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因风起-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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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推进去的时候还是人，可是再推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尸体。
　　刘一航的脑袋一时之间嗡嗡作响，耳边只剩下刚刚还在和自己交谈的人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谢主任不说话，其他人就谁都不敢先开口。
　　刘一航倒不是不敢说话，他只是觉得心里难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不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了，可是他依然觉得难以适从。
　　午饭时间，阮玉莲打了个电话来问刘一航什么时候能回家，她起了一大早买了刘一航喜欢吃的菜，准备做一大桌。
　　刘一航却忽然觉得有些反胃。
　　他找了个由头挂了电话，忽然听见外面有些嘈杂。
　　医院里就是这样的，有时候像真空一样死寂，有时候又像是修罗场一样喧嚣。刘一航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心想，也许是收了新的病人，也许是又有人进了手术室，总之，在这医院里，能有多少值得开心的好事发生呢？
　　谢主任大概也是相同的想法，想一尊雕塑一样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几分钟之后，外面的声音不减反增，而且越来越吵，越来越杂乱无章。
　　小护士敲门：“谢主任，您、您还是过来看看吧！”
　　走廊上挤满了人，绝大多数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衣着诡吊，行为举止粗鲁，吊儿郎当，他们身后跟着一些老弱病残，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听不清具体再说些什么，只是偶尔从嘴里蹦出几句“庸医”、“垃圾医院”、“谋财害命”云云，让人不难猜到来人所为何事。
　　刘一航一眼就看到了领头的人就是60床患者的儿子，心下也大概明了这是闹得哪一出。他仔细地扫视着吵吵嚷嚷的人群，半天才看到老妇人被推搡在角落里，并不吵闹，只是低着头抹眼泪。
　　刘一航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说了千万遍的“医闹”，这下终于被自己给遇着了。
　　刘一航只是个实习医生，责任落不到他的头上，这种情况自然也没他什么说话的份儿，他就站在谢主任身后，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要说同情吧，医者父母心，患者没能救回来，家属伤心事可以理解的，所以就算有时难以接受，说出一些过激的话，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但有的人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唆蹿着患者家属把事情闹大，以医疗事故为由，要求大额的赔偿金，从中牟利。可以说，这几年，专业的“医闹”已经成为了一条日趋成熟的利益链。
　　医院里三天两头就有人来闹一场，但是他们科室在刘一航来了之后还是头一遭。
　　他没加过专业医闹是什么样子的，只听说多半有组织，有节奏，闹到一定程度就会偃旗息鼓，这时候就会有人出来谈判，要求赔偿。
　　刘一航看着眼前这帮鱼龙混杂的人，他们自顾自地吵吵嚷嚷，有人甚至好像并不清楚眼前发生的到底是什么事，只是张牙舞爪地扯着嗓子，跟着瞎起哄。
　　他有些头疼地扶额，掏出手机来给贺扬波发短信：“完了，赶上医闹了。”


第103章　98、纠纷
　　因为是周末，医院的领导几乎都没在，这群人只知道吵嚷，说不出具体的诉求，谢主任让其他医生给副院长挂了个电话，带着其他人和来人就这么耗着。
　　贺扬波飞车赶到医大附院肝胆科的时候，那群人还在那儿僵持着，把走廊堵得水泄不通，个别病房的病人站在病房门口张望，大部分的，都紧紧关着门。
　　一时之间，贺扬波竟觉得有种丧尸来袭的感觉。
　　他站在走廊的这一头，在这一群已经结束了吵闹，开始破口大骂的人身后，而刘一航远远地，和一群医生护士站在走廊的那一头。
　　他们一群人穿着白衣，和这边这些狰狞的野兽仿佛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他们悲悯地凝视着这一团深渊，也被深渊回望着。
　　贺扬波觉得这一幕，竟然有一种绝望的美感。
　　谢主任似乎对着这群人的领头人说了句什么，子啊队伍最前端的人突然暴跳如雷，失控地朝着他扑过去。
　　谢主任文文弱弱的样子，戴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而领头的那人，虽然说不上是五大三粗，但是看他那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贺扬波忍不住为谢主任捏了一把汗。
　　可是更让他捏汗的还在后面。
　　刘一航下意识地闪身上前，挡在了谢主任面前，他到底是练过的，遇到什么情况，该有什么反应，几乎都是条件反射的。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下意识地就要抬起膝盖去踢人，电光火石之间，谢主任和贺扬波同时大叫了一声：“一航！”
　　这一声“一航”，从走廊的这头连接着那一头，意外的响亮，不只拉回了刘一航的理智，更令原本吵闹的走廊有了瞬间的安静。
　　而这样的安静，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很快，领头的那名男子一把甩开刘一航，大喊着：“你们他妈的把我爸给治死了，现在还要打人！这他妈是什么医院？”
　　一边喊着，一边带头扑向那群医生。
　　那些医生可不是个个都像刘一航那么高大，那么有战斗力，更何况，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刘一航也算是明白了，饶是自己再怎么厉害，也没有还手的余地，不然明天的头条新闻就会是“医大附院医生殴打患者家属”之类的了。
　　一时之间，整个楼层都乱了套，不只是领头的那人，他身后的年轻人一呼百应，全都跟着他，像是丧尸屠城似的扑向那帮惊慌失措的医生。
　　刘一航听到贺扬波在叫自己，可是他甚至都来不及看一眼贺扬波，就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
　　他只好转身，护着一群医生护士往办公室的方向退去。
　　而贺扬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群淹没，他想要朝他的方向飞奔，像个盖世英雄一样从天而降到他的面前，可是，贺扬波被后面那些老弱病残堵着，他怕伤到人，心里有着顾虑，就怎么也挤不进去。
　　他们之间像是隔着一条银河。
　　忽然之间，那边的医生似乎是狼狈地躲进了办公室，远远地传来那帮人砸门的声音。
　　贺扬波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医院的保安赶来了，可是却对这些人束手无策，毕竟现在的舆论压力十分可怕，只要一动手，明天就很有可能上头条新闻了。院领导对这样的情况早有规定，只需要尽量在现场拖住情况，等警察来了再处理。
　　好在早先不知是谁报的警，警察没一会儿就来了。可是针对这种医患纠纷的情况，警察也不能采取强制性措施，只能在其中调节。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警察被吵得头昏脑涨，终于忍不住发火：“让病人直系亲属过来，其他人都不许说话！”
　　到底还是警察又威慑力，医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死者的儿子一看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一点都没有亲人去世该有的悲恸之感，死者的妻子只在一旁嘤嘤地哭泣，脸色惨白，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哎警官，您可得给我呢穷苦老百姓主持公道啊！”男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看我爸，我们家砸锅卖铁的钱全给我爸治病了，可是您看这医院里这些庸医，怎么收了钱最后还他妈把人给治死了？这分明就是谋财害命啊警官先生！您赶紧把那个什么谢医生给抓起来！”
　　警察无奈道：“这个不属于我们执法的范畴，我们不能随便抓人……”
　　“哎我说，你们警察和医院该不会是串通一气儿的吧？”开始胡搅蛮缠。
　　“先生，我们警察不能随便抓人的，但是如果您再继续这样胡搅蛮缠，影响到医院里其他病人治疗和休息，我们就不得不以扰乱公共治安为由带您走一趟了。”警察先生微微蹩眉，认真道。
　　毕竟是地痞流氓，听警官这么一说，气焰立马就下去了不少：“那、那你说怎么办？我爸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吧？”
　　“如果您对令尊所接受的治疗有什么异议的话，我建议你申请医疗鉴定，如果鉴定出来的结果证明是医院方面的问题，你就可以向医院要求相应的赔偿。”贺扬波上前两步，好心建议到。
　　那那人挑着眉，趾高气扬的仰着头看他：“你他妈又是谁？”
　　“我是律师。”贺扬波不卑不亢。
　　那人两眼放着精光：“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有得赚？”
　　连这一点可耻地欲望都无法掩饰，贺扬波在心里对这人的鄙夷又加了几分，面上却依旧不露声色，带着公式化的微笑点点头。
　　“那我可以找你帮我吗？”那人一改之前丑恶的嘴脸，谄媚地看着贺扬波。
　　“恐怕不行。”贺扬波依旧笑：“如果您决定提起诉讼的话，我也许会接受医院方面的委托。”
　　开玩笑，既然是谢主任主刀的患者，那他家刘一航肯定也有份儿了。
　　他才舍不得他家刘医生受一点儿委屈呢。
　　被贺扬波指出了一条明路之后，这群人似乎也不准备继续这样无休止地闹下去了，又在医院耍了一会儿无赖，也不知在算计什么，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刘一航听见走廊里安静了，迫不及待地打开门，贺扬波就那么笑盈盈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势，多少有点吓到了，此时此刻，贺扬波就在他的面前，他简直顾不得其他的，整个人像是只巨型金毛犬一样扑向贺扬波，四肢全都缠在他身上。
　　贺扬波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人，却在看到刘一航身后那几双探询的眼睛时，躲闪的移开了视线。他有点局促不安，可是又舍不得放开刘一航。
　　于是只是把手放在他的后背上安抚地轻拍了几下，没有说话。
　　副院长这时候终于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召集着肝胆外科的当值的医生们开了个紧急会议，看样子也没讨论出来什么，也就散了。
　　贺扬波开着车，刘一航靠在副驾驶座上闭上眼假寐，看起来有些疲惫，贺扬波不禁有些心疼：“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咱们就去吃个饭，什么也别说。”
　　刘一航没说话。
　　贺扬波以为他同意了，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专心开车。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刘一航的声音：“贺哥，我这辈子，可能也就攒够了这么一回奋不顾身的勇气，你就别再动摇我了成吗？”


第104章　99、混世魔王
　　刘一航是个混世魔王。
　　这是刘家人多年以来达成的共识，而且直到现在，无数的事实都证明，这个认知一点儿错都没有。
　　正常人，谁会选择在自己生日这天出柜，然后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于是，贺扬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一航被吴晟按在沙发上拳打脚踢地揍，其他人各怀心事地站在一旁观战，而他，想要去拉开吴晟让刘一航有一口喘息的机会，却被刘一言和许魏驰同时用眼神制止了。
　　事情要从十几分钟前，刚吃完晚饭的时候说起。
　　甚至可以回溯到刘一航和贺扬波刚到家的时候。
　　阮玉莲和刘一航他爸对贺扬波的到来并不意外，贺扬波和许魏驰的关系很好，刘一航父母也知道贺扬波和刘一航是不错的朋友，也就满不在乎，只当做是朋友来家里做客而已。
　　可是刘一言和吴晟却在看到俩人一同回来的时候脸色大变。
　　晚饭时，刘一言不停地找着话和刘一航说，有的没的，连贺扬波都听出了其中的可以。
　　刘一航还是耐着性子吃完了晚饭，还没来得及撤桌子，刘一航便再也忍不住了，对着众人道：“我今天有事要和大家说。”
　　刘一航的大伯，也就是刘一言他爸还笑：“寿星有什么好消息要宣布啊？”
　　刘一航看了一眼刘一言，贺扬波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刘一言皱着眉，轻轻朝俩人摇了摇头。
　　刘一航对她轻轻笑了一下，看了贺扬波一眼，沉声道：“我……有对象了。”
　　“有对象是好事儿啊！怎么这副表情？”
　　“啊！有对象了？好！”
　　“我们一航有对象啊呀？是谁家姑娘，今天怎么不带来家里一起热闹热闹呢？”
　　家里众人一听，立刻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兴奋得不得了。
　　“不是谁家姑娘，就是他。”刘一航看着贺扬波，面不改色：“我对象不是姑娘，他就是我对象。”
　　“什么？”
　　“小贺？小贺是你对象？”
　　“这是什么意思？小贺怎么可能是你对象呢？别开玩笑了一航……”
　　阮玉莲一副五雷轰顶的样子：“一航！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好好跟妈妈说……”
　　“妈……我说……我在和贺扬波处对象，我们准备一起过日子，就跟您和我爸那样……”
　　“胡闹！”刘一航的大伯大喝道，“你还是小孩子吗？有你这么和大人开玩笑的吗？”
　　刘一航他爸也怒了：“就跟我们一样？能一样吗？两个男人，怎么过日子？”
　　刘一航不知死活：“你们怎么过，我们就怎么过！”
　　“刘一航！”他爸气得涨红了脸，“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刚才的话，统统收回去。”
　　“爸！”刘一航也急了，“我不！我就喜欢他，特别喜欢他！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谁也管不着！”
　　刘一航这句话让贺扬波差点热泪盈眶，也顾不上两个人现在四面楚歌的情况的了，脖子一梗，也跟着刘一航的节奏：“叔叔阿姨，各位长辈……也许很难接受，但是我和一航……我们……”
　　“你们？你们什么？”阮玉莲的声音已经止不住地颤抖了，“你们俩要在一起？你们有感情？你们觉得这样的感情正常吗？两个男人在一起，这件事说出去，你们就不怕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吗？”
　　林女士说，你是我的儿子，抬头来。
　　阮玉莲说，你们就不怕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吗？
　　都是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可是却又难以说出谁的爱更深一些。
　　贺扬波顿时无话可说。
　　“我们为什要怕？为什么要怕被人戳脊梁骨？对，没错，我们俩都是男人，可是我们在一起，碍着谁了？”刘一航看不得贺扬波为了自己受委屈，下意识地把贺扬波挡在身后，对着自己母亲说出来的话，自然语气就重了一些。
　　“刘一航！”就在众人哑然的瞬间，吴晟怒火攻心，气急败坏地冲上前，抓起刘一航，推搡着，一把将他扔到沙发上，掐着他的脖子，愤怒地大吼道：“你他妈还是个人吗？你说的还他妈是人话吗？”
　　说着，便抡起拳头，一个又一个铁块似的拳头，重重地落在刘一航的身上。
　　刘一航是被吴晟打着长大的，也就是说，今时今日，以吴晟的身手和体力，未必是刘一航的对手，可是刘一航骨子里就对吴晟有着那么一种畏惧心理，只要吴晟一发火，刘一航就势一个大写的怂。
　　也许是出于对吴晟的害怕，又也许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做了让家人伤心难受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刘一航并不还手，只是自暴自弃地承受着吴晟如暴风雨一般的拳打脚踢。
　　家里人大概都被刘一航气疯了，并没有人准备出手阻止。
　　甚至连刘一航他爸妈，也只是铁青着脸冷眼旁观。
　　“这个家里，谁对不起你了？你整天出来知道找事儿气家里人，还会干嘛？”吴晟好像是嫌光揍他不解气似的，一边打，还一边骂。
　　“活着不好吗？安安分分地活着不行吗？你就不能少一天别让小舅和舅妈给你操心？”
　　“你他妈多大了你？还要我和你姐给你喂奶吗？”
　　谁都看得出来，吴晟这是准备往死里揍他。
　　阮玉莲到底是心疼孩子，眼泪忍不住漱漱的落下来，情不自禁地张口道：“小晟，别打了……”
　　“打！小晟！只管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这个小畜生！打死了算我的！”刘一航他爸气得音调都变了。
　　“哇……”忽然之间，两声清脆的哭声打断了眼前的一切，在一旁的学步车里的许慕言和许逸晨蹒跚着朝他们的方向挪过来，两个人哇哇地哭着。
　　许逸晨说话晚，到现在也只会叫舅舅”，“舅舅”的叫个不停。那边缠斗在一起的两个都是舅舅，不知道他在叫的是谁。
　　许慕言一边着急地拍手跺脚，一边哭喊着：“舅舅……不要！不、不……大舅舅……大舅舅不！不打！不打……小舅……舅舅……”
　　大人们又赶紧去哄两个小家伙。
　　那边，本来正在喝奶，昏昏欲睡的吴小胖听见哥哥姐姐的哭闹声，就跟凑热闹似的，“哇”的一声，也哭了出来。
　　三个小家伙像是在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哭得大声，一个比一个哭得伤心，怎么哄也哄不好。
　　一时之间，场面可以说是十分混乱。
　　不只吴晟停了手，其他人也手忙脚乱到顾不上理睬被吴晟揍得奄奄一息刘一航了。
　　刘一言赶紧给贺扬波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意会，上前去把人扶起来。
　　刘一航的脸都被贺扬波打肿了，浑身上下更是布满了看不见的伤，他颤颤巍巍地被贺扬波扶起来，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欲坠。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吴晟下手不轻，众人既生气，又心疼，索性都保持缄默不说话。
　　刘父还在生气，胸口剧烈地起伏，阮玉莲已经在低着头小声的啜泣了。刘一言赶紧上前去扶着阮玉莲，“小婶儿，您先别难受……小叔，您也别生气了，你看我哥下手也没个轻重的，都把一航打成什么样了……”
　　“怎么没打死他！”刘父气急。
　　“小叔！”刘一航嗔怪道，“一航就是再怎么不对，现在该打的也打了，都这样了，现在也说不出什么话了，再加上这几个小坏蛋也被吓坏了，今天咱们就别生气了行吗？”
　　“要不先让一航回去休息一会儿，让他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咱们改天再谈这事儿，您看行吗？”
　　刘一航他大伯也出来说话了：“要不，老幺，就先按一言说的这么办吧……我看小晟这一顿也算是吧着臭小子收拾好了，让他回去好好反思反思，咱们改天再说……”
　　吴晟瞪了一眼刘一航，去哄自己家的小太子了，和刚才那个暴戾的自己判若两人。
　　刘一言一边催促着“快走吧快走吧”，一边推着贺扬波和刘一航到门口，握着刘一航的手，在他耳边小声道：“别生哥哥的气，他也是为了你们好。”
　　刘一航抬起头来，眯着眼看了刘一言一会儿，好像终于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朝她艰难地点点头。
　　然后他站在门外，看着门内的人，强忍住在全身上下蔓延的疼痛：“爸、妈，对不起……但是这件事，没得商量。”
　　“砰！”刘一言用尽毕生的力气，把门砸关上，将刘一航和贺扬波隔离在那扇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刘一航真的是。。。。。。巨作死。。。。。。


第105章　100、受伤
　　家里的喧嚣被隔绝在了那扇门内，刘一航整个人半挂在贺扬波身上，他忽然转过头去，惨兮兮地看着贺扬波：“这次，我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贺扬波扶着他，侧着脑袋看他，然后轻轻对他笑了一下：“我们回家。”
　　俩人刚一动，刘一航就忍不住痛苦地□□了起来，贺扬波吓得一动不敢动：“你没事吧？打着你哪儿了？”
　　刘一航深呼吸了几口气，强撑着，虚弱地笑了笑：“没事儿，咱们回家。”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刘一航的脸色不太好，一路上，贺扬波把车开得飞快，时不时地还要瞟一眼副驾驶座那个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生气的小混蛋。
　　贺扬波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刘一航扒个精光。当然，贺扬波可不是为了干刘一航整天想着的那档子事儿。
　　刘一航那张好看的身材飞扬的脸，被吴晟揍得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右边的脸和眼睛可笑的肿起来，看起来狼狈又滑稽，可是贺扬波却笑不出来，板着一张脸，伸手准备去脱刘一航的衣服。
　　平时一碰到贺扬波就恨不得立马脱裤子的人，破天荒的像是个贞洁烈女似的，抱着手臂不让贺扬波去扒他的衣服。
　　贺扬波有点急了，黑着脸，瞪着眼睛吼他：“刘一航！”
　　刘一航怔住，两个人面对面地僵持了一会儿，这一次，却是刘一航在贺扬波毫不退让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他无可奈何地把挡在胸前的手拿开，有点艰难地抬起双手，让贺扬波可以轻松地将他身上的T恤脱下来。
　　并不像脸上那样鼻青脸肿，刘一航健壮的胸膛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伤痕，只是左边肋骨附近又一圈淡淡地青紫色。贺扬波抬头瞪了刘一航一眼，伸出的手却是小心翼翼，极尽温柔地落在肋骨附近的那一圈伤患处，轻轻地按了按，刘一航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吓得他立刻又缩回了手。
　　见他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刘一航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扯到了不知是脸上还是哪里的伤，又疼的瞪大了眼睛，龇牙咧嘴的，傻不愣登的样子。
　　贺扬波好笑又好气地瞪他，有仔仔细细地在蹲在地上把他的胸前、小腹统统检查一遍，这才爬上床，绕到他身后。
　　不看还好，这一看，贺扬波忍不住倒抽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