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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德庄园秘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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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你们来了。”
他的声音亲切又悲悯。
房间里面是病人特有的臭气,爱德华不觉皱了皱眉,而伊芙琳却全然不觉一般,她轻笑着,迈着轻盈的步子快步走到男爵的身边,“亲爱的,”她甜蜜地呼唤着,“你感觉怎么样?”她鲜花一般鲜嫩的嘴唇映在了男爵老去的、腐朽的脸上,“我今天真开心,真的。”
“只要你开心,亲爱的。”男爵用他浑浊的声音回复着,他的眼睛因为病痛总是灰蒙蒙的,此刻却闪着些微的光芒,如同透过肮脏窗户的灯光。
伊芙琳显然更加感动了,她将整个上身埋在了男爵的胸口,使得男爵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嘟哝。
牧师安静地站在一旁,他的脸上带着仿佛永远不会改变的、慈悲的微笑。
“好了,”阿尔米娜打断了这对情人的甜蜜,她矜贵地扬起下巴,“我们的时间很宝贵。”
“请您开始吧。”
“当然,”牧师和善地说。然后他开始念起冗长的祝词,赞美上帝,赞美道德,赞美结合与生育。他的声音充满了一种动人的力量,让人忍不住去信任他,尊敬他。爱德华被深深打动了,在某一刻,他甚至对婚约燃起了向往。温暖的跳动的炉火,乖巧的孩子,趴着的大狗。一个女人走过来,她的脸模糊不清,身上染着牛奶和面包的香气,“今晚想吃什么?” 他揽过她,给她一个悠长的亲吻。
他将得到一个完整的婚约,如果他能够爱上一个女人的话。
爱德华从幻想中回到现实,虚妄的幸福冲击着他的双眼,使他的眼变得湿润。而另一边,伊芙琳的眼泪已经不断从她脸上滑下,然而她的眼里却闪着光,这种光芒只能在最昂贵的珠宝上看见。
“是的,我愿意。”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牧师再询问了男爵同样的问题,男爵用含混的声音回应了。于是牧师宣布这场婚约缔结,并得到了上帝的祝福。
伊芙琳再次埋进了男爵的胸口,男爵饱受病痛折磨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光彩,几乎可称之为幸福了。他艰难地将手放在伊芙琳的背后,脸上的赘肉不断地抖动着。“别哭了……亲爱的……”这一幕不免使得在场的一些人感到不太舒服。阿尔米娜矜持地请牧师离开。“感谢您的到来,接下来我们需要处理一点家事。”她说到家事这个词时,难以克制地露出一点难看的神色。
“当然,我的孩子。”牧师慈祥地说。爱德华将牧师送到门口,路上,他们闲聊了两句。牧师询问道:“什么时候能为您主持婚礼呢?”爱德华笑笑,“不是最近。”
牧师观察着爱德华的神色,“您看上去忧心忡忡,”他说,“如果有我能帮忙之处,请务必告诉我。”
“感谢您的关心,我没事。”爱德华婉拒,他借口道: “我只是担心男爵的身体。”
牧师并没有追问,他的眼看向远方,“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他说,“我还记得为玛丽夫人和男爵举行仪式的景象,似乎就在昨天。”
因为伊芙琳已经正式成为霍尔德男爵的妻子,所以牧师用了玛丽的名字作为指代。
爱德华沉默了片刻,玛丽的去世不过数周,然而他却觉得玛丽已经离开了太久,以至于再次提起,都不再使他感到悲伤。
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并成为被人默认的现实。
“是的。”
爱德华干瘪地回复了牧师。
离开了温暖的房间,寒冷再次席卷了他们。阿尔米娜已经吩咐过仆人备好马车,爱德华将牧师送了上去,并目送他离开了。
“牧师,牧师!”
就在爱德华准备回去的时候,薇薇安突然冲了出来,她一脸慌张,跑到室外时,甚至不小心踩到裙摆,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薇薇安?”
爱德华快步上前扶起了薇薇安,她的手被摔破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然而她毫不在意,抓住爱德华的手臂,焦虑地问道:“爱德华叔叔,牧师呢,牧师呢?”
“他刚走,到底怎么了?”
“快去找他回来!”薇薇安尖锐地嚷到,她的五官皱在一起,宛如小孩子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冷静下来,薇薇安!”爱德华握住薇薇安的肩膀,“到底怎么了?”
薇薇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鼻尖皱起来,强压住了情绪。
“是爸爸,”她说,
“他快不行了……我们需要牧师,爱德华叔叔。”
“他得给爸爸祷祝。”
牧师匆匆地赶回来了,谢天谢地,他到达的时候,霍尔德男爵还没有离开人世。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部泛着一种窒息时的红润。牧师将手按在男爵的额头上,祝祷之词千篇一律,贵族与穷人享用一个天堂或地狱。
爱德华站在一边,沉默地注视着,男爵的女儿们和新婚的妻子围绕着他,以各自的方式表达着悲伤。年轻的小妻子用手帕按压着自己的眼角,哭得优雅而惹人怜爱。小女儿安娜则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被喊着眼泪的薇薇安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背部。
长女阿尔米娜站立着,她垂着眼,安静地倾听者牧师的祝祷。爱德华想要走上前去,休斯忽然从门口走进来,卷起一阵凌冽的风。“抱歉,我来晚了。”他走到阿尔米娜身边,手扶在她的肩上。
爱德华不动声色地退回原地。
在父亲和兄长去世之后,爱德华在玛丽身上寄托了关于家人的所有情感,因此,他与霍尔德庄园的关系也一直都很密切。然而随着玛丽的去世,阿尔米娜和薇薇安分别成婚,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渐行渐远。此刻,爱德华站在房间的门口,牧师的祝祷混合着女人们的低声啜泣在耳边萦绕着,而他却并没有感受到亲人离去时的绝望和哀伤。
他突然开始想念文森特。
男爵并没有坚持太久。在离世之前他忽然叫了许多人的名字,包括他的妻子们和孩子们,“乔治呢!”他猛地大声叫喊着,又忽然变得极其虚弱,“让我见见他……”阿尔米娜弯下身,“他还在睡觉,父亲。让他睡吧。”
男爵似乎不能听懂阿尔米娜的话,“乔治!乔治!”他用虚弱的声音,坚定地重复着。“哦,亲爱的……”伊芙琳用纤细的手指抚摸着男爵的胸膛,用柔软的声音说,“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这句话男爵仿佛听见了。他停止了叫喊,像是极其疲惫一般闭上了眼,很快,他就停止了呼吸。
他的面容如此安详,似乎人生已经没有遗憾。
终于结束了。
爱德华和牧师准备离开,伊芙琳以女主人的身份挽留了他们。“风雪太大了,请您住一晚再走吧。”
在场的人显然对伊芙琳的做派有些惊讶,薇薇安看向阿尔米娜,阿尔米娜冷冷地看了伊芙琳一眼,没有说话。
牧师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平静下的暗涌,温和地颔首答应了。爱德华有些犹豫,按理他应当陪伴在几位小姐身边,然而与休斯的上一次交谈令他惶恐,他既想要进一步了解实情,又对此感到惶恐。
“请留下吧,爱德华叔叔。”薇薇安轻声劝到,“安德鲁晚上也会来接我,你们几位男士可以谈一谈。”
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然而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我也需要同阿尔米娜和伊芙琳商量一下,父亲的葬礼,还有之后的一些事情。”薇薇安捋了捋头发,“有您在身边,我们都会安心许多。”
这让爱德华无法拒绝。
“当然,夫人。”
第三十三章
安德鲁在晚餐前赶到了,他还不知道男爵去世的消息,故而被庄园中死寂般的气氛吓了一跳。在听完消息之后,他不禁感慨道,“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真是令人唏嘘。”
“不过男爵能够在去世前完成婚约,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或许吧。”爱德华回答道。
牧师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上帝保佑。”
绅士们沉默了一会儿。烛火在墙壁上映照着巨大的影子,仿佛墓地中的幽魂。窗外风雪连绵。
“不过看来今日您是不能把夫人接回去了,她们几位姐妹间应该有许多话要说。”休斯打破了沉默。
“这是当然,”安德鲁说,“明天还要去登男爵的讣告……不如我去吧。”安德鲁自告奋勇,”乔治还小,你我需要多为女士们分担一些。”
休斯颔首,“男爵的葬礼到没有什么好操心,按照规矩办就是。只是……”他停顿了一会儿,大家的眼光都投落在他的身上,“乔治还是个婴儿,免不了需要一位监护人。不知是哪位有这个荣幸?”
休斯向安德鲁隐秘地打听着遗嘱的内容。毕竟作为本区的大法官,又是男爵的密友,安德鲁的父亲对遗嘱一清二楚,此刻男爵已死,遗嘱也将在葬礼后公布。然而休斯已然有些等不及了。
安德鲁皱了皱眉,露出担忧的神色,“这就要看男爵的意思了。若是一般情况下,继承人的抚养多半会交给长女,然而如今男爵已经迎娶了新的男爵夫人,恐怕……”
“咳咳。”爱德华咳嗽了一声,安德鲁立马停了下来。牧师站起来,温和地笑道:“实在抱歉,年纪大了,恐怕要先回房休息。”休斯连忙叫来仆人为牧师带路,“若有吩咐,务必让他们知道。”
牧师笑着答应,在仆人的引导下离开了。
客厅中又安静了片刻,此刻,留下的三位绅士与霍尔德庄园都有着直接的亲戚关系,然而谁都没有率先开口。气氛一时有些凝重。爱德华凝视着手中的酒杯边缘,安德鲁轻微扯了扯衣领,他还很年轻,对于这样的沉默有些难以忍受, “不如来玩牌吧。”他忽然提议道
“就这样坐着也不是办法。”他说,“女士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可有得等。”
休斯同意了,然后他们两张年轻的脸期待地看向爱德华,“好吧。”爱德华妥协了。
他们摇铃,叫仆人带了牌和新的酒。
“您之后有什么打算呢?”
安德鲁和休斯交谈甚欢,他们年纪相仿,却并无交情。之前休斯在庄园养伤时,安德鲁还为薇薇安与休斯交好而对休斯十分反感,虽然之后休斯娶了阿尔米娜,然而他们第二天就离开了庄园,直到薇薇安婚前才回来。因此安德鲁对于休斯,直到最近才算熟悉。
“等男爵的葬礼结束,我和阿尔米娜就会返回巴黎。”休斯答道。“安娜应该会同我们一起。”
安德鲁挑了挑眉毛。
“您夫人有意在巴黎为安娜找寻夫家?”
休斯笑道:“这是她们女士的事情。如果阿尔米娜这么希望的话。”
“安娜也算我看着长大,”安德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想必布鲁克先生也不希望安娜嫁那么远。”
爱德华正在看牌,不禁愣了一下,“这……”他迟疑了一会儿,说:“想必男爵会对安娜有相应的安排。”
然而很难确定休斯和安德鲁是否真的为安娜担心,还是以此作为谈话的引入,因为他们很快谈到乔治和伊芙琳身上。安德鲁仿佛真的对遗嘱一无所知,与休斯谈论着男爵的遗产分配和乔治的监护人的可能性。
另一边,阿尔米娜和薇薇安确认了葬礼的一些细节。“安娜呢?”阿尔米娜问道。“已经睡了,”薇薇安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她今天累坏了,我刚刚去看了她,已经睡熟了。”
女仆已经推下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位年轻的夫人。阿尔米娜放松了挺直的背脊,缓缓靠在椅背上。薇薇安轻轻握住她的手。
“别担心,我处理过妈妈的葬礼了,这次不会更糟。”
薇薇安注视着阿尔米娜,她的眼同她们的母亲一样,拥有深沉的颜色,这使得她的目光总是深沉、真挚、饱含深情。阿尔米娜出神地看着薇薇安的眼睛,恍惚间,仿佛回到年幼的时候,她们在妈妈和女仆的照看下做游戏,阳光洒在草地上,妈妈用这双深色的眼看着她。
“照顾好你的妹妹,阿尔米娜。”
妈妈用温柔的声音说。
“不用担心我。”阿尔米娜有些愧疚,她应当承担照料她们的责任,却总是需要向薇薇安寻求安慰。然而此刻,道歉和感谢都是苍白的。
还好,她们彼此可以相互依靠。
婴儿的哭闹声忽然响起,在这座古老的庄园中回荡。窃窃私语的人们一瞬间都闭上了嘴。奶娘很快抱起了这位年幼的继承人,解开衣服,把他的嘴按在自己肥硕的乳房上。于是哭声停止了,人们又有了可以交谈的空档。
“不过遗嘱那边……劳烦你丈夫和法官大人费心了。”阿尔米娜反握住薇薇安的手,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薇薇安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
“放心吧,姐姐。”
伊芙琳走进了绅士们所在的客厅。
“哦,先生们,你们在这儿。”她用着惊讶的声音说话,几位绅士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牌,站起来向她行礼。
“请坐下吧,先生们,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
伊芙琳的态度亲切,然而她的出现依然令三位绅士感到尴尬。一方面,一个女士突然出现在绅士的小聚中,是不合规矩的;另一方面,伊芙琳已经成为了男爵的夫人,作为女主人和他们的亲属,她确实有资格出现在庄园的任何地方。
伊芙琳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绅士们的尴尬,她在一个单人的沙发上坐下,端着女主人的架子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并为之前晚餐的失礼道歉。“请原谅我太伤心,以至于没有好好招待诸位。”
实际上,她提起的晚餐令绅士们感到更加不适。伊芙琳坐在了女主人的位置,而几位小姐都不得不坐在下位。阿尔米娜的脸色一直是严肃的,薇薇安则红着眼,勉强吃了两口。至于安娜,她被安置在自己卧室中,“让她休息一下吧。”薇薇安解释道。
整个晚餐上几乎没有交谈,只有刀叉偶尔撞击的声音。
伊芙琳加入了绅士们的谈话,她半倚着椅子,一手撑着额头,露出不堪困扰的模样。本着绅士的风度,爱德华不得不开口询问她是否感到不适。
“哦,先生,您真是个好心人。”
伊芙琳感激地说,她的睫毛不停颤抖着,眼睑发红。
“我只是太伤心了,我狠心的丈夫就这样离开了我,叫我该怎么办呢?”
说着,她不禁哭了起来。此时她依然是美丽的,泪水使得她更加惹人怜爱了。
然而在场的几位绅士都不能被她的眼泪所打动。
他们各自劝了她几句,在伊芙琳将话题引向遗嘱时巧妙避开。夜色深了,各怀心事的人们彼此告别,回了房间。今夜将是一个不眠之夜,而唯一能得到安睡的,只有无知的婴儿和已经死去的男爵。
第三十四章
在这个万籁俱寂的雪夜里,在距离霍尔德庄园九英里左右的城堡中,公爵和他年轻的继承人,却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论。
“我绝不会回去!”文森特情绪有些激动,蓝色的眼中跳动着烛火般的光芒。
这是一间巨大的书室,棕红色的书架上陈列许多藏书,从低处延伸到高高的屋顶,融入那片沉浸的黑暗中。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如同陷阱一般,令人深陷其中。
公爵坐在桌子后,他的脸上映照着暖色的光,皱纹在他的眼周汇集,就像一种流动的液体。“安静点,孩子。不要丢掉你的风度。”他温和的说,太温和了,以至于失掉了威严。然而这样的温和是文森特所熟悉的,他的父亲总是温和而不动声色的。
文森特吸了一口气,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在垂下的头发和阴影中掩盖神情,等他再次抬起头,激烈的情感已经从他的脸上褪去了。
公爵的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
文森特的父亲艾维斯登上公爵的位置不过十年,他的爵位并非来自家族的继承,而是国王的恩赐。和其他许多贵族子弟一样,艾维斯在年轻的时候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和完美的庇护,在王都里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然而这样的生活却有着一个必然到来的终点——他并非家族的长子,为了延长现有的地位和富有,艾维斯必须自己付出些努力。
在现行的法律下,长子会继承一切。因此家族的次子往往会选择从军,年纪更小的孩子则会去教会学校。严格的继承法最大限度地维护了家族的财产和地位不受分割。
如果没有意外,艾维斯将和他的其他兄弟一样,勉强维持贵族的体面,渐渐从上流圈子里滑下来。然而在一次打牌中,他却从国王的侍卫口中得到了一个隐秘的消息。
这是第一个机会。
艾维斯向国王的情妇求了婚,为此,他获得了新的爵位和土地。不久之后,美丽而愚蠢的夫人怀了孕,即使是她自己都无法分清孩子的父亲。然而艾维斯却心知肚明。他在短暂的愤怒之后,忽然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席卷。
这是第二个机会。
他悉心养大了这个孩子,竭尽自己所能的去教育他。这是他人生中最成功的作品,他不允许任何事情破坏。
“父亲,”文森特冷静下来,“我不明白您为什么执意要回王都,您清楚地知道,王都的那些人,可不希望我们回去。”
“他们势必会以最狡诈的方式对付我们,用最肮脏的字眼诅咒我们,用最邪恶的手段阻止我们。我们甚至可能在路上就会遭受暗杀……”
“文斯。”公爵打断了他的话。他依然是温和的,“现在是最好的时刻。当然,我们会遇到一些困难,但一位贵族,是不会为这样的困难而止步的”
“可是父亲……。”
“够了,文斯。”公爵再一次打断了他,“现在很晚了,明天就要启程,现在,回去休息吧。”
公爵并不想要同文森特多费口舌,他太年轻了,年轻人总是有些不可理喻的。他从桌子之后站起来,想要离开。
文森特沉默地站立着,他的身姿笔直,肩膀宽厚,如同雪夜中承担了厚重积雪的树木。炉火的光芒在他身下洒下一片阴影。
“……即使我回到王都,事情也不会如您所愿的。”
公爵停下了。他转过身,注视着文森特,他的瞳色很深,就像光芒后的阴影。
“你在说什么,我的孩子?”
公爵的声音低沉动听,文森特感受到一种来着年长者的威胁,如同平静冰面下的激流,又如同白雪掩埋下的沼泽。他想起年幼的时候,偶然撞破自己母亲与国王的厮混,他们发出野兽一样的叫声。他吓坏了,跑去告诉自己的父亲,摔了好多次,膝盖那么疼。而他的父亲坐在桌子的后面,用永远温柔的声音说:“文斯,做个好孩子。”
他的温柔与冷漠相对。
“我不会去接近那个女人。她会嫁给威廉,而威廉会成为国王。就像注定的那样。”
文森特用同样深沉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父亲,这个依靠婚约走入权利中心的男人,有着长久的耐心和坚韧的毅力。
公爵沉思了一会儿。
“那么,是因为那位布鲁克么?”
“我很失望,文斯。难道之前我们还没有为此达成一致么?我以为你没有从你那愚蠢的母亲那里学到任何不好的东西,可是现在,我感到担忧。”
公爵用贵族惯用的语调,慢吞吞地说着长长的句子。他的情感充盈了每一个词,从婉转的音调中滴落。
“您不需要担忧任何事,我向您保证过,每一件事都会得到妥善的安排。”文森特上前一步,他的目光坚定,闪着锐器般的光芒。
“在这里。”
他强调道。
公爵垂下了眼。
同性之爱在绅士中太过常见,只要不被揭发,所有人都能够安稳地生活下去。公爵对文森特的床上睡了谁毫不关心,然而他必须对于不听话的孩子做出相应的惩处。
他需要文森特做个好孩子。
没有人会永远是个好孩子。
“这位布鲁克先生,骚扰了我可怜的孩子,对此我不得不请人来逮捕他,以保护他人不受伤害。”
公爵的声音十分平静,文森特脸色一变,“父亲,您不能这么做。”
“您知道这与他无关!难道现在的地位还不能使您满足吗?这块土地的矿产足够承担任何奢侈的开销,只要您愿意,我们可以在这里过安逸平静的生活。为什么您一定要返回王都,去奢望不属于我们的东西?”
“不,文斯,你错了。”公爵打断了他,他的情绪变得激动,脸上浮现出一种迷幻的光彩和红润。“那是属于你的东西,整个英格兰,都将在你的脚下!只要你愿意。文斯,我亲爱的孩子,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得到她。”
公爵的眼睛看向文森特,带着狂热和兴奋,然而他的目光穿过了他,穿过了高耸的山林和低洼的河流,穿过了华丽的衣裙和破损的盔甲。
他看向的是英格兰的最高点。
文森特注视着公爵的脸,这位在王都极富盛名的弄臣,依靠女人的裙摆攀升于王座之畔,享用着唾弃与尊贵。他对于权利充满了热爱,让人畏惧的热爱。然而另一方面,这种热爱又是深沉的,隐蔽的,它潜藏在公爵永远温柔的眼睛里,那是空无一物的温柔。
“我不会……”文森特的声音变得沙哑,被红酒滋润的喉咙如同裹挟着砂砾一般,泛着让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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