯啊啊地说了没几句就给挂了。
正好是圣诞节，下了晚自习，黎闵准备陪着他的小姐妹们出去唱歌，问凌长意要不要一起，一群女孩儿眼巴巴地瞅着他，凌长意和她们对视几秒，把路过的彭鹏拽到跟前，推给她们，自己在黎闵桌上拿了个苹果就走了。
回到家，纪云泉挺稀奇地跟他说弟弟来电话了，他脑海里立即浮现出纪回川委屈巴拉的神情，忍不住笑，书包还没放下就抓起听筒往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纪回川开始压根没提自己考了多少分，先抱怨了一通徐凯是不是还不起房贷车贷，不想当班主任要转行倒卖二手机了。
凌长意也不知道徐凯是抽哪门子风，收个手机就算了，平时盯自己的频率也比先前要紧得多，仿佛他已经走向失足少年预备役。不过这话他没跟纪回川说，只说快高考了，要班里收收心吧。他自己说完都觉得是瞎话，收个鬼的心，黎闵卖机模的生意还做得风生水起呢。
纪回川没听出来他的心虚，话题绕了几圈才说看到自己联考成绩了，两百八十多分，省排第六。
没等凌长意要恭喜他，纪回川抓抓脑袋，语气带点苦恼，说就那样吧，不算好也不算坏。接着他顿了顿，凌长意等了一会儿，才听见他开口说过年不回家了。
纪回川就是奔着央美的艺术设计去的，不过画室老师说他临场发挥不算特别好，艺设竞争又最激烈，不建议他冒这个险只报一个专业。他文化课的成绩还算不错，正好央美校考安排出来了，今年的艺设和建筑专业考试时间错开……纪回川想，这是让他兼报的意思，他盯着角落旁的画架想了半分钟，最后点头了。
“大概就这么回事，一个按专业分排，一个按文化分排，我感觉这两个我都挺没底的，好烦啊！”纪回川叹了口气，小声说，“要是你在就好了。”
“嗯？”凌长意微微侧过头望向窗外的夜色，不远处几簇灯火还亮着，他眼里映着光，轻轻阖动时全纳入心里，温声说，“我在也帮不了你什么呀，还不是要靠你自己画。”
“谁要你帮我啊，”纪回川提高了点音量，质疑道，“你真的是学霸吗？就这理解能力？”
凌长意握着听筒笑了半天，才开始敷衍地呼噜几把他炸起来的毛：“想听我说什么？我也想你了？”
纪回川“哼”了一声，说：“你才不想我，没纪回川烦你你开心死了对吧，他是谁啊你还记得吗？”
……
直到挂了电话，凌长意眼里仍盛着盈盈的笑意，纪云泉从房里出来，看向他，目光停留几秒，禁不住问他：“跟川儿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凌长意没答，把苹果轻抛给纪云泉，眨眼笑着：“妈，圣诞节快乐。”
两天的期末考眨眼就过了，只有寒假姗姗来迟。期末考结束后各个年级都放假回家了，除了高三党，他们还要再补几天的课来讲评卷子。
整个班闹哄哄的，一群人浮躁得不行，心早跟着高一高二的一起放假野去了。
被徐凯叫去办公室的路上，凌长意正好撞见跑来帮忙分试卷的白菟，她身后还跟着个女生，怀里一大捧答题卷她没抱住，差点散一地，凌长意帮忙扶了一下，她慌慌张张地后退一步，小声说了句谢谢才接过。
和白菟草草打了个招呼，走前他看了女生一眼。可能相似的人就是更容易走在一起，那个女生给他的感觉像一只怯生生的灰兔子。
第40章 年节
凌长意过去的时候徐凯没在办公室，邻桌的女老师让他先坐下，嘴上说着小徐去印刷室应该也快回来了，转头就和别人聊开，没完没了地说着自家儿子婆婆的闲话。
他无事可干，目光漫无目的地办公桌溜了一圈，绕过教案、课本、各色辅导书、笔筒上的便利贴和拆开一半的饼干包装袋，最后停在电脑上。徐凯走得挺匆忙，桌上电脑屏幕依旧亮着，excel表格填得密密麻麻，上面的数字是整个年级的数学分。
鼠标滚轮往上走了几圈，没等他见到自己的分数是不是和预料中的一样，徐凯抱着一大沓试卷风风火火大步进来，手上东西还没放下来，见到凌长意先皱起眉，问道：“你来干什么？”
凌长意松开手，很快站起身，也莫名其妙：“不是你让我过来的？”
徐凯“啧”了一声，念叨了句“这些人怎么传的话”，便冲凌长意一招手，示意他把试卷接过去，“寒假的数学作业，你先抱回班里，让课代表数出咱们班的份，再往别的班传。确保人手一份啊，开学回来谁跟我说没有，看我不削死他！”
凌长意点头，正要走，徐凯在他身后“哎”地叫了一声，死心不改地问道：“纪回川他校考什么时候结束？”
“就算央美校考开始得早，考完也要二月底。”凌长意侧过头，开玩笑说，“赶不上做热乎卷子啦。”
“行吧。”徐凯大剌剌一摆手，让他走了。
期末考的分是在第二节 晚自习出来的，一群人蜂拥过去看，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同时，也结结实实被凌长意的分数惊了一把。
第一次联考结束时，他们还在猜谢一心有没有可能把她和凌长意的差距无限拉近，甚至逼近到0的地步，可他没给谢一心这个机会。
大概是为了让苦逼学生们都过个好年，期末的题目大都出得中规中矩，没有先前那种过分刁钻、为难人的，大家的成绩都一样是一派花团锦簇，格外好交差。但这样其实更不好拉开差距，谢一心的分数依旧稳定，可第一名的凌长意再次甩开她近70分……
先前徐凯总说他的文综太飘，定不下来，就容易起起落落，当时他们还咋舌说他的文综都算飘，那自己的算什么，扎根地心吗？现在半年过去，他们终于领教到文科大魔王的基础到底能有多扎实。
果然学霸发挥失常就是随便玩一玩，接接地气，玩够了人家的分“咻”地就涨上去了，谁都跟你似的？
说要补三天的课，但卷子没两天就讲完了。各科老师在学生们的一片唉声叹气里发下去份量惊人的寒假作业，让他们在课上提前做，回去就没那么辛苦了。
连着作业一起往下发的还有一张个人时间安排表，每人每天做什么任务标得清清楚楚，还要求家长在右下角签上字，表示监督过，确实完成了。
好像真有人会照着做似的。
彭鹏甩着卷子对乔山海说：“假期主动学习？那是对你身边同学作业质量的不信任。”
还没等乔山海张嘴怼他，彭鹏手往前一指，前桌的凌长意低着头，很有童心地把那张假期日常安排表叠吧几下，折成纸飞机就要往讲台旁徐凯的脑门飞。
徐凯正和几个问问题的女生说话，提前预知好一样往凌长意那个方向看。
对上他的视线，凌长意眨了眨眼睛，动作飞快地把纸飞机藏在桌下，一张小脸面无表情，佯作无事发生。
徐凯瞪着他，接着别开眼，杀鸡儆猴对全班讲：“安排表都给我好好写，让你们家长签好字，开学统一交上来，一份都不能少。还有个别不当一回事，故意给我丢了的同学，提前上我这儿补写一份假期日记，不然别想我给你们报名了啊。都听清楚没有？”
班里稀稀拉拉响起“听清楚了”。
黎闵在桌下狂戳凌长意，空气里的橙子清香还没散去，他先炸了：“你没事手这么欠非惹他干什么！”
他刚剥了个橙子，顺手拿发下来的安排表擦了下水果刀。此刻这张表里正裹着满肚子的橙子皮，委委屈屈躺在桌肚里，已经没法拯救了。
凌长意完全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甚至嫌他同桌烦人。他避开黎闵的手，给了他一个“多大点事”的眼神，把纸飞机展平丢给他，自己顶着徐凯的目光大大方方上讲台重新拿了一份。
诸事和平。
除了小心眼的徐凯把他的手机扣到最后才发。
还有两天就是春节，街上大大小小的商铺都关了店门，远行的人都念着回家，要跟一家老小团聚过年。
没离过家的小孩们普遍不理解类似团聚这样急切的心情，在他们眼里，过年大概是个有红包拿，有吃有玩还不用上课的好日子。
凌长意也不太理解，他很早起就被凌志轩一家剔除在外，过惯了三口之家的日子，感觉不出来过年和平时的区别。倒是爷爷奶奶偶尔会打来电话聊聊天，在大年初一特意给两个小孙子送来红包，不过他们其实没什么能说的，渐渐也就断了联系。
可今年纪回川不在，凌长意每天除了写作业无事可干，多了很多时间来想他。
不知道纪云泉哪里来的兴致，一早去买了福字对联，回来就把还在赖床的儿子摇醒，喊他：“快来陪妈妈一起贴春联！”
凌长意抱着被子晃了会儿神，才在纪云泉不停歇的催促声里下床洗漱，接着趿拉着绒毛拖鞋陪纪云泉一起站在光秃秃的房门口。
看到儿子脸上烦闷的表情，纪云泉也不恼，眉梢带笑：“别嫌烦了，又要不了你多久。新年新气象嘛，红红火火的，贴上多好看呀。”
凌长意揉了把脸，乖乖陪她把春联往两边墙上贴。中途对门的程爷爷瞧见，说这字运笔不对，写得没自己好，非要送他们一副。纪云泉就笑着说明年一定让凌长意亲自去程爷爷家拿。
凌长意当时也跟着笑，进屋才恍然意识到，这么多年，他好像是第一次在纪云泉嘴里听到“明年”这一类关乎未来的词。
第41章 我爱你
市里面禁放烟花爆竹，除了电视里吵吵嚷嚷的晚会节目，这个除夕夜，万家灯火一并亮得悄无声息。
班群里倒是挺热闹，零点刚过，黎闵发了条大喊“新年快乐”的语音，里面还传出来一阵狗叫声，一群女孩缠着他要看狗狗的照片，可把他得意坏了。
徐凯也被他们闹出来，这些人嚷着要跟师母还有他们的小公主视频，徐凯冷酷无情地回了句“做梦”，话音刚落群里就炸开了锅，徐凯被吵得没办法，不得不发了一连串红包堵他们的嘴。
凌长意窝在沙发上看着他们闹腾，偶尔也被@到，他刚想说句什么，很快又被刷屏顶上去，他便把手揣进衣兜里，心安理得地潜下去。
纪云泉正和人打电话，她心情不错，偶尔听着那边的动静轻笑几声。聊了四十来分钟后，她抬起头看向窝在沙发上的凌长意。
南方普遍到二月就不冷了，这几天都是明晃晃的大晴天，日光暖融融的。凌长意一早只穿件薄长袖就出了门，但即使是他也逃不过“你妈觉得你冷”这个耍酷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被她念叨得受不了，凌长意才终于肯套上一件毛绒绒的白色棉服。绒毛的帽子特别厚实，往沙发垫上靠的时候背后凸出一块，硌得很不舒服，他随手把帽子戴在头上，像只树袋熊一样陷在沙发里懒洋洋地划手机看。
从纪云泉的角度看，他就是个白花花的毛团。
纪云泉不由莞尔，把听筒搁在一旁，趴在柜上喊他名字，等毛团子茫然转过头来，她才笑着问道：“要来跟外婆聊几句吗？”
已经快凌晨两点，远远超过凌长意的睡觉时间，他意识已经有些恍惚，总觉得看什么都带重影。他是真困了，靠纪云泉喊他的那一声才清醒了一点，慢吞吞地摸过去接电话。
电话里老人的声音隐约有些失真，但还是记忆里絮絮叨叨的感觉，有种晒暖后的粗糙棉被的味道，可能摸上去还有点毛扎扎的。
是不是人的年纪越大储存下想说的话就越多，他一瞬间没听清外婆说了什么，意识飘忽了一下，脑子里咻地蹦出这个问题。
可谁知道呢，他又没老过。
陪着讲了几句乖巧话后，纪云泉接过听筒，她摸了摸凌长意的脑袋，温声道：“别熬了，回房间睡觉去吧，都困成什么样了。”
凌长意一点头，进房间后直直地躺倒在床上，过了半晌才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侧过身翻看消息。
列表全是群发的新年祝福，他往下翻，属于纪回川的头像那里没有新消息。
几个小时前，纪回川给他发过来几张照片，是他们画室的聚餐，十多个人聚在桌子旁，大部分人在帮忙摆盘倒饮料。也有干坐着看的，比如纪回川，他不仅两手空空，还拿忙活着的大家当背景板比了个耶，有些可恶，但笑起来的模样又傻得可爱。
他让凌长意等他一会儿，却到现在都没动静。
凌长意翻了个身，扭头去看房门外，外头漆黑一片，纪云泉也已经关灯睡下了。
他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艰难地爬起来换了睡衣，把外套胡乱搭在床边，脑袋刚沾上枕头，手机在旁边“嗡”地一抖，纪回川跳了出来：哥！新年快乐啊！
凌长意忍不住想叹气，他现在不快乐，只觉得这个人真的很烦。
他摁亮屏幕看时间，凌晨三点十二分。
纪回川见他没回话，自顾自跟炮仗似的劈里啪啦炸消息——
纪回川：哥哥哥哥哥哥哥！你睡着了吗？
纪回川：＇挠头。jpg＇
纪回川：我现在头有点晕
纪回川：我操那群王八蛋使劲灌我
纪回川：就因为一块烤肉！不是一盘是一块！心眼太小了吧，至于吗？
纪回川：现在我给你直播一下，全世界都睡得跟死猪一样了（不包括我哥，亲你
纪回川：不过也不一定，我怀疑我也睡着了，说不定我是在梦里给你发消息……
纪回川：不过你连在梦里都不理我？我有点难过了
纪回川：＇撅嘴。jpg＇
凌长意被“嗡”个没停的手机吵得头疼，不仅想取消了纪回川的特关，还想屏蔽他。
凌长意：？
凌长意：新年快乐
凌长意：闭嘴，赶紧睡觉！
又是“嗡”的一声——
纪回川：你凶我QAQ
纪回川：呜呜呜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弟弟了吗
纪回川：最讨厌哥哥了
纪回川：＇记仇画圈圈。jpg＇
凌长意面无表情地回他——
凌长意：就一个，哪来的最？
纪回川：我一个还不能满足你吗？
纪回川：你还想要多少个？！
凌长意啼笑皆非，就这闹腾劲，不顺着他，他还真没完了。
凌长意：就你一个行了吧，快睡吧我真困了
等那边道完“晚安”后终于没了动静，凌长意这才合上眼。
可纪回川没睡着，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在床边静静地坐着，耳朵边是睡熟的室友的呼噜声。
他在黑暗里展开四肢伸了个懒腰，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
这个年纪的纪回川有个很莫名其妙的习惯，只要跟别人处在同一空间，就算是对着凌长意，他也不喜欢说话，能打字发表情包就绝不张嘴。
但这样会有一个问题，他自己不说，凌长意压根发现不了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这还是第一个没跟哥哥一起过的年，他有点不高兴，却又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其实也不是非留在画室不可，但他就是不敢。
不敢回家。
怕走了之后再回来会没了画画的状态，也怕自己再见到哥哥会提醒他，纪回川从来不是他最好的选择，哪里值得他挑战世俗和自己站在一起。
他怕哥哥压根没想清楚，只是习惯了满足自己，不做别的思考。
在凌长意身边时他倒是压根没想过这些，那三天纪回川一整颗心扑在哥哥身上，雀跃得不行，哪里抽得出空来多愁善感。
要是凌长意知道多半会笑话他像早恋的毛头小子，辗转反侧地猜心上人一举一动的含义，认真得好笑。
这道题无解，就是闲的。
纪回川站在楼道里，满脑子乱线头没扯清楚，依旧揉成一团。他叹了口气，低声给凌长意发了条语音：“哥哥，我爱你。”
第42章 来访
元宵节前一天，刚过中午，凌长意一早做完作业，闲得无事可干，正坐在阳台小桌前看书，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白菟，这人开口就是一句“新年快乐”，凌长意把看到一半的小说搁下，匪夷所思地问她：“你去戒网所过的年？”
“也不差这几天。”白菟大大咧咧地回他，接着又焦头烂额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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