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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山-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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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在明媚春色之中。
  ………………
  殷涔留在了京中,春猎自然没他什么事,陈佶走之前,他再三叮嘱梧叶儿看顾好陈佶,秦念衾也在一旁碎碎念,梧叶儿一连说了几十个“好”之后茫然道,“就没人担心我?
  殷涔看向秦念衾,故意咳了几声,秦大人走上前,面色微红语焉不详地说道,“你……早点回来。”
  梧叶儿哀叹,这么傲娇害羞的性格什么时候能变一变……
  陈佶刚走,殷涔便出现在太子府。
  太子府中所有人早已都当殷涔是自家人,自从殷涔入朝为官之后,更是将他视为了半个主子。
  殷涔找到艾公公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斥责新来的下人们浇花,颤颤巍巍地站着,一说话净漏风,“毛手毛脚的花都让你们浇死了!这些,这些,”艾公公指着那几排种了好些年的玫瑰,“都是太子殿下最心爱的花,浇水一次要浇透,但不能天天浇明白吗?”
  几个生面孔的丫头怯生生低头说“是”。
  殷涔走过去搂住艾公公瘦小肩膀,“艾公公,您可吓着她们了。”
  艾公公吓一跳,发现是殷涔,雪白眉毛笑得抖了起来,“你小子,好些日子没来了,也不惦记你艾公公,这么大岁数,一不留神可就没了。”
  殷涔也笑,推着人往内院书房走去,“哪儿能这么说,公公可是长命百岁的人。”
  艾公公抬头看着殷涔,阳光下半眯着眼睛,想当初从南城人贩子手中挑中他,就看中他一股机灵劲儿,还有把力气,能护住小太子。
  而今老怀安慰,果然没看错人,这些年殷涔不仅把太子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还……艾公公想到此,抬手拿袖子捂住嘴,这俩小子,从第一天就睡在了一间房里,这么些年真当我老糊涂了,我可什么都知道呐。
  到书房内,殷涔关上门,又四处查探一番,确保四周无人安全可靠。
  艾公公坐在书桌后的紫檀高背椅上,太阳从身后打到背上,暖融融。
  他带着一丝笑看殷涔四周走动忙活,末了殷涔坐到书桌前,俩人笑眯眯互相对视着。
  艾公公慢悠悠道,“说吧,来找你艾公公什么事儿?”
  殷涔歪头想了想要怎么开口,“艾公公,您是最疼太子殿下的,对不对?”
  “嗯——”艾公公仰头拉长了声音,“疼——当然疼,只是嘛,公公我能做到的,也只是伺候殿下的饮食起居,其他的,人老了也帮不上什么了。”
  “那可不一定。”殷涔摇了摇头,“公公可是打春回娘娘身边过来的人,大小看着殿下长大,要论知根知底,谁能比的了艾公公您呐。”
  这一番话,艾公公听出了点儿意思,他拿手指了指殷涔,“你小子最滑头,你想问关于太子殿下的什么事儿?”
  殷涔微笑着,拉着艾公公的手说道,“关于阿月的母亲,春晖娘娘的事儿,您还记得多少?”
  艾公公一下变了脸色,将手抽了回来,压低了嗓子哑声说道,“老奴……年纪大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殷涔正经了神色,“当真?”他站起了身,俯身到艾公公身前,“若有人想废了太子,想害他,甚至想杀他,您也坐视不理,任由他们奸计得逞得到目的吗?”
  艾公公面上一丝犹豫,殷涔眼尖,发现了。
  但公公却仍旧说道,“只要皇上没有二心,不废太子,旁的人,无计可施。”
  殷涔口气严肃,“公公久不在宫中,已不知朝局紧张到何种地步了吧?皇后拉拢各方势力,如今连抚南营都要拉了进去,内阁和司礼监为皇后所用,把持朝政,一心想着那个废物韩王继位,他们好继续为所欲为,而今皇上都已经只是个摆设,太子殿下,您以为他能在这个位子上安安稳稳到什么时候?”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起了效果,艾公公皱皱巴巴的五官挤到了一起,语重心长地说道,“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不是全都清楚,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让我活到现在。”
  殷涔点点头,“您知道的,都可以告诉我。”
  艾公公叹息一声,似想起来很久以前的回忆。
  春晖娘娘与皇帝陈泽自小相识,年少定情,而后成了太子妃,陈泽继位之后成了皇后,一切都顺理成章,陈泽与春晖也是难得的夫妻恩爱,成为京中乃至大宁朝的一桩美谈。
  美中不足的是,春晖与皇帝陈泽只有一子陈佶,生下来便立为了太子。陈泽倒不以为意,太子时期他便只要太子妃就足够,做了皇帝,也毫无纳妃的心思。
  但春晖身为皇后,自不可令后宫仅只有她一人,担上专宠误国的名声,便从朝中百官家中,挑了个跟她自己不太相同,看着活泼明媚的女子秋忆人入宫,封为玉妃,一年后,玉妃生下了韩王陈仪。
  春晖为人和善,即便做了皇后,也提倡勤俭持家,是以她的身边除了当时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艾公公和几个宫女之外,并无他人,并也将这简朴作风在后宫推广了出去。
  玉妃秋忆人却和春晖娘娘的做派完全不同,她生性外放,喜爱一切奢侈用度的好物件,然而在以勤俭为美德的后宫,她只能克制压抑着。
  皇帝陈泽一开始对她平平淡淡,时间久了,看惯了春晖恬静如水的性子,倒也觉得玉妃的明媚热烈有些有趣,加之她常年各处搜罗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献给皇上,有一些还真入了皇上的眼。
  渐渐,皇上和玉妃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一年,玉妃给皇上引荐了一个人——道士方守敬。
  一开始方守敬只是偶尔来宫中,给皇帝和玉妃宣讲道家理法,而后开始将炼丹成仙、长生不老的邪魅之说灌输给皇帝。
  世人都想长生不老,皇帝尤其,没过多久,方守敬便住进了广明殿,皇帝专门在此兴建了炼丹炉和丹房,每日下了早朝便长待于此。
  丹丸服用下去,皇帝开始变得面色苍白,却时有潮红燥热,一时汗如雨下,一时却又畏寒畏风,皮肤渐渐穿不得普通的龙袍,只能日日穿着极顺滑丝质的宽袍大袖。
  春晖娘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然而皇帝自己却似精神极佳,每吃下一颗丹丸,便觉自己离成仙近了一步。
  某日,春晖娘娘穿着皇家大典才用的礼服,跪在广明殿前,请求皇帝回朝处理政务,皇帝却在殿内避而不见,并怒火攻心破口大骂,甚至说出来“恃宠生娇胁迫朕,朕要废了她”这样的话。
  春晖娘娘这一跪便是一天一夜,直至昏倒在地。
  醒来之后一切并没有任何改变,皇帝仍旧日日流连广明殿,后宫之中只有玉妃因为一同炼丹服丹,而被皇帝留在了身边。
  后来便是宁熙十年,皇帝已经不去春晖娘娘的霜华宫很久了,那一天正逢春晖娘娘生辰,皇帝想了很久,还是去了霜华宫。
  春晖娘娘自然是高兴的,在那一天,她好像又看见了沉迷方术丹药之前的皇帝,还是那个年轻有为,心系天下的少年君主。
  而后的夜里却出了大事。
  皇帝留宿霜华宫,与春晖娘娘同塌而眠,却在夜间被一个宫女用绫绸勒住了脖子,宫女力有不逮,皇帝半夜惊醒后奋力反抗,宫女被随之而来的侍卫乱仗中当场打死。
  此事至今仍是一个谜,为何一个宫女会如此大胆行刺皇帝,而在当时,惊魂未定的皇帝不由分说便认定了幕后主使就是皇后春晖娘娘,是她的近身宫女,除了是她授意主使,还能有谁。
  然而此事实在太过蹊跷,其中疑点重重,且并不光彩,皇帝吩咐宫中所有人不得宣扬,也并未因此而废除皇后打入冷宫,然而,行刺事件发生不出一个月,春晖娘娘便得了暴病离奇去世。
  艾公公讲完这段陈年往事,殷涔听得眼睛都不敢眨,末了问道,“行刺事件和娘娘去世之时,你都不在宫中?”
  艾公公点了点头,似乎犹豫了一番才开口,“说起来,都是老奴的过错,最关键的当口没能看着娘娘。”
  “公公干什么去了?”
  “那时我有一个相好的宫女,也是娘娘身边的人,她家里出了事儿需要回去一趟,但她不能出宫,娘娘身边的人,就只有我有资格出宫,于是我便替她回了趟家,等帮她家人处理完事情回到宫中,发现娘娘前一天晚上已经没了。”
  艾公公说起此事时万分后悔,殷涔却又想起件事,“听说,春晖娘娘下葬时,身边所有宫女都要陪葬?”
  此时艾公公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是的,本朝并没有这规矩,这是皇上当时下的旨意,可能因为此前被娘娘身边的宫女行刺,一怒之下便命所有人殉葬。”
  殷涔没放过那抹犹豫之色,问道,“公公,如今可不不必再有任何隐瞒吧?”
  艾公公转头,又低声叹了口气,“如今我也老了,估摸着也活不了几天,当年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平山啊,你知道了这些,要怎么做,自个儿拿主意吧。”
  跟着他看着殷涔继续说道,“当年与我相好的那个小宫女,在要殉葬之时来求我救她一命,磕头磕得满脸都是血……我哪能见死不救呢,散尽了家财才救了她出宫,只有她,才知道当年娘娘到底怎么死的,但这么些年过去,她出宫后便无半点消息,是死是活,我一概不知了……”
  听得殷涔也锁紧了眉头,“公公可还记得那个宫女的名字?家住何处?她又是什么相貌?”
  艾公公眼前似浮现出多年前那张娇俏浅笑的脸,“她叫濯香,家在杭州府钱塘县,那时候长得肤白杏眼,右边耳垂有一个小小的豁口,天生的,如果她还活着,如今差不多也三十多了。”
  殷涔道了谢,他知道,如果不是艾公公已经活到了这把岁数,如果不是如今陈佶的太子遭受觊觎,艾公公断不会将这足可再卷起一阵腥风血雨的后宫秘闻说出。
  他心里祈祷一千遍一万遍希望那个宫女还活着,关西惨案皇后通敌和茶税分赃一案还未拿到实证,春晖娘娘一事若也断了证据,这种知道一切去不能掀翻一切的感受,已经让殷涔要憋疯了。


第59章 行刺
  谁去找宫女濯香,殷涔心中的最佳人选自然是沈沧。
  于是便希望春猎快点结束。
  算算日子,他们出发也十来日了,差不多再过五六日就该往回,然而,一点动静消息也没传回来。
  殷涔心中有些不安,没有消息,要么是好消息,要么是坏消息。
  他不相信秋忆人不趁机做点什么,云渐青的抗旨拒婚,把情势逼成了拉满弓的箭,秋忆人的一腔恼怒只会化为杀机。
  他和陈佶等着,云渐青和沈沧等着,看秋忆人出招,他们逼得她出招。
  三天以后,翠山猎场传来急递,皇帝陈泽和太子陈佶班师回京,抚南王云渐青涉嫌行刺皇帝,被禁军统领辛尚允拦截,云渐青和侍卫沈沧,以及行刺人员皆被逮捕,押送回京,入刑部大牢。
  消息首先由司礼监传入内阁,而后梁太傅转告了殷涔和秦念衾。
  殷涔首先关心,“皇上怎么样,是否真的被人刺伤?”
  梁太傅道,“急递中没有明示,想来应该性命无虞。”
  殷涔所想不过是,只要皇帝没死,这事必然能查清,若是一不留神死了,留给秋忆人的空子未免太大了些,诬构成云将军与太子联手行刺也未尝不可,那就麻烦了。
  秦念衾又问,“实际行刺之人为何人?”
  梁太傅道,“也并未明示,肯定并非云将军本人,对了,”梁太傅看向二人,“此案皇上已有明示,疑犯押送回京之后立即三法司会审,你二人都将参与其中。”
  殷涔点头,“如此大案,理应三法司会审,只是,主审官是谁?”
  按理应该是三法司其中一司之首,多数会是刑部尚书阮鸣沙,但殷涔私心希望是他顶头上司都察院左都御史邹横空,然而梁太傅神色隐有担忧,“皇上指定内阁首辅主审。”
  “祁言之?!”殷涔和秦念衾双双惊讶出声,殷涔一拍脑袋,瞬间明白了整个套路,可不得是祁言之么,不得不说此次行事秋忆人心思缜密,从预谋到善后,每个环节都安插了心腹,且每个人都是朝中重臣,行事说话都极具分量,这一条阵线联起手来,的确很是棘手。
  梁太傅走后,殷涔和秦念衾顺着仅有的线索推论了一番。
  “如今看来是要等待会审当日,才知道翠山猎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殷涔道
  “那你我可就被动了。”秦念衾有些担忧。
  殷涔想了想,“不妨等上一两日,梧叶儿这小子够机灵的话,应该会提前回来通报你我。”
  秦念衾一歪头,这人有这么机灵吗?
  殷涔看他神色,又补了句,“就算他想不到,太子也想得到,别急。”
  果不其然,当天夜里,殷涔和秦念衾便在院中见到了气喘吁吁的梧叶儿和一匹跑得快虚脱的马,殷涔和秦念衾忙着给人端茶,又忙着给马倒水,好一通忙活之后才又聚齐在书房。
  梧叶儿不待问话便说道,“太子殿下……受了伤。”
  殷涔心中一凛,“为何?”
  “行刺之人本是刺向皇上,却被殿下飞身挡了一刀。”
  “伤到哪里?伤势如何?”殷涔焦急。
  梧叶儿比比右肩,“刀尖刺进了右肩前侧,太医跟我都看过,不打紧,只是要休养一阵子,这几个月怕是不能练功习武了。”
  练不练功倒不打紧,殷涔手搭着梧叶儿的肩,“好好把事情的经过想一想,再仔细给我们说说。”
  梧叶儿点头,咬着嘴唇想了片刻,抬头说了刺杀经过。
  “我们一行人去了翠山猎场,每日白天打猎,夜间扎营,皇上体虚乏力,常常只能在马背上行走半日便要回营休息。在前几日,每次皇上说要回营之时,云将军便也陪着一同回去,到后几日,皇上却不要云将军陪同,说难得出来春猎,自然要趁兴而至,尽兴而归,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令大家都玩不开,将军便也不强求,但仍每日在天黑前便回营陪着皇上。”
  “直到最后一天,按传统春猎习俗,这一天要集体夜猎,夜猎中谁捕获的猎物最多,皇上会有格外嘉赏,但鉴于皇上本身无力参与,便让其他人都去夜猎,那个晚上便只有皇上一个人,和辛尚允统领调配了一半的禁军护卫在营地。”
  “到了夜间,所有去夜猎的人很快便走散了,太子和我却一路跟着云将军和沈沧,太子对云将军说,今夜是春猎最后一夜,此时又只有皇上一人在营地,他担心皇上的安危,请将军跟他一同回营。云将军当即同意,我们四人回到营地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隔着很远看过去,原本应该守在皇上营帐前的禁军护卫,竟一个人都没有。”
  “于是我们远远的便下了马,隐了身形慢慢靠近营帐,发现帐外不是没人,而是护卫都被迷晕了,突然间帐内起了兵器相交的厮打声,太子殿下说了句有刺客便冲了进去,我们也都跟着进去,结果看到皇上吓得在榻上一动不动,有两个黑衣人正跟辛统领交手,辛统领似也受了迷药之毒,显得有些招架不住,眼看其中一人的刀就要刺向皇上,太子飞身上前挡在了皇上身前,刀尖刺进了肩膀。”
  “黑衣人眼看一击未中,而又有这么多人涌入帐内,自知今夜已无法行事,沈沧已上前将二人擒获,谁知两人却扑通一声跪到了云将军的身前,说了句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将军恕罪,跟着便挥刀自杀了。”
  殷涔听到此处,一拳砸在书桌上,他胸口起伏微喘,按捺不住地在屋内来回走动,虽明知秋忆人会玩构陷,却在听到细节时仍然止不住地气愤难耐。
  秦念衾奇道,“难道黑衣人这么说,皇上便这么信了?”
  梧叶儿继续回忆,“云将军和皇上一听到此话脸色都变了,将军对皇上说,此二人根本不识,也非他所派,根本是蓄意构陷。一开始皇上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惊吓过度,命辛统领好好检查二人,而待辛统领检查过后,突然一句话不说就把刀架到了云将军脖子上,说,此二人用的是抚南营特有的兵器——云家刀,不是云将军的人还能是谁的人……正说着,此时其他夜猎的人和另外的禁军也都回了营,皇上大怒,命辛统领将云将军和沈沧都绑了,立即押送回京,跟着太子殿下知道回京之后便会三法司会审,赶紧让我连夜赶回来报信。”
  听完这经过,殷涔和秦念衾互相看了会,都知道事情的关键在何处——行刺的黑衣人已死,但死者也可验明身份,另外,辛尚允口中的“云家刀”,实在值得好好研究一番。
  殷涔问道,“黑衣人和他们的兵器如何处置?”
  梧叶儿挠了挠头,“我连夜便走了,也没来得及注意这些……”
  殷涔再看向秦念衾,两人眼神不言而喻,若是有心构陷,这黑衣人和兵器断不会留下来。
  殷涔叹了口气,现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陈佶,希望他能以太子身份对抗辛尚允,并劝说皇帝回京细审。
  想到陈佶如今还受了伤,殷涔不由自主地焦躁难安。
  ………………
  此时的庆春殿内,秋忆人也正连夜召见祁言之和赵纶。
  祁言之眉头深皱,赵纶倒是一派风平浪静。
  秋忆人在珠帘后端坐着,对祁言之说话,眼神却并不看他,“祁阁老,皇上回京后便会三法司会审,指明要阁老你做主审,你当明白皇上的用心?”
  祁言之眉目低垂,身穿朝服坐得端端正正,拱手谢过圣恩后又双手扶膝说道,“臣自当秉公处理,不枉主审之职。”
  秋忆人却冷哼一声,“祁阁老,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哀家玩这些虚招子?你要表忠心,大可到皇上面前表去,在哀家这里,还是收起你那虚张声势的一套。”
  说完这些似还不解恨,秋忆人竟站起身来,一把扯开珠帘,目视着祁言之,一字一句地嘲讽道,“你是什么人,哀家十年前便看清了!这会子你想当贤臣、忠臣,留万古芳名?既当奸人又想立牌坊,怕是想得太美了!”
  说完又狠狠地一甩珠帘,成串的珠子便散了开去,噼里啪啦蹦跶在地板上,深夜里令人格外焦躁不安。
  这番话说得祁言之气血上头,他站起身来却晃得有些头晕,双手扶住太师椅的扶手,赵纶眼见着也赶紧过来扶住了老师,祁言之颤声说道,“皇后娘娘,老臣身为内阁首辅,这十年来可谓尽心尽力,无愧于心,如今娘娘一句话便说臣非贤臣、忠臣,而是奸人,老臣……怕是无颜再面对皇上,面对百官朝臣,更无颜面对百姓黎明,臣,即刻回去便写奏折请辞,待皇上回宫便递交,老臣无能,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另觅贤人。”
  此言一出,秋忆人心里也抖霍了起来,毕竟她只是看不惯祁言之虚伪,想要一逞口舌之快,且逼着他表明态度,一定要借此事除掉云渐青而已,却不想祁言之竟然搞出一步以退为进,看着这涕泪纵横的样,秋忆人又觉心慌又觉可恨。
  老狐狸!果真口里没一句真话,若不是有把柄捏在手中,此人也早就是要被处之而后快的对象。
  祁言之这番话音刚落,秋忆人还未开口回应,赵纶却一头跪倒在祁言之身前,“万万不可啊老师!这十年来,我大宁全靠老师撑着,若老师走了,谁又能为皇上遮风挡雨啊!”
  祁言之闭上双眼,两行浊泪滚滚下,“遮风挡雨”,这四个字当真说到了心坎里。
  秋忆人再次拨开珠帘走了出来,再开口时声音却软了下来,“祁阁老,大愿未了,怎么就要走?”
  祁言之睁开双眼,看向秋忆人,目光平静又深不可测,却不发一言。
  片刻之后,秋忆人再说道,“阁老的宏愿,即便阁老自己忘了,哀家可都还记着呢,哀家做的每件事,不都在帮阁老更加靠近心中所想?”
  祁言之这才淡淡问了句,“娘娘可有想过,东南没了云渐青,就如同西北没了林漠烟,边防大事,并非儿戏。”
  秋忆人闻言大笑,心里却知道,妥了。
  她盯着祁言之,嘴角勾得很深,“有些代价总得付,看门的狗不听话,换一条便是了,再说,敌人,有的时候并非一直是敌人,当我们的敌人都是同一个人,那便是朋友,这个道理,六年前关西被屠之时,祁阁老不就已经明白了吗?”


第60章 验尸
  皇帝陈泽终于回了京,猎场营地遭遇刺客一事此时已是满朝皆知,云将军携宠而去,待罪而归,如此落井下石的好机会,群臣自然不会放过。
  回京头一日的早朝,言官们便纷纷谏的谏,劾的劾,群臣激昂,什么云渐青恃功傲物、目中无君无父、抗旨拒婚、殿内与圣上公然咆哮,而今竟然做出行刺君上如此大逆不道的狂悖之举,简直耸人听闻,且联名上书要求严惩不贷。
  殷涔和秦念衾只定定站着看着这出闹剧,他瞥了眼祁言之,只看得见一个背影,微微垂着头,不发一言。
  朝堂之上群臣激愤的景象好不容易稍微平静下来,若是往常,陈泽早就不耐烦听这帮只会骂人不干实事的言官们胡言乱语,今日却由得他们唾沫星子喷了个把时辰。
  殷涔明显感觉到了这风向变了,他不由得心生警惕。
  二层台阶上的太子陈佶不见身影,殷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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